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進城
知青全部加起來的工分不少, 加上養豬場工作的知青，這次全部拿了十個工分，社員們并沒有意見, 反而很高興。
所有人都領到了豬肉，喬衛國看着剩下的豬肉，合上手裏的本子，指着桌子上的豬肉大聲說道, “同志們，這裏, 還剩下不少的豬肉, 如果有需要的同志, 可以花錢買回去。”
“我，我要，再給我來兩斤豬肉。”
“我也要, 我要三斤。”
一聽還可以再買，大家夥立馬炸開了，就要擠過去買豬肉，知青們也不例外，反正他們又沒說知青不能買。
“好了好了，都安靜一下。”喬衛國連忙制止他們, 再這樣下去，放豬肉的桌子都能被掀翻了。
大隊長發話，他們不可能不聽，又站好，眼巴巴的看着喬衛國。
“吵吵啥呀？剛領到肉就不安分了？先聽我說，這肉啊，我第一個就要賣給小周知青, 孫師傅，你給切五斤肥肉來。”
孫屠夫一刀下去，就切了七分肥三分瘦的肉下來，看得衆人眼睛都直了，這麽多肥肉，得有多少油水啊。
喬衛國拎着那肉，“你們知道，我為什麽把肉第一個給小周知青嗎？”
“因為小周知青養出了大肥豬。”
“不是這個原因。”喬衛國搖了搖頭，說道，“這肉，不是小周知青自己吃的，她是買了寄回去給她家裏人的，這，完全是為了大家夥着想。”
衆人也有些懵，周悅要寄回來的肉，同他們有什麽關系？
“大家夥也知道，為了養豬，咱們大隊開墾了幾塊荒地，這開墾荒地是種什麽，你們知道嗎？”
“種豬草啊，明年養出更多的大肥豬。”衆人有些奇怪，這個大隊長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你們也說了種豬草，那這豬草的種子從哪裏來？這還要多虧了人家小周知青，她爸爸是農業局工作的，要給咱們弄來這草種。”
周悅被他說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信還沒寫呢。
不過社員們倒是感動得稀裏嘩啦的，他們覺得，小周知青是真的為他們着想啊。
周悅在衆人的目光的注視下，走上臺把豬肉領了過來。
大隊長把剩下的肉，看看那家需要，都給按錢賣給社員，除了周悅，其他人限購一斤。
等豬肉都賣完了，大隊長又叫住大夥兒，“今天晚上有放映員到咱們大隊來放電影，大家夥晚上就得過來。”
又分豬肉又放電影的，有這好事，大家當然不能錯過。
周悅和一衆知青回去後就開始寫信。
她先問候了全家，然後就開始吹捧周守民，吹捧他是一個好父親，如果不是他讓自己到這裏來，也不會有這個寄回家的豬肉，吹捧他一番苦心，自己在農村這個廣闊天地已經大展拳腳，全靠有他這個父親。
吹捧完了之後，再告訴他自己的難處，讓他幫忙。
周悅寫完信，又看了好幾遍才疊起來塞進信封裏。
把豬肉打包好和信封放在一起。
大隊裏沒有寄包裹的地方，得到縣城裏那邊去寄。
可縣城一來一回的，也挺麻煩的。
喬衛國聽說了之後，覺得這是大事，耽誤不得，畢竟靠着這草養出大肥豬呢，立馬給周悅借來自行車。
看着面前的二八杠自行車，周悅默不作聲，她不會騎這個東西。
不論是在末世，還是在現在，她都不會騎這個車。
“小周知青，你不會騎自行車啊？”喬衛國一臉詫異的看着周悅，可能是周悅給他的第一印象，就特別的厲害，所以喬衛國的意識裏，周悅是啥都會的。
“我現學也成。”
這回輪到喬衛國沉默了，這自行車老精貴了，現學的話，他有點擔心車子。
兩個人就這麽沉默的看着自行車，就在喬衛國準備說話的時候，周悅開口了，“你會騎的吧？你騎給我看看，我就學會了。”
喬衛國還是不信任周悅，萬一把自行車摔壞了怎麽辦？
不過在周悅目光的注視下，還是騎了上去。
“你看，用腳踩着這個腳蹬，然後推着車跑兩步就上去了。”
怕周悅糟蹋自行車，喬衛國還是很細心的給她講了。
周悅看得很認真，周家也有自行車，不過家裏騎車的，只有她的便宜老爸周守民。
喬衛國騎了一段路之後掉頭回來，看着周悅，“就是這樣騎的，你學會了吧？”
“嗯，會了。”周悅伸手準備把自行車拉過來，卻發現怎麽都拉不動，再一看，喬衛國的手還緊緊握在車把上呢，目光裏滿是不舍的看着自行車，好似周悅要對它做什麽似的。
“大隊長，大隊長，你松手啊。”
喬衛國嘆了一聲，似乎是認命了，把手松了開來，眼看着周悅要上手騎了，連忙說道，“慢點騎，慢點騎啊，摔壞了你不打緊，可不能摔壞了車。”
周悅：“……”
眼看着周悅騎上了自行車晃晃悠悠的，喬衛國心都要提起來了，好在雖然不穩，卻也沒有摔倒。
“好了，我會騎了，先走了。”周悅伸出一只手揮了揮，就一直往前騎過去。
眼看着人沒影了，喬衛國才搖着頭往家裏走。
沒走幾步，他似乎聽到了自行車的鈴聲，連忙轉身去看，只見周悅騎着車又回來了。
“你咋又回來了？”眼看着周悅到自己面前了，喬衛國連忙問道，“是不是有東西落下了？”
