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撞破
月色微涼, 星光點點,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與夜色一體, 清冷挺拔。
晚間喝了些酒,方才在書房時就雙眸迷糊,這會吹吹涼風,醉意散了不少。秦術背着手,步履緩慢, 一邊欣賞夜色,一邊走回去。
路過假山時, 腳步一滞, 扭頭望了眼, 扯唇輕笑,想到方才在書房聽見的話,秦術笑意更甚。
侍妾送的突然,心中困惑不已,今晚算是知道了。
溫思月啊溫思月, 就知道跟她脫不了關系。
秦術步子加快, 一會的功夫就進了院子。
兩個侍妾在院中等着,見他回來喜笑顏開,忙上前行禮,“公子。”
“奴婢備了醒酒湯。”
他瞧着兩位侍妾含羞帶怯的模樣, 心中一陣煩躁, 捏捏眉心,然後道:“放着吧,你們先回去。”
兩人對視一眼,均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可看他那冷肅的臉龐,又退縮了。
“是。”
空氣中留下濃重的脂粉味,有些嗆鼻,秦術眉心打結,忍不住揮了揮。
趙勉遞上一杯溫水,問道:“公子,何時打發了?”
她們成日在院中轉着,多有不便,再說,公子也沒那麽心思。還是盡早弄走好。
秦術捏着杯子,輕放在桌面上,神情不變,意味深長道:“誰弄來的,就讓誰弄走。”
趙勉低頭,一言不發,誰弄來的?自然是隔壁的人出的好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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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府中靜谧,秦術又喝了一杯水,喉嚨舒服了,“打水沐浴。”
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也讓她輕松一晚。
閑來無事,溫思月做起了針線活,猛然想起那日衛易臣說她像他的母親,就覺得好笑。
是她顯老嗎?還是她很賢惠?
溫思月突然想起,忍不住問春花:“我是不是特別溫良賢惠?”
所以才讓他有那種錯覺。
春花一怔,眉頭皺了皺,回她:“那是自然。”
她滿意了,繼續手中的針線,“在帕子上繡一朵荷花。”
“嗯,肯定好看。”
溫思月低首淺笑,夏日悶熱,總要找些事來做,既然不能出去,那繡花就是最好的消遣了。
她手快,一下午的功夫就将繡好了兩朵荷花,顏色豔麗,繡工精致,确實修的不錯。溫思月滿意,當即就用了這塊帕子。
“晚上想吃蟹粉酥,你去看看有沒有?有就拿些回來。”
“知道了。”
春花趕忙去辦,她知道謝寶珺也愛吃,若是去得晚了,只怕就沒了。
院子又恢複寧靜,溫思月在秋千上坐了會,微一擡眸,神色震驚,驚訝道:“你怎麽在那?”
趙勉趴在牆頭,神色輕松惬意,“随便瞧瞧,姑娘倒是好興致。”
“不過是無聊罷了。”
她前後晃晃,餘光瞅了眼趙勉,試探道:“秦術呢?”
“公子在書房。”
溫思月哦了聲沒說話,既然在書房忙着,想必是兩個侍妾伺候吧,不知道他什麽表情?
她暗笑聲,擡頭又是一副茫然無辜,“你當心些。”
“多謝姑娘告知,小的這就下去了。”
溫思月颔首,正舒坦時,趙勉過來了,急急忙忙的,恭敬道:“姑娘,我家公子請您過去。”
她墊着腳,停下搖晃的動作,臉色微變,“有事找我?”
能有什麽事?
溫思月不願去,可想着現在是白日,應當是無事的。于是便跟着趙勉去了。
他的院子和往日并無不同,只是如今多了兩個人,難免不習慣。
一進去,溫思月遠遠看見女子立在書房門口,垂首低眉,甚是安靜。
她愣了愣,覺得秦術太不憐香惜玉了,大熱天的,也不讓人回去。
溫思月對女子點頭示意,随後進了書房,随即,門就關上。她瞬間驚慌,不自在的摸摸脖頸。
“你有事?”
