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八
章八。歸
又是一日,日出東方。百裏屠蘇同少恭剛出屋門,就見到方蘭生走向他們這裏,面露喜色,在看到他們二人之時,臉上的表情僵住沉了下來。
站在百裏屠蘇身後一側的少恭見他臉色變得飛快,笑吟吟打着招呼:“小蘭,早。”
方蘭生幹咳了兩聲清了清嗓音道:“沁兒叫你哥哥,所以你應該叫我蘭生叔叔。”
“小蘭此言差矣。沁兒乖巧可愛叫我一聲哥哥我怎麽能反駁?若是按着小蘭的說法,沁兒也是應當稱呼你為哥哥才對。”少恭見方蘭生又有炸毛的前兆,話鋒一轉,“小蘭來的這麽早,是有什麽事情要與屠蘇交代嗎?”
“木頭臉,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月言已經同意我與你一起去天墉城了。我們吃了早餐就可以出發啦!騰翔之術我還是記得的。”方蘭生将自己戴在手上的佛珠獻寶似的遞到百裏屠蘇眼前,“看,這是我的新佛珠,驅邪能力比之前更強,妖魔鬼怪定然是不敢近身的。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昨天晚上回來之後我就給在臭酒鬼送了封信,讓他與我們在白帝城彙合。本來也想給襄鈴去一封信,她一直想着你,可惜我不知道她在哪裏。”
“呆瓜,又在說我什麽壞話呢?”一聲俏皮的女聲破空傳來。
方蘭生突然聽到這聲音吓得後退一步,急忙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卻只見這裏依舊只有他們三人,“襄鈴,是你嗎?你在哪裏?”
“呆瓜,我在這兒。”只見一旁憑空漸漸顯現除了襄鈴俏麗的身影,伸手敲了一下方蘭生的頭。
“襄鈴,你怎麽……怎麽突然就出現了?”方蘭生抓了抓被襄鈴敲的地方,“剛說到你你就出現了。真厲害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言靈嗎?”
“這個才不是什麽言靈。前兩天我在青丘感覺到了異樣的靈力波動,之後叔叔就找到了我,讓我到琴川這裏與故人交彙。所以我就立刻過來這裏啦!”襄鈴習慣性的順了順垂在胸前的頭發,撲到了百裏屠蘇的懷裏,“屠蘇哥哥,襄鈴終于又見到你了。襄鈴好想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們?”
百裏屠蘇拍了拍襄鈴的背,之後扶着她的肩向後退了一步,居然看到了襄鈴的眼睛裏漾滿了淚水,答道:“我……自然也很想你們……你有沒有找到你娘親?”
襄鈴聽到百裏屠蘇這樣問,用力點了點頭,笑了,眼淚也掉了下來。聲音全然是克制不住激動的顫抖着,“襄鈴找到娘親了。你們都見過,就是我們在江都郊外教襄鈴做鴨腳茶的漂亮姐姐。可是娘親不願意和我回青丘,又去雲游四方到一處救治一處病人。屠蘇哥哥,襄鈴也要陪你一起去天墉城,好不好?襄鈴也變得比十年前可靠好多好多,不會拖屠蘇哥哥後腿的。”
“襄鈴?”少恭擡起一只手扶着額頭,感覺有些畫面在腦海裏迅速閃過,卻一幕都抓不住,“襄鈴……金毛小狐貍?”
這是襄鈴才注意到站在百裏屠蘇身後一襲白衣的少恭,立刻伸手将臉上的淚抹幹淨,眼睛依舊濕漉漉的,看起來讓人好生心疼。襄鈴先是向少恭行了個禮,從懷裏拿出一顆土黃色的珠子遞給他,道:“少恭哥哥,這是叔叔讓我帶給你的。叔叔說,日後自有用處。”
少恭剛伸出手,那顆珠子就自行漂浮起來落入他的手掌之中。少恭将上次在桐鎮得到的紅色珠子拿了出來,同置于手掌之中,見兩顆珠子大小一般,只是顏色各異。看起來平淡無奇,與普通珠子無異。
“屠蘇……這珠子……”
百裏屠蘇點了點頭道:“你且收好。機緣從來難以參透,見機而行。”
“襄鈴,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啊?”方蘭生有些摸不着頭腦。
“叔叔只告訴襄鈴,少恭哥哥曾經路過青丘,正好救過他。再多的詳情襄鈴無論怎麽問,叔叔都不肯告訴襄鈴了,襄鈴也不知道。”襄鈴順了順垂在胸前的頭發,微微的歪着頭看向方蘭生,“呆瓜,你放下了?”
