第41章
溫晚一直到第二天下班,樓下再次看見了沈豫的時候,才驚覺昨天晚上似乎是忘記了什麽,有些糾結地仰頭看了一眼容池,得到了他一個無辜的眼神作為回應。溫晚這下總算是吸取教訓了,低下頭極其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鬼才相信他昨天不是故意扯開話題的!
“溫晚,們能談一談麽?”沈豫的開場白還是和前兩次一樣,沒什麽新意。
溫晚微微皺眉,今天的沈豫似乎是和前兩次都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話裏像是帶上了那麽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讓溫晚忽然就有些猶豫了起來。
“溫晚,只是想告訴當初那件事……說完之後就不會再來煩了。”似乎是看出了溫晚的動搖,沈豫原本有些黯淡的眼裏忽然間就亮了亮。
溫晚咬了咬唇,沒有說話。畢竟當初是那麽要好的朋友,如今看見他這麽低聲下氣,到底是有些不忍,更何況昨天晚上她和容池兩個還有意無意地無視了他……
“有話就說吧。”還沒等溫晚糾結出個決定來,容池就已經替她做了決定。對于容池的“越俎代庖”,溫晚反倒覺得微微松了一口氣——大概,她一直就都是個不太擅長做決定的吧。
沈豫這下卻像是被容池突然的開口噎了一下,神色複雜地看了容池一眼,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看向溫晚,再次開口:“溫晚……能單獨談談麽?”
這話一出口,連溫晚都覺得未免有些太過得寸進尺了,第一反應就是擡頭去看容池,果然見他原本就不耐煩的臉色更加陰沉了起來,溫晚本能地握緊了他的手,一咬牙就想拒絕,卻沒想到這次又是容池先有了動作——
他微微俯身,伸手揉了揉溫晚那一頭蓬松的短發,又替溫晚攏了攏圍巾,這才終于開口:“去車庫開車,很快回來。”
“……”溫晚愣了愣,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忽然間就有些無措。
“每天下班看見有堵門口确實挺煩的,”容池揉着她的頭發輕笑,“差不多應付一下打發了就好,嗯?”
“差不多”“應付”一下“打發”了就好?饒是現這麽糾結的氣氛下,溫晚也差點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以前總覺得他對公司裏的已經夠黑了,結果現一看,他平時哪裏是黑,充其量也就只是“調戲”的節奏吧?
溫晚想着,眼裏不自覺地就有了些笑意,難得主動地也伸手替他正了正衣領,看着容池一瞬間亮起來的眼神,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應了一聲。
他的視線太過灼熱,溫晚卻意外地并沒有感到無措,只是微微低了頭避開他的目光,靜靜地聽他說下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起學生時代眼前這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心裏莫名地有了些酸澀。
“但是……不知道心裏究竟有沒有;怕如果表白了,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後來小妍她就向表白了。”
沈豫說到這裏的時候,吐字忽然就變得有些艱難了起來:“就想,如果和她一起了,會不會吃醋?如果心裏沒有,小妍她也是個好姑娘,或許和她一起之後,也可以慢慢地放下,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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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見過家長了?”
像是沒想到沈豫一開口問的會是這樣的問題,目送着容池漸漸自己視線中消失的溫晚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想起昨晚的事,毫不遮掩地點了點頭,而後回身看向自己昔日的好友,輕嘆了一口氣:“有什麽話就說吧。”
“晚晚,其實……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
他的視線太過灼熱,溫晚卻意外地并沒有感到無措,只是微微低了頭避開他的目光,靜靜地聽他說下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起學生時代眼前這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心裏莫名地有了些酸澀。
“但是……不知道心裏究竟有沒有;怕如果表白了,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後來小妍她就向表白了。”
沈豫說到這裏的時候,吐字忽然就變得有些艱難了起來:“就想,如果和她一起了,會不會吃醋?如果心裏沒有,小妍她也是個好姑娘,或許和她一起之後,也可以慢慢地放下,所以就……”
“再後來的事,就都知道了。”
“其實,現跟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溫晚沒有擡頭,踢着腳下的一顆小石子,說不清心裏究竟是什麽感覺,“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們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
“晚晚,只是……”
“只是什麽呢?”溫晚擡頭看他,“覺得愧疚,所以想讓原諒嗎?”
沈豫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卻到底是沒有說出話來——他忽然就覺得,站自己眼前的溫晚看起來居然有些陌生,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安安靜靜坐角落裏看書、有些膽怯卻異常心軟的女孩子了呢?
