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發去往落雁山前,譚千葉抓住機會,趕着舉行了最後一次失敗學講壇。
不少人剛剛在擂臺賽敗下陣來,心情低落,這次講壇人數空前的多,結束後還有幾十個修士排隊登記姓名。
譚千葉坐在桌後,耐心解答問題,把求敗門誇成了一朵花。江照和東方啓一左一右立在兩邊,門神似的。
“我一個人就夠了,”譚千葉感覺別扭,
“你們在這兒也礙事,先去飛舟等我,我随後就來。”
“走吧二師兄,”東方啓佯裝嘆氣,“咱們好心陪她,誰想人家根本不領情。”
“我們在山門外等你。”江照彎腰,對譚千葉說罷,跟着東方啓離開。
半個時辰後,譚千葉伸了個懶腰,起身,
“終于搞完了。”招生真累。
苗一苓沒有跟他們一起,也沒有回扶桑山。她和這裏的廚子一見如故,在對方盛情邀請下,欣然答應多待幾日,繼續交流學習。
譚千葉一出昆侖山門,就看到了一座飛舟,熟悉又陌生。
怎麽感覺這飛舟變大了?
時隔多日,譚千葉早忘了求敗門飛舟的具體樣子,決定先上去看一眼。
她順臺階走上來,簡單四顧。好吧,這精良的裝飾、開闊的構造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們的飛舟。
正準備往回走,腿卻擡不起來了,譚千葉整個身體像灌了鉛一樣,唯有一雙杏眼烏溜溜在轉。
定身符?
她運起內力也沒掙開,身子反而更沉了,還不是一般的定身符?
譚千葉心裏大呼救命,她又不是有意走錯的。
“有人嗎?”她試着喊了兩聲,無人應答。然後眼睜睜看着飛舟上浮,離地面越來越遠,直至到了雲間,飛舟不再上升,穩穩前行。
譚千葉望着藍天白雲,無語凝噎。二師兄他們一定還在等自己,她卻不知道被困在什麽人的地盤,禍福莫測。萬一對方不懷好意把她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畢竟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譚姑娘?”劉钰還以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複又望去,确實是譚千葉,走近問:
“你怎麽在這兒?”
原來是上了昆侖的飛舟,還好,譚千葉松了口氣。
“我不小心認錯了飛舟,一上來就被定住了。”她解釋,
“劉道友可否幫我解開定身符?”
“這……我恐怕不行。”劉钰為難。
譚千葉:?
見譚千葉目露困惑,他連忙補充:
“這定身符是紀師兄親手所寫,也只有他才能解開。你別害怕,我這就去找師兄。”
“原來如此,多謝劉道友。”譚千葉費力笑了下,表示感謝。
劉钰很快就尋來了紀宴辭,譚千葉清楚地從紀宴辭眼中看出嫌棄——怎麽又是你?
“勞煩紀道友了。”她不好意思道。
“确實勞煩。”紀宴辭認同,左手化出一杆筆,毛筆通體烏黑,金絲纏繞,将他指上的玉扳指稱的更為瑩白剔透。
譚千葉讪笑兩下。
紀宴辭握筆,隔空寥寥對譚千葉畫了幾道,筆尖在空中留下淡淡金光,又很快消散。
譚千葉身體驀地一松,沒控制好,跌坐在地。她本想撐着起身,卻手臂發軟。
這什麽破定身符!譚千葉心中恨恨。
一柄劍出現在視線中,劍鞘銀白。
“譚道友小心。”紀宴辭手持劍柄,向前伸出,眼神玩味。
譚千葉擡手握住,劍鞘微涼,随即便被一股力輕松拉起。站穩後,她放開流明劍,伸展了下腰身,真誠道謝:
“紀道友真是高風亮節懷瑾握瑜,我……”
“無妨。”紀宴辭不想聽譚千葉聒噪。
“紀師兄,”剛剛一直沒插上話的劉钰想起一事,叫住即将走遠的紀宴辭。
“何事?”他轉頭,有些不耐。
“是……是這樣,譚姑娘既然誤上了我們昆侖的飛舟……要不要安排住處?”劉钰小聲說。
“你安排便是。”紀宴辭随口答道。
到了廂房內,譚千葉拿出玉簡,聯系東方啓。
“小師妹你怎麽還沒弄好?”東方啓等了許久,都沒見譚千葉,一上來便問。
“其實……我早就弄好了。”譚千葉不知如何開口。
“那你怎麽還沒來?”
