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從Magic會所出來, 景斯遠駕車去了私甜工作室。
談判雖然崩了,景斯遠心裏卻不慌不忙,因為程雲霞所表現出來的種種反應, 讓他有了新的頭緒。
手機連着車載藍牙,趁着紅燈等候的間隙,景斯遠給江之炎打了通電話。
接通後, 他直奔主題:“江律師,李正洪在反貪局的關系大概也不簡單, 你讓沈警官留心注意。”
江之炎:“你和程雲霞見過面了?”
信號燈跳綠, 景斯遠腳踩油門,掌着方向向右打了半圈,嘴裏說着:“剛出來, 那些照片雖然讓她驚慌, 但一聽反貪局, 她卻莫名松了口氣。”
“所以……”江之炎問, “談判失敗了是嗎?”
“對。”
江之炎:“我知道了, 既然那些照片不管用, 那就等沈鈞抒的消息吧。”
景斯遠:“好,麻煩了。”
通話挂斷,沒要多久, 車子駛進私甜所在的商住樓。找到車位停好,景斯遠徑直上了樓。
……
虞甜這會兒一卷蛋糕正好定完型,從冰箱裏取出來準備切分包裝。
一刀切下去後, 舉起用濕毛巾抹幹淨刀面準備切第二刀,就聽門口傳來兩下敲門聲, 跟着, 門被拉開。
景斯遠走了進來。一身暗藍格紋的短袖襯衫, 英姿煥發,清隽沉穩。
虞甜在下第二刀前,飛快側目瞧他一眼,訝然地“咦”了一聲:“你怎麽這個點過來?不是說過幾天開學,今天得回一趟學校嗎?”
Advertisement
說完,她又擡眼瞅了下鐘表,确認自己沒看錯時間。
三點。
“上午去過了。”景斯遠走近,到水池前洗了個手,抽紙擦幹,“開了教職工大會,接下來到開學會有些忙。”
“這樣挺好,我也得開始搓月餅了。”虞甜切分好整條卷,單獨留了一塊放到一邊,将剩餘的逐一裝好,“到時候估計也沒什麽時間一塊兒吃飯了。”
說到這個,景斯遠才反應過來:“你今天不是就開始做月餅嗎,怎麽沒做?”
虞甜哭笑不得地扯了下嘴角:“我忘記買做月餅用的枧水了!原本以為工作室裏還有,結果早上一看,都過期了。”
她一邊忙着手裏的活,一邊說着,“我買了同城的貨,傍銥誮晚能到,就幹脆明天再開始——對了,要不要嘗嘗這個鹹香肉松卷?我很難得才做一次哦。”
說話期間,虞甜已經給他裝在甜品盒裏,順手從一側櫃子上取了枚塑料叉子下來,遞給他。
景斯遠接過來,先欣賞了一下這圓滾漂亮的造型。
原味卷面加了香蔥和肉松一塊烘烤,從橫切面看去,卷的裏頭還夾了新鮮的海苔肉松和沙拉醬。
景斯遠叉一口嘗了嘗。
蔥的焦香、肉松的鹹香以及蛋糕胚的甜味混在一起,吃起來滋味十分豐富,加上夾心裏頭塗抹了香甜沙拉醬,更是提升了蛋糕卷的口感,有一種古早的肉松蛋糕味。
“很不錯。”可口的蛋糕讓景斯遠的心情變得愉悅,他咽下嘴裏的,又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試吃反饋,“和奧利奧鹹奶油的那種鹹味不一樣,這種的越吃越香。”
得到誇贊,虞甜即刻喜上眉梢,笑彎了眼:“我也喜歡肉松味。”
說完,她忽然又想到什麽,擡頭看景斯遠,“對了,幼薇最近都沒來找你嗎?我還想給她送兩塊蛋糕呢。”
景斯遠彎了下唇,如實道:“秦女士怕她耽誤我們談戀愛,讓她暫時先別來。”
秦女士。
虞甜問:“你媽媽啊?”