秦術從書案後起身,走到她跟前,笑着凝視她,“外頭的人看見了?”
她點頭,往後退了兩步,“大熱天的,她怎麽站門外?”
她不過走了幾步路就出了些汗,頂着日頭曬,指不定中暑。
溫思月瞥了眼秦術,屋內視線微暗,眼眸微垂,眼底的情緒一概瞧不清,實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桌上的參湯看見了,知道裏面有什麽嗎?”
秦術說的不明不白,她聽得一頭霧水,不免好奇的湊過去看了眼。确實參湯,沒什麽特別的。
溫思月聞了聞,還挺香的。
“有什麽問題?”
秦術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裏面有合歡散。”
竟然敢對他使這麽下三濫的手段,實在不能忍,讓她在外頭站着,已是便宜她了。
溫思月啓唇,着實錯愕,她的膽子也太大了,若是沒發現,那她和秦術有了夫妻之實,若是發現,就如此刻這般。
她回頭看了眼門口,心中緊了緊,說話的聲音都顫抖,“那你?”
喝了沒?
秦術坐下,“自然是沒喝。”
手指敲着桌面,有一下沒一下,聽得人膽寒。秦術倒了茶水喝,潤潤嗓子,而後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侍妾這事,你出力不少。”
“沒有,跟我沒關系。”
溫思月驟然擡頭,甚是心虛,雖然急忙否認,可秦術依舊看見她的慌張與閃爍。
秦術勾唇輕笑,壓下眉骨,起身靠近,“心眼真不少,又是雞血又是侍妾的,你可真是全副心思放在我身上。”
他一擡手,捏住她的下颚,瞧着她想跑的模樣,便用了力,疼得溫思月龇牙咧嘴。
“還想跑。”
“放開,真不是我,是将軍。”
秦術摟住她的脖頸,将她一把拉了過來,往懷裏帶,“戰場上的刀槍劍戟都能躲過去,倒是中了你的道。”
下颚生疼,又被桎梏着,動也動不得,實在難受。
溫思月閉眼,鼻端盡是他的氣息與冷香,“是,是我,可以放手了嗎。”
“呵,承認了。”秦術松開,手卻下移,捏着腰間,“外頭那個找個人牙子打發了,另一個就拜托你了。”
“什麽意思?”
“既是你惹的禍,自然由你解決。”
這…
溫思月一陣語塞,人是秦萬海送來的,她哪有法子弄走,不是讓人起疑嗎?
秦術是故意為難她的。
“我沒那個本事。”她擡擡下颚,瞅了眼秦術。
雙手抵在身前,稍稍隔開點距離,夏日悶熱,男人又血氣旺盛,此刻一動不動的臉頰也紅的厲害,出了點汗。
“不試試怎麽知道?”
秦術傾身,靠得更近,話音剛落,薄唇就貼了上去,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衣裳輕薄,稍一掙紮便扯開些,露出精致的鎖骨來,她合上眼,咬着唇昂起下颚,想到外頭有人,羞恥的心更重。
濕漉的感覺緩緩向下,她用力扯着男人的衣裳,讓自己站得穩當些。
腳步止不住後退,最後停在桌子的邊沿,哐當一聲,桌面的東西掉落,發出清脆的響聲。
溫思月一僵,緩過神來發現,自己已在桌面上,再怎麽用力也推不開,且換來更霸道的親吻。
久久不息。
“姑娘,想什麽呢?奴婢喊了您好幾聲。”
春花從廚房回來,拿來了蟹粉酥,可一進門,就看見她趴在桌上愣神,發絲微亂,面色泛紅,朱唇更是靡麗,透着盈盈水光,就是有點腫了。
春花彎身,湊近了看,更覺得她眼中蘊着潋滟的春色。她悠然一笑,打趣道:“姑娘在想誰?”
溫思月緩過神,語氣淡淡,“沒事,有些累了。”
“哦,蟹粉酥拿來了,姑娘要吃點?”