方蘭生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放不放的下,又有什麽區別?況且他也救過月言的父母,沁兒也很喜歡他……”
“爹爹爹爹你怎麽還在這裏,娘親要我過來叫你們去吃早餐。”方沁兒一路小跑過來,“咦,襄鈴姨姨也在。”方沁兒跑過來一手拉着少恭一手拉着襄鈴,“襄鈴姨姨也一起吃一頓飯吧!沁兒有好多話想要和姨姨說。”
方蘭生和百裏屠蘇見那兩人被沁兒拉着就走的背影,相顧無言。
襄鈴又被沁兒纏了着聊天聊了許久,襄鈴再三保證會經常來看她,沁兒才放手。将他四人送到方家大門口,方沁兒掙開孫月言的手撲到方蘭生懷裏,方蘭生蹲下來回抱着方沁兒。雖然這不是方蘭生不是第一次與方沁兒分開,這還是第一次被方沁兒抱着,方蘭生感覺有些受寵若驚。
“爹爹,你要平平安安的回來。沁兒和娘親一起等你。”方沁兒在他耳邊說道。
“爹爹答應你,會平平安安回來的。”方蘭生說罷松開方沁兒,“爹爹不在家的時候沁兒要學着照顧娘親,知道了嗎?”
“嗯!沁兒記住了。爹爹再見。”
方蘭生點了點頭,轉身追上一旁站着的三人。
“先去桃花谷,我将焚寂放在了那裏。”百裏屠蘇攬過一旁的少恭,“若是害怕,就閉上眼睛。”
少恭深吸了兩口氣,僵硬地點了點頭,反手死死的摟住百裏屠蘇。站在一邊的方蘭生和襄鈴見少恭毫無顧忌形象的挂在百裏屠蘇身上,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少恭恐高。”
這次少恭提前做了心理建設,倒是沒有再次怕到腿軟,到了桃花谷臉色依舊慘白慘白的好不痛苦。雙足接觸到了地面,少恭就想試着推開百裏屠蘇的攔于腰間的手自行站立,百裏屠蘇不動聲色的一撥,少恭推了個空。
方蘭生和襄鈴跟在他二人身後,面色不善。
“屠蘇哥哥怎麽還夠抱着那個人!”襄鈴氣得鼓起雙頰,“都已經到了地面上,還那麽膽小,真是比我還差得遠。”
“我現在肯定他不是歐陽少恭了。”方蘭生小聲嘟囔道,“至少他不會這麽恐高,當年他還帶着我爬樹捉知了。他總是能爬的可高可高了,就為了捉個知了入藥。”
“蘭生你笑了!襄鈴終于又看到你笑了,這次再見到你,襄鈴以為你再以屠蘇哥哥為目标。你的表情雖然還是比屠蘇哥哥豐富了些,但就是沒有笑過。襄鈴還是覺得蘭生笑起來才是真正的蘭生。”
“我才不要做木頭臉,襄鈴你想多了。你看木頭臉他們進去了,我們也不要在門口站着了,快進去吧。”方蘭生哈哈傻笑了兩聲進了院子。
“你們進來了,快歇息一下。”少恭坐在椅子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在見到方蘭生和襄鈴進入房間的時候,對着他們笑了出來,“剛剛聽屠蘇說,附近的江都正好有你們的熟人。所以我們能不能在這裏逗留一天,去江都看看?順便在拜訪一下那個熟人?”
襄鈴聽到少恭這一番話,想了想,笑了出來雙手和在一起置于胸前,道:“屠蘇哥哥說的是瑾娘姐姐呀。襄鈴也好久沒有見到瑾娘姐姐了呢,正巧這次去江都順便拜訪一下瑾娘姐姐。蘭生你說好不好?”
方蘭生聽襄鈴這麽一說,有些害羞的撓了撓頭,絲毫不見為人父的穩重,道:“好呀好呀。我也是很久沒有見到瑾娘了,也不知道她還在不在花滿樓。木頭臉的蘆花雞還寄養在瑾娘那裏,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她可千萬別養死了木頭臉的肥鳥。”
“阿翔?”少恭歪過頭看向方蘭生,“小蘭所說的那只肥鳥,是不是一直站在屠蘇肩上的?”
“你怎麽知道它叫阿翔的?還有你不許叫我小蘭。”
“咦?襄鈴怎麽沒有看到屠蘇哥哥?”
