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九
作者有話要說: 預警:
古劍2人物初七(謝衣4.0)正是上線
未來會涉及謝沈謝偏謝沈劇情
謝衣是司幽轉世設定
章九。白帝城
百裏屠蘇自從被他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過之後,就沒和他說上一句話,這種情況下少恭也沒有在特意與他進行交談。百裏屠蘇不知道該與他說些什麽,仿若無論說什麽都很不合時宜。
百裏屠蘇不明白這樣一個吻究竟代表的是什麽,少恭最後說的那些暧昧不明的話讓他感覺也有些困擾。少恭即是歐陽少恭的執念所幻化之人這件事,百裏屠蘇也沒有告訴方蘭生和襄鈴。
所以這次,少恭倒是沒有挂在百裏屠蘇身上騰翔到白帝城,換成了方蘭生受苦受累。
方蘭生在聽到瑾娘為少恭開天眼之後所說的那些話之後,對少恭的态度明顯有了改善。方蘭生只覺得這樣的少恭,有點兒可憐。但是方蘭生可以對天發誓,他自己并沒有因此同情少恭。只是稍微微比之前更加善待對方了一點兒。
因此,當少恭堅決地讓方蘭生帶着他,站在方蘭生面前的少恭笑着說道:“小蘭,百裏少俠總是帶着我騰翔,實在太過辛苦。而小蘭也是一介俠士,百裏少俠能做到的事情,小蘭理當也是可以做到的。”他便欣然主動答應了少恭,帶着少恭進行騰翔。
方蘭生自己的解釋是:因為他聽到一介俠士幾個字,想了想,覺得少恭說的話有道理,才帶着少恭騰翔的。本來方蘭生心裏有些擔心少恭恐高的時候扒在他身上,使他失去平衡。可結果卻是明明恐高的少恭在方蘭生的帶領下,沒有表現出一點兒異狀,除了少恭的臉色依舊變得蒼白。
少恭不僅在空中一路沒有扒在方蘭生身上,當他們雙腳踩在白帝城的地面上時,少恭還可以勉強着自行行走。
他們走到了和尹千觞約定碰面的酒棚,發現尹千觞還沒有到這裏,襄鈴還沒坐下就跑走玩兒去了。
少恭剛坐到長板椅上,說道:“在下昨夜未曾入眠,現在有些疲憊,先休息一下。”說罷,瞬間脫力一般的軟軟地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
少恭不是不恐高,僅僅是因為身邊的人不是百裏屠蘇。若是他表現了出來,必定會給方蘭生帶來不少不可避免的麻煩。
“少恭,你困了就睡會兒。一會兒臭酒鬼來了,我在叫醒你。”方蘭生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苦茶提提神。方蘭生已經很久沒有睡在硬木板上的經歷了,因此昨夜他在桃花谷的一張硬板床上躺着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還睡得有些腰背酸痛。
百裏屠蘇依舊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看着少恭難受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他在桌子下伸出手,握住少恭的手。
少恭沒有拒絕,被握着的手動了動,與百裏屠蘇伸過去的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這是一種十分牢靠的握手之法,除了兩人自願分開。
過了半天,尹千觞依舊沒有出現在這裏。
襄鈴已經跑了回來,對着百裏屠蘇說道:“屠蘇哥哥,襄鈴剛剛在江邊看到一個人,他做出來的木偶會動耶。”
趴倒在桌子上的少恭他一直很清醒。他只是,很累。從江都附近的桃花谷一路跟着方蘭生騰翔到白帝城,忍着恐高裝作沒有問題,很累。因此在襄鈴回來剛說完話,他已經坐直了身體,問道:“你說……那個人做的木偶會動?”
襄鈴用力的點了幾下頭,回答道:“是呀!是襄鈴親眼所見。”
少恭松開了與百裏屠蘇相握的手,嘗試着站起來,卻沒成功。只能坐着問道:“襄鈴是否願意帶着在下去見識一番會動的木偶?”
