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逼~奸
容笑的臉頰倚着太子劉遷的掌心,那樣滾燙,燙得劉遷指尖微顫。
“你是不是……”好似想到了什麽,绛袍少年原本清朗的嗓音變得喑啞起來,聲音低低,近似呢哝。他雖未娶正妃,太子宮內卻早有侍妾美人無數。對容笑的這番表現,到了此刻,他已然了悟在胸——必是那頑劣的蘇非在酒中下了催情之藥——雖然他尚未想通為何此藥并未在他身上發作。
容笑只覺“霍平疆”呼吸冰冷,吹在熾熱的耳邊,舒緩片刻,很是舒服,卻又立即離去。不由□一聲,貼得更緊,哀哀懇求:“別!不要離開我!不要……”
劉遷仿佛被她聲音催眠,只知俯首垂眸,定定凝視懷中那人。卻見她雙睫如倦蝶栖息,被燭火一映,投在粉頰上的影子随着帳內微風搖曳不定,好似耐不住寂寞,随時會飛走一般。
懷中人的輕吟再次逸唇而出,劉遷眼內的光亮漸漸黯下去。眸底深色泛起,再難克制,他用雙手捧住那人兩頰,猛地低頭吻住那人右眼,柔柔吮去那人睫根處滲出的水漬。
容笑在欲生欲死的迷醉中掙紮,渾身如被火灼蛇齧,折磨萬分,只欲脫掉所有衣裳,換得片刻清涼。偏偏軍服緊束,無力的雙手怎麽也拉扯不開,只用手指勉力勾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霍平疆”在她面頰上的輕柔微觸就像燃起醇酒的一點火星,容笑情發難抑,整個人都壓了過去。
劉遷本用雙手輕輕捧着她的臉,猝不及防,站立不穩,雙手大開,退了一步,卻被身後的食案絆了一下。
食案一震,上面堆積的玉杯碎片噼噼啪啪灑落一地。
踉跄之間,兩人身體自空中錯開。
容笑腿軟,無力站穩,整個人斜斜地向滿地碎片倒了上去。
劉遷大急,驚慌中搶步奔去,伸出雙臂摟住容笑身子……
雖有氈毯緩去壓力,鋒利脆薄的碎片還是毫不留情地紮進後背。
血還沒來得及湧出來,劉遷已經摟緊容笑,滾到了一側幹淨的席上。
環着那人,銳利的刺痛感從背後襲來,有滾燙的液體浸透袍服。血暈一寸寸擴散于衣裳濃豔的绛色中,看來倒不覺有多麽的觸目驚心。
俯視的角度,讓他更清楚地看清了懷中人的脖頸。
那裏雪白柔滑,并無男人該有的突起。
他愣了半晌,突感如釋重負,好像這些天來的疑問終于有了答案,而那答案……也正是他所盼望的。
容笑眼睛半睜半阖,躺在氈上,看見“霍平疆”壓在上方,只是輕笑,卻不動作,便不滿地伸去手去,想扯開他衣服。
劉遷好似被她傳染了體溫,整個身體也變得灼熱起來,本想順勢而為,卻在看到她手上血痕時定住。
用左手緊緊握住對方手腕,他閉上眼睛躊躇再躊躇,最後還是決定——
側開身子。
身體剛分離稍許,完全失去理智的容笑已然抗議起來:“不,不要!”
正要想法子安撫容笑,帳外突然傳來蘇非和別人莫名的争吵聲。
太子劉遷皺皺眉頭。何人如此大膽,敢與淮南門客争執?
蘇非怒喝聲還未止歇,一個人早扯落簾帳,大踏步沖了進來!
太子不由得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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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少年天離見容笑猶猶豫豫随李尚離去,雖滿腹疑問,卻百思不得其解她離去前的表情到底是在暗示什麽,只隐隐覺得她提起霍去病與李廣利必有深意。
不敢再耽擱,他急匆匆趕向軍營膳堂。
軍內禁酒,難得仆射大人今日開恩賜酒,得到消息的衆郎員早就齊聚一堂,尋到三五好友便同桌而食、呼呼喝喝、有說有笑。堂內衆人情緒高漲,氣氛好不熱鬧。
食案間的過道上常有人舉着酒壺四處敬酒,天離怕惹人注意,專揀僻靜的地方走。張望了好久,才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自斟自飲的霍去病,卻不見李廣利的行蹤。
湊過去,猶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明此事。
霍去病感覺到有人伫立案前,眼簾卻擡也不擡。他右手執一把月白色的瓷壺倒酒,左手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裏送,好似生怕比別人少喝一滴。
天離知他脾氣素來不好,此時又情緒欠佳,心裏越急越不知道該如何用漢語表達。正急得抓耳撓腮,霍去病突然涼涼說句:“要與我一起飲酒便坐下,否則便滾遠些,你擋住燭火了!”
