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師妹，咱們不得不在昆侖多待幾日了。”東方啓在玉簡裏對譚千葉說。
譚千葉：“三師兄你也太懶了吧，幾步路都不願意走？”
“你聽我說完，”東方啓聽起來心情極好，“我從昨日就隐隐感覺要破鏡，一晚上沒睡，結果今早一察，金丹果然要破了！”
“啊那我現在就去找你。”譚千葉驚喜。三師兄在金丹期有不少年了，曾經苦練也見效甚微，沒想到在人界轉一圈就破鏡了，實乃無心插柳。
“我陣都擺過了，你進不來。這樣，小師妹你先在昆侖散散心，順便打聽下參商鼎，或者等我出來咱們再去找青陽道君。”
譚千葉欣然答應，緊接着連苗一苓的玉簡告知此事。
“太好了！你們三個都是元嬰，以後更能罩着我了。”苗一苓聽到東方啓破鏡，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譚千葉：“以後要多激勵師父和師兄，不然咱們太累了。”
苗一苓：“說的沒錯。”
“對了你們進璇玑宮沒？”也不知道他們進程如何了？
苗一苓壓低聲音：“當然了，我現在就在璇玑宮裏面。你給的仙衣真好用，我前兩日進了他們宮主院子，你猜我看見誰了？就是那張畫裏的流螢！就算臉上多了道疤我也認識，原來她就是璇玑宮宮主，怪不得要毀那幅畫。诶二師兄叫我，先切了啊……”
信息量一時較多，譚千葉停止喂魚，認真思索。那這樣說來妙娘也是璇玑宮的，假玉玺應該也是宮主給的，璇玑宮殺人滅口自然也能解釋了。只是……她要玉玺作何？
昔日涼城花魁入了仙界，自成一派。随着璇玑宮日漸壯大，她開始急于銷毀過去的存在。又剛好被他們碰上，這麽巧嗎？譚千葉覺得璇玑宮一定不止于此，還是等四師姐他們再發現點東西好了。
沒等到苗一苓的第二次玉簡，譚千葉就等來了崔明漾的賭約。
“譚千葉，你若是覺得我教的不行，可以，那你帶他們學幾日，就用你們求敗門那些路子。但之後要讓他們和其他新弟子比一場，如果贏了，我自會向他們賠禮道歉。”
譚千葉“……也不必如此。”
“這幾個入門弟子就交給你了，我很期待貴派的授業成果。”崔明漾沒有理會譚千葉的推辭，昂首離開。
起因還要從半個時辰前說起。
譚千葉在偌大的昆侖派閑逛走到了外門，看到幾個小弟子在挨罰，問了一句。才知是崔明漾帶着新弟子練劍，一開始就要求他們熟習太極劍法。這幾位弟子周轉內力不當，遲遲學不會，還受了點內傷，被崔明漾拿着戒尺打手。
“可是，太極劍法築基了才能學吧？”譚千葉看幾個煉氣期孩子手心發紫，忍不住說。
“誰規定的？你們求敗門如此，不代表其他門派也這樣。”崔明漾一看到譚千葉，就想到自己上次丢人的事，語氣帶着不屑，“其他新弟子都學會了，就這幾個拖後腿，練個劍都能把自己傷着。”
譚千葉詫異：“受傷了你還打他們？”
“學不會本就有錯，為何不能打？我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太極劍法都學完了。”崔明漾不喜譚千葉在一邊指手畫腳，這又不是他們扶桑山。
一個女弟子捂着手抽泣：“對……對不起師姐，都怪我太笨。”
崔明漾斜睨她：“知道自己笨還不勤快點？那我也救不了你們。”
“不瞞你說崔師姐，還有人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早早歸天，難道你也要……”譚千葉沒說完，裝作吃驚地捂住了嘴。
之後就出現了開始的那段話，留下譚千葉和四個弟子在原地面面相觑。
“咳咳實在抱歉……譚師姐，是我們愚鈍，還白白連累你。”一個少年歉意地看着譚千葉。
剛剛啜泣的女孩還在哭：“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明明別人都能學會，我怎麽都練不好。”她邊說着，開始拽頭發，似是惱自己的不争氣。
譚千葉握住她的手，拿開，“多好的頭發啊，你現在把自己扯禿了，以後有你後悔的。”
餘下三人被逗笑了，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吃點棠梨球，別傷着內裏了。”譚千葉笑着拿出丹藥，分給他們。
“謝謝譚師姐。”孩子們道謝。
少年吃完，感覺好些了，擡頭問譚千葉：“譚師姐，我們現在要開始練嗎？”
“練什麽？”譚千葉一時沒反應過來。
“太極劍法啊。”
“練什麽練，先吃東西，吃飽了再說。”
譚千葉領着他們回到自己住處，拿出糕點款待。
