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品相關(46)
作品相關 (46)
他一年之中,在地球上東西南北的轉來轉去,通常不在國內。但一旦回到國內,改走人的走人,改雪藏的雪藏,改封殺的封殺,一點情面都不會留,一點功勞都不會念。
一旦他回到國內,國內娛樂界,就像是發了地震一般,雞飛狗跳,各個心力交瘁。
他說的話,沒有人敢不聽,也沒有人敢求情。
他偶爾也會去片場看看演員們演戲,或是去錄音棚聽聽歌手們錄新歌。一旦看的不爽,聽的不悅,立刻拍了桌子,要麽破口大罵,要麽全部飛掉,一個不留。
他罵藝人,罵導演,罵寫歌的作曲的,就連祖宗十八代都會順帶着問候。
他就是這麽一個惡名昭彰的大爺,他就是這麽霸道不講道理。如果遇到記者,他不光罵,還動手打,用話筒酒杯砸,惡劣的事情,沒少做過。
但是,這些娛記只能自認倒黴。在太歲腳下混飯吃,就只能這麽着了。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大爺,還是有這麽多人,不去恨他,說他是真性情。這的确是司馬行的真性情,不假。就算他到了三十歲,他也愣是沒有改過來。
因此,娛記最頭疼司馬行,第二頭疼的是司馬烈。
周怡寶對于娛樂事業倒是不怎麽關注,但是司馬行舉手就打記者、不問因由飛掉藝人的新聞,倒是知道不少,司馬行已經橫行的整個京城的娛樂界,都撼動不了了。
如果不是司馬行即将迎娶的人是周嬌娘,周怡寶也會八卦的揣度着,這樣橫行霸道的男人,究竟要找怎麽樣的女子,才能好好的過日子。
在周怡寶傳統的頭腦裏,結婚的概念,就是穩定而安心的過日子。
所謂夫妻般配,無非說的是,能夠相濡以沫,細水長流。
而司馬行顯然,不适合和一個簡單的女子生活。
周嬌娘對于司馬行來說,也許是剛剛好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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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怡寶想,當年,周嬌娘對她有過乳母之恩,尚在沒有嫁人時,那個時候,周嬌娘就已經卧底在仁孝村了,究竟卧底了多少年,或者說是從一出生,就注定了卧底了仁孝村,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于,周嬌娘比司馬行年紀大上幾歲,又究竟和司馬行的感情是如何發展而來的,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感情,總而言之,也可以說,司馬行娶周嬌娘,是對周嬌娘常年卧底的一種形式上的嘉獎。
但是,司馬行這樣恣意妄為的性格的人,真能受得了這樁子婚姻嗎?
當然,周怡寶笑了笑,這并不是她應該擔心的事,才對。
單一個連亦琛,她都關心不過來了。這段日子,她一直再看師傅留下的半本醫經,裏面記錄着疑難雜症,也記錄着古怪的治療方法,無所不用其極,有些藥引,更是古裏古怪,她從來聞所未聞。
她之所以認認真真的看這本書,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連亦琛找出病根。
連亦琛雖然近日來沒有發病,可是,再次發病,還是會受很大的折磨,他始終忍着,讓人好像看不出來他有什麽一樣。
但其實,他的身體,承受不住的極限,就是暈倒。
她已經看到了他好幾次暈倒,很能明白他的感受。他在很努力的壓制,而渾身,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他的身體裏面攪動,翻滾,他的血管,更像是爬滿了無數的螞蟻,不停的撕咬啃噬。
她完全能夠明白。