襄鈴點了點頭,答道:“可以呀。襄鈴回來,就是想帶着你們一起去看的。屠蘇哥哥,你會來嗎?”
“我也想去看看。”方蘭生走到了襄鈴身邊,“襄鈴,那個做會動木偶的人長的是什麽樣子?”
“你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啦。”襄鈴順了順頭發,“襄鈴覺得那個長的很好看,雖然他戴着面具,但是襄鈴就是覺得他和屠蘇哥哥一樣好看。”
百裏屠蘇,對着酒棚的老板娘說了幾句,拉起歐陽少恭走出酒棚,正巧聽到襄鈴說自己好看。
少恭點了點頭,在百裏屠蘇耳邊輕聲道:“襄鈴這句真是實話,屠蘇生的很好看。還有,屠蘇你……臉紅了。”
百裏屠蘇生硬地說道:“先生莫要這般打趣于我。”
“怎麽能是打趣?在下是當真是有如此想法。”
襄鈴側過頭,看到少恭正與百裏屠蘇低聲交談,開口問道:“屠蘇哥哥,你在和少恭說什麽悄悄話?襄鈴也要聽。”
少恭對着襄鈴溫潤的笑着,回答道:“沒有什麽,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襄鈴不是說要帶我們去看會動的木偶嗎?現在就走吧。”
方蘭生緊緊跟在襄鈴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什麽。一副毛頭小子的模樣,恍然間與十年之前的樣子重合。或許時間帶不走的,才是一個人本質之中的東西。也許是品性中固有的也許是心性中特有的,那些不可或缺的東西。
少恭微微側過頭,見百裏屠蘇的眼神似乎透過走在前邊的兩個人,望着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禁問道:“屠蘇,你在想什麽呢?”
百裏屠蘇聽到少恭在耳邊輕聲的問話,收回了思緒,下意識的緊了緊扶着少恭的手,感受着手掌下透過衣服傳來的少恭的溫度,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百裏屠蘇覺得心裏滿滿的,全然是一種難以解釋的滿足感。百裏屠蘇細想了一番,頓然發覺,自己對歐陽少恭也存在一種難以言明的心緒。或許早在十年之前的琴川游船之上,聽歐陽少恭撫琴之時,就已經想與對方相扶相伴攜手同游。
少恭低下頭,擡起手腕看着掌紋,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四人走到江邊的一角,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一個帶着面具的人蜷着一條腿坐着,與外世毫無幹系地靜靜地坐着。他卻将一襲黑衣愣是穿出一種肅殺的感覺,面前幾個偃甲不停的在原地轉着圈圈,無法走出方寸之地。
少恭見到那個人,只一眼,頓然有種相識的感覺。他的身上有一種少恭再熟悉不過的感覺。
上古時代,有一仙人名喚司幽。生于寒夜,也只能消亡于寒夜的影族仙人司幽。太子長琴曾與司幽交好,只是之後他們二人一人與神農西去,一人同伏羲升天,在沒有往來相見。再然後,太子長琴被貶為凡人,永生永世不得成仙,且世世代代飽受畸零之苦。司幽之事,也再無消息。
“到了,襄鈴說的就是這個人。”襄鈴停下來,轉過身看着百裏屠蘇,“屠蘇哥哥,你可不可以試着讓他摘下面具?襄鈴覺得如果一個人只能透過面具與其他人交往,那他真的好可憐好可憐。自己的一切都需要隐藏在面具之下,怎麽能真正的交得朋友呢?”
