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上香還願
宋小枝去衣櫃裏取了一個精巧的小匣子，外面挂了一枚銅鎖。宋小枝從貼身的小荷包裏拿出了一枚鑰匙，打開銅鎖。盒蓋應聲而開，裏面放的就是一紙文書，還有周氏當初給宋小枝的銀攥子，一些零散的銀錢。
“娘，這都是你的東西。原本我就是單獨存放在一起。給你罷。可記住要放好了。” 宋小枝說着，把小巧的鑰匙遞給了周氏。
周氏蓋上蓋子，把匣身摸了好幾遍，才鄭重其事的起身送到了自己房間裏。
宋小枝又在房間裏拿出周氏縫制的娃娃玩具逗着小葫蘆玩耍，門外忽然傳來了文娘的聲音:“小枝姐在嗎？”
宋小枝抱起小葫蘆走出房間，朝外面應到:“哎，我在家裏。文娘你進來坐坐。”
文娘手中提了一個小籃子，笑嘻嘻的走了院子裏來說到:“小枝姐，我前幾日和姐妹們一塊做了幾枚頭花，也送你兩個戴戴。”
宋小枝抱着小葫蘆靠近，低頭看去，原來文娘手中提的小籃子裏放了四五支頭花，用了黃的，粉的絲綢紮成花朵模樣，也算精致可愛。宋小枝雖然不喜頭上帶花，但也只這是城裏有錢人家的小姐才時興帶的頭飾，文娘的好心，她可不能推辭了。
于是宋小枝笑到:“這是你做的罷？手可真巧。我挑兩只就成。”
小葫蘆手下動作卻更快，已經先抓了一只粉的好奇的研究起來。
“喲，他居然還愛個粉的。”文娘笑的眉眼彎彎。
宋小枝看着小葫蘆把花往嘴巴裏塞去，趕緊接了過來，口中說到:“小祖宗，這是看的，可不是吃的。”
宋小枝拿了粉頭花，又在籃子裏挑揀一番，卻是拿了一只月白色的絹花，米色帶着點點微粉。倒也素淨。
文娘看着宋小枝挑的顏色，獨獨避開了大紅大紫，卻抿嘴不動聲色的說到:“原來小枝姐同我是一路人。我也不愛這些個大色的，嫌俗氣了。只愛個幹淨色。”
宋小枝也只是微笑，心中卻想:你才十來歲，怎的就愛素色了。我兩歲為人加起來都快四十了，哪裏好意思戴個紅的紫的絹花在頭上。想起來都要打寒顫的。
文娘的眼神在宋小枝面上停留了一會兒，看不透宋小枝想的什麽，她又開口說到:“其實今日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宋小枝說:“文娘，你不用跟我客氣。有什麽事情，直接說罷。”
文娘這才嬌羞的開口說到:“我年幼體弱多病，娘親曾多次去寺廟裏替我祈願。如今到了我還願的時候，偏偏算命的還說需帶個年長于我，未曾婚配的女子一起還願為佳。原本寺廟裏人多嘴雜，抛頭露面的十分不方便。可應承給菩薩的話卻不能不兌現，我想勞煩姐姐明日勞累一番，陪我去一趟廟裏。不知道小枝姐方不方便？”
宋小枝并不是古代人，沒覺得抛頭露面的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反而覺得能去一趟寺廟也好，她可以順便求個簽蔔蔔前路。
宋小枝爽快的應到:“好罷，這樣簡單的小事，還談何勞累。明日出發時你來我家找我就成。”
得了宋小枝的許諾，文娘興奮的整張臉都生動起來。她向宋小枝福了一福說:“太好了！只是我須的準備一些物件，便先回家了。”
宋小枝笑着說:“好。”
文娘提着小籃子，腳下生風的走出了院子。
周氏方才在屋裏把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出來問宋小枝到:“不是說明日要上街嗎？怎麽又答應了一起去寺廟裏，那寺廟建在山上，全是臺階可難走了。”
宋小枝說:“娘，文家人這樣好。上回辦酒席還借了桌椅給我們用哩。我不過是跟着跑趟腿，累不着。你在家看好小葫蘆就是。”
周氏聽了倒也沒說什麽。
小呆聽了卻說:“明日我跟你一塊去吧。”
宋小枝搖搖頭說:“兩個大姑娘家出門，你一個男人跟着叫什麽事。你不用管了，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中午簡單吃過午飯，宋小枝又小憩了一會兒，方才起床。
天氣越來越熱，她也越發懶散。在家無聊，揪了一些薄荷葉，配了金銀花，甘草片煮了一壺茶，涼透了加了蜂蜜，邊喝茶邊琢磨着設計一些容易穿脫換洗的衣物款式。
索性一天都無事，清閑的過了。
第二日，天才麻麻亮。文娘就來喚宋小枝了。
宋小枝還未起床哩。
她趕緊起來穿了衣裙去開院門。
文娘在外面等的有些焦急了。見她出來說:“好了罷？”
宋小枝笑到:“你的再等我一會兒，我還未淨面哩。”
