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周氏的和離書
前世在現代,宋小枝常去喝的一家奶茶鋪就有杏仁茶,用的就是羊奶。
“是杏仁?!你是如何知道杏仁可以祛除羊奶的膻味?”小呆驚的雙目微瞪,認真直視着宋小枝。他的認知裏,可是沒有人有辦法能去除羊奶的膻味。否則,羊只的價格為何一直都這樣便宜!
“有什麽不對嗎?都是這樣處理羊奶呀。”宋小枝回答道。
小呆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至少,我從未聽說過羊奶有這種處理方法。”
“那是你身邊的人太孤陋寡聞了,我說過,我可是無所不知的。”宋小枝得意極了,雙眼像貓咪一樣微眯,斜了小呆一眼。妩媚動人。
誅不知小呆被她這一眼弄得心砰砰直跳,差點分不出東南西北了。
小葫蘆異常乖巧,大口大口喝着羊奶。喝飽了自己咯咯直笑。
宋小枝伸手去摸摸他的尿布,還是幹爽無比。于是把碗勺等物清洗了一番。
天還未黑,隔壁院子裏已經點上了油燈。
覃凡的大嗓門又傳了過來:“臭婆娘,還不做晚飯,是想餓死我嗎?”
宋小枝皺眉看着圍牆,恨不得沖上去現在就把周氏帶回來。
只聽得周氏冷冷應了一聲:“要吃不會自己做嗎?”
覃凡怒了,聲音嘶啞可怖:“還敢頂嘴?老子打死你!”
宋小枝的心都要提了起來,正要動作時,只見小呆臉色陰沉,把手中的小葫蘆放回了躺椅上面,雙腳一點,便縱身飛躍了圍牆,進入了覃凡的正房裏。
這廂,覃凡正張牙舞爪的撲向周氏,冷不丁一個黑影從天而降,一把提過他的衣角,把他按到了牆角上面,他見是小呆,臉都漲的通紅結結巴巴的說到:“你…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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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呆懶得和他多廢話,他冷哼一聲,走到了周氏身邊。
這時,只聽得外面院門砰呢一聲打開,覃貴哼着小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他一邊陰陽怪氣的說:“周氏!晚飯還沒有做好嗎?我餓了!”一邊大力推開房門。覃貴一走進來,見自己父親正縮在角落,而周氏居然和他父親說的養女撿回來的野男人站在一起,覃貴的火氣上來了,不幹不淨的說:“喲!周氏,難怪我說動靜不對,敢情是找了‘小白臉’!”
話音剛落,啪得一聲,他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臭嘴!真該先洗洗再說話!”小呆說着,已經悠然自得的收回了手。
“你!你竟然敢打我!”覃貴面色扭曲,雙目赤紅,猙獰的看着小呆和周氏。 “
“大伢子,你別去。去了也打不過。”覃凡知道小呆的厲害,生怕兒子再挨打,死死的拉住了覃貴的手。
“爹,這些個畜生,吃咱的喝咱的,還敢這樣嚣張!就是養條狗都比養她們強!”覃貴不甘心的說到。
聽了覃貴的話,周氏的面色卻灰暗了下去。
她自問從嫁過來後對待覃凡和覃貴不差!有什麽好吃的都是緊着他們吃,家裏的活也不讓他們沾過手。
說個實在話,覃凡好吃懶做,家裏的農活都是周氏打理的,掙得銀錢也全部交給覃凡。自己手裏連一文錢都沒有,就這樣掏心掏肺的伺候着一大家子,覃貴還說是吃他老覃家,喝他老覃家的。他們究竟有沒有良心!
周氏忍不住說道:“覃凡,我跟了你這麽些年,吃了不少苦,我對這個家怎樣,對你怎樣,你心裏該有數吧?”
覃凡張了張口,還沒說出什麽,覃貴已經搶先一步開口,他冷冷的說:“哼,你這個克夫的寡婦!我爹願意娶你就不錯了!要不是我爹,你和你的私生女早就餓死了!”
周氏聽了,氣的手發抖。
宋小枝是她八擡大轎明媒正娶過門之後才生下的孩子,只可惜她的丈夫是個短命鬼,宋小枝一歲多時便害了病去世了。怎麽能叫宋小枝為私生女?
她瞧見覃貴的大嘴一張一合,不知道還說了一些什麽話,只覺得耳中腦中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見了…
“娘!”宋小枝一進門來就看見周氏軟綿綿的朝地上倒去,她急步上前攙扶住了周氏,關切的說:“娘!你怎麽了?有沒有事?”
周氏聽見了宋小枝的聲音,勉強笑着說:“娘沒事,你不要擔心。”
宋小枝扶着周氏,怒火中燒,大聲呵斥到:“你們究竟有沒有良心?兩個大男人把我娘欺負成這樣!覃凡,我娘前幾日就說了要與你和離,從此你們就恩斷義絕罷!”