她每次聽到溫顏,或是連亦琛自己說起那段關于六歲時候的往事,她就會覺得特別的沉重。
一個只有六歲的孩子,應該開開心心,肆無忌憚生活玩樂,童真無比的男孩,卻承受着來自于家庭的巨大壓力,和堂兄弟姊妹的背叛和欺騙。
他六歲那年,從墓地裏生存了下來,走了出來,才有了今時今日的他。
所以,他說他的童年在六歲結束,所以,自從母親去世,奶奶去了元山寺修行,他默默的等着自己長大,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連家老宅,那座桎梏的牢籠。
周怡寶看着連亦琛的側臉,他正在認認真真的看着臺上。
司馬行還沒有出現,周怡寶便有了足夠的時間,仔仔細細的看着連亦琛的側臉。這個側臉,她看過無數次,他每次一認真起來的樣子,就會特別的迷人。
周怡寶忽然想起了有一日,他帶她第一次去了書房,書房之中,另有乾坤。
小小清幽的茶室在側,茶具一應俱全。
那一日的陽光,微微的透過窗戶,打在連亦琛的臉部的側邊,暈眩着金色剪影。
安靜祥和的他,就像是墜落于凡塵之間的仙人,帶着她穿越了喧嚣繁複的塵世,來到了一片安逸不争的桃花源。
如果她是詩人,這是古代,恐怕會風雅的吟上一首詩歌。
但她不是詩人,這裏也不是古時候,她從來沒有想過,連亦琛這樣的精通茶道,美輪美奂的展示着他泡茶的技藝,讓她看的目瞪口呆。
她十七歲以前,和同學在周末的時候,進過茶樓。大多是女子泡茶,穿着旗袍,技藝精湛。後來去了國外,唐人街裏,也有人泡茶,她不常去,總覺得,沒有京城的正宗。現在,她看着連亦琛,才明白,連亦琛才是一派正宗。
茶道,講究的是人茶合一。連亦琛将他整個人,都融入了這杯茶水之中。周怡寶擡手,細致的品着,頓時,像是飲到了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甘泉。
難怪,連亦琛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說要辦一場漢式婚禮,他甚至擅長茶藝,他是在以自己的行動,保存着中華的傳統和精髓。
周怡寶慢慢悠悠的喝完,半晌沒有做聲。
她看着牆上的書法,龍飛鳳舞,剛勁有力,是他寫的嗎?恍惚之間,像是看到了還在人世的外公,一支毛筆,飽蘸墨汁,一副副藥方,開了出來。
外公的毛筆字,寫的很好,好在哪裏,周怡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完完全全,被外公的字,迷住了。外公會教她寫字,但她寫的不好,秀秀氣氣的,小巧極了,絲毫沒有外公筆下半點的霸氣。她那時候年紀小,看到自己的字寫的不好,就和外公鬧脾氣。
外公就會樂呵呵的說:“怡寶,你的字不是寫的不好,你這是簪花小楷的雛形,有人說過一個東晉的女書法家衛夫人,她寫就的簪花小楷,可謂是碎玉壺之冰,爛瑤臺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
“我才不要和別人一樣。”小小的周怡寶搖頭晃腦。
“好好好,怡寶若是認真練字,絕對能寫出自己的風格。”外公慈祥着笑着,漸漸隐沒在時光的盡頭。
周怡寶想要抓住外公握毛筆的手,卻還是,落了空。
連亦琛擡起頭,問着:“在想什麽?”
“這字,是你寫的嗎?”周怡寶問着,心想,連亦琛的字,好像外公的字啊。
言語之間,得知連亦琛正是模仿的外公的字跡,外公楚田,醫治過兒時的連決,這張藥方,裝裱于連家老宅,因此,連亦琛修得了一手好書法。
其實,不是不震撼。
不是不驚嘆。
她自認自己,其實是一個很傳統的人,所以,對于連亦琛的尊重傳統,和繼承傳統,非常的欣喜。
總要有一些共同喜歡的東西吧,才能彌補過去錯過彼此的時光。她忽然很想看一看連亦琛小時候的照片,參與到小小的連亦琛的生活中去,才好彌補心中的遺憾。
不過,想想連亦琛那樣的童年,大抵,是沒有留下幾張照片的,他是被連家藏起來的人,又怎麽會擁有,一張可以留下的留影呢?
