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可打人
只粗略打量一眼,宋小枝便看出來眼前的少女非富即貴,忙不疊的松開了手,她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與眼前的少女拉開了距離。
“你是何人?”身後傳來了呵斥聲。
一個面容清秀,紮雙垂髻的丫鬟走了上來,護在少女身前,不滿的對宋小枝說到。到底是在佛堂,怕驚擾神靈,丫鬟也不敢太大聲。
“沁雪,退後。”少女面無表情的,也不朝後面看一眼,便從唇齒間吐了幾個字。
那丫鬟仿佛極為恐懼少女,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吓得她花容失色,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輕聲說:“是。”偶爾,頭也不敢擡,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後退了好幾米遠,站在殿角的朱紅色圓柱旁等待。
宋小枝暗暗咂舌,沒想到看起來精靈可愛的少女竟威嚴如此,看起來,不是好惹的人哪。
文娘上完了香,又去了大殿裏間還願,一時半會兒也不得出來。宋小枝有心離開大殿,又怕文娘出來找不到自己。正在左右為難作思想鬥争之時,老住持卻開口了。
“女施主,可否勞煩上前一步?”
宋小枝擡起來,那少女正站在住持面前,卻回身皺眉看着自己,目光冰涼,毫無溫度。
卻原來是老住持在喚她。
宋小枝自小不喜歡惹是生非,她按捺住要度步而逃的沖動,硬着頭皮朝前走了幾步,不去看那站一旁的少女神色,而是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道:“師傅,可是找我?”
老住持拿着竹簽,說:“既然簽文都出來了,何不聽我為你一解?”
宋小枝說:“師傅,旁邊這位小姐氣質非凡,一看就知是大戶。想必很少出門走動,不如你先替她解了簽文,我可以在一旁稍等一會兒。”
那少女聽了宋小枝的話,冷漠的面色才有了一絲波動,竟又擡眼打量了宋小枝一眼。
老住持說:“衆生平等。解簽也是緣分。誰先到,便替誰先解。”
宋小枝無奈,只得笨拙的朝那少女行了一禮以示歉意,而後,擡眼朝住持手中簽文看去。
只見上面有清秀小隽刻的八個字:濃雲蔽日,蓮花出水。
光看字面的意思,宋小枝的眉頭就蹙了起來。
這似乎,不是好簽文啊。
老住持看了一遍簽文,又仔細打量宋小枝骨相。
半響後才開口說到:“上吉簽。”
宋小枝大為意外。竟然是上吉簽?!
宋小枝輕聲說:“請師傅明示。”
老住持看着宋小枝說到:“從簽文來看,濃雲遮蔽天空中紅日,意味陽氣不足,陰氣有餘。可觀你面相為長壽有福之人,想必是借了陰氣,生生扭轉了原先的命運。”
宋小枝大驚。她沒有想到老住持竟真的能窺到一絲天機,就差直接看透她是穿魂借命,重獲生機了。想來也是,若是沒有穿越,想必她已經香消玉損,早已經不存在了。
老住持又繼續說:“蓮花出水,原本是重見天日喜兆的意思,可老衲要提醒女施主,凡事莫出頭。蓮花潔美,出水之後人人愛慕,妄得采之。千萬要小心。”
宋小枝的一顆心砰砰直跳,耳中嗡嗡直響。
她有些心神不寧,連連朝老住持拜謝了好幾遍。
正在這時,文娘從裏間出來,親切的過來挽着宋小枝的手。說:“好了,走罷。”
宋小枝随着她的動作朝外面走去,聽的殿裏方才遇到的少女驚訝的聲音說:“下吉?為何?”