那個人聽到了襄鈴着一番話,微微勾起唇角,一瞬間身上的肅殺之感消融于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春風撲面之感。他柔聲說道:“小姑娘,我……只是在等人,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出現。他喜歡讓我帶着面具,我便帶着面具尋他找他等他。禮待不周,還望姑娘見諒。”
襄鈴聽着他這番解釋,心裏非但沒有得到舒解,反而更加難受。她試探地走到那人面前,彎下腰試着在他暴露在外的臉上尋找一些真實,無果,輕聲問道:“你也是妖嗎?可是我從你身上感覺不到妖氣。”然後直起了身體,試着安慰道,“我曾經和屠蘇哥哥遇到了一個好癡心好癡心的鹿妖哥哥,他的妻子病死了,他就四處尋找自己妻子的轉世。之後他真的找到了自己妻子的轉世,可惜他的妻子已經轉世成了男子。然而他為了能和自己的妻子再續前緣,就變成了個女子,與自己心愛的人再次成為夫妻。你一定也會找到她的,一定會的。”
那個人搖了搖頭,答道:“我不是妖,我是人。在下……”頓了一頓,“我叫初七。”
“初七?好奇怪的名字。”方蘭生下意識的撓了撓頭,“你是姓初嗎?”
初七又搖了搖頭,答道:“自是不姓初,只是因為初七是那個人賦予我的名字。他……留給我的東西,只剩下初七這個名字了。”
少恭看着那個人,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只覺得自己頭腦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問道:“司幽?”
初七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許久沒有人這麽稱呼過他了。許久有多久?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還是一千年?記不清了。初七擡起了頭,望向少恭又是一愣。但是他又很快的回過了神,答道:“公子認錯了人,我是初七。”
鬥轉星移滄海桑田,二人再不是曾經的仙人。成為了只是想要和心裏的人常伴的普通人,甚至這個想要和心中之人常伴的想法——也已經成為了奢望。
初七站了起來,走到了少恭面前,拿出一顆藍色的珠子,說道:“公子身具草木之氣,我猜想公子現在只是一個靈體之身,我曾經遇到過一個與公子體質類似的姑娘。這種珠子具有五行之力。若是收集到了五顆,五行相生,自會減緩公子自身靈力消散的速度,從而延長公子的壽命。”
少恭點了點頭,溫潤一笑,接過那顆水藍色的珠子,說道:“壽數天定,非人力而可為。初七也應該懂得天意高難測,天命不可為的道理。在下辛來,字少恭。”
初七終是嘆了口氣,點點頭。
繼而初七微微側過頭,望向在少恭身邊的百裏屠蘇,被面具遮掩下的臉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地問道:“少俠身上有一絲精銳劍意,又有肅殺陰寒之氣,不知少俠所持何劍?”
百裏屠蘇握住背後背着的斷劍劍柄,置于胸前,說道:“正如你所見,一柄斷劍而已。此劍名為焚寂。”
初七盯着焚寂斷裂之處,忍不住伸出手觸碰裂痕初,嘆息道:“焚寂……我曾在尋找昭明線索之時聽過七把兇劍的事情。沒想到焚寂居然已經斷裂損毀,劍身的鋒芒卻依舊逼人。”初七收回手,繼而覆上自己的左胸感受着自己胸腔中曾一度停止跳動的心髒,正在規律的搏動,然後無力放下胳膊。曾經破碎的地方,無論是記憶,肢體,還是這顆心髒,現皆已經修複如初。卻總讓他有種并非真實的感覺。
已經破碎的東西,永遠不可能再回複如初。即使有幸将損壞了的東西修理改制完畢,回複如初,每次看到想到之時,也還是會不由自主盯住那些裂紋和缺損……
初七有時會覺得自己活在夢中。夢醒了會發現自己依舊在那個好冷頹敗的流月城中,夢醒了依舊能看到沈夜疲憊而堅挺的身影。然而胸腔中規律的搏動提醒着他,再也回不去那座冰冷的已經不存在的神裔之城,再也聽不到沈夜的聲音見不到沈夜的身影。那一城一人消失得一幹二淨,尋不到任何蹤跡。
“木頭臉的劍雖然斷了,威力卻還有。”方蘭生湊了過來,“我見過木頭臉這把斷劍的威力。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吧?我叫方蘭生,而木頭臉就是百裏屠蘇。”
“方公子所言甚是。”初七将方蘭生細細打量一番,“方公子近來有沒有見過什麽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方蘭生撓了撓頭想了想,随即用右手砸了下左掌,“我想起來了,琴川前一段時間是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之後我在家裏看到過幾只奇怪的蝴蝶。我看着那幾只蝴蝶挺漂亮,就捉了一只用玄冰凍成了标本,打算送給沁兒的。結果之後琴川就出現了一些事情一耽誤,忘了蝴蝶的事情。你要看看我做的蝴蝶标本麽?”