周怡寶想着,只聽的人聲鼎沸的之後,一陣靜默。
她望向了臺上,嗯,那個陰郁消瘦的男子,大概就是司馬行吧。
司馬行和司馬烈,長的很不一樣。明明是親兄弟,不管是五官身形,還是兩個人的氣質,都完完全全脫離了對方的影子。不是總有人說嗎?這是你姐姐嗎?和你有點像呢。
即使是五官上不太像,也會有着對方的影子存在。
司馬烈一米八多的個頭,比連亦琛還要高上幾公分。是那種高大而結實的男子,如果不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光是身子,就足夠讓全城的女孩子瘋狂。
而司馬行這個大哥,目測身高近一米八,身板,卻相當的單薄,瘦瘦的,手很長,腳很長,很像走T臺的女模特,只是,比他們更瘦。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單薄的男子,卻說話擲地有聲,發起脾氣來,要将整個人娛樂界刮起一陣飓風。
周怡寶看着司馬行,忽然想到了兩個詞,來形容司馬家的大少和幺少,那就是,女人和男人。
不過,她才不會講這兩個詞講出來,會被暗殺的吧?
“今天,是司馬某的最後的單身之夜,希望大家,盡興而歸。”司馬行的發言言簡意赅,然後,他款款的下了臺。
周怡寶始終盯着司馬行,直到他下了臺,隐匿在人群之中。
她并無興趣尋找司馬行的蹤跡,于是看着連亦琛的側臉,而連亦琛正好側過頭來看她。
“覺得怎麽樣?”
“你說他的長相,還是說別的?”周怡寶問着,一句覺得怎麽樣,叫她如何回答,于是,将問題抛了回去。
“嗯,他長的,是不是比我帥?”連亦琛摸着下巴問道。
周怡寶笑了笑,說:“不能比的。”
“什麽?他比我帥這麽多?”
“不是這個意思。”周怡寶的手按住心口,說,“你住在這裏,他沒有住進來,怎麽好比?”
“哎,那我就方他一馬,不計較他帥不帥好了。”連亦琛笑嘻嘻的抓了周怡寶的手說,“是不是學了我講好聽的?”
“才沒有學你。”周怡寶笑着,無意間瞥見了一旁的曲曉亮,他一臉惆悵,那張娃娃臉,居然皺起了眉頭,真是難得一見。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認識曲曉亮的那個下午,曲曉亮正在打電話,那張娃娃臉上,一半明媚一半憂傷,最後變成了暴怒,嘶吼着要摔電話。
“曲曉亮,怎麽了你?”周怡寶問道。
曲曉亮搖搖頭,沒有做聲。
周怡寶和連亦琛的眼神交彙,對視了足足兩秒,心中同時響起了一句話:有問題。
因為司馬行長的太過帥氣,曲曉亮自慚形穢?不至于。
因為司馬行過去和曲曉亮纏綿悱恻有過一腿,不會吧?
因為……司馬行,似乎、好像、的确、傳過一陣子這樣的緋聞。司馬行潛規則過公司旗下的藝人,男女通殺。
八卦歸八卦,司馬行,和曲曉亮,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不會有潛規則這麽一說吧?
連亦琛一把摟過了曲曉亮,說道:“坦白從寬,不然扒你褲子。”
“不想說。”曲曉亮陰沉的說着,“心情不太好。”
連亦琛已經八百年沒有見過心情不好的曲曉亮了,在他的印象裏,他過着陰郁的童年和少年生活,而曲曉亮每天都生活在陽光裏,跟向日葵一樣,整天沒心沒肺的咧着嘴巴,笑個不停。
曲曉亮還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除了曲曉亮有一次,在大學的時候,和女朋友分手,給他打電話訴說意外,他沒有見過如此抑郁的曲曉亮,心情不好完全不是曲曉亮的風格嘛……。這一點,他之前和怡寶聊過,曲曉亮失戀之時,正好認識了周怡寶。這些完全可以佐證,曲曉亮人生最暴怒不平的只有那麽一天,而且很快就像是下了一場暴風雨之後,風平浪靜,豔陽高照。
連亦琛看着曲曉亮,說:“好,不說也行,我估摸着,你和那司馬行,有着不能說的秘密,我就不問了,啊。”
分明,是連亦琛下了個圈套。
若不是曲曉亮心情壞到幾點,他完全可以分辨的出來,是連亦琛在炸他,他卻盯着連亦琛,認真的問着:“你怎麽知道?”
“唔?”連亦琛的心,他的一整顆心髒,就是一條泛濫的洪水一般,撞擊着胸膛。
是麽?曲曉亮果真和司馬行有感情糾紛?
蒼了個天。
認識了快三十年的老朋友,什麽時候換的口味?
