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玉玺果然在荷塘下面。
東方啓挖出了玉玺,拿去給江照。
苗一苓挖到了蓮藕,帶去了膳房,
“正好做幹煸藕絲。”
只剩下譚千葉和紀宴辭,想到剛剛的事,譚千葉尴尬的想跳池塘。
紀宴辭使的什麽妖法?她怎麽就直接把實話說出來了?
譚千葉不動聲色後退。
“譚道友這是要去哪兒?” 紀宴辭慢悠悠問。
譚千葉頓住,“……我突然想起來二師兄找我還有事。”
“是嗎?”
眼見紀宴辭就要走來,她怕自己又說什麽胡話,果斷拔腿就溜。
錦鞋輕點荷葉,五彩錦鯉徘徊,少女身姿輕盈,盛放菡萏上飄過一道青綠煙霧,轉瞬即逝。
“連句再見都不說嗎?”紀宴辭低頭把玩着玉佩,
“真是沒心沒肺啊……”
譚千葉吃到了剛出鍋的幹煸藕絲,強烈要求苗一苓今後多做。
“栖霞山別的我沒感覺,蓮藕倒是真的好。”苗一苓想挖幾根帶走,無奈沒有寒系儲物戒,儲存不了食材。
譚千葉立即掏出一百塊靈石灑在桌子上,叮當作響,豪氣道:
“四師姐喜歡什麽盡管買,不夠再找我要。”
“天!我的好師妹,師姐怎麽好意思拿你的錢呢?”苗一苓故作推拒,眼睛卻緊緊盯着發光的靈石。
譚千葉作勢要收回,
“既然師姐如此客氣,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了。”
“我知道了,”苗一苓飛快将靈石撥入儲物袋,
“這就算作你助我開酒樓的銀子……到時你随便吃,師姐不收你錢!”
“四師姐要開酒樓?那我能和你一起當東家嗎?”譚千葉感興趣道,她從小就有個開店當老板的夢想,只可惜別無所長。
苗一苓欣喜:“好啊小師妹,等咱們的酒樓遍地開花、死灰複燃……我給你分成!”
譚千葉自動忽略掉奇怪的成語,十分期待,和苗一苓籌劃經商大業。
待到天黑,她們已經敲定第三十六個分店的位置,以及如何最大程度減少賦稅了。
第二日臨走前,譚千葉覺得有必要去跟紀宴辭道個別。
宅院空空蕩蕩,他已經走了。
“紀宴辭知道玉玺在哪兒都不拿,那來栖霞山莊幹什麽?”東方啓一向看不懂紀宴辭。
譚千葉只對他們含糊講了紀宴辭知曉,并沒有細說。畢竟他那法子太過詭異,還是不說出去為好。
“因為我們還會去昆侖。”江照了然。
“還去?”苗一苓疑惑,雖說昆侖廚子人不錯,地方也大,但她上回都待幾個月了,現在怎麽又要去?
“參商鼎是仙界象征,由幾大門派輪流保管,現在剛好放在昆侖。”譚千葉解釋道。
所以昨日她去挖玉玺時,紀宴辭并不在乎。
東方啓轉念:“不對啊……那咱們扶桑山怎麽見都沒見過參商鼎?”
江照:“你自己不清楚嗎?”
“這不挺好的?”譚千葉拍了拍東方啓,
“你看別人見了咱們都繞着走,根本不敢惹我們。”
“小師妹,”苗一苓忍不住道,“他們好像只是看不起……”
譚千葉:……
尋芳閣是涼城最大的楚館,不僅美姬如雲,小倌也各式各樣。夜夜笙歌,酒潑紗幔,好一個快活去處。
幾人朝路邊大爺指的方向走去,表情泰然。
“沒想到啊,”大爺對旁邊賣梨的大娘咂舌,“這人看着衣冠楚楚,怎麽白日裏就去那種地方?”
“可不是嘛,我之前還在李府見過他們,好像叫什麽……玄天宗?”大娘回憶。
“不得了!”大爺一驚,“這可是仙門啊……怎能做出這種事?”
自此,涼城百姓的反面素材除了求敗門,又多了個玄天宗。
“閨女啊,你可別去修什麽仙了!沒聽你嬸子說,那好好的人進了玄天宗,沒兩年就天天出來逛青樓,欠了一身債……”
譚千葉他們自是不知身後的議論,來到尋芳閣。
“殺人啦——”
門前橫着一具屍體,裏面是霹靂乓啷的混亂,叫聲凄厲。
譚千葉:柯南也不帶這樣的吧?能不能讓人歇兩日再遇死人?
閣中桌椅東倒西歪,地上盡是瓷器酒器碎渣,驚慌失措的姑娘和少年在幾個灰衣人的殘殺下四處逃竄。
“啊——救命!”
“讓開、快……”
所幸尋芳閣為圖精巧別致,走道設置曲折,紗幔搖曳,房間衆多。這群灰衣人又是剛到,一時間傷亡不多。
譚千葉率先踏入,小花劍離手,險險打開少年臉前一刀,少年連滾帶爬遠離。灰衣人察覺,轉身砍向譚千葉,小花劍刺入。
“噗—”
劍身沾滿鮮血……她第一次殺人。
時間不容許她怔愣,灰衣人顯然是被逼急了,知道譚千葉這群人難纏,便發瘋似的圍堵樓裏的凡人。
這群殺手也是修士?