初七點了點頭,方蘭生立即從身上背的布包中拿出了那個蝴蝶标本遞給了初七。
少恭看着方蘭生,在百裏屠蘇耳邊低聲笑着說道:“小蘭真是孩子心性。在這些看起來無害的小東西方面,就忘了事有反常必為妖的道理。不過也多虧了小蘭留下來這一只蝴蝶,琴川那件事情倒是眉目更加清晰了些。”
百裏屠蘇握住少恭的手,有些冰涼。初七說的那番話他聽的清楚,雖然少恭看似毫不在乎的将話題帶過,但初七的話似石頭一般砸入百裏屠蘇心頭,心上鈍鈍的疼。百裏屠蘇注意得到,少恭的手比在不周山上之時冰涼得多,僅僅幾天,僅僅幾天而已。若是真的如初七所言,現在的少恭僅僅是靈體,那麽他體內的靈氣在下了不周山之後,正飛速消散。
百裏屠蘇有種無力之感自心底湧動,他……不想少恭消亡,不能再次見少恭在自己面前消失于虛無……
“果然……”初七的聲音打斷了百裏屠蘇的思緒,“果然是骨蝶。雖然這個靈力與當年有些不同,但……依稀可辨。”
“骨蝶?”襄鈴看着被方蘭生凍在玄冰中碧藍色的蝴蝶,“這種蝴蝶叫做骨蝶?真的好漂亮,和襄鈴曾經見過的所有蝴蝶都不同。這是靈力做出來的蝴蝶?襄鈴可不可以學習這種術法?初七哥哥可不可以教襄鈴?”
“初七……哥哥?”
“初七哥哥不喜歡襄鈴這麽叫你嗎?”襄鈴順着胸前的頭發歪着頭看着初七,“襄鈴可以感覺到初七哥哥身上也有一種很溫柔很溫暖的感覺,和屠蘇哥哥很像。雖然初七哥哥帶着面具襄鈴不知道初七哥哥的長相,但是襄鈴也好喜歡初七哥哥!”
“呵……”初七笑了出來,面具外臉上的線條立即變得十分柔和,“襄鈴想這般稱呼我,便這麽叫吧。”
方蘭生看着襄鈴對剛認識不久的初七又是比對自己熱情,有些無奈的扶額,打斷道:“初七,你還沒有說這個蝴蝶究竟有什麽不同之處?琴川前一段時間下過一場血色怪雨之後我才發現這種蝴蝶。而且之後琴川就出現有人成為失魂喪志的癡傻活死人狀态,太華山上來的那群人也沒發現原因。難道問題是出現在這種蝴蝶身上?幸好我還沒有把它送給沁兒。”
初七收起骨蝶标本,答道:“這也僅是我的猜測。我曾經領命去殺一個流月城高階祭祀,這只骨蝶上留有他的靈力。我……猜測或許……”
“流月城?”百裏屠蘇突然打斷初七的話。
初七聽到百裏屠蘇的問話一驚,問道:“百裏少俠知曉流月城?”
“幼師曾聽恩師提起過流月城。具體詳情我也不清楚,只聽聞流月城已經消亡。”百裏屠蘇神色有些複雜的看着初七,“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是啊,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初七嘆了口氣,看了看天色,殘陽似血,染紅了半邊天,“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了。我答應他的,每天都要早些回去,再不會讓他擔心。若是各位信得過我,剩下的事情,可不可以回家之後再談?”
“初七哥哥是邀請襄鈴去家裏做客嗎?”襄鈴欣喜地幫着初七将他做的小偃甲收拾起來。
少恭與初七對視的一下,點了點頭。
不能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