“放着吧。”
她沒心情,方才秦術那般對她,再好的心情也沒了。而且他還說,若是不把人弄走,就要日日宿在月容軒,與她同塌而眠。
真是厚臉皮。
溫思月也知道,他說得出也做得到,當真是煩人。
“春花你過來。”溫思月叫住要走的春花,認真地問說道:“方才秦術求我辦事。”
“什麽事?”春花洗耳恭聽。
她清清嗓子,神色不自然,“他說不喜歡房中的侍妾,讓我幫忙想個辦法弄走。”
春花臉色一變,暗道,這算哪門子的事,小将軍房中之事,跟她們也沒關系啊?
“後宅之事姑娘不便管,再說,那是小将軍的事,夫人知道了,定會說的。”
春花說的她也知道,可秦術他…
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早知道就不給找麻煩了。
最後麻煩都給了自己。
“嗯,也是。”溫思月揮手讓她退下,自個在房內緩緩。
想了許久,也沒想出法子,可真是難辦。最後餓了,便将春花拿來的蟹粉酥吃了。
晚間,溫思月好好沐浴一番,今日着實累着了,要好好休息。
剛要關緊房門,就被一直骨節分明的手擋住,男人不費力氣的一推,門就開了。
溫思月驚慌失措,連連後退,她看向門口,心慌道:“會被春花看見。”
“那丫頭睡了,至于其他人。”秦術頓頓,接着道:“都是我的人。”
她眨眨眼,無可奈何,只好先去将門關上,然後才去應付秦術。
她穿着裏衣,多有不便,想去裏間換個衣裳出來,秦術又不讓。
“下午不是…”溫思月低頭,聲音小不說,有些話難以啓齒。
秦術沒耐心,見她低頭不語便笑笑,從懷裏掏出一方帕子來,“下午走得那樣匆忙,帕子都落下了。”
什麽匆忙,她分明是跑回來的。
再說這帕子,今日剛繡好,就被他糟蹋了,她才不要。
溫思月瞧也沒瞧一眼,滿臉不情願,“不要,扔了吧。”
“洗幹淨了,我洗得。”
她眼中劃過一絲驚訝,很快恢複鎮定,“那又如何。”
髒了就是髒了。
秦術不以為意,知曉她介意什麽,于是說道:“也罷,我便留着了。”
她側頭,注視他饒有興趣的眼神,忽然有不好的想法,“你留着做什麽?”
“日後用。”
簡單幾個字,讓溫思月睜大眼,瞬間手足無措,想要拿回來。她直勾勾地盯着,抿抿唇,嬌嗔道:“秦術,給我吧。”
她的聲音嬌軟,此時刻意拖着尾音,竟有一絲纏綿缱绻的意味在裏頭。溫思月紅着臉頰,将手伸過去。
秦術很受用,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看着極好親近,“不可。”
同樣的花招用的次數多了,他就懂了,豈會輕易放過。
溫思月動動唇角,打消了想法,一塊帕子,随他去。倒是他這會前來,要做什麽可想而知。
眼眸轉轉,想往外走,秦術先一步看穿她的想法,一把将人擋住,不讓她離開。
她驚呼一聲,仰頭看他,繃緊的下颚隐忍,喉結滑動,竟有撩人姿态。
溫思月緊張地抓緊衣裳,眼神亂晃,“今日身體不适,要不改日。”
秦術不依,壓着聲線道:“下午沒動你,這會還不老實。”
他的眸光幽深暗沉,仿佛黑暗中捕獵的猛獸,一旦被盯上,則沒有逃脫的機會。
溫思月心如明鏡,捶打他的功夫就到了,頃刻倒下。屋內燈火通明,神情動作瞧得一清二楚。
她不忍直視,攏眉別開臉,片刻,臉頰又被人轉了回來。瞥見結實的胸膛,她連忙合上眼,心跳的好快。
“蠟燭,能不能滅了。”
秦術往下瞧,面上有些急色,燙人的掌心捏住她的肩膀,急切說:“不能。”
她就知道。
滾燙的氣息随即而來,讓她沒有喘息的機會,破碎的嗚咽聲都掩在私語裏。
溫思月極力忍耐,指甲嵌進皮膚裏留下深深的印子,白皙的肌膚泛紅,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她咬唇,燭火這麽亮,要是能熄滅就好了。
不饒不休。
蠟燭噼裏啪啦跳躍不停,映着地上的影子,待燭火燃盡,一切才歸于平靜。
男人仰頭喘氣,神情滿足,緩了一會後攬過她的肩頭,輕吻她的眉眼,嘆道:“今日怎的這般乖?”
