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伊拉斯谟
赤枝給『伊拉斯谟』設定的異能力為「愚人頌」,效果為時長和程度可控的降智。
他從投放這個身份就開始等待的事件則是夢野久作的失控。
可以說『伊拉斯谟』的身份,性格和異能力是赤枝設計出來的一個針對夢野的對策解,只是同時也可以适應其他情況罷了。
他在擂缽街慢悠悠地磨蹭,拖着不直接送一入湊和他的小夥伴們入學也是在等這件原著中沒有明确時間說明的事情爆發。
沒錯,其實他完全可以一周內搞定湊的學籍問題。橫濱的小學中也有不少招收身份有點問題的學生,只要赤枝花點錢走個後門,湊立刻複學不是夢。退一萬步講,『伊拉斯谟』一個正兒八經有教籍,神學院畢業的教士,求助橫濱的天主教會,只要明确說要送一個學齡孩子上學,估計用不了兩天湊就能補好身份進教會小學的名冊。
但赤枝沒讓『伊拉斯谟』這麽做。一方面當然有擂缽街失學兒童過多,加在一起不太好操作的因素,一方面只有更長時間的相處才能讓『伊拉斯谟』的名聲傳播開來。
為了不顯得是在故意拖延,他還特意在募集資金和與校方洽談時提出苛刻的要求,表現的像一個不懂世情的聖父二愣子。
只能說就算『伊拉斯谟』是個聖父,背後的赤枝也不是。
他是個一切事項以推主線為重的任務中心。
當赤枝看到街角穿着黑西裝走得顫顫巍巍,脖頸上一個顯眼的青手印的那個人,立即明白拉港口黑手黨下水的時機來了。
『伊拉斯谟』隔着大約十幾米跟蹤那位明顯是中了「腦髓地獄」的港口黑手黨老兄,時刻關注對方的精神狀态。
只見一開始他還勉強只像喝多了似的歪歪斜斜地走着,沒過多久就不再能分辨方向原地打轉。
這個時候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恐懼,神色扭曲像蒙克的名畫,四肢也胡亂抽動起來。
如果在沒有異能的世界,我會覺得他突發了大腦器質性病變。跟蹤者冷酷地想着。
一直等到對方被無邊的恐懼壓倒,開始用雙手在裸露的皮膚上抓撓出血痕時,『伊拉斯谟』才上前碰了一下他的臉。
「愚人頌」發動。就讓這家夥先在這兒安全地睡個24小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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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斯谟』擡頭找了一下港口黑手黨五座大樓的方向,朝那邊接着前進。
雖然不算太頻繁,但在『伊拉斯谟』只比常速略快地走到某一棟大樓的一路上,他也‘放倒’了快十個原地發狂人士。越靠近大樓,中了「腦髓地獄」的人就越多。
在進入明顯是傳播源頭的那棟大樓時,『伊拉斯谟』遇到了一點小問題。
在一個空間有限的室內環境裏,幾乎所有人都随身攜帶武器且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他們開始自相殘殺的概率有多高?
答案是百分之一百。
『伊拉斯谟』在用異能放倒他們的時候不僅要注意自己不被到處亂飛的子彈打中,或者背後被突然捅腎,還要小心不讓被他放倒的黑手黨成員在昏迷中死于流彈。
他不得不盡可能快地一次性處理完房間裏的所有人。
當一整層的發狂人士被處理完的時候,已經無可避免的出現了死者。而在短時間內一口氣使用了近百次異能的教士也負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伊拉斯谟』的人設裏雖然有體術還不錯這一條,那也只是針對一個普通的神職人員而言。要求他在一群持槍的黑手黨分子中間開無雙才是不合理的。
好在這一層中一開始沒有中招也沒能及時逃走的人員中,有人伸出了援手。
某位女性文職人員在确認被這位不知名人士放倒的所有人都只是陷入昏迷而不是死去後,勇敢地站出來指路,并在依舊可疑(但也許挺可靠)的好心人腰上被子彈擦傷後,替他找了急救箱包紮。
“五樓以上應該就沒有大量的受害者了,因為……是從五樓走下來的。”她在用自己的id解鎖了樓梯門時一邊含含糊糊地透露信息一邊用餘光觀察那個莫名其妙沖進來救人的老外。
下面幾層之間的通道全部上鎖了,只能手動打開。顯然在事故發生之後,在場人士雖然沒能攔下夢野久作,但還是在清醒的時候啓動了應急預案。
“他離開大樓了?”『伊拉斯谟』毫不避諱地發問,“那個引發這場災難的人?”
