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抓只老母雞
“娘，她不是掙了錢嗎？”覃凡轉身幾步撲倒宋小枝面前。
宋小枝沒有防備，眼見那張窮兇極惡的老臉冷不丁出現在面前，真真吓得脊背後面冷汗直冒。
卻只見覃凡一雙粗糙發黃的手伸了過來，上面的指甲又長又黃，指甲溝裏都是黑色泥土，看起來十分可怖。宋小枝正要後退一步，只聽覃凡用嘶啞的聲音說到：“小枝，銅錢呢？拿出來給俺娘。”
宋小枝心裏閃過一絲嫌棄。她辛苦掙的錢，憑什麽要給那個老女人！
但心神一轉，她的面上作出了唯唯諾諾的态度，一邊伸手解下口袋裏的小荷包，卻沒有直接把銅錢遞給覃凡，而是給了旁邊的裏正大人。
裏正大人雖然面上極為不悅，但皺着眉頭把銅錢接過來，拉開袋口朝裏面看了一眼。只見零散的銅幣攏在一起，約摸一二十文的樣子。
他颠颠荷包，只向張美玉瞟了一眼，張美玉便美颠颠的跑過來伸手拿錢…
“奶奶，拿了錢可不可以給我一些雜糧面粉？我全身餓的有些發軟了…”這時宋小枝怯生生軟綿綿的開口說到。
大家皆把目光投在宋小枝瘦小的身影上，只見她面色慘白，頭發枯黃，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她見衆人各色的目光，忍不住啜泣的說：“我已經好幾日不曾進食了。”
裏正大人的臉又黑了。牽牛村雖然說不上富裕，可也是能填飽肚子。覃凡家雖然貧窮，還不至于連填肚的飯食都沒有。顯而易見，老覃是故意不給這丫頭吃的，想生生餓死她！再看看依舊躺在地上無聲流淚的周氏，裏正大人臉上終于出現了怒容：這些個婆子，心腸真是太歹毒了！當真把活生生的人命不當回事！
是此，見到張美玉兩眼直勾勾，如同惡狗盯着油汪汪的肥肉一般的眼神惡狠狠盯着他手中的荷包，裏正大人心裏也有了厭煩的情緒，他
收攏五指，把荷包握在手裏。
張美玉臉上的笑凝固了。她擡着老臉不滿的說：“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裏正大人把手背在身後，圍着覃凡度步了幾番，才冷聲說到：“你把周氏打成這樣，要如何處理？”
覃凡滿臉堆笑的說：“這事是俺不對！俺喝多了黃湯，迷了心智…做下了糊塗事…俺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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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正大人又看了一眼宋小枝，沉聲說到：“覃凡，大家都是鄉裏鄉親，有什麽話我說在前頭了。周氏老實本分，鄉親們皆有目共睹。你以後不可怠慢了她，還有宋小枝，好歹也是你閨女，不能不給人吃飯！真要出了什麽事，你老覃家臉面也是不好看的。”
覃凡不斷點頭作輯的答到：“是，是。大人說的是。”
見他态度還算恭敬，裏正大人的臉色稍微舒展了一些，他把荷包遞到覃凡手裏，又說到：“家裏老母雞有罷？宰只給周氏補補身體。如此，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丫頭掙得銀錢孝奉給你，都是一家人，也要好好待人家才是。”
覃凡仍是點頭應是，他伸手接過荷包，還沒有放回口袋，就被張美玉一把撈到手中，她唬着張臉，不情不願的說到：“家裏哪還有老母雞！只剩一只了，還是要留着下蛋的，千萬不能殺了。”
裏正大人的臉色又冷了下來，他滿臉怒容的說到：“周氏都傷成這樣，也沒說覃凡半分不是，換成常人，倘若告到縣裏，打人可是要坐牢的！你竟連只老母雞也不舍得殺，難道要你兒子吃牢飯才甘心？”
張美玉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縣裏的官老爺。當即吓得不敢作聲了。她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瞥了一眼覃凡，想到好歹自己收到了二十文錢，至于老母雞，反正是覃凡自己喂養的，也不會從她家拿，自是與她無關了。
想到這裏，張美玉的面色又沾了一些喜氣。她毫不客氣的把荷包裏的銅錢倒下來，一股腦全塞進自己油膩膩的外衣口袋裏，還不忘冷哼一聲，看都不看覃凡一眼，扒開了人群，揚長而去。
覃凡看着自己老娘就這樣走了，幹枯晦暗的唇上下蠕動幾下，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宋小枝心中冷笑不已，面上還是作出可憐的狀态，輕聲說：“家醜不可外揚，讓大人見笑了。”
裏正大人低頭看去，只看見她低着頭，露出一截細長的白淨脖子。宋小枝正垂着頭看着地上的周氏，再擡起臉時，愁苦模樣已然沒有了。
