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夏鴦醒來的時候, 外面天已經大亮了。
陽光透過很薄的紗簾映在大床上,透出斑駁的光點。
床下早已沒有了池嶼的身影。
樓下隐隐約約傳來池嶼和別人的說話聲,還有安裝東西的板材碰撞聲。
夏鴦赤着腳踩在木制樓梯上,走到樓梯拐角時, 正好和池嶼對上目光。
她讪讪地笑了:“不小心睡過頭。”
池嶼和施工師傅交待了幾句, 拎着早餐走了過來, 目光沉沉地掃了眼她赤着的腳,“怎麽不穿鞋?”
夏鴦身上還穿着那件長度勉強到大腿根的寬松白T恤,兩條筆直的長腿白得誘人,池嶼用極強的控制力才讓自己挪開了眼睛。
“忘了。”夏鴦覺得眼睛有點脹, 揉了揉眼睛。
池嶼單手把人抱起,一口氣走上二樓,把夏鴦放在床上, 氣定神閑地教育她:“以後要記得穿鞋, 樓下師傅們幹活太熱, 開着空調呢, 會着涼。”
夏鴦腦子還懵着,心裏想的話不受控制地倒了出來:“我九十多斤, 你單手就能把我抱上來還不喘