“屠蘇說他拿劍去了,讓我在這裏等等他。”
“拿劍,怎麽還能去那麽久?”方蘭生在屋裏轉了十多圈,來來回回打量了個仔細,“這裏經常有人替他打掃嗎?木頭臉十多年沒有回來,這屋裏居然一點兒灰塵都沒有。”
方蘭生轉到了個角落,看到角落裏居然還放着一把琴,伏羲式的九霄環佩。然而卻斷了幾根弦,殘缺不堪。方蘭生疑惑地撥了撥依舊存在的琴弦,音質極佳,音準依舊。琴身卻依舊極為清潔,不染浮塵,似有人時時擦拭。
少恭聽到蘭生撥動琴弦的聲響湊了過去,看到了那把放在角落裏的琴,有些熟悉,熟悉到好似知道這把琴完好之時的每個細節。少恭無法控制的伸出了一只手,細細拂過這把琴已經被損壞的地方,愣着道:“這把琴……”
“這把琴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襄鈴也湊了過來,看到那把琴打斷了少恭的話。
“我怎麽能知道這把琴為什麽會放在這裏。不過,木頭臉怎麽還沒有回來?”方蘭生擡起了頭,“咦?他怎麽也不見了?”
襄鈴聽到方蘭生之後的話,也擡起了頭,四周環視了一番,問:“他是不是去找屠蘇哥哥了?屠蘇哥哥去的真是太久了。”
“你果然在這裏?”少恭下到了地下放置武器的地方,果然看到了百裏屠蘇正面對着一把鐮發愣,繼而走到了百裏屠蘇身邊,“怎麽了?”
“少恭?”百裏屠蘇這才回過神,看到少恭咱在他身邊,“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感覺你會在這裏。”少恭微微笑了笑,擡起頭看了看那把鐮,鐮刃光澤依舊逼人,不可直視,“這把鐮是晴雪姑娘留下來的武器?當這是個個性十足的姑娘。”
“……”
“蘭生和襄鈴還在等你。剛剛說好了一會兒去江都拜訪瑾娘的,他們在等你。”少恭拉起百裏屠蘇的手,往回走,“剛剛小蘭在角落裏發現了一把殘破的琴,我看着有些熟悉。就像看到你們及這一切似的,也有些熟悉卻完全記不起來。”
“琴?”
“你不知道?”
“……”
少恭感覺自己手裏握着的百裏屠蘇的手有些間僵住,心中有些了然,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住,“或許是你們都不想提起的那個人的琴吧?既然如此,可不可把那張琴送給我?左右我不認識他,而且我确定那是一把好琴……至少曾經是一把極好的琴。”
“……”
“若是屠蘇不願,我自是不會奪人所好。”
襄鈴站在院子裏的一處菜田裏,挖出來了一株人參,見到少恭拉着百裏屠蘇重新出現了之後,立即迎了上去,将手裏的還帶着些許泥巴的人參獻寶似的捧在百裏屠蘇面前,笑着說:“屠蘇哥哥你看,沒想到在屠蘇哥哥家裏的菜田裏,還能挖出當年襄鈴種下的人參。”
“小蘭去了哪裏?”少恭只看到襄鈴一個人跑了過來,不見方蘭生,疑惑的問道。
“他呀,他去池塘邊捉魚去了。襄鈴說想吃魚頭煲,他就跑了過去。”襄鈴向手裏的人參施了個法,人參居然動了動,活了過來,胖乎乎的成了個人參娃娃,“這是襄鈴向叔叔學的法術,是不是很厲害?”
“這個人參娃娃渾身圓滾滾的,倒是十分的可愛。”
“襄鈴也覺得很可愛,送給瑾娘姐姐,她也會很喜歡的吧?”
少恭微笑的看着襄鈴手中的人參娃娃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道:“原來襄鈴已有了想送之人。襄鈴這一番心意,瑾娘必然會喜歡。”
“木頭臉,你回來了?”方蘭生雙手空空的走了回來。
“呆瓜,你捉的魚呢?”