景斯遠點頭。
虞甜想起很早之前他定過一次蛋糕,送到豪逸華庭的那次,猜想那裏大概是他爸媽住的地方。
“你都沒和你爸媽一塊兒住嗎?”認識交往這麽久,虞甜還沒真正了解過他的家庭情況,不免好奇。
“這兒離延大近,比較方便。”肉松卷已經吃完,景斯遠抽紙拭了下嘴,把垃圾扔進垃圾桶裏,“我一個人住慣了,一屋子人太鬧。”
想到沈幼薇和他的關系,虞甜反應過來:“哦對,你應該還有兄弟姐妹。”
“嗯,好像還沒和你說過。”他聲線淡淡,緩道,“幼薇的母親是我姐姐,往下還有個哥哥,我是家裏老幺。哥哥去年結了婚,嫂子也懷孕了,至于我姐……”
他一頓,眉目黯淡了幾分。說話的聲音也如輕煙,一揮就散:“九年前臨産時得知我姐夫因公殉職,在幼薇出生的半年後,想不開自殺了。”
聞言,虞甜神色僵住,瞳孔震驚到猛一下收縮,就連心髒都不自覺一緊。
原以為沈幼薇的父母是因工作忙碌,不常着家。
卻怎麽也想不到,已是雙雙亡故。
氣氛忽然變得壓抑,冰箱和空調運作的聲響交疊在一起,一瞬間更顯得突兀吵鬧。
虞甜看一眼景斯遠凝重的神色,垂低腦袋,緊緊閉了下眼,頓時心裏一陣愧疚,好好地提起了這些。
“對,對不起……”她有些無措,雖然深知道歉也無用,但除了道歉她也說不出其他安慰的話語,“我不知道……”
“沒事。”他斂色回神,眉目又恢複了往日的沉冷。
虞甜見狀,想起上次她在他面前提過“沈幼薇媽媽”,他聽後,也是這副沉郁低落的模樣。
當時她便猜想,他大概是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只是沒想到,那不好的回憶竟是已亡故的沈幼薇媽媽。
“你,你什麽時候回你媽媽那兒呢?”不想再讓這個氣氛壓抑下去,虞甜趕忙趁隙岔開了話題,語調也特意揚了揚,試圖轉移他的情緒,“我想讓你給幼薇帶份蛋糕卷,上回給她的抹茶夢龍最後被你吃掉了,到後來我也沒給她送上一塊。”
景斯遠收拾好情緒,淺淺擡了下唇,說:“一會兒我會回去,和秦女士說好了,晚上回家吃飯。”
“那正好!”虞甜眸色一亮地拍了下手,走到雪櫃前打開門,把裏頭的蛋糕卷取出來,“我今天做了一卷原味的浮雲卷,裏面的奶油是添加了白巧克力制作的甘納許奶油,整體吃起來和平時戚風卷的口感完全不一樣,這一卷我已經賣了兩塊,剩下的你帶回去吧!”
她伸手把卷遞上去,沖他俏皮地擠擠眼,微微一笑,“記得留一個給你自己哦。”
清秀白皙的臉蛋忽然湊近,深知她在安撫自己情緒的景斯遠,驀地笑了,擡手接過來:“新口味,自然忘不了。”
“那你現在就去吧。”她伸手搭上他的肩,轉過他的身子,開始催趕他,“我這兒還有好一陣忙的,你別陪我了,回去陪陪你爸媽——對了,你媽媽的腳好多了嗎?”
虞甜突然想到。
景斯遠被迫面朝大門走着,腦袋往後瞧她:“承蒙關心,秦女士這會兒已經可以去拐走路了。”
“那太好了。”虞甜推着他到工作室大門,一指蛋糕,“你把這個卷卷帶回家給秦女士嘗嘗,她一定會很高興。”
景斯遠站在門前,身子轉回來面向她,垂頭冷不防在她唇上一吻,聲線沉沉:“知道是你給的,她會更高興。”
虞甜羞澀地貓了下唇,嘴角弧度壓不住:“哦,路上小心。”
日頭已經開始西落,景斯遠到豪逸華庭的時候,秦茹華女士正在前院陽光曬不到的地方澆花。
瞧見人進來,秦女士詫異地擡了下眉:“這麽早?”
景斯遠見她立在那裏,眉頭蹙了蹙,走過去攙扶:“腳傷沒全好,怎麽不坐着?”
秦茹華噴水的手沒停,白他一眼:“坐着還怎麽澆?”