這時候,周怡寶身後早已擠過來幾個女孩子,
幾個女孩子,口齒不清的激動的問着:“曲少,你和女王行有故事嗎?真的嗎?”
“女王對你好不好?”
“女王喜歡玩什麽PLAY?”
“……。”曲曉亮沉默了,這是一個多麽悲催的男默女淚的場面啊,果然被他碰上了麽?被誤會了嗎?他的臉,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紅了,良久,他才悶悶的說了一句:“你們誤會了。”
曲曉亮的辯白,是多麽的無力啊。在這些一心八卦的女孩子面前,無力的就像是一只被拔掉了腿只能等死的小螞蟻。
周怡寶的心髒,忽然有點承受不住了,這是什麽情況?司馬行和曲曉亮有一腿?
看不出來啊……啊……啊……。
周怡寶問着:“嗯,曲曉亮,沒有別的解釋?”她的心,很明顯是想着曲曉亮的,而且曲曉亮怎麽看,也像是一個性取向正常的孩紙啊,除了長了一張娃娃臉,讓全天下的女性嫉妒以外,其它的應該很正常……。吧。
曲曉亮幾乎要熱淚盈眶了,周怡寶對他的偏幫,他一定會沒齒難忘……。
146、走水
更新時間:2012-11-27 21:16:09 本章字數:6429
章節名:146、走水
那邊周怡寶和連亦琛,還有曲曉亮,被幾個千金小姐團團圍住,鬧得正歡。
這邊,司馬行走到了電梯門口,自他從臺上走下來,保安們一直圍在他的身邊,不許旁人靠近。他孤零零的站在電梯門口,對于這場以他名義舉辦的單身派對,他并沒有太大的興致。
電梯到了一樓,叮咚一聲,門打開了。
他走進了電梯,電梯的門,緩緩的關上,外面的一切,統統被分割在外面,那些年輕的面孔,那些人聲鼎沸,都被關在了外面。
司馬行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種淡漠的孤寂。
司馬行搖了搖頭,從此以後,那個人是那個人,他是他,不會錯的。
他是向來果斷決絕的司馬行,怎麽可以,如此的優柔寡斷呢?
電梯上升。
到了頂樓。
他走到了天臺。
天臺之上,空無一物,只有他一人,擡頭望向了遙遠的天際。身為司馬家的大少爺,他從未感覺到開心和快樂。外人都說,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孩子,又是司馬家的大少爺,要什麽就有什麽,要風得風要雨。然而,他的壓力,他所背負的一切,是外人所不知的。
他從來,都覺得很孤單,萬分的孤單。從小到大,他看到的一切,就是人人都在鬥,因為,死去的爺爺,是個風流的男人,一生在世,惹下了不少的風流債。那些想要走進司馬家的,身上流着司馬老太爺血液的人,無時不刻,都對着司馬家虎視眈眈。父親這一生,做的最多的,就是為爺爺的情債,一筆一筆的理清,一筆筆的清除。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姓司馬。父親,這才只挑了他那最最不管事,最最游手好閑的二叔,接回了司馬家,這個二叔,并不是***親生子,而是爺爺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的。司馬老太爺臨終前,千叮萬囑,一定要接一個外面的孩子回來,這樣司馬家,才不會顯得人丁單薄。接,肯定是要接一個回來的。
接回這樣的二叔,是父親覺得,最合适的一個決定,總要接一個回來,才能了卻老太爺的心願。而為什麽二叔最合适呢?