“哈哈,”譚千葉幹笑兩聲,“三師兄你這就問到點子上了。”
“這個……我為什麽不去呢?說來話長……”
“譚千葉,好好說話。”是江照。
“……好吧,”譚千葉立刻老實,
“我上錯了飛舟,現在在昆侖劍派船上。”
她省略了被定身符困住的情節,簡單交代情況。
“厲害啊小師妹!”另一頭傳來東方啓的狂笑,譚千葉都能想象此時三師兄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是個意外。”譚千葉淡定解釋。
“我和你二師兄确實都挺意外的。”東方啓還在笑,對江照說:
“咱們小師妹真是出息了,都知道主動打入敵人內部。”
“不錯。”江照揉了揉太陽穴。
“我錯了……讓你們白等這麽久,回頭我請你們倆吃飯。”
“我跟紀宴辭說一聲,勞他照應下。你到了落雁山,在秘境入口等我們。”江照無奈道。
“這……就不必勞煩紀道友了吧?”譚千葉一陣心虛,“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
“你确定嗎小師妹?”東方啓語調上揚,“你連飛舟都能上錯。”
譚千葉無話可說,江照切斷了玉簡。
從昆侖到落雁山,少說也得三日,譚千葉在這陌生的環境百無聊賴。
劉钰來看譚千葉,想問她住的是否習慣,卻發現她桌子上放了一堆小卡片,上面畫着奇怪的符號。
“你說這個啊,”譚千葉很有成就感,“這個叫撲克牌,很好玩的。”
“你要試試嗎?”
“好啊,”劉钰一口答應,卻顧慮道:
“可我并不會玩這個……撲克牌。”
“沒事,我教你,”譚千葉不在乎道,“很簡單的!只是……”
“我們還要找一個人。”
這時昆侖內門小師弟林奕正好路過,譚千葉:就決定是你了!
林奕雖腼腆卻很和善,但一聽譚千葉是要拉他去打牌,不住地搖頭擺手,
“不行……打牌不好。”
“這不是普通的牌,這可是撲克牌!”譚千葉開始忽悠。
“撲克牌?”他沒聽過,“……那也不行。”
“林道友你信我,撲克牌可好玩了,錯過後悔一輩子。”
林奕終是不敵譚千葉的軟磨硬泡,被拉入牌局。
一日後,紀宴辭就看到了這一幕:
譚千葉和劉钰、林奕圍坐在船板上,中間是花花綠綠的紙片,散落在地。周圍還圍着一圈昆侖弟子,正目不轉睛地看他們打牌。
“林道友,你應該先出順子的。”譚千葉聲音清脆悅耳,顯然很開心。
“啊?”林奕臉紅了,遞給譚千葉兩塊靈石,“我沒想到。”
紀宴辭這才注意到譚千葉腿邊已經有一小堆靈石了。
“無妨,”譚千葉寬慰道,“你剛學,已經比昨天進步很多了。”
“譚道友,”這時周圍的一位弟子虛心求教,“為何這四張牌又能炸,還能和其他牌一起出啊?”
“是因為……”
譚千葉邊打牌,邊向周圍人解釋“鬥地主”具體規則。到了第三日,撲克牌已經風靡整個昆侖飛舟,譚千葉每天換着桌打,舟上大部分人都成了她的牌友。
第三日晚,譚千葉打了一天牌,腰酸背痛,繞着飛舟散步,順便活動頸椎。在船尾碰見了紀宴辭。
沒看出來,他還有這賞月的閑情逸致?譚千葉停下正在轉動的肩膀,打招呼。
“你師兄還讓我關照你,”紀宴辭想起江照那一長串囑托,再看向眼前活蹦亂跳的譚千葉,
“我看大可不必。”
月色下,紀宴辭冷清的五官也被覆上一層溫潤,恍若謙謙君子。
“是啊,”譚千葉像是沒聽出他話裏的嘲諷,笑道:“貴派弟子都很友善,令人賓至如歸。”
“所以譚道友就帶我昆侖弟子博戲?”
“讀書人的事,怎麽能叫博呢?”譚千葉不滿,長發被風吹起,她撥開擋眼的發絲。
“那叫什麽?”紀宴辭覺得好笑,她總是能把白的說成黑的。
“陶冶情操。”譚千葉雙臂搭在橫欄上,十分惬意,歪頭看他,
“紀道友這就不懂了吧,小賭怡情。”
“我确實不懂。”紀宴辭雙手背後,重新望向月亮。
“沒關系紀道友,”譚千葉朝他靠近幾步,勾唇,
“我可以教你。”
譚千葉視線落在紀宴辭腰間玉佩上,他一定很有錢,如果在到達前能再賺一筆……
“譚道友有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樣應對秘境鬼怪。”
紀宴辭說罷,給她留下一道背影。
飛舟停在落雁山外,已是第四日晌午了。
一衆牌友和譚千葉依依不舍告別,相約下次牌桌見,譚千葉鄭重承諾下次教他們新玩法。
“還不走?”紀宴辭聲音從前方悠悠傳來,不辨喜怒。
牌友們向譚千葉抱歉一笑,趕忙跟了過去。
落雁山秘境入口有專人把守,檢驗憑證後方可通過。譚千葉坐在入口旁的大石頭上等師兄,順便觀察進去的人。
這些都是昆侖大會選出的佼佼者,以修真界年輕一代居多。仙門各家不約而同達成了某種默契,将此次機會交給下一代歷練,同時也可以看看如今各派的新興實力。
譚千葉有些困乏,一手撐額小憩,不顧旁人打量的目光。
“小師妹!”
迷糊中,聽得東方啓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