天離膽小,一個哆嗦便跌坐下去。
霍去病垂着眼簾,二話不說,斟滿
一杯酒便用左手遞将過來。
亥隊隊首敬酒,天離不敢不飲,忙恭恭敬敬地以雙手接過,大口喝光。
酒一下肚,天離登時呆怔,連杯子都不記得遞回。
霍去病斜斜乜他一眼:“怎麽,這酒太烈了?”
天離咬咬嘴唇,如小鹿般的純黑眼眸竟慢慢濕潤起來。淚光隐隐,他輕輕搖頭,低聲道:“這酒……和我阿母晾(釀)的,一個味道。”
霍去病定定地看着他:“這是長安城特有的酒味,莫非你娘是長安人士?”
靜思半晌,天離顫着指,再以雙手遞還空杯。
霍去病并不去接,再執酒壺滿杯。香洌的白酒自半空澆下,點點清亮濺在匈奴少年的臉頰,仿佛揾不去的點點離人淚。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互酌對飲,各想心事,默默無聲,與別人的幺幺喝喝歡聲笑語全然不同。喝過幾巡,酒壺空無涓滴,天離醉意已濃,卻喝得正興起,不複初時膽怯模樣,一把搶過酒器,就要去填上新酒。
在他身子将起未起時,霍去病突兀地一把摁住他肩頭,終于沉聲問道:“他呢?”
憋在胸口許久的問題終于脫口而出,他頓感懊惱,早知道這句話講出來這麽容易,就不必忍耐這麽久。除了巡夜的兵士,幾乎所有人都來了此處,卻唯獨不見容笑,難道她還在為李敢受罰的事而生自己的氣?
天離愣住:“誰?”
對上霍去病要殺人的目光,他終于恍然大悟:“哦,你問容甲員?”
猛地想起一事,匈奴少年不由得痛悔呼叫:“哎呀,差點忘了,容甲員要我告粗(訴)你,他在黃藍色臺子墊子下的帳子裏。”
李廣利恰在這時擠過人群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沖霍去病行個禮,這才坐下來,趁人不注意,将雙手放在案下的黑暗處。
霍去病對他點點頭應付一下,又将視線移上天離的臉,狐疑道:“你說什麽?黃藍色臺子墊子下……”
不等人答話,他臉上酒色褪去,突變雪白,猛地站起身,一下将案幾帶翻,桌上的酒壺酒杯骨碌滾在地上。幸好,堂內人聲嘈雜,并沒有人特別留神這邊的異動。
李廣利坐在席上,納悶擡頭:“隊首,你怎麽了?”
霍去病也不答話,一溜煙跑了出去。
過
道中有幾人正忙着舉杯互敬,一個兩個全被心急火燎的霍去病給推翻。
喝得醉醺醺的将士們指指點點他的背影,破口大罵:“不就是個靠女人裙帶爬起來的外戚麽?一點真本事都沒有!有本事來啊,跟小爺我打一架,看我服你不服!”
又有人制止同伴:“你既知他身份,怎可信口胡言?這裏耳目衆多,噤聲!”說罷,摁下同伴的身子,邊飲邊聊閑事。
天離頭暈目眩地看着霍去病越變越遠的身影,實在搞不懂他為什麽突然那麽驚慌。一挪視線,突然看見了李廣利的一雙手。
木案已歪,沒了遮掩,李廣利的手被燭火映得明晃晃。原本白皙修長的手此時青紫腫起,一見便知是經人狠狠踩踏所致。
天離吃驚發問:“你的手……”
霍去病不在,又背向衆人,李廣利的俏臉陰得酷似地獄修羅,終日挂在臉上的羞澀笑容消失得一幹二淨。死死地握緊雙拳,低頭看看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和泛白的指節,他輕聲問:“你方才說,容甲員去了淮南太子殿下的帳子?”
天離雙眼迷離,打了個酒嗝:“哦,想起來了,對、對!容甲員是這麽說的,黃藍臺子墊下的帳子。啊!莫非你知道那頂帳子?”