“譚師姐你人真好，不像崔師姐。”一個胖胖的少年坐在椅子上，邊塞點心邊說，剩下三個人跟着點頭。
譚千葉笑笑，“你們師姐就是說話難聽，喜歡沒事找事。除了這些其他都挺好的。”
那個叫靈兒的女孩吃完，問道：“譚師姐，那咱們什麽時候開始練劍啊？不是還要比試嗎？”
“這樣，你們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日下午再來這兒找我。”譚千葉摸了摸她的頭。
要求這麽簡單？
四個孩子目露疑惑，但還是聽話離開。譚師姐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那她肯定有辦法能教會他們，真好。
譚千葉倚在門框，頸椎有些酸，擡頭望天。
紀宴辭從隔壁院子出來，看到的就是譚千葉仰着臉靠門的樣子，覺得有趣，走近，
“譚道友喜歡這樣想事情？”
譚千葉聞言扭頭，脖頸發出細微響聲，果然是太久沒活動了。
“對啊，你說直接認輸和被打的認輸……哪個好一些？”
紀宴辭想了一下，“還是前者吧，省事。”
“我也這麽覺得。”譚千葉贊同，伸了個懶腰，問紀宴辭：“我聽聞昆侖山下每月十五都有夜市，真的嗎？”
“嗯，”紀宴辭看着她，“明日便是。”
他多年前曾去過，五光十色、人影雜亂，也無甚好看的。之後便沒了興趣。
“那我明日就去看看，”譚千葉眼睛一瞬間亮了，忽的想到什麽，“對了還有靈兒他們，嗯……帶着一起去好了。”
“譚道友一人去逛無妨，只是外門弟子都有宵禁，怕是回不來。”
“那……是不是可以找個內門的帶着？”譚千葉的想法很直白，如果外門回不去，就回內門算了。
紀宴辭一笑，走近一步，“如此确實可以。”
“不知道林道友明晚有空沒？”譚千葉自言自語，卻看到紀宴辭笑意斂去。他難道不想讓林奕下山去玩？
“林師弟這幾日在幫掌門做事，應是抽不出身。”紀宴辭似不經意地說。
原是這樣，譚千葉有些遺憾，拿出玉簡，“那我再問問劉道友好了。”
紀宴辭面色不善，“劉钰要閉關了，譚道友還是莫要打擾為好。”
哈？劉钰兩日前來的時候怎麽也沒提起此事？譚千葉慢吞吞放回玉簡，看來只好拜托紀宴辭了……但他又一向不喜熱鬧，八成是不會答應。
“紀道友我知你不喜歡吵鬧，但你就權當幫個忙如何？說實話，我這也是對你們昆侖的弟子負責啊。”她都要被自己說服了，是啊，她明明可以一個人出去玩的，只怪這責任心作祟。
“好。”沒想到紀宴辭一口答應。
“好诶，”譚千葉露出梨渦，“那明日這個時辰，咱們就下山！”
昆侖下面的市鎮比扶桑山要大很多，一定很熱鬧。
劉钰當晚就被紀宴辭送去了靜室，對着石壁摸不清頭腦，他當真要破鏡了嗎？自己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第二日，星稀少，人煙盛，夜市開。
耍百戲的散修用仙術舞出的龍口吐火球，煞是逼真，驚得靈兒連連後退。小胖被行走的木馬吸引，餘下兩個孩子在攤位津津有味挑選小人書。
長街兩旁懸浮着五顏六色的花燈，将靈石投進去，燈就會自己跟着你走。各種小吃傳來陣陣煙火氣，修士和凡人穿行其中。
“這就是你說的無趣？”譚千葉大半張臉被狐貍面具遮住，手裏抱着一堆小玩意兒，大聲說。
周圍人聲嘈雜，幾個孩子離得有些遠。少女圓溜溜的眼和狐面莫名貼合，站在紀宴辭身旁，問他。
“若是一個人，确實無趣，譚姑娘不覺得嗎？”紀宴辭噙着散漫笑意，手在身後放了道無形的屏障，以免與行人碰撞。
“說的也是。”譚千葉低頭清點自己剛剛買的東西，一一放入儲物袋，察覺紀宴辭看她，解釋道：“這些是帶回去給師兄師姐的，還有風鈴花種，不知道能不能在扶桑山種成……”
“還有這個，”譚千葉拿出一個石青銀絲香囊，舉到紀宴辭面前，“和你衣袍上的氣味好像，應該是差不多的香料吧。”
紀宴辭就着譚千葉的手，淺聞了一下，又從她手裏拿過香囊。
“譚姑娘錯了，我可不用什麽香料。不過這香囊……确實比你現在用的好聞。”
“是嗎？”譚千葉聽得此言，将腰間的香囊摘下，湊到鼻尖又聞了聞，好像是沒那個好聞。“那我換一個。”
“你系的真難看，摘下來順眼多了。”紀宴辭道。
“好吧，我本來就不會系繩結。”譚千葉瞥他一眼，之前她都是随意打個活結，可也不至于難看吧？
紀宴辭微微彎身，将香囊的細繩穿在譚千葉腰帶環扣上，打了個精巧的結。幾縷墨發從肩頭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