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可是想了?”
從溫宛如的院子出來已是戌時, 四周靜谧,府中下人少了一大半,回了房內。
就着月光和燈火, 溫思月慢悠悠地走回院子,姿态優雅,身子曼妙,猶如畫中人一般,缥缈, 美的不真實。
她微微側眼,清純又妩媚, 只是眉眼間帶着淡淡地憂愁, 瞧着情緒不佳。
溫思月想到方才溫宛如對她說的話, 心裏就困惑,她說,讓她別和衛易臣走得太近,少來往,免得惹人閑話。
這話放在以前, 溫宛如是萬萬不會說的, 如今不知怎了?
她不明白,偏溫宛如也不說清楚,心裏真是煩悶。
“哎。”人家上門了,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盛京她也就認識衛易臣一個朋友。想想, 她也真可憐。
“姑娘, 夫人說什麽了?唉聲嘆氣的,莫不是知道…”
“不是。”她回頭,連忙否認春花的說法,要是那事, 哪會這般平靜。
“莫要胡說,趕緊回去。”
今晚有些涼,風也大,深夜怕是有雨。
溫思月提着裙擺,迅速回了月容軒,簡單收拾一下,就躺在榻上歇息。她望着頭頂,睜着眼睡不着,幹脆起來将蠟燭點上,眼前也清明些。
“哐當…”
風吹得窗口來回晃動,她扯着衣領,将窗關上,一轉身,便猝不及防的撞入秦術的胸膛。
身影籠罩,冷香清晰,冷峻的眼注視她,含笑且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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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頭,愣了片刻,驚訝倒不驚訝,只是突然出現,吓了她一跳。
“能不能出個聲?”
秦術悶笑,胸膛起伏,“誰教你如此說話的?”一點沒客氣,平日的禮數也沒了。
她撇嘴,推開他回了床邊,她有些累,不想應付他。
“你回去吧。”
秦術不說話,熟悉的就跟自己屋子似的,跟着去,“夜晚冷清,有人作伴甚好。”
沒皮沒臉,這會說什麽冷清。若是喜歡熱鬧,他找個三五個還是簡單的。
溫思月疲憊,懶得回答他,翻個身背對他。
秦術眉心皺起,她這幅不冷不熱神情,看得人窩火,他伸手,不停亂動,輕聲道:“身子全好了?”
她躲了躲,翻身看着他,沒好氣地說:“沒好,別想了。”
她的臉頰白皙,此時羞惱的泛紅,脖頸也浮起一層粉,瞧着甚是誘人。
秦術忍不住摸摸,眸光直白熱烈,眼底欲望毫不掩飾。幾日不曾觸碰,今晚美人在懷,哪裏忍得住,只想全部釋放。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溫思月低眼,盯着肩頭看,內心所想怎會知曉,可他的手那麽不老實,傻子都知道了。
何況她不是傻子,畢竟那麽多次了。
“何時才放過我?”
秦術手指一頓,掀起眼皮凝睇她,眼睫輕顫,水盈盈的眸子微動,滿眼期盼。他擰起眉,喉結滑動一下,無情的笑了,“沒興趣的時候。”
果然…
她毫不意外。
溫思月咬唇,攥緊自己的手,想翻個身,突然傳來異樣的感覺,她眉心打結,啓唇啊了聲。
然後帶着怒氣的凝視他,“秦術。”
“何事?”秦術半眯着眼,唇瓣彎起弧度,神情享受,雖然她帶着怒意,可他聽在耳裏,倒像是嬌嗔,很受用。
溫思月依舊咬唇,努力克制不發出聲音,纖細柔軟的手抓緊他的肩頭,指甲嵌了進去。
秦術側目,眉骨下壓,笑她:“指甲又長了,等着我給你剪?”
不,她不剪,要留着。
“怎麽不說話?”秦術故意問她,實則猜到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說不出口。
唇邊弧度更大,目光灼灼地注視她,興趣漸濃,不錯過她的神情。
溫思月瞪了他一眼,随即合上眼不看他,她松開唇,水色潋滟,微微揚起下颚,脖頸對着他。纖細白嫩,比紅唇還誘人。
秦術輕提喉結,眸光沉了沉,有些吓人,“明日跟我出去散散心。”
見她病着,想帶她出去透氣,先前她拒絕了,這會他又提了,可真會挑時候。
這會的溫思月哪有心思想那些,只想着他趕緊走,別來折磨她。
“說話?”秦術故意催促她,力道不忘重了些。
她張唇,才說了一個字,聲音便不成調,她趕忙咬唇,不說話了。只是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同意明日出去。
“如此便好。”
他滿意了,惡意笑笑,常年握着刀劍的手不停,盡情欣賞她的姿态。
半響,看着她大口喘氣的模樣,秦術終于停了,一手撐着側臉,笑看着她。然後擡起另一只手,輕晃在她眼前,指腹來回磨蹭兩下,她看見瑩潤。
溫思月又羞又氣,擡手想給他一巴掌,不想他反應極快,還未靠近便被他抓住手腕。她低眼,感到一絲濕潤在手腕上,瞬間氣紅了臉,顫抖着嗓音道:“秦術,你無恥。”
秦術眸光朝下,懂了,他只是下意識的動作,沒細想,“生氣了?這可是你自己的,嫌棄什麽。”
不提還好,一提更來氣,臉憋紅了不說,眼眶也漸漸濕潤。
秦術收起嬉皮笑臉,松開手,神色認真,“不許哭。”
她若乖一些,便不會這樣逗弄她。
溫思月咬牙忍着,翻身背對着他,捂着胸口,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心口蕩,令她難以安靜下來。
男人的嗓音在身後,低低沉沉,一直蠱惑她,“可是想了?”