宋小枝又神情恭敬的對裏正大人說：“今日多蒙裏正大人照顧，小女不勝感激。家境貧苦，我倒是不怕，就怕…”她欲言又止，慘白着小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裏正大人心裏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不由得開口說到：“無妨，以後有事可來找我。”
宋小枝露出了笑容，說到：“如此，多謝了。”
裏正大人事情很多，便先行離開了。
外面的村民見熱鬧已經看完，也陸陸續續三三兩兩的散去。
宋小枝把覃凡當成了木頭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招呼小呆過來攙扶周氏去屋裏休息。
因為宋小枝是住在柴房旁邊的耳房裏，單獨有一個庭院。宋小枝安頓好周氏之後出了門來，覃凡還愣呆呆的站在院中，身上的灰也沒拍去，看起來可笑又可憐。
“小呆，你跟他同去。”宋小枝去柴房裏搬出去一大摞幹柴，一邊對小呆說到。
小呆抿抿嘴唇問到：“我跟他去幹什麽？”
宋小枝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頭也不擡的說：“忘記我給了二十文錢得事啦？去抓一只老母雞過來！”
覃凡這才聽明白宋小枝竟是真的要抓雞，又急又惱，惡狠狠的說：“家裏的雞不能殺！我還指望着下蛋賣錢哩。”
宋小枝懶得看他一眼，輕聲對小呆說：“快去。我弄完了好去春情家接小葫蘆回來。”
小呆聽了，大步走到覃凡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領，輕松一躍，直接從圍牆上跨過，進了覃凡家正房。
宋小枝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嘴邊的梨渦若隐若現，格外吸引人。
她先去把院門栓好了，又回柴房裏，搬出一口大鐵鍋。
從牆角的一摞土磚那裏，搬來幾塊，又把鐵鍋放了上去。
仔細的塞進了柴草，又用之前在集市裏買回來的引火石引燃了柴火。
噼裏啪啦的聲音響起，紅紅的火苗舔舐着鍋底。
宋小枝從屋角的水缸裏舀來清水，先把鐵鍋洗淨了，又舀了清水煮一些沸水。
說也奇怪，屋角的水缸裏總是有幹淨的清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宋小枝以前因為好奇嘗了一口，發現清冽可口，用來做飯，飯菜香氣撲鼻。用來洗衣服，衣服不禁幹淨，顏色會比之前更為鮮亮。
宋小枝的靈魂來自于現代，連穿越都接受了，也能接受身懷異能的小葫蘆，對于這缸神奇的清水，她更願意相信，是上天賜予她的福氣…
雖然知道清水是‘神水’，有很多奇效。但如果用來食用，宋小枝絲毫不敢大意，總是要燒開了才會喝。唯一令她苦惱的是，這裏沒有熱水瓶，無法進行熱水保溫。
正在她神游之際，鍋裏水汽上來了，氤氲出一大片白色霧氣，宋小枝定睛一看，水已經燒開了。
正在這時，小呆拎着兩只雞悄無聲息的返回了院裏。
宋小枝去屋裏取來木桶，一邊往桶裏舀熱水，一邊問到：“怎的抓了兩只？”
小呆把雞提過來，回答道：“一只，吃不飽。”
宋小枝抿嘴一笑，随意問到：“那老家夥就任你抓來兩只？”
小呆點點頭，說到：“嗯，他罵人，吵得很，我就點了他睡穴。”
難怪！這麽長時間了，那邊屋子裏絲毫聲音也沒有，這下好啦，可以清靜的吃完這兩只雞啦。宋小枝吃力的站起來，提着木桶進屋子時，交代小呆說：“把雞殺了，毛不要。”
“好。”小呆說到。
宋小枝提着熱水進了屋裏，她擰了擰毛巾，給周氏擦臉，這才發現周氏并沒有睡覺，而是兩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頂。
“怎麽了？可有哪裏不舒服？”宋小枝溫柔的說到，她細心的擦拭掉周氏臉上的污泥和血水。
周氏有些惆悵的說：“小枝，我總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宋小枝的動作一頓，心裏如鼓敲，砰砰直跳。
難道，周氏看出了什麽？
宋小枝穩了穩心神，細聲細氣的說到：“有什麽不一樣？”
周氏看着她說：“小枝，你以前膽小怕事，也不敢多見生人，怎的現在，都敢與…他打架…”
原來是說這個！
宋小枝把髒毛巾重新浸回水裏，揉搓了一下，憤憤不平的說：“娘！難道要我眼睜睜看你這樣被他欺負？他不讓我們穿暖吃飽，嫁給這樣的人有何意義？老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到底圖他啥？”
一說到覃凡，周氏的眼圈就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