“……嗯。他逃出去了。”
教士用力地揉了揉眼皮,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麽。
還是得速戰速決,不然趕不上在港口黑手黨之前找到夢野久作。他默默加快了進度。
大樓內的二三四層裏受害者不太多,估計是收到警報有所準備的緣故,但當二人來到五樓的時候,盡管有所預料,但還是因慘狀怔住了片刻。
有超過一半的人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以胸口起伏來看,不是已死就是瀕死。正對着門口的位置就倒着一具明顯是舉槍爆了自己頭的屍體,開了個大口的後腦勺朝上,後方的地板,家具一直到上面的天花板上都是飛濺的血液。
還活着的人也多半受傷而失去了行動能力,或倚在牆角,眼睛圓瞪着,不知道看向哪兒一樣四處亂轉,或藏在辦公桌等小型掩體後面,一邊自我傷害,一邊發出不知所謂的喃喃自語。
不管是死去的人還是活着的人,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恐懼中摻雜着狂熱的表情,配合這一層随處可見的血跡和糊在各個表面上的其他人體組織,顯得尤為可怖,仿佛□□的活.祭現場。
『伊拉斯谟』表情凝重地掃視了一圈,快速地用手碰了所有人一遍。在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是沒心情一個個分辨死活,直接統一待遇。
然而,求快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蹲下來輪流碰觸某個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的房間裏的人時,他的身後突然撐起一只沾滿血的手。
“小心!”一直半跟着『伊拉斯谟』的女職員大聲示警。
但長時間在充滿血臭的封閉空間裏作業的教士想要站起來躲避時,卻眼前一黑反而坐倒在地。襲擊者另一只手揮來的匕首因而刺中了他的右手臂。
『伊拉斯谟』忍着疼痛一把反握住襲擊者的手,看到對方徹底地昏倒在地,才撐着牆壁慢慢地站起來。
“去叫醫療人員。”他用左手按壓在右臂的傷口上,“你們這種工作肯定有的吧。不趕緊來的話這裏還活着的人也要流血致死了。”
被襲擊之後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嗎!?職員小姐有些震驚。
“還楞着幹什麽。趕緊去聯系醫療人員!不然我就叫救護車了。”
“哦。哦!”她回過神來立刻開始打電話。
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伊拉斯谟』快速查看并放倒了剩下兩個房間裏的所有人,并趁着她打電話,從五樓下到一樓,離開了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
在事務所外尋找夢野久作的痕跡不是一件難事,但在對方已經逃脫幾個小時,受害者都散開了的情況下難度翻倍。
而且『伊拉斯谟』是單人模式。難度超級加倍。
赤枝本人可以有n種方法找到對方,但對于甚至不應該知道夢野久作長相的『伊拉斯谟』來說,不行。
最後還是老辦法。受害者和血跡追蹤。
當『伊拉斯谟』最後在數公裏之外人流密集的商業區看到那個發色詭異黑白對半分,抱着個玩偶的小孩居然周圍沒有先到的黑西裝的黑手黨工作人員時,不由得在心裏感慨自己的好運。
等等。也許不是好運。
他裝作因為線索消失而略顯迷茫地打量起四周,再次确認周圍一個黑手黨都沒有後,不動聲色地調高了戒備程度。
并全身心地投入到『伊拉斯谟』作為一個好心的,見義勇為的,教士的表演上。
在周圍出現異狀之前,手臂和腰側都受了傷的教士因為一個人站在街角默默滴血這一與四周格格不入的形象先吸引了夢野久作的注意。
這個剛剛造成了大片死傷的孩子帶着若無其事的微笑,一蹦一跳地走到『伊拉斯谟』身前。
“大叔,你的手在滴血诶。怎麽不去醫院站在這裏呢?”他一邊有禮貌地提問一邊狀似不小心地朝大人身上撞去。
夢野久作被扶住了。被他提問的那個外國男人蹲下來輕輕地扶住他的手臂,溫和地回答:“我在找人哦,小朋友。因為很急,所以等下再去醫院。謝謝你關心我,不過我還不到叫‘大叔’的年紀吧。”
“這樣啊,大哥哥。那你在找誰呢?”夢野久作從善如流地改口,在用力讓鐵絲劃破自己的手臂的同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蹲着的男人直視着夢野那帶着星星的眸子。
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溫和完全褪去了,聲音接近冰冷:“當然是在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