宋小枝洗了口，淨了面就匆匆出門了。
文娘帶着她去了村頭做牛車。
宋小枝問到:“寺廟在哪裏？”
文娘說:“有些遠，所以才要走的這樣早。”
趕牛車的漢子話少，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牛車迎着薄霧在田壟間穿行，像是走近了仙境之中。 遠處的樹木影影倬倬看不清模樣，有一種朦胧的美感。
宋小枝呼吸着晨間微涼的空氣，只覺得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精神格外舒爽。
前行了很久，金色的陽光已經鋪滿大地的時候，她們終于拐上了一條大道，看樣子應該是官道，兩米來寬，鋪的青石板，又幹淨又平整。
官道上已經有不少人，有攜子步行的婦人，有金碧輝煌的馬車，除了趕集，宋小枝第一次見到這樣熱鬧的場合，不由得左顧右盼。
“快到了。”文娘突然低低的說。
宋小枝擡頭看去，可不是麽。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寺廟依山而建，随地勢而上，越建越高，直至到了山頂。看起來氣勢磅礴，逶迤不可方物。
宋小枝不由得在心裏贊嘆了幾句，古代人竟有這樣的智慧，能設計出如此巧奪天工的建築！
牛車行到山下便停住了。文娘付了車費，與宋小枝并排而行，上了臺階。
臺階如同天梯一般，雖并不陡峭，可是數目繁多，一眼看去，望不見盡頭，少不得要走上半個時辰。
繞是宋小枝和文娘兩人體力尚好，也是走的氣喘籲籲，香汗淋漓。
終于走到了寺廟大門前，只見廟前引了一條小溪，清澈見底，上面還設計了白玉石的拱橋。
宋小枝和文娘兩人過了拱橋，進到寺廟門口。
門口有個住持，每個進門的香客都發了一枚小牌子。
“女眷請走這邊。”他雙手合十，恭敬的說到。
原來從門口起，就分了兩條小道，把男女香客全部分隔開了。
朝右邊的小道便是女眷所去的地方。
宋小枝和文娘也回了禮，這才往女眷通道走去。
宋小枝注意到這條游廊約摸二十米長，竟全是實木制成，上面還雕刻了各種佛教經文，上了五顏六色的彩漆。看起來富麗堂皇。游廊兩側都設了蓮花池，蓮葉碧綠，花徑粉嫩。旁邊還栽種了不少蔥翠樹木，見或有鳥兒輕鳴，使人恍然如夢，不知身在何處...
忽然，宋小枝只覺得有人輕拉她衣角。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大殿的入口。
宋小枝和文娘上前，投了香油錢進箱子裏，領了三炷長生香，這才提着裙角，跨進了大殿之內。
大殿極有些昏暗，進去了一會兒，宋小枝才适應裏面的光線。
正中間是一棟六尺來高的菩薩身，栩栩如生，慈眉善目的看着匍匐在她腳下的衆生。
地面上間隔一尺左右的距離放了不少墊子。前面已經有很多人上完了香跪在墊子祈願。
文娘擒着香，先跪下磕了頭，虔誠的閉上雙目，嘴唇微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大殿裏煙霧缭繞，然而香味并不覺得熏人，反而有提神的感覺。
宋小枝也尋了坐墊，拜了一下，方才起身把長生香插入神像前巨大的香爐裏。
香爐旁邊放着一筒竹簽。一個老住持在那裏緊閉雙目敲着木魚。
宋小枝有些遲疑，盯着木桶裏的竹簽，不知道該不該抽一支出來。
老住持停下了動作，睜眼看着宋小枝說:“哦彌陀額，女施主既然有心事，何不抽一支看看天意？”
聽了老住持的話，宋小枝這才下定決心伸出了手去。
她有些搖擺不定到底抽哪一只比較好，猶豫了一會兒，偏偏看到最邊角上有一只竹簽朝外面斜靠着，似乎格格不入，仿佛身在異世的宋小枝一般...
宋小枝定了定心神，下手捏住竹簽，這時，卻有另一支膚如凝脂的柔荑也捏住了竹簽。
“咦？”清脆的少女聲傳來。
兩人四目相對。
面前的少女約摸十六七歲的模樣，皮膚吹彈可破，一雙勾人心魄的丹鳳眼，看人時只覺得眼波流轉。最妙的是，額頭還貼有朱砂色三瓣花钿，越發襯托的眉目婉約。
這樣炎熱的天氣，少女雖頭上只簡單挽了一個美人髻，插了一枚鑲龍眼大珍珠的頭飾。身上顏色或因拜佛的原因，穿的很素淡。卻穿了裏衣，又着了外衣。外衣袖也是很寬的流水袖。上面用銀色絲線繡了祥雲圖案，舉手擡足間若隐若現，貴氣非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