她微微側頭,沒說話,忍不住的人分明是他吧,以為她不知道。溫思月朝角落縮了縮,小小的一團,格外惹人憐愛。
秦術渾身繃着,恬不知恥的跟過去,實實在在将她困在一隅之地,氣息不穩地親她側臉。
“滿足你。”
溫思月早知他不是君子,卻不想還是個無賴,竟将這事誣賴在她頭上,她可沒有。
只是此時說什麽都晚了。
她閉着眼,浮浮沉沉,暗嘆這事磨人。
溫思月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身上是幹爽,大概是秦術幫她清理的,這會已不見他的人。
她擡擡腿,顫抖沒力氣,自個捏了捏才舒适些。
那個男人說話不算數,還說會輕些,到了興頭上哪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只顧着用力去撞,那般激烈,到頭來難受的是她。
溫思月按按酸痛的腰肢,緩了緩才起身。
春花推門進來,端了吃的,又給她倒了杯水,“姑娘,醒了嗎?熱水準備好了。”
“好,你先出去。”
春花應了聲,問也不問,轉身就出去了。
她側頭去看,春花的反應着實平淡,也許是因為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溫思月一人在房內收拾好,填飽肚子後開門出去,昨晚秦術說今日要出門,此刻沒見着人,應該是忘了吧,她這樣想。
在院子裏轉了圈,驚奇的發現,那面牆修葺好了,可是—
可是那面牆成了一道門,并沒有恢複原本的牆面,這下,兩個院子互通了。
溫思月伸手,顫巍巍地指着,問春花:“怎麽回事?不是說要修好嗎?”
春花不敢隐瞞,如實說道:“奴婢問過了,說是小将軍的主意。”
秦術的主意。
說明他是故意的,難怪好好的牆倒了,真是卑鄙。
溫思月朝那邊看了眼,思忖半響,踏進了秦術的院子,過去是方便,可這…是不是欠妥?
“秦術。”她喊了聲。
沒看見秦術人,反而是趙勉趕忙跑過來,“溫姑娘,公子在書房。”
她轉頭往書房看,而後快步走了過去。書房門開着,裏面燃了沉香,一進去就聞見了。
溫思月跨過門檻,臉色一頓,把話咽回了肚裏。沒想到謝寶珺也在書房,早知就不來了。
“是要出門嗎?”
她眨眨眼,神色不自然,“不是,沒什麽事,你們忙。”
“等會。”
秦術抽開手,踱步到她跟前,小聲說:“昨日不是答應了。”
她抿唇不語,擡眼看向不高興的謝寶珺,提醒他,“還是陪你表妹吧。”
“一起去也無妨。”謝寶珺道,反正她也沒事,多個人就多個人吧。
她扯着秦術的胳膊,撒嬌道:“表哥,咱們走吧,再晚些街市上的雜耍就回去了。”
溫思月別開臉,聽着他們一言一語,漠不關心。
秦術點頭,最後還是拉着她一起去了。
三人坐一輛馬車,不擁擠,就是氣氛微妙,特別是她和謝寶珺之間,平日說不上兩句話,這會面對面坐着,有點互看不順眼的感覺。
她是無所謂,大不了不看她,看車外。
“溫思月,前些日子不是在找婆家嗎?怎麽還沒定下來?”
