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日,譚千葉知曉了昆侖也有人在此。
今日,譚千葉知曉了那個人就是紀宴辭。
難道這年頭,修仙的好苗子少到……連昆侖首徒都要親自出來招生了嗎?
“紀道友為何在此?”回廊上,譚千葉明知故問。
“自是與譚道友一樣。”
和我一樣?
譚千葉走近一步,試探道:“……是我理解的那個一樣嗎?”
“可能吧。”紀宴辭說的漫不經心,一雙眸子悠悠,像盛着月色。
“這荷花開的真好。”他眼神掃過譚千葉,望向池塘。
“确實挺好,”譚千葉随口應道,想着反正也問不出什麽,還不如回房睡覺,
“時辰不早了,紀道友早些休息吧。”
子時,譚千葉躺在床上,睡不着。
這麽說,紀宴辭也是來找玉玺的?
也無可厚非,昆侖弟子在秘境莫名其妙中了魔族陣法,又在旁邊發現魔君殘魂。她要是紀宴辭,估計也想查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不想了,明天還是先去熟悉栖霞山莊地形吧。
第二日,譚千葉在山莊轉了大半晌,不管看哪裏,都覺得可能藏匿玉玺。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內院,也就是薛惟啓的“後宮”。
空氣都浸着股芬芳,絲竹聲不斷。這邊的閣樓更為精巧,鱗次栉比,光看數量,就知道住着不少人。
譚千葉向裏走去,沒走幾步,便聽得一陣喧鬧,前面幾個女子圍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說着。
“呦——你看看人家才是真得莊主喜愛,剛出禁閉就又被召幸……”
“是啊,也不知道天天擺着一副臭臉給誰看?”
“要我說啊,夫人還是罰的太輕,就關這幾日能有什麽效果?”
……
這是一棟沒有裝飾的閣樓,跟周圍精致的建築格格不入。門前挂着一只大紅燈籠,十分顯眼。
“說夠了嗎?”
“夠了就滾吧。”
一位素色衣裙的女子開門,平靜說道。
“宋婉你別給臉不……”外面一個簪花少女剛想開口罵,便看到了譚千葉,十分惶恐,
“……仙人?”
“怎麽回事?”譚千葉板着一張臉,冷聲問。
“仙人恕罪,都是她們閑得無事鬥嘴罷了,沖撞了您。”一個看起來更成熟的女人走出,向譚千葉賠罪。
“那還不回去老實待着?”
“是是……多謝仙人。”
剛剛還吵鬧的前門安靜下來,譚千葉感到無趣,轉身離去,被宋婉叫住。
“仙人姑娘!”她聲音輕柔。
譚千葉回頭望她。
“謝謝你。”
“無妨。”
“還有……你的劍真好看。”
譚千葉端着的架子瞬間瓦解,她拍了拍劍柄,自豪一笑:
“有眼光!”
宋婉也笑了,身形瘦弱,似出水的芙蓉。
譚千葉晚上回到院子,有些疲憊。這一日她把山莊差不多轉完了,知曉了大致構造。
一只白色靈鴿從她眼前飛過,落在東方啓窗前,啄了兩下。
窗戶很快從裏面打開,探出東方啓欣喜的臉。
“好阿白,我這就給你拿吃的。”
随後他就将一小把松子放在靈鴿前,順便把信卷起,系在靈鴿腿上。
“三師兄,你這是幹嘛呢?”譚千葉走近,盯着吃松子的鴿子。
“送信啊,看不出來?”
東方啓打開譚千葉想要摸靈鴿的手。
“別亂摸,它啄起人來賊疼。”
譚千葉驚奇:“你還會寫信?”
不是調侃,她确實沒見過東方啓寫信。
“譚千葉你擱這兒瞧不起誰呢?”東方啓朝她翻了個白眼。
“是不是給明師姐寫的?”譚千葉看他那副樣子,就猜到是給誰的了。
“不然呢?”東方啓聞言面如桃花,眼含笑意地送走了靈鴿。
“不是有玉簡嗎?”譚千葉不懂為什麽還要用靈鴿送信,不麻煩嗎?
“……你真是不解風情。”
東方啓利落合上窗,把譚千葉擋在外面。
譚千葉去找江照時說起此事,江照一笑:
“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算了,三師兄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我理解。”譚千葉大度道。
“今日有何發現?”江照又問她。
“沒什麽,外面一圈看着都挺尋常的,還有就是……薛惟啓後宅确實也挺亂的。”
“我明日想去他書房一趟,說不定玉玺就在那裏。”譚千葉今日經過書房時,看見門上拴着個大鎖。
“記得穿八卦仙衣,別被發現了。”江照囑咐。
“放心,不會的。”
第二日譚千葉到了書房,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這把鎖。要說拿劍劈開也不是不行,只是這鎖是特殊材質所制,劈開後很難恢複原狀。譚千葉怕貿然撬鎖會引起薛惟啓警覺,便坐在門口等着。
不知他今日會不會來?