周悅搖了搖頭，這才說道，“沒有，就是我不認識進城的路怎麽走。”
雖然她下火車的地方是在縣城，可一下車就坐上了公交車，然後就到了公社，縣城到底要怎麽走，她還真不知道。
喬衛國：“……”
他有事又不能帶周悅過去，最後選中了林春帶着周悅進城。
看着兩個姑娘走遠了，喬衛國始終擔心着那輛自行車，生怕這兩人把自行車給磕着碰着了。
林春坐在後座，雙手緊緊的抱着周悅的腰，“你慢點慢點啊，回頭再把我颠飛出去了。”
周悅随口應了一聲，速度卻沒怎麽減下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減速。
在林春的指路下，兩個人終于到了縣城，因為要寄東西，所以先去了郵局。
寄東西的流程全靠工作人員和林春指導，等填完了信息後，工作人員一邊蓋章一邊問道，“是下鄉的知青吧？”
“對。”
工作人員笑了笑，指着手邊的包裹問，“每回要過年的時候，知青大多都是朝家裏要東西的，像你這種寄東西的，倒是少見。”
都說農村糧食多，可農民種的糧食，大多都上交了，運到城市裏，成了城裏人的商品糧，他們分到手的，其實也不多。
知青就更難過了，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求助家裏。
說到底，還是糧食太少了。
“你這包裹裏是啥呀？我咋聞到了肉味？”
“是肉，我們大隊自己養的豬宰的肉，今年肉多，我買些回去給我爸媽嘗嘗。”周悅笑道。
“還有肉多的大隊？你是哪個公社大隊的？”
“向陽公社第九大隊。”
工作人員整理資料的手頓了一下，擡頭看向周悅，“向陽公社第九大隊？那個養豬一級豬的大隊？”
“你知道？”
“當然知道了。”要擱以前，這工作人員哪裏關心豬肉是哪裏來的，有肉吃就行了，可這回不一樣，這次領商品糧的時候，明顯就發現這豬肉不一樣了，看起來同其他肉不一樣，就是吃起來，也比其他肉的口感好。
這豬肉拿出來賣，也是按一級的标準賣的，價格也貴上一些。
還不止這些，縣城裏的報紙也報道過了，還有縣長親自去屠宰場參觀的照片呢，報紙上就提出了，這些豬，是向陽公社第九大隊的人養出來的。
“我們大隊還上了報紙？”這下林春忍不住了，這是好事啊，怎麽沒聽人說過？
“你們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林春看了看周悅，顯然周悅也不知道。
“你們大隊到底是怎麽養出來這批豬的，真是太厲害了。”工作人員實在是太好奇了，辦好了手續之後，忍不住就問了起來，裏頭其他的工作人員也豎起了耳朵，縣城裏誰不知道那些豬的事。
“這個啊，你們可問對人了，她就是養出這批豬的人。”林春指了指身邊的周悅，眉目間都是得色，尤其是看着那些工作人員吃驚的神色時，臉上的笑意都擴大了。
“真是你養出來的豬？”給她們辦事的那個工作人員倒不認為這事兒能作假，回頭一打聽，不是露餡了嗎？
這事要是作假，脊梁骨都能給她戳塌了。
“也還好，請問我的包裹要多少錢？”
“你這是外省的包裹，要八分錢。”
周悅把錢掏了出來，遞了過去。
看着工作人員好奇的目光，她也沒有回答，這種事情怎麽說，難道告訴他們，自己是用異能養出來的豬，所以不僅長得肥，肉還好吃。
她同林春兩個人出去的時候，街上也沒多少人，偶爾有兩個行人匆匆路過，不過這也足夠勾起她們的好奇心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沒有覺得城裏好過，現在站在這裏，忽然就想家了。”林春感慨道。
“想家咱們就去逛逛呗，難得進一次城，還得幫他們買東西呢。”
知道周悅她們進城，知青和社員都托她帶東西了。
要擱以前，知青托知青買，社員托社員買，各管各的。
自從周悅來了之後，他們與社員的關系，似乎又近了一點兒。
“看看他們都要得啥？”林春去摸自己的口袋，一摸才發現，記着大家要買東西的那張紙居然不見了。
“不能啊，我進城的時候還摸了一下呢，怎麽就不見了？”林春四處翻找，可怎麽也沒找到。
“是不是掉郵局裏頭了？進去找找。”
他們進去找了一圈，根本就沒有。
“這可怎麽辦啊？”林春都要急死了，這上頭有好些人可都是給了錢的，要是沒帶回去，那不是要被罵死了。
周悅仔細想了一下單子上的內容，上頭都是她寫的，稍微想想就能記起來了。
“沒事，別急了，我都記着呢，找不到也沒什麽。”
“真的，你都記住了？”林春還以為周悅是在安慰她呢。
結果周悅帶着她把東西差不多都買好的時候，林春這才相信，周悅是真的記得上頭的內容。
“周悅，真看不出來，你不僅能養出大肥豬，記性還那麽好。”林春說完，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要是周悅看過那些養豬的書啥都不記得了，第九大隊也不會有那些大肥豬了。