秦術睜眼,勾着眼尾注視她,想聽她怎麽回答。
溫思月轉轉眸子,強顏歡笑,“婚姻大事只有父母做主,哪是我說了算的。”
謝寶珺撇撇嘴角,說了跟沒說一樣,“我在盛京倒是認識許多公子,不如幫你牽線?李侍郎的公子,或者許尚書的公子。”
她會那麽好心,怕不是看她笑話的。
溫思月心如明鏡,悠然笑笑,“不勞謝姑娘了,我高攀不起。”
“也是。”謝寶珺昂起頭,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在她心裏,溫思月的身份就是低下的。
“姑娘的步搖真好看。”
她誇贊句,謝寶珺立即喜笑顏開,和顏悅色,“算你眼光好。”
溫思月溫和一笑,并未說話,她低眼,感受到旁邊人炙熱的目光,她微微緊張,不自然地摸摸脖頸。
秦術端坐,唇角勾起弧度,心情不錯。
下了馬車,謝寶珺很是興奮,拉着秦術就去看首飾,她在身後跟着,有些無聊。
掌櫃的熱情,看着他們也不是普通人,所以拿出的首飾一件比一件貴,看得溫思月都心疼。
随便買幾件都得上千兩了。
“姑娘不急,裏頭還有更好的。”
謝寶珺點頭,跟着掌櫃進去,“表哥,我去挑挑。”
鋪子內安靜,尴尬的氛圍在蔓延,溫思月往門口退退,去聽街市的吆喝聲,也好過與他面面相觑。
對門是茶樓,高朋滿座,茶香四溢,想來點心也不錯。溫思月多看了兩眼,心裏想着幹脆找個借口避開他們好了,謝寶珺肯定同意。
“那支步搖是寶珺自己的。”
嗯,什麽?
溫思月回眸,茫然的看着他,方才說什麽?說步搖是謝寶珺自己的,她可沒有問。
抿抿唇,捏着衣袖邊,冷淡地回了句:“哦。”
秦術斂眸,沉默須臾,見她盯着對面瞧,于是說道:“你在看什麽?”
她暗暗撇嘴,覺得他管得真多,“沒看什麽。”
半響無話,直到謝寶珺從裏間出來,“表哥,我挑好了,好看嗎?”
“不錯。”秦術也沒仔細看,平淡的敷衍聲。
謝寶珺依舊開心,嘴裏說着要去布莊看看,挑幾匹布做衣裳。
溫思月瞧着有得逛了,想了想,于是對兩人說:“你們去吧,我累了,去對面喝茶。”
她轉頭,對春花眨眨眼,不等秦術回答就帶着春花走了。
秦術看了眼謝寶珺,臉色下沉,冷言道:“不去布莊,先去喝茶。”
謝寶珺不高興,站在原地看着兩人背影良久,最後氣呼呼地跟了過去。
樓梯咚咚響,上上下下的人不少,很是喧鬧。
溫思月坐得筆直,靈動的杏眸來回轉,看看身旁,又瞧瞧對面,着實無奈。她就是想一個人喝茶吃點心,哪成想,進來遇見衛易臣,寒暄兩句,剛坐下,緊接着就看見秦術進來,然後又是謝寶珺…
哎,她想靜靜,都不行。
“今日真是巧。”
衛易臣輕笑,“是呀。”随後拿了幾個蓮蓬放在桌上,說:“新鮮的,嘗嘗。”
溫思月左右看看,伸手拿了一個,“蓮子清甜,這個時節吃正好。”
“确實,不過連心苦。”
她嫣然一笑,不就跟人生似的,有苦有甜,不過還是甜的多。
溫思月掰開一個放進嘴裏,清香微甜,确實好吃,“這蓮蓬選的真好,每個都飽滿。”
謝寶珺盯着她,一臉嫌棄,不過低俗的蓮蓬而已,有什麽好吃的。她看向樓梯口,正好看見夥計送點心來,“表哥,咱們嘗嘗這的點心。”
兩人看向秦術,聽見他不冷不熱的應了聲,冷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也不知怎了?
氣氛沉默半響,溫思月手中動作沒停,只是看他們不說話,未免冷清些,不會是因為她在的緣故吧,畢竟他們相識的久。
有她在,許多話都不方便說。
“你們要去哪?不如一起。”衛易臣問。
她不做聲,目光詢問秦術,秦術側頭,與她對視一眼,而後道:“随便走走。”
秦術說完又聽見謝寶珺說什麽去看雜耍,她是沒興趣,可謝寶珺要去,他們也沒辦法,後來還是陪着她去了。
幾人走出茶樓,二樓另一側的窗邊,衛左卿正盯着他們,他問身旁人:“秦術旁邊那姑娘就是那個揚州來的。”
“想來是的。”
衛左卿哼了聲,恨鐵不成鋼,“堂堂丞相公子,居然和她混到一起,不成體統。”
“公子只是覺得新鮮。”
衛左卿冷笑,有什麽新鮮的,不過是個野丫頭。看來,要再去一趟秦府了。
回到府中已是天黑,跟着謝寶珺跑了一天,真是很累,雙腳都起泡了。日後秦術再邀她出門,說什麽也不去。
“怎麽回來這麽晚?”
溫思月震驚,拖着疲憊的嗓音問:“母親怎麽在這?”
“過來看看你,和小将軍出門了?”
她點頭,倒了杯水喝,“嗯,還有謝姑娘和衛公子。”
溫思月沒想太多,竟然忘了先前溫宛如交代的話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和衛易臣來往。”
她一僵,握着杯盞的手抖了抖,錯愕地看着溫宛如。她是交代過,可也不至于發這麽大脾氣。
溫宛如一向都是溫婉賢惠的。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