因為二叔,這個人即使進了司馬家,也只是個阿鬥,像是稀泥一樣,扶不上牆。即使年來,這個阿鬥進了司馬家以後,的确不吵不鬧,坐在家裏翹着二郎腿,或是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而二叔的妻子,也同樣是個阿鬥級別的女人,成天裏厮混賭場。
這世上,還有更多的人,想要進來司馬家,就算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進來。
豪門啊,多少人都坐着這個美夢,想要一步登天呢。
父親清算過的,只是一小部分,比如二叔這種年紀稍大一些的,當年一查,就查出來了。而父親估計,爺爺的風流債,可不止這些呢。
有情的女人,甘願就此帶着孩子隐遁,而無情的女人,遲早有一天要找到司馬家,要名分的要名分,要補償的要補償,也有,要報仇的。
女人是千萬惹不得。
司馬行一直都記得這句話。
從小到大,他就見過不少,和父親談判的,爺爺的女人。
父親似乎,從來不避諱讓他看到,甚至,是有意讓他面對,讓他接觸,這一切,要交給他來處理,是遲早的事。
司馬家的爛事俗事,實在是太多了。父親說,他是司馬家的驕傲,但他,一點都不驕傲,一點都不自豪,他一點都不想待在家中。
于是,他一年之中,幾乎很少待在國內,甚至是京城的家中。
看得多了,麻木了,也厭煩了,所以不想,眼睜睜的,再看下去。
為此他只有修了一身的功夫,練成了千裏眼順風耳。這樣,就可以即使是身在國外,也能仔仔細細的着司馬家的一切。因為,司馬家的娛樂公司,自父親交給他以來,他耗費了打量的心血,而家裏,還有一個幼弟,尚未長成。
嗯,一想起弟弟司馬烈,司馬行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幼弟似乎,有了長成的模樣。
這個時候,司馬行的手機響了起來:“烈。”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呢。
“大哥,你在天臺嗎?”
“是。”
“我想上來,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好,你會通知保安讓你來。”
“嗯。”
司馬行挂了電話,小弟要和他單獨談談?真是,很有意思呢。
很快,司馬烈便來到了天臺。
司馬行始終注視着天臺的入口,一見弟弟來了,立刻,整個人溫溫柔柔的笑了起來。
只有見到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司馬行才會退卻一身的尖銳,溫溫柔柔的說着:“好像,又長高了。”他剛從地球的另一邊飛過來,一下飛機,就來到了會場,即使,今晚是他的派對,即使,明天結婚的人是他。
“哥,我早就過了發育期了……”司馬烈說着,他在哥哥面前,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臉上有了激動的笑容。哥哥實在是太忙了,一年之中,根本無法照面。而哥哥的這句開場白,分明是在開他玩笑,但他還是不依不撓的解釋着。在哥哥面前,弟弟,永遠是弟弟的姿态。
司馬行笑了,輕輕的撩動了一下細碎的劉海,問道:“烈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嘛。”
“嗯?”司馬烈微微的側了頭,“哪裏不一樣?”
“總覺得精神狀态不太一樣啊。”司馬行轉了身,一邊走着,一邊問道,“想要和哥哥聊些什麽?”
司馬烈跟在司馬行的身側,說:“哥,我來給你講一下明天婚禮的細節。”
“細節?要那麽多細節,做什麽,只需要,交換戒指,就可以了。”司馬行微微的皺着眉。
“其它的安排,都不要了嗎?”
“不需要。”
“大嫂會不會不高興?”
“她更不需要。”司馬行說,“這陣子,可累壞了你。聽說,婚紗是你幫我找的。哦,還有那個什麽,珍?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哥,你一說到這個周珍珍,我差點要和奶奶還有父親翻臉了,我只等着你回來,看看這樁子,叫什麽事。”司馬烈說着,臉上的表情并無太大的波動,但他的心裏,實際上,已經翻江倒海。
“好好好。”司馬行拍着弟弟的肩膀說,“那個人,完全不上臺面,你看剛才,不是還在休息室鬧了一場好戲。”
“哥哥知道這事?”司馬烈看着哥哥的眼睛,說,“哥哥不是才下飛機?”
“我怎麽能,讓一些小蝦米,在司馬家的宴會上翻了天,你處理的很好。”司馬行說,“将這幾個人,交給奶奶處理正合适。”
“這樣做,會不會太狠了一點?而且,看起來,她們有可能是被人算計的。”
“傻瓜。”司馬行說,“你若是有興趣,我們不妨,現在就去下一樓的監控室,看看事情的原委。”
“不必了。”司馬烈搖搖頭,“真也好假也好,只有奶奶放棄保媒才是。”
“奶奶雖是花匠之家的出身,卻也做過人民教師,哪裏會這麽糊塗。”司馬行說,“找我,只為了說我的婚事,你的委屈?”