景斯遠無奈彎了下唇,沒應聲。
秦茹華這時注意到他手裏拎着的東西。
透明塑料盒包裝起來的蛋糕卷,自帶拎繩。
她自問自答:“拿的什麽?蛋糕?”
景斯遠舉起來:“虞甜給你的。”
“虞甜?”秦茹華激動地眉目高擡,連忙放了手裏的水壺,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瞧了又瞧,“給我吃的呀?”
景斯遠點頭默認。
秦茹華已經轉身緩慢地往裏走,高興的笑不攏嘴:“喊幼薇和你嫂子下來一塊兒吃。”
好巧不巧,一進屋,沈幼薇正好和付柔一塊兒走下樓梯。前者見着景斯遠,興奮的擡高聲音:“小舅舅!”
跟着快步跑了下來。
付柔已是孕晚期,肚子這會兒都有西瓜那麽大,挺着大肚小心地一步步走在後頭,笑着提醒:“幼薇,你慢些,別摔着。”
景斯遠進廚房拿了小盤和叉子出來,秦茹華喜眉笑眼地看着沈幼薇,說:“你小舅媽讓帶來的。”
沈幼薇一聽,迫不及待地直跺腳,接過景斯遠手裏的餐具,笑說:“我好久沒吃虞甜姐姐的蛋糕啦!”
“我也是,這會兒正好餓了。”秦茹華叉了一塊放到盤裏,順手先遞給付柔,“柔柔,你先吃。”
付柔拉開椅子坐下,接手:“謝謝媽。”
總共五塊卷,一人分了一塊,還剩一塊。秦茹華說:“留給斯彥吧,你爸不愛吃甜的。”
付柔搖搖頭,忙說:“不用媽,斯彥說他今晚加班不回來吃飯。”
秦茹華皺眉:“又不回來吃飯啊?公司這麽忙?”
“新産品上市了。”付柔說,“他最近忙着開發布會和做評測,常常熬到兩三點呢。”
秦茹華也是才知道:“我說他最近怎麽瘦了這麽多。”
景斯遠在一旁聽着,沒吭聲,思緒漸沉,挖了塊那蛋糕,好半天都沒送進嘴裏。
上次見面時的不歡而散後,除了秦女士受傷時在醫院碰過兩次面,景斯遠和景斯彥沒再聯系過。
所處的工作環境不同,內心所産生的想法和對事态度也自然大不相同。
官商勾結是大忌,雖說目前景斯彥并無行動,可一旦有了這個想法,行動只是遲早的事。
他無法理解景斯彥的所作所為,也無法原諒景斯彥為了一己之私而違背了對景芝的許諾,和對沈幼薇間接造成的傷害。
但,畢竟是親兄弟,哪怕是為了父母,為了景斯彥的妻兒,景斯遠也不會放任他就此錯下去。
……
“小舅舅,你怎麽不吃呀?”沈幼薇見他擺弄着蛋糕,久久不吃,玩笑道,“是不是剛剛在虞甜姐姐那裏吃得多了,這會兒吃不下了?”
景斯遠倏然回神,淡漠一笑:“吃了。”
說完,他叉着蛋糕送進嘴裏。
确實如虞甜所說,和以往吃的蛋糕卷的口感全然不同。
加了白巧克力的甘納許奶油非常順滑,蛋糕胚甚至都不需要用牙去咬,在觸碰到舌尖的那一刻,香甜的味道就在口腔裏自動的蔓延開來。輕盈的像是蛋糕味的棉花糖,入口即化,清甜不膩。
真是又一驚喜的口味。
“可真好吃,蛋糕軟綿綿的,配着那冰涼的奶油,跟冰淇淋似的。”
沈幼薇道出了景斯遠心中所想。
“所以景斯遠……”秦茹華女士再一次催促,“你到底什麽時候把虞甜帶回來?”
付柔忍俊不禁:“媽真的快等不住了。”
景斯遠三兩下解決了那塊美味的蛋糕,不緊不慢:“中秋過後。”
等拜訪過她的父母之後。
作者有話說:
原味浮雲卷真的好好吃嗚嗚嗚
昨天捋了下細綱,發現還有好多要寫的哈哈哈哈,估計還得寫上些!謝謝大家喜歡!局長很快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