方蘭生有些懊惱道:“木頭臉養的魚都成了精,根本捉不到。”
百裏屠蘇向前走了兩步,回過頭道:“趁着天色早,想要拜訪瑾娘,這就去吧。”
花滿樓依舊,樓裏的姑娘卻換了摸樣。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十年,改變了的不僅僅是姑娘們的容顏。
“也不知道瑾娘姐姐這十年裏過得好不好。”
襄鈴走進花滿樓,心裏突然沒了底。然而不安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見到了瑾娘迎了出來。依舊一襲盛裝,明豔不減當年。
“呦,難怪今兒一早阿翔叫了個不聽,原來是有稀客前來拜訪我這樓子。”瑾娘一一掃過前來的四人,在看到百裏屠蘇身後的少恭時,臉色微微變了變,“這真讓我明白了什麽是物是人非。少恭,你……”
少恭有些不自在的作了個揖,并沒有開口。
百裏屠蘇卻忍不住,問了出來,“不知瑾娘此話當何說起?”
“我看的也不甚真切。但可以肯定他不是以前的少恭,以前的少恭是不會于我毫不相知的。”瑾娘向前走了一步,細細打量少恭的面相,“在這人世,每個人的面相都不相同,換句話說不會有兩個人的面相一致。可是少恭的面相卻是……”
“如何?他是不是歐陽少恭?”方蘭生有些心煩,見到熟人內心的喜悅之情轉換成了煩躁,“你是不是又想幫他說什麽好話?”
瑾娘并沒有回答方蘭生,向着百裏屠蘇行了個禮,詢問道:“不知百裏少俠方不方便讓我為這位公子好生算上一挂?”
“瑾娘姐姐又要開天眼嗎?”襄鈴忍不住問了出來。
“自是如此。”
百裏屠蘇并未作答,他看向少恭,這件事情他想讓少恭自己做決定。
少恭接收到了百裏屠蘇詢問的目光,點了點頭,道:“有勞瑾娘。”
一行人跟着瑾娘進了一間屋子,阿翔見到百裏屠蘇立即飛到了他的肩上,依舊十分親昵。
“你這個小東西,見到了百裏少俠就忘了老娘。”瑾娘有些無奈的望着叫的正歡的阿翔。
襄鈴見這場面,将人參娃娃拿了出來走到了瑾娘面前,道:“瑾娘姐姐,襄鈴想用這個和你換屠蘇哥哥的阿翔,可不可以呢?”
瑾娘瞧着阿翔,又瞧了瞧襄鈴手裏的人參娃娃,嘆了口氣,笑着說:“阿翔本就是百裏少俠寄放在我這裏的,有什麽交換不交換的說法?阿翔在我這裏也一直是想着百裏少俠的,我又怎麽能奪人所好?這娃娃生的可愛,看得我也是好生歡喜,襄鈴妹子願意相贈,我自當感謝。”
“瑾娘姐姐喜歡這娃娃,真是太好了。”
“各位在這裏稍待片刻,我先為少恭蔔卦。”瑾娘笑着招呼了人拿上來了一些瓜果茶水,便帶着少恭入了內室。
“也不清楚瑾娘會不會又要蔔多久?上次她為木頭臉開天眼,就已經夠久了。”方蘭生嘆了口氣,走到一邊坐了下去,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不出所料,過了幾個時辰,襄鈴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蘭生也百無聊賴的數着茶葉,百裏屠蘇卻依舊站在原地似是沉思,阿翔乖乖的站在方蘭生面前的茶幾上不出聲音,瑾娘還沒有帶着少恭出來。
又過了幾個時辰,襄鈴被餓醒了,方蘭生喝光了所有的茶水,百裏屠蘇依然站在原地似是沉思,阿翔不耐煩的叫着……
瑾娘終于帶着少恭走了出來,兩人皆是一臉疲憊的神色。
“怎麽樣?”
瑾娘搖了搖頭,嘆口氣道:“太過于迷離。從虛無中來,往虛無中去。”
方蘭生也來湊了過來,聽到瑾娘的這一番話,下意識的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他的命軌與百裏少俠相交疊。如水月鏡花,如夢幻如霧如電,最終散滅。”瑾娘扶了扶額頭,“看不真切,并非大吉亦非大兇。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只有一個可能,他并非存在于人界的生靈,徘徊于三界的罅隙之中。”
百裏屠蘇面色一沉,問:“何時會重歸于虛無?”