他克制不住。本來,他就沒想克制住。
他上瘾了,想日日如此,雖然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秦術也不得不承認。
他低眸,将人往懷裏帶,聽見她低喃一聲,便扯唇淺笑。
不多時,他開了門,吩咐人擡水來。下人們不敢多言,更不敢去看,這種秘事,一旦抖落出去,便是殺身之禍,他們都懂。
沒過一會,水來了,秦術帶上門,朝軟塌瞧了眼,無奈搖頭,擰着帕子走了過去。
往常他收拾一番都是回了自個院子,今日不知怎的,不想走了。
既然有此想法,他自然順從內心,洗淨後就回了榻上,只是屋內散發的氣味,讓他的心隐隐跳動。
他深呼一下,阖眼歇息。
半夜□□,着實太累,溫思月醒來已是天亮,她動動腿,顫抖無力,腰也酸疼,渾身都不舒服。
但是身上挺幹爽,不粘膩,稍稍好受些。
她睜開眼,眼前朦胧,可還是瞧見了秦術的臉龐,眉目平和,薄唇輕啓,倒是比白日溫和好親近。
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怎麽還在,天都亮了,還未回去。
若是有人進來…可如何是好。
溫思月驚慌,擡腳就踹了他一下,“秦術秦術,快醒來,趕緊回去。”
“啊…”他悶聲一喊,晨起的沖動被壓下去。
秦術醒來,怒氣沖沖的瞪了她一眼,“你做什麽?”
“我就是想讓你走。”
她眨着無辜的眼,真沒別的想法,就是害怕春花看見,這個時辰,她快起了。
“知道了。”
秦術揉着軟腰,又是一陣耳鬓厮磨,良久才放開。穿戴好衣裳,秦術眼角含笑的瞥了她一眼,身心暢快了。
屋門咯吱一聲,随即而來的是臉盆掉地的聲音,連帶着盆裏的水也灑了一地,濺濕了秦術的衣袍。
春花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半響沒回神,她看見了什麽?
小将軍從姑娘房裏出來,要是她沒看錯,她家姑娘是衣衫不整的。以上種種,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事。
如今,被她撞見了。
她慌慌張張轉身,一眼都不敢朝裏看,“奴婢,我…”
“看見了?”他問。
秦術冷着臉,又恢複往日的冰冷嚴肅,一句話,吓得春花瑟瑟發抖,腳都挪不開。
“沒,沒有…”
他冷笑,一步步靠近。
溫思月見狀,急忙穿好衣裳,拖着發軟的身子就撲了過來,她扯住秦術的手臂,急切道:“她自小跟着我,不會亂說的,放過她。”
她揚起腦袋,滿眼祈求的注視他,希望能放過春花。
秦術扭頭,看見她的神情便心軟,于是說:“既是你的人,便由你做主,讓她說話當心點。”
“嗯嗯,一定不會有人知道。”
她急急答應,就怕他反悔。
秦術大搖大擺的走了,想必日後來她這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溫思月放松,拍着春花的肩膀,“春花,還好嗎?”
春花腿一抖,差點跌倒,還好手快,扶着門框,才穩住身子,“奴婢,奴婢沒事。”
話是這麽說,可溫思月瞧她,臉都白了,嘴唇抖着,話都說不利索。
心裏歉意,于是扶着她,到了屋內坐下,讓她好好緩一緩。
“我,我。”春花紅着眼看她,“姑娘,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