“并不止這一件。”
“嗯,還有什麽事?”司馬行問道。
“連家主家,并沒有派人過來。”司馬烈,終于說到了重點。
司馬行的眼睛眯了起來:“連決對長子,果然很看重啊。”居然頂住了連家那麽多人的壓力,也要為他護航。看來,下一任的連家的家主,非連亦琛莫屬了。
……。
連亦琛拉着周怡寶好不容易沖出了包圍,留下曲曉亮被女孩子們團團圍住。
周怡寶興致盎然的笑着問道:“這樣子,丢下曲曉亮,完全沒問題嗎?”她的笑容,要有多八卦,就有多八卦。
“讓他自己解釋去吧,說不定能解釋出一段金玉良緣來呢,你說呢?”連亦琛笑着,忽然正色道:“剛才收到消息,連家主家,并沒有派人過來。”
“啊,竟會這樣。”周怡寶臉上的笑容,也一瞬間消失了,心中,覺得萬分的不安起來。連家主家沒有派人來司馬家的這個宴會,表面上看起來,像是連決默認了連亦琛未來的家主地位,可是,不會這麽簡單吧。
“你在擔心。”連亦琛握着周怡寶的手,越發的緊了。
“說不擔心,是假的。”周怡寶說,“亦琛,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就連你,都篤定主家會派人來。可是,沒有來。”
“一切有我。”連亦琛輕輕的攬過周怡寶的肩膀說,“不管發生什麽,面對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好好的保護你。”
“我擔心的,是你。”周怡寶說,“我怕的是,他們要集中所有的力量,絆倒你。”
“好,怡寶,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連亦琛說着,摟着的怡寶的手,越發的緊了。他不會讓自己有事,如果他有事了,誰來護怡寶一生周全?
周怡寶看着連亦琛鑒定的眼神,他不是神,更無法預料未來的事情,這樣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他。
周怡寶想着,兩個人靜默的依偎在一起。身邊來來去去的人們,都變成了他們的黑白。
只要能夠在一起,這樣的看到彼此,握着彼此的手,未來,都是有希望的。
……。
司馬家的宴會,十二點鐘準時散場。
周怡寶忽然想到了灰姑娘的童話,一下子失了神。
連亦琛牽着周怡寶的手,靜默的離開了會場,忽然問道:“你在找南瓜馬車嗎?”
周怡寶驚喜的側過頭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想這個?”
“随口說說罷了。”連亦琛說着,拉着周怡寶慢慢的走着,“我先開車送你回家,然後去一趟本家。”
“好,注意安全。”周怡寶并沒有說,帶她去,而是說着,注意安全。這四個字,勝過了千言萬語。緊接着,她加了一句,“要不,我自己打車回家,你趕緊去本家吧。”
“沒有這麽着急。”
“不不不,早點到,總是好些。”周怡寶說着,已經伸手邀了一輛計程車,說,“我先回家,早點回來哦。”
“好吧,你也是,注意安全。”
周怡寶點點頭,上了計程車。
期間,她一直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窗外的連亦琛。計程車已經緩緩開動了,她看見連亦琛也走進了車裏,忽然,她看見一個身影,穿着一件偌大的衣服,将自己過的很嚴實,已經走到了連亦琛的車邊,敲了敲車窗。
她以為連亦琛要出事,她立刻叫了司機停車。
正準備推開車門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個人的臉。她眼睛的視力,說起來,恐怕真是太好了一點。如果她的視力,沒這麽好,也許,今晚就這麽過去了吧。
她終于,還是關上了車門。
司機問道:“姑娘,怎麽了?”
