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生病
窗口半開, 夏日的風拂過臉頰,吹得衣裳輕輕搖曳。溫思月整理好衣裳,從屏風後出去。
她吃了一碟點心, 喝了一壺茶水,肚子才吃飽。她一擡頭,看見春花還在一抽一抽的哭着,時不時拿手帕擦擦淚,又繼續哭。
溫思月啓唇, 頗為無奈,如今她都看開了, 不會哭了, 春花卻哭了。
方才春花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想,既然被春花撞見,也不瞞着了,索性全告訴了她。春花是她身邊的人,瞞她也瞞不了多久。
只是, 溫思月沒想到, 她會這麽大反應,嗷嗷的哭了一場,眼睛都腫了,也沒停下。
邊哭邊問她:“嗚嗚, 姑, 姑娘以後,可怎麽辦?”
“夫人若是知道了,定,定會傷心死。”
溫思月拍着她的肩膀, 柔聲安慰,過了好半會哭聲才小點。
春花停止哭泣,紅着眼看她,從未見過的嚴肅與認真,“他會娶姑娘嗎?”
她一怔,嘴角的笑容苦澀,強裝着不在意,“不會。”
秦術說過,不會娶她,也不會讓她懷孕。
只是迷戀她的身子,僅此而已。
情到濃時,那些私語猶在耳,更讓她知道,當作一場風月就罷了。
別想那些不可能得事。
“姑娘以後怎麽嫁人?”
春花心急,腦中已聯想不好的可能,甚至想到了她的以後,越想越難過,眼淚不争氣的掉下來。
Advertisement
“夫人若是知道。”
“一定要保密。”
被溫宛如知道,那這門親事也就沒了。
溫思月苦苦勸說許久,春花情緒平息些,可她的神情還是苦惱。
讓她發洩出來也好,免得憋在心裏,憋出病來。撞見密事,又被威脅,春花沒吓傻,已是堅強了。
溫思月摟過她,拍拍她的後腦勺,“我都想好了,親事過後,我就回揚州,找個讀書人嫁了,再也不會和秦術有牽扯。”
“好,奴婢跟姑娘一起去。”
春花直起身子,勉強笑笑,沒再說一句話。只是感嘆她家姑娘命苦,遇到這種事,真是上天不公。
“好了,你去廚房看看,我又餓了。”
春花這才注意到,桌上的點心一塊也沒了,她看看溫思月欲言又止,這麽大的事,每日還吃的這麽香,大概只有她家姑娘了。
“好。”
春花理理情緒,很快就去了。
她盯着春花的背影,深深嘆息一聲。
—
一盞茶的功夫,春花就回來了,臉色好了不少。恢複往日的活脫,有什麽說什麽。
“回來的時候聽見那個謝姑娘在隔壁吵,說什麽把人弄走。”
把人弄走?
溫思月擡眼,大概猜測到了,應該是說侍妾的事,若是謝寶珺能解決,倒省了她的事了。
“哦,是嗎?”
她的反應冷淡,毫不在意。
自個拿了塊點心就放進嘴裏,很是惬意。
秦術威脅她,讓她解決侍妾的事,溫思月想了一日也沒想出個好辦法。
倒是想出了病。
極少生病的人居然生病了,是風寒,悶熱的夏日得了風寒。
她想,大概是夜晚出了一身汗,又被風吹了,所以才生病了。
哎,病了好,秦術不會來找她了。
溫思月倚靠在床邊上,面色蒼白,水盈盈的杏眸也顯得無神,不可與往日比。
“母親,過幾日就好了。”
溫宛如吹吹藥,滿眼擔憂,“行了,趕緊把藥喝了。”
她不矯情,端起藥碗一口喝完,春花忙給她一顆蜜餞,香甜的味道蔓延唇齒間,藥的苦味一下就沒了。
溫思月摸摸額頭,有氣無力道:“不燙了,別擔心。”
“那就好。”溫宛如起身,叮囑春花:“好好照顧,有事來找我。”
“知道了夫人。”
送走溫宛如,她松口氣,一下癱倒在軟榻上,方才強撐着,這會可算能躺會了。
病來如山倒,說的沒錯,得了風寒全身疼,還沒力氣,真是難受。
溫思月揮揮手,對春花說:“我睡會,等會叫醒我。”
“好。”
房門關上,屋內暗了些,溫思月合上眼,一會就睡着了。
睡得昏沉,醒來已是天黑,渾身無力的溫思月只好喚春花:“春花,春花。”
出了一汗,身上黏膩,很不舒服,她想擦拭一下。
半響沒有聲音,正要坐起時,瞥見高大的身影緩緩而來,随即籠罩她。
“秦,秦術?”
溫思月立刻坐了起來,探頭朝門外看,“春花呢?”
秦術甩甩衣擺,坐在她邊上,“去煎藥了,喝吧。”
她應了聲,手抖着接過,唇瓣濕潤些,她啓唇道:“你…”
秦術面無表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略微嫌棄,“夏日得了風寒,身體未免太嬌弱。”
她沒吭聲,撇撇嘴又躺了回去。
沉默須臾,秦術輕嘆聲,“不會是愁的生病了?”