想通的一瞬間，看周悅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兩個人買好了東西，路過賣布的櫃臺，看着好多人圍在那裏，林春拉着周悅想要過去，“有布有布，咱們扯點布做衣服去。”
結果還沒過去，售貨員的大嗓門已經響起來了，“沒布了沒布了，不要再擠了，布賣完了，下次再來吧。”
“哎，真不湊巧，剛來就沒布了。”林春嘆了一聲，拉着周悅往外走。
兩個人推着自行車原本想回去的，沒走兩步看到個國營飯店，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把自行車找地方挺好，拿着東西就進去了。
這會兒不是飯點，裏頭根本就沒有人，周悅走到櫃臺前，輕輕叩了一下桌子，驚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服務員。
“要點什麽？”被打擾到的服務員十分不悅的看着周悅。
“兩碗桃花面。”
“兩碗七毛六，六兩糧票。”
周悅下鄉的時候，陳美玲塞了不少錢和票給她，在大隊上都用不上，這會兒可算派上用場了。
林春也不缺錢，她下鄉幾年了，家裏也時常接濟，年底大隊分錢，手裏攢了一點兒，一碗面還是吃得起的。
很快兩碗面就好了，她們去端到了桌子上，面用很大的碗裝着，裏頭的面也很實在。
面是那種半尺長的刀撥面，碗裏都快裝滿了，上頭還蓋着一塊巴掌大的燒肉，兩個炸丸子以及調料湯。
美美的喝上一口湯，只覺得舒服極了，面吃起來也很勁道。
林春咬了一口肉，立刻叫了出來，“好吃，這肉太好吃了，周悅，你快嘗嘗。”
周悅正要吃，一旁扒拉算盤的服務員擡眼看向她們，說話的語氣都帶着得色，“能不好吃嘛，這可是一級豬肉做出來的，當然好吃了。”
聽到一級肉，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林春先忍不住了，“一級肉，不會是屠宰場那裏出來的一級肉吧。”
“那當然了，咱們劉縣長還親自去屠宰場裏看過了，都上報紙了。”說着擡眼看了一下周悅她們，“你們是鄉下來的吧？不知道也正常。”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忽然悶頭笑了起來。要不是之前在郵局那裏知道了，這會兒肯定吓一跳。林春悄悄的同周悅豎起大拇指，“這豬居然這麽好吃，周悅，你可真厲害。”
見兩個人湊在那裏也不搭理她，服務員就不服氣了，“喂，難道你們覺得這肉不好吃？”
“好吃好吃，我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豬肉。”兩個人連聲附和，說完又笑了起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服務員不明白這兩個人是什麽意思。
林春忽然擡頭看向她，說道，“這豬肉，是向陽公社第九大隊養出來的吧？”
“你們知道？”
“當然知道了，我們就是向陽公社第九大隊的知青。”
果然，服務員都震驚了，“你們是……”
林春又指了指周悅，“這豬，就是她養出來的。”
“真的假的？”服務員一臉驚訝的看着他們。
“當然是真的了，不信的話，你去第九大隊問問去。”
“你可真厲害。”服務員的态度瞬間轉變了，臉上都帶了笑容。
後面做飯的師傅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知道了林春說得話，豎起大拇指，“你們大隊的豬肉，味道可是真不錯！”
兩個人吃完飯拎着東西準備走了，師傅和服務員還出來送了送，外頭行人看見了，不免投過來好起的目光。
“有空常來啊。”
“謝謝你們啊。”
眼看着走遠了，林春才放下手臂，“周悅，這次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居然還能有這麽好的待遇，以前我們哪回過來，他們都是兇巴巴的，這下後廚師傅都出來送我們了。”
“那就好好養豬啊，努力上報紙。”周悅笑着說道。
“對，努力養豬，要多上報紙，要我說，頂好下次讓他們來拍你，這樣大家夥都知道那個人是你了。”
“可拉倒吧。”
兩個小姑娘一路走一路說笑。
林春坐的不舒服，就動了動，她們幫大家買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就挂在車把手兩邊，林春這樣一動，自行車就扭起來了。
“別動啊。”周悅連忙喊道。
林春也感覺到車在晃動，眼看着車子扭了起來，連忙喊道，“你小心點啊，別把我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