宋小枝不禁回頭看了她一眼,卻也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就随文娘出了大殿。
“女施主,這邊請。”殿外早已經侯着一個小和尚,八九十模樣,唇紅齒白,聲音幹淨。
小和尚把她們引到後院,後院裏是一排排的廂房。
小和尚推開右邊第一間房,說:“請上座。”
宋小枝和文娘道了謝,走了進去。
裏面是一間淨室,面積不過五六個平方,有一個榻榻米,上面置了軟墊和矮腳方桌。打掃的窗明幾淨,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宋小枝和文娘坐好,小和尚又敲門而入,手中端了一個原木色茶盤,裏面放了幾個碟子。
他取下碟子一一放置到桌面上。原來是一人一碗紫薯清粥,碟子裏放了幾個現蒸的饅頭,還有兩碟小菜。一碟是清炒菜心,一碟是涼拌小筍。
小和尚退了出去。
宋小枝和文娘都沒有吃早飯,聞到飯香倒是饑餓難耐了。都趕緊吃了起來。
寺廟裏的手藝真是妙極,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方法處理的小筍,吃起來鮮嫩可口,新鮮的如同現摘。按道理來講,時令六月,筍都成竹,須的春日才能采下如此嫩筍,又不是曬幹或者腌制的,如何能保存住它的鮮嫩爽口呢?涼拌的手法也極妙,加了不常見的小磨香油。
宋小枝暗暗稱奇,胃口大開,和文娘兩人把所有東西全部吃光了。
過了半響,小和尚來收碗筷,卻又送來了一壺清茶。
宋小枝倒着喝了,居然是竹葉茶,有股竹葉的淡淡清香,不知另外還加了什麽在裏面,喝完了口中還有回甘。
宋小枝和文娘兩人又歇息了片刻,方才朝外面又去。
卻哪知,竟聽到男人熙熙攘攘的聲音。
“賤蹄子,敢搶老子的錢袋,怕是不想過了。”
好奇的張望過去,果然——
兩個中年男子一路推推搡搡的拎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女童往這邊走來。那小女童衣衫佝偻,臉上粘滿了泥灰,看起來狼狽不堪。
“上次搶了我錢袋的小家夥被我打了個半死,怎麽,你也想嘗嘗這樣的滋味?”一個面色白淨的中年男子說到,還朝女童肚子揣了一腳。
“就是!也不打聽我們哥倆是幹什麽的!連我們的錢袋子都敢偷,是不是想找死!”另一個留着兩瞥小胡子的男人說到。
那女童性格也倔強,連着挨了好幾腳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也不求饒。一副任打任殺的模樣。
宋小枝聽的這兩人說話,秀眉緊緊皺在了一起。眼中也有隐隐的怒火噴出。
佛門淨地,怎麽可以這樣打一個小孩子呢?
文娘看出了宋小枝躍躍欲試的神色,有些不安的拉緊了她,低聲說:“廟裏自然有人管。我們是女眷,不方便出面。”
宋小枝擡頭掃視了一圈,除了她和文娘,這裏哪裏還能見到半個人影?
實在忍不住了,宋小枝朝前跨了一大步,柳眉倒豎,呵斥到:“你們幹什麽?還不趕快放開她!”
那兩男人吓了一跳,擡眼看去,只見前面站着兩個嬌滴滴的手無寸鐵的美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大大咧咧的走過來說到:“咋的?小娘子?要管閑事?”
他倆兇神惡煞的模樣,吓得文娘朝後面退了一步,躲到了宋小枝背後。
左右是已經惹禍上身了,宋小枝把心一橫,硬的頭皮說:“這裏是佛門淨地,你們這樣做,是亵渎神靈。”
宋小枝說着,一邊左右張望,只期盼有人能路過,發現她們的困境。
只可惜,這裏是後院,方才這樣長時間,都是靜悄悄的,連只鳥兒也沒有。
“啥?”那白淨面容的男子聽了仰天大笑,似乎聽到了好聽的笑話一般,氣勢洶洶的說:“她偷了我錢袋,你讓我不要打她,不如你替她賠我銀錢?”
宋小枝睜大雙眼看着他,說:“她方才偷你錢袋,可你不是已經抓住她了嗎?想必錢袋已經回到你身上了吧。”
白淨面容男子嘿嘿一笑,說:“小娘子好生有趣!她偷了我錢袋,我拿回來自是應該。但錢袋裏一塊名貴玉石摔碎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拿到賠償?”
說罷,他賊目亂轉,在宋小枝身上來回打量了好幾遍,淫笑着說:“若是小娘子沒有銀錢也不打緊。看樣子還是個黃花閨女吧?待我兄弟倆開了葷,再把你送于一個好地方,如何?”
聽了他如此露骨的淫言穢語,宋小枝氣的雙目噴火,銀牙緊咬。
文娘在宋小枝身後,聽的這樣窮兇極餓的話語,早已吓得面色蒼白,幾乎站立不住。可憐她一個大家閨秀,平日裏都很少見到男人,又聽到這樣污穢的言辭入耳,心神蕩漾,腳下發軟,搖搖欲墜。
宋小枝忙回身攙扶住文娘,說:“光天化日之下,我還不信沒有王法了!”
小胡子男子哈哈大笑,說:“在這裏,王法算老幾?”
宋小枝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竟然藐視皇權,嚣張至極。小心被有心之人聽去,送你入了大牢!”
白淨男子似是已經等的不耐煩,放開了髒兮兮的小女童,伸手朝宋小枝身上抓來,口中振振有詞的說:“坐牢好,先帶你去我兄弟兩的牢房裏玩幾天。嘿嘿...”
哪知,他的手還未觸到宋小枝的衣袖,便被一條長辮子抽中臉部,慘叫一聲,飛到了地上。
救星來了!宋小枝喜出望外,擡眼向前方看去。
只見面前站了一個英姿飒爽的少女,穿一身火紅皮革護胸衣衫,手中執了一條長鞭,在空中甩的噼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