“沈豫,我們三個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也許三個都有責任,但是……”溫晚鎮定地直視着對面的眼睛,神色認真,“不管是因為什麽而接受了小妍,說她是個好姑娘,會好好對她,但事實上卻沒有。就當是因為小時候的事所以偏激吧,對不起,沒辦法原諒。”
“但其實,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是不是原諒也早就沒有意義了。”溫晚嘆氣,“現很好,們都不用再覺得愧疚,因為這些對來說早就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晚晚,變了,”沈豫的臉色一瞬間蒼白,“變得……比以前勇敢了。”
“大概是吧,”溫晚笑,轉身看向不遠處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因為有總是喋喋不休地告訴不要怕,他總會的。”
……
容池發現溫晚今天似乎是格外地主動,不但自己做飯的時候主動鑽進廚房打下手,吃過飯後居然還搶着去洗碗,雖然他其實挺樂見其成的,但多少還是開始有些好奇沈豫究竟和她說了些什麽。
不過容池很快就發現今天的驚喜似乎還沒有結束,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溫晚居然破天荒地主動跟他坦白起下午的事來。
“說……沒有原諒他,是不是很小心眼啊?”斷斷續續地把沈豫和自己的對話複述了一遍,溫晚坐容池的腿上,揪着他的衣襟有些緊張地問。明明當時說話的時候挺順溜,可是現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容池面前反而就有些忐忑了起來——容池雖然腹黑,但溫晚心裏清楚,他骨子裏根本就是個溫柔随和的,再加上出身杏林世家,從小受到的教育裏最重要的一點大概就是善良悲憫,自己這樣……他會不會覺得小器又刻薄?
眼看着懷裏的姑娘神色越來越糾結,容池估摸着她多半就是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趕緊伸手,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看着溫晚驚呼一聲,捂着自己的額頭一臉憤憤地看着自己,這才覺得順眼了不少。
“又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了?”容池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每個都有自己的原則,對而言,對感情認真就是基本的底限,他不巧剛好就觸到了。就好比別看姐那麽‘聖母’的一個,好像對誰都溫柔,可誰要是敢醫術上亂來,她就能跟家拼命。”
“不過晚晚,不原諒沒什麽關系,但……”容池頓了頓,神色是少有的認真,“不要總是耿耿于懷,那是拿別的錯折騰自己,過去了就過去了,嗯?”
容池每次認真起來的時候都好像是換了一個似的,明明還是那張清俊的眉眼,可這會兒看起來,整個好像一下子就沉穩而溫柔了起來,如果說平時戲谑的容池讓溫晚覺得輕松和溫暖,那麽這個時候的容池,每每都讓溫晚不自覺地想要去依賴、想要去信任。
“看夠了沒有?”容池伸手捏她的臉,“會害羞的。”
“誰要看!”溫晚猛然驚醒,終于意識到剛才似乎盯着容池看得有些久,被他這麽一鬧,原本的感動一下子全都散了個幹淨,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卻到底還是忘不了他剛才說的那幾句話,有些別扭地小聲嘀咕,“知道啊,不是都跟他說了麽,才沒有耿耿于懷呢!”
“嗯,真乖!”容池點頭,伸手揉亂了溫晚一頭毛茸茸的短發,溫晚捂着腦袋炸毛前及時剎車,收回手圈她的腰間,低頭湊到她的耳邊輕笑,“晚晚,的家長都見過幾次了,打算什麽時候帶去見家長,嗯?”
話音剛落,懷裏的就是一僵,原本和諧的氣氛好像因為這麽一句話,陡然間就降了溫,溫晚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下去,低着頭看自己的手指,一言不發。
容池嘆氣,伸手覆上了溫晚有些微涼的雙手,溫晚有些別扭地掙了掙,卻沒有起到半點效果,仍舊還是被他輕而易舉地将自己的雙手裹進了掌心。
“晚晚。”容池喊她。
溫晚扭頭,沒有應聲。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究竟是別扭些什麽,只是覺得……這個話題,讓她許久都沒有出現過的無措感一下子又湧了上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晚晚,剛剛才答應的,”容池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溫聲開口,“不會耿耿于懷。”
“當然說得簡單!”溫晚被他蹭得心煩,所有的無措和煩躁終于一瞬間爆發,“又怎麽知道這麽多年究竟有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