譚千葉投出梨花針,又有一人倒地。她劍風淩厲,青白劍影随長發飛舞,掃向對手。
“欺負弱女子?”苗一苓長鞭甩出,卷起一個女子,扔到身後,旋即和灰衣人纏鬥。
桃花瓣和飛白劍游走其中,毫不示弱。
灰衣人頹勢盡顯卻不撤退,不惜受傷也要合力殺向桌下的老鸨,三把陰冷大刀同時砸向桌面,呼呼作響。
譚千葉離得最近,金錢镖甩出,灰衣人身後竟生出道屏障,金錢镖悉數彈回,手下大刀未停。
眼見就要碰到桌面。
“刺啦——”
一個黑影極速閃過,劈開屏障,一劍斬落三人。
“璇玑宮的。”聲音滄桑低沉,抛下一句又走的無影無蹤。
一切都在彈指間,東方啓追了兩步,見毫無希望,只得作罷。
他是誰?
譚千葉從桌下拉出哆哆嗦嗦的老鸨,她臉上的紅妝已糊成一片,看着有些滑稽。
一切平複,收拾妥當,譚千葉跟着老鸨進了一間華麗寬敞的茶室。
“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老鸨心有餘悸,“今日要不是仙人相救,我這尋芳閣……”
她說不下去了,哽咽。
“你和璇玑宮有怨?”江照問。
要不是那位黑衣人提醒,他也想不到璇玑宮,
只是璇玑宮在仙界十分低調,行事神秘,亦正亦邪,一個小小的青樓楚館,怎會遭到璇玑宮如此狠絕的殺戮?
“仙人明鑒啊!我連璇玑宮是什麽都不知,何談結仇啊!”老鸨哭訴,不似作僞。
“那就奇怪了……”譚千葉低喃。
“先不說這個,我向你打聽個人。”東方啓折扇輕敲桌面,看向老鸨。
老鸨收了哭聲,堪堪扯出一笑:“仙人要打聽何人?”
“妙娘是你們這兒的嗎?”
老鸨恍然,“原來您說的是妙娘,可惜她不久前剛被貴人贖走了。”
“能否将所有關于妙娘的事說與我們聽?”譚千葉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這、這可使不得啊!”老鸨失手碰倒了茶盞。
給她一百個膽子都不敢收仙人的錢吶!更何況還是救命恩人。
老鸨忙将桌子擦幹淨,讨好笑道:
“我這就講與仙人……”
“要說妙娘這孩子,剛來就十分乖順聽話,不讓媽媽我操一點心。沒過幾日就被貴人看中,我是真心為她高興,誰知她卻苦着一張臉。我還是擔心,便教導她去了人家府中,一定步步小心,侍奉好夫人長輩。這孩子出身不好,虧得貴人疼她……”
“妙娘那淚跟珠子似的扯都扯不斷,說媽媽再也見不到了。”
“這傻孩子,”老鸨陷入回憶,臉上也浮出些真情切意,
“我說你這是去享福的,哭喪個臉算什麽樣子?你這好氣運,是樓裏多少姑娘求都求不來的?可千萬莫讓貴人看見!她也不知道聽進去沒,一個勁搖頭,接着就跟貴人走了。”
“仙人問起妙娘……可是她出了何事?”老鸨靈敏道。
苗一苓剛想說出實情,桌下的手被譚千葉按住。
“無事,”譚千葉對老鸨安撫一笑,
“只是跟我們在人界的事務有些牽扯,那位貴人帶她去雲游了,找不到妙娘的人,故而來此。”
譚千葉覺得自己也不算撒謊吧……薛惟啓殺了妙娘沒幾日,也一塊去了,自然找不到他們。
老鸨剛剛緊繃的神情顯而易見放松了,仙人又不會诓騙她。
“你可還記得妙娘是怎麽來這兒的?”江照贊許地看了一眼譚千葉,複又問道。
老鸨拍了下大腿,“仙人不提我都忘了說,這事兒更是奇怪。”
“不久前将妙娘送來的也是個女子,還戴着面紗。她不僅沒要銀子,還給了我一筆錢,說想去畫坊看看。我這畫坊啊,挂着十二幅畫像,都是百年來涼城最負盛名的花魁,皆出自名家。要說這也沒什麽,平日裏也有不少人專門拿錢去看。”
“她看完就走了,我看她空着手出來的,也沒多想,就讓下人進去打掃。結果竟少了一幅,只剩十一張了。”
譚千葉和江照對視一眼,這女子應該是仙界中人。
“少的是誰的畫像?”譚千葉問。
剛剛還面帶憂色的老鸨精明一笑,“我現在就可拿來給仙人過目。”
“不是丢了嗎?”苗一苓摸不着頭腦。
“丢的是摹本,原畫都被我收起來了。”說着,老鸨起身出門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