“我有什麽好愁的。”
她側眼,背對着他,手指不安的扯着衣裳,怯生生的說道:“你怎麽還不走?”
“我沒那麽禽獸。”
溫思月語塞,暗道禽獸的事都做過了,現在才來說這些。未免晚了些。
她撓撓臉,圓潤的下颚消瘦不少,臉色也白沒血色,瞧着是柔弱惹人憐。
秦術凝視她半響,心軟:“罷了,不為難你,侍妾的事我自會處理。”
聞言,她雙眼一亮,轉過身來,問他:“真的?”
“嗯。”他應了聲。
溫思月心裏高興,面上忍着笑意,想說謝謝,又猛然發覺,本來就是他威脅她,何必要說謝謝。
于是她很平淡地說了句:“哦,那你快去。”
盡早解決,省得日後又拿這個為難她。
秦術瞅了她一眼,默不吭聲地出了房門。
她做起身,望着門口,過了會,春花端着藥回來。
“姑娘,喝藥了。”
“拿來吧。”
又是苦的想吐的藥,她依舊一口喝完。
連喝了兩日,身子是好了,心裏可憋悶。所以今早喝完藥,她就在院子走了走,心情一好,午膳多吃了半碗。
她趴在桌面上,摸摸粉團,然後就看見春花歡天喜地的跑進來,“姑娘,衛公子來了。”
來就來吧,他又不是第一次來秦府。
溫思月換個姿勢,“嗯,來找秦術吧!”
不等春花回話,便聽見門口想起溫潤的嗓音:“來找你的。”
話音落,衛易臣翩翩身影出現在門口,這次貓沒帶來,而是帶了一個盒子來。
“聽聞你病了,便來看看。”
衛易臣将盒子放在桌面,随後推到她跟前,說道:“怎麽樣?好些了嗎?”
她忙坐端正,語調溫柔,“多謝,好多了。”
随後看向盒子,問他:“這是?”
衛易臣輕笑,“人參,送你補補身子。”
她震驚片刻,擺擺手,推了回去,“這麽貴重,不能收,再說不過是小病,用不上。”
溫思月看着他,眉眼淺笑,能來看她就是心意,哪能收這麽貴重的禮。
她搖頭,态度堅決。
“朋友間來往正常,難道不把我當朋友?”他的目光清澈,沒有雜念,似乎真的拿她當朋友。
紅唇翕動,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是當他朋友的,可這麽收下也不好。
溫思月苦惱,想了片刻後點頭說道:“你當然是朋友,只是。”
她頓了頓,接着說:“人參我收下了,春花把這個收好,順便将妝奁下的玉如意拿來。”
“呵呵。”衛易臣低眼笑,心情愉悅,“溫姑娘何必這麽客氣。”
“你不是說要來往嘛,當然是有來有往。”
兩人相視一笑,眉目間皆是溫和。
不多時,春花從屋內出來,“姑娘拿來了。”
“嗯,放着吧。”她側目,問道:“今日怎麽沒帶那只貓?我瞧着它跟粉團玩得好。”
“出門時沒找到。”
她點點頭,擡眼看看春花,“煮一壺茶來。”
“是。”春花手腳麻利,沒一會就回來了。
衛易臣睨着面前的熱茶,笑道:“也好,吃一盞茶再回去。”
他說一盞茶回去,就一盞茶回去,溫思月留他吃個點心,也不願。
“該回了,告辭。”
“衛公子慢走。”
衛易臣理理衣裙,姿态優雅的起身,來時的馬車一直在門口,出了府門就能直接回去。
秦衛兩家本就離得不遠,坐馬車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到了。
衛易臣剛下馬車,還未進門,就撞見自家父親從外面回來,他等在原地,态度謙和,“父親。”
“去秦府了。”衛左卿瞥了他一眼,不見欣喜與怒氣,平淡的很。
“對。”
衛左卿沒說話,神色威嚴的背手走在前面,“最近去的勤了,為父聽說,你跟秦家那個揚州來的丫頭走得近。”
“不過在秦術那見過幾次。”
“以後少來往,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丫頭。”
衛易臣沉下眼沒說話,前面父親說些什麽也沒聽清。
“聽見了嗎?”
他扯唇輕笑,緊着手道:“兒子回房看書了。”
父子間氣氛沉重,說不了幾句話又是無疾而終。
衛左卿望着他的背影,面色不佳,“公子今日到底去哪了?”
身旁下人為難,小心翼翼的回話:“這。”
猶猶豫豫,被衛左卿一瞪,立即開口:“公子拿了人參去了秦府,聽說是揚州的姑娘生病了,去探望的。”
“哼,不知所謂。”
衛左卿氣得甩甩衣袖,下颚的胡須抖個不停,丞相府的公子,跟一個野丫頭走得那麽近,傳出去不是笑話嘛。
“明日去趟秦府。”
“是。”
秦萬海今日休沐,難得在府中休息,剛和溫宛如喝完茶,準備去後院逛逛,此時管家來報,說是丞相來了。
“真是稀奇,他難得來我府中。”秦萬海扭頭,對溫宛如道:“我去瞧瞧。”
“嗯,将軍快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