覃貴桀桀笑了幾聲,陰測測的開口到:“想和離?可以啊,把當年娶她進來時裁的新布錢和辦了一桌酒席的錢拿出來再說!”
饒是宋小枝是身外之人,也被覃貴的無恥氣的渾身顫抖。
這個家夥的德性與張美玉想比兩人不分伯仲,不相上下!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周氏也聽見了覃貴的話,猶自氣的唇色慘白,她吃力的說:“覃凡,你怎麽看?”
覃凡的一張老臉也是通紅,鼻孔裏還在撲哧撲哧冒着粗氣,他嘶啞着聲音說到:“大伢子說的對!要想和離把吃了我覃家的銀錢拿出來!”
周氏聽了這話,雙目不敢相信的瞪大了。而後又緩緩閉上,哀傷的說:“覃凡,別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道嗎?我所有的銀錢全部交給你,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了。”
“我才不信,有本事搜身給我看!”覃貴面色扭曲的大聲說到。
“慢着!”宋小枝大聲問覃貴:“你說的話可當真?”
覃貴把脖子一梗,也大聲說:“當真!只要周氏出了銀錢,我爹自答應與她和離!”
覃凡張口想說什麽,又閉嘴不語。
宋小枝冷笑了一下,從衣袖間抽出一張寫滿了字文的紙張,說到:“好!只要覃凡在和離書上按了手印,銀錢,由我來出!”
“你想诳我們?我一字都不識。要是你弄個賣身契來騙我們,我們該找誰說理去!”
宋小枝氣的說:“就你們這個下三濫的樣子,我倒想把你們賣了,可誰會做這樣賠本買賣呢?”
宋小枝抖了抖手中的紙張,把裏正大人的簽名露出來給覃貴看。
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是裏正大人的簽名卻是見得多了,村頭的通知書,祠堂祭拜先人都是裏正大人提的字。
覃貴看到果真是裏正大人留了簽名在上面,也知道這定是一張和離書無疑。
覃凡的面色卻猶豫起來。平心而論,周氏嫁過來後,他整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有了閑錢去喝酒,小日子還是過得有滋有味的。他并不是非要休掉周氏,怎麽突然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見到覃凡的眼光流轉,宋小枝心知打鐵要趁熱,于是拎出了一個小荷包,裏面鼓鼓囊囊的,搖了一下,銅錢聲叮當作響…
覃貴的眼睛都要直了,生根了一般盯在小荷包上。
覃凡的目光也黏在了宋小枝手中荷包上。
“先簽字,不會寫字按指印也成!只要按了指印,所有的銅錢都是你的!”宋小枝舉起了錢袋,誘惑的搖動,清脆叮當聲不絕于耳…
覃凡有些猶豫,覃貴卻搖着覃凡大聲說:“爹,快去按手印!”
覃凡也有些動搖,他看了看周氏,又看了看宋小枝手裏的錢袋,遲遲不張開腳步。
宋小枝心裏着急,面上卻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說到:“不和離就算了,反正我過了幾年就要嫁人,總會離開牽牛村,正好省點銀錢留作嫁妝。”
覃貴一聽,急眼了,推了一把覃凡,說到:“爹!快按手印啊!”
覃凡被大力道推的踉跄了一下,嘴裏還猶豫的說:“可是…”
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宋小枝十分讨厭他,為什麽願意花那麽些錢讓周氏與他和離呢?她們在村子裏無房無地,離了覃家,還能去哪裏度日?
覃貴卻已經不耐煩了!他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了喝花酒。沒錢的日子委實不好過,他顧不上別的,只想快點拿到那一包銅錢。這當口,父親卻還猶豫了起來,他不明白,周氏還帶了大小這麽幾個拖油瓶,都是住在覃家吃白飯的,他早就看不順眼了!
于是,他拉過覃凡的手,對宋小枝說:“在哪裏按?”
宋小枝大喜,把紙張鋪在桌上,又掏出借來的印泥,哈了幾口氣。
覃凡還來不及說不,覃貴已經抓着他的手,大拇指在印泥裏狠狠按下。
覃凡只覺得拇指一涼,又被按在堅硬的桌面上,指尖都有些生疼…
鮮紅的指印清晰的留在了和離書上。宋小枝心中狂喜。她把荷包扔在桌上,小心的拿起紙張,吹幹了鮮紅印泥指紋。
覃凡如同大病一場,額頭冒汗,呆呆的看着自己手指上殘留的印泥,而覃貴已經把荷包搶在手裏,打開數裏面的銅錢。
周氏面色慘然,失神的盯着屋外。
宋小枝疊好了和離書,小心的貼身放好,這才去扶着周氏,低聲說:“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