沒過多久,薛惟啓就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陌生男子。
薛惟啓沒看見穿着八卦仙衣的譚千葉,徑直從她面前走過,拿出鑰匙打開門,譚千葉趁機溜邊進了書房。
書房很大,擺放着不少古董,十分雅致。
譚千葉站在一面大書架前,仔細觀察,沒有看到什麽盒子。想來也不會放在這麽明顯的地方。
“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薛惟啓坐在書桌後,表情陰沉,和他平時一貫的笑臉大不相同。
“主子放心,人已經扔到亂葬崗了。”下面的黑衣男子低頭彙報。
“這賤人就應該曝屍荒野,敢威脅我?”薛惟啓臉上浮現出解氣,惡狠狠道:
“枉費我花那麽多銀兩給她贖身,就應該早點弄死她!”
譚千葉在鬥篷中張大了嘴巴……原來妙娘不是病死,而是被薛惟啓殺的?
見薛惟啓神情激動,黑衣男勸道:“這等不知恩圖報的賤人,不值當主子生氣。”
“說的也是,”薛惟啓情緒平複了些,
“只是那東西不能一直放在莊裏,得再找個地方。”
“主子準備放到哪裏?”黑衣男問道。
譚千葉心裏一喜,這說的是玉玺吧?
“這個我暫時還沒想好,”薛惟啓猶豫道,
“到時候會吩咐你。”
譚千葉想罵人:這麽多天了你都沒想好,那你偷過去幹嘛?當擺設?
黑衣男随即退下,連腳步聲都沒有發出。
“還是殺早了,應該多上點刑的……”薛惟啓自言自語,
“連假貨從哪兒來的都沒問出。”
譚千葉:還別說,你可真不是個人。
煩躁歸煩躁,譚千葉還是不得不跟着薛惟啓去看他們山莊弟子。畢竟他們是來“選拔門人”的,樣子要做足。
栖霞山莊的人員分類和等級十分複雜,上下分明,像個縮小版的朝廷。
薛惟啓叫來幾個得意門生舞槍弄棒,招招都是山莊絕學,譚千葉面無表情看着。
這些人若單論武藝,也都是人界數一數二的,只是譚千葉放出靈識查探了一遍,他們也确實沒有靈根。
薛惟啓小心翼翼詢問:
“仙人您看,他們如何?”
若是這些弟子還不行,那整個山莊就真無人可選了,他心中忐忑,聽得譚千葉不鹹不淡的一句:
“尚可。”
這是什麽意思?到底行不行?
但他又不敢多嘴,以免惹仙人不快,那罪過就大了。
只得回去後對夫人再三強調:
“好好招待仙人們,一點兒差錯都不能出。”
夫人神色恹恹,答非所問:
“你今日又要去宋婉那兒?”
“怎麽?我每日去何處,難道還要一一過問你?”薛惟啓臉色一沉,
“王時湫我最後告訴你一次,女人不要善妒。”
說罷,甩門而去。
“夫人,你何必如此呢?”待薛惟啓走遠,侍女面露不忍道。
王時湫低頭把玩十指丹蔻,沒有說話。
是啊,何苦呢?她有時也忍不住問自己。作為高門大戶的正房,若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日子也就過去了。
她無子嗣,那些女人也是。按理說她有什麽可在意的呢?
譚千葉回到廂房,師兄師姐都坐在一起。
“這裏的弟子無一有靈根,”江照在譚千葉之前就将山莊的人都篩了一遍,
“……除了那位莊主夫人。”
“她?那個看起來兇巴巴的女人?”苗一苓難以置信。
“是,”東方啓也察覺到了,“可她并不會武功。”
管事說莊主自小就與夫人訂下了婚約,一同長大。因着薛惟啓不喜會武功的女子,夫人便一直未曾習武。
譚千葉感到可惜,那位夫人明明天資極佳……
她喝口茶,繼續說起玉玺一事:
“關鍵就在于那個妙娘,是她将假玉玺給薛惟啓的。”
東方啓奇道:“青樓出身,緊接着就被帶到栖霞山莊……那她如何會有仙法僞造的玉玺?”
“看來我們找到玉玺後……不得不去青樓走一趟了。”譚千葉一本正經地下結論,眼裏卻是掩不住的期待之色。
她穿到古代這麽多年,還沒逛過青樓呢。
東方啓斜睨着她:“我看是你自己想去吧?”
“其實我也想去看看,”苗一苓被這個話題吸引,認真問:
“三師兄你可去過?裏面是什麽樣子?”
“苗一苓你魔怔了吧?我怎麽會知道?”東方啓險些跳起。
“害……我不就問問嗎?”
“行了,”江照看不下去他們越扯越遠,開口:
“先從薛惟啓下手。”
譚千葉點頭:“我明日就再去一回書房,看能不能找到什麽。”
然而還沒等她睡到第二日,就被極大的喧鬧聲吵醒,譚千葉憤而開門走出。
月亮還高懸在天邊,蟬鳴被嘈雜的人聲遮蓋。
夜裏的栖霞山莊被燈火照的通明,下人們慌亂地來來往往,她差點被撞到。
薛惟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