“我也參不透這些所謂天機。天意從來高難問,我不過只能偷窺一兩分。”瑾娘嘆了口氣,“百裏少俠應當比我更能體會天意難測這個詞。”
方蘭生聽着瑾娘和百裏屠蘇之間的話,心裏壓抑不住的難過了起來。在他身邊的襄鈴,更是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少恭用視線掃過面前的幾人,最後停在了百裏屠蘇的臉上,笑了出來,道:“在下本就是一縷執念,執念散自然歸于虛無。女娲娘娘仁慈,給予在下這副肉體,讓在下體會人的喜怒哀樂。對于在下而言,這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少恭見百裏屠蘇依舊沒有個反應,搖了搖頭,走到了百裏屠蘇身邊,拉起他的手,笑着說道:“屠蘇,我們回家吧?襄鈴還說想要吃魚頭煲,現在回去,還有時間準本晚餐。”
百裏屠蘇點了點頭,答應道:“好。”
四人一路無言。
再次回到桃花谷,天已經是漆黑一片。
百裏屠蘇借着月光在池塘裏撈上來了兩條魚,方蘭生在一旁結果魚熟練地清洗了起來。襄鈴帶着少恭在桃花谷裏的三片菜地裏找着可以食用的食材,倒真是讓他倆翻出了不少蔬菜草藥之類的。
四個人全部擠進了廚房。百裏屠蘇見方蘭生半天生不起爐火,無言的走到把他拎到了一邊,扔出了一個火球爐火立即燃燒了起來。
“火系術法真是方便啊。”少恭看着百裏屠蘇帥氣的生火,不由得感嘆道。
“水系治愈也很方便!”
“水燒都開了,呆瓜你動作快點。”
“等等,等等。襄鈴讓開。”
“呀!呆瓜你踩到我的腳了!”
百裏屠蘇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出了廚房。
少恭看着那兩個人忙的熱鬧,滿心歡喜。他肯定自己從來沒有這般看着別人鬧騰,自身忍不住偷樂的前科。一轉頭,發現坐在他身邊的百裏屠蘇不見了身影,悄悄地站了起來走出了廚房。
“屠蘇……”
坐在房頂看着月亮的百裏屠蘇聽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低下頭看到了少恭正站在院子中央朝他招手。百裏屠蘇跳了下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少恭拉起他的手,沿着一條小路走着,突然開口問道:“屠蘇有心事?”
月色如水,撒在河岸。
“因為我?”
百裏屠蘇站定,點了點頭。這邊的河岸,最早是由風晴雪帶他尋來的。他卻不知,那是的少恭也跟在他們身後。
少恭笑着搖了搖頭,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做派,道:“屠蘇沒有必要因我的事情惱心。”
“在不周山上的時候,我也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如風一般消散,猴兒會不會難過?自己會不會不甘心?那個時候,第二個問題我自己給自己的答案的确是不甘心。第一個問題在猴兒離開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開了,我和猴兒總會有一個人先消散于天地。”
“屠蘇帶我至不周山下來雖然時間過去的不久,我卻見到了各種新奇的東西,聽到各種奇怪的故事,這些或許對于你們而言很平淡。至于我,我覺得自己很幸運的遇到了屠蘇,很幸運的有認識了屠蘇的朋友。他們肯定是認錯了人,我是辛來,我不是歐陽少恭。”
“現在想起來那些辯解,自己都覺得可笑,我明明也是歐陽少恭才對。”
百裏屠蘇起初是一直在聽少恭說話,聽到這句,忍不住打斷問道:“此話怎講?”
少恭依舊是笑着的,看在百裏屠蘇眼裏這是一種卻是比哭了還悲傷的表情,雖然他清楚面前這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哭的。百裏屠蘇內心嘆了口氣,向前一步将少恭抱住,不再看他的表情。
“瑾娘為我開天眼的時候,我看到了歐陽少恭一生最後的幾個片段。所以我明白了自己是他的執念,所以我才會對于你們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所以我才會明白他最後放不下的究竟是什麽。”
百裏屠蘇聽到這一番解釋,快速的接受了,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裏也是這麽想的。至于歐陽少恭放不下的究竟是什麽,百裏屠蘇覺得自己已經知曉,卻依舊想讓少恭用着歐陽少恭的外貌歐陽少恭的聲音說出來。
百裏屠蘇引誘似的問着懷裏的少恭,“是什麽?”
少恭推開百裏屠蘇,直視着他的眼睛,認真地一字一句地答道:“他的執念,是你。”
之後,少恭蜻蜓點水一般,用自己的雙唇觸碰了一下百裏屠蘇的雙唇。
“他的執念一直都是你。”少恭轉過了身,“該回去了。小蘭和襄鈴估計已經做好了晚餐,莫讓他們等急了。”
百裏屠蘇回過了神,伸手觸了觸自己的雙唇,好像并不讨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