李廣利靜靜地看着自己布滿傷痕的手背,淺淺一笑,并不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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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笑尚未入營時,霍去病就被告知,李敢有個兄弟要來。并且,拜市井流言所賜,還知道那李家之所以結識這個兄弟,是因為淮南國的太子劉遷當街調戲李廣女兒未遂。
那劉遷的父親,淮南王劉安,是當今天子最尊敬的皇叔,學識淵博,被譽為大漢第一“賢王”。
淮南王的長子劉不害是側室庶出,次子劉遷卻是王後嫡子。
淮南王“立嫡不立長”,将太子的寶座給了驕縱成性的二兒子劉遷。
當上太子後,劉遷越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在天高皇帝遠的淮南就是個霸王,淮南王不準的事,可以轉托太子求情。劉安愛子心切,凡是劉遷所求,幾乎沒有不準的。這件事情,天下共知,都說賢能無雙的淮南王将來早晚毀在這個寶貝兒子身上。
他當街強搶飛将軍之女,朝廷中早有密報,陛下卻對李廣稍加安撫便一笑了之,衆人自然是敢怒而不敢言。
霸占良家女還是小事,此次要求入駐期門,實在是大不敬之罪。要知道,他是藩王之後,期門軍卻是陛下的貼身護衛,難免不讓人懷疑淮南國此舉的真實目的。如果不是人人清楚他是個性格頑劣的太子爺,随心所欲慣了,陛下又因為先皇的原因格外恩寵淮南國,早有人上奏折彈劾劉安了。
可是陛下這也未免太放縱他了!霍去病忿忿不平。
氣憤未消,擔憂又起。
此刻衆人都在膳堂內飲酒作樂,容笑為何偏偏只身去了劉遷那裏?又怎的偏偏讓天離給我帶話?
霍去病邊跑,邊在心裏暗罵容笑:“天離語言不通,叫誰帶信不好,偏要找他!”轉念又想:“姓容的不蠢,若是真有旁人在身邊,怎會依賴個匈奴人,必是當時情況倉促。莫非……竟是被強行壓走的?該死的匈奴小子誤事,正事不說,只知喝酒!”
他奔得氣喘籲籲,罵得高興,卻一下子忘了,彼時人家天離要講正事的時候,是誰打岔逼人喝酒來着。
思來想去,他認定,這劉遷吃飽了沒事撐的入期門,恐怕就是為了報複容笑。可恨自己還不知道他今晚究竟設了什麽陰毒的陷阱,來謀害姓容的呢!劉遷這個睚眦必報的陰險小子!別人怕你,我霍去病卻不怕,若你真敢動姓容的,我定要你悔之莫及!
這麽一想,心下更急。可嘆期門地廣,不能立刻插翅飛到那裏。
路上巡邏的兵士都認得霍隊首,但因心裏對他很是厭惡,所以即使看他飛奔而過,也并不與之打招呼,倒省了霍去病無數口舌功夫。
酒喝得有些多,被夜裏冷風一吹,略略好些,只是身子還是有些踉跄,幾次險些摔倒。
奔了一會兒,身上出了些汗,蒸出些酒氣,整個人聞起來更像醉漢,路上遇到的人都捂着鼻子閃得遠遠的。
霍去病不知道太子住在哪頂帳內,剛想揪住個人問路,卻一眼瞧見某頂新支的大帳篷氣派非凡,連仆射主帳都難以匹敵。心中一個冷笑,果然是劉遷豎子的風格,不用問了,必是那頂。
直奔而去,果然門口立着兩尊神,一胖一瘦。
知道那是淮南王的門客,霍去病用眼斜睨二人一眼,不打招呼,伸手就要拉開帳簾。
胖子蘇非被人恭敬慣了,幾時見過這樣無理的人?說不得,一把捉住來人手臂,喝道:“此乃淮南太子居所,何人敢闖
?”
霍去病冷冷一笑,剛要開口,卻聽見帳內有□聲傳來,伴着的是一句口氣極堅決的:“不,不要!”
那不是姓容的聲音,卻是誰的?
霍去病大怒。
他雖未經人事,卻早被日日摟着妓人喝酒吹牛的平陽縣衆纨绔熏陶得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這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還有拒絕的聲音……
除了強迫,還有別的可能麽?
混賬劉遷!養娈童養到我亥隊裏來啦!
“滾開!”一掌劈落胖子阻擋自己的手臂,身體躍起,拿出踢蹴鞠時練就的身法,飛踹撲過來的瘦子李尚!
趁二人身子趔趄,攔之不住,霍去病早扯斷帳簾,沖了進去!
入目只見混賬劉遷結結實實地壓住容笑,容笑似乎是在掙紮中打碎了玉器,鋒利的碎片撒得到處都是,“他”的手更是被割得鮮血淋漓。
即使這樣,混賬劉遷也沒有放過“他”,死死攥住受害人的手腕——
豈非,正要行那逼~奸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冷水親催更,我便乖乖更了,不知道有什麽獎勵。。。。除了俺的黑眼圈。。。
捏個,下次更新,周五如何?
朝陽就要冒頭了,有木有啊?我滾去睡覺。
老尉淩晨字。
☆、025偏坐金鞍調白羽: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