“沒什麽事,師傅,開車吧,開快點。”周怡寶愣愣的揮了揮手,倚在了靠窗的位子坐下。
“好吧,那您坐好了。”司機說着,打了方向盤。
周怡寶的血管,就像是塞進了棉花一樣,堵住了所有流通的血液,她難受,難受的快要死去的感覺,她平生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
就算周逸飛騙了她,謀奪了她的一切,就算被周珍珍踩在腳下,那些屈辱,都沒有讓她這樣的難受。就算被打了一頓,瀕臨死亡,休養了幾個月才活了過來,那些疼痛,都沒有讓她這樣的難受。
就像是,身在局中。不知不覺,中了蠱毒。想要抽身而出,已經為時晚矣。
曾經被背叛,被欺騙,被掠奪,被侮辱,被陷害,坊間流傳着她多少罵名、惡名,她都不在乎。
偏生,已經被上傷害過一次,已經從字典裏剔掉了信任的她,願意重拾信任。卻還是,終于落了這麽個下場啊……。他就是這樣篤定的,吃定了她,篤定的了解她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甚至,她下一句想說的話。
周怡寶一直想着,她想着自出生,這二十五年以來,悠閑了十幾年,才會用餘下的光陰,來備受折磨吧。她忽然想到了爺爺。
爺爺是個老革命,從部隊轉業以後,進入政府工作。工作幾年,棄政從商。爺爺做了生意以後,幾乎是順風順水幾十年。爺爺在去世的時候,拉起了周怡寶的手說:“怡寶,爺爺這輩子,實在是順利的有些過頭了,怡寶,你雖然年紀小,卻要切記,月盈則虧的道理,切記切記。”
周怡寶忽然,對于自己的生活,忽然有了另一種理解,就是一旦她感到輕松惬意和幸福的時候,她必定會遭到挫折和磨難。
她和爺爺的生活,是不一樣的,但又是一樣的。幸福的感覺,若是充盈了她的整顆心髒,伴随她的,一定是被傷害的痛苦和絕望。
周怡寶倚在車窗前,想了很多事,車子開到了連亦琛宅子門前,她還有些怔怔的。
直到司機喊了好幾聲:“姑娘,姑娘,到了,是這裏吧。”
周怡寶才緩過神來,哦,到了呢。
這是,連亦琛的家呢。
不是,她的家。
她沒有家,早在三年前,她的家,就被奪走了。
她這樣想着,付了車費,下了車,開門。
她掏出鑰匙開了門,再将門關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忽然落在了茶幾上。
打火機啊……
她上了樓,走進自己的卧室,将抽屜裏藏得很好的繡了大半的枕頭套來了出來。她只有一只手能用,繡這個東西,頗花費了很大的功夫。
每當夜深人靜。
連亦琛去書房。
她呢,在卧室裏看書,還會抽出時間,繡這個枕頭套。
這是一對,另一個已經繡好,這一個,是給連亦琛的。
她摔壞過連亦琛的手機,溫顏說,用一個特別的禮物來補償連亦琛。
她只想到了這個。
枕頭套,塞上枕芯,就能讓連亦琛枕在頭下。
只要睡覺,就能看見,她親手繡的這些圖樣。這是,她的一番女兒心思。懷着所有的甜蜜,融在這方布之間的針針線線之中。
現在,這個東西,看起來,是不需要了呢。她将枕頭套拿到了樓下,彎下腰,将枕頭套丢在地上,然後,拿起了茶幾上的打火機。
點火。
燒掉吧。
這個東西,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不是嗎?不能留下來呢,絕對不能。
周怡寶這樣想着,手中的枕頭套已經點燃了。
不要存在……。不要存在……。消失吧……。
她心裏這樣想着。
然而,她忽然,猛然的對着地上的枕頭套,踩了幾腳。
見火滅了,她懶得打掃,心裏一陣煩躁的,上了樓,她想,恐怕今晚,他是不會回來了,于是在卧室裏收拾了東西,放進了行李袋裏。從百草村到這裏,只有這麽多東西,再回去,也不會帶走這裏的什麽。
心裏盤算着,暫且先睡上一覺,養足精神,才好走人。
她迅速洗了澡,順手調了鬧鐘,只睡三個小時,應該,足夠了。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困乏的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一股濃烈的煙味嗆得她難受極了。忽然,好像有一個男人,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是在,做夢嗎?
146、溫顏歸來
更新時間:2012-11-28 13:05:37 本章字數:7901
“走水了。”
走水,也就是失火的意思。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樣喊了。
周怡寶迷迷糊糊的睜開朦胧的眼睛,好大的濃煙,難怪,會這麽嗆鼻,把她給嗆醒來了,她坐了起來,掐了一下自己,确定不是在做夢,濃煙之中,一個男人沖了進來。
然後,她就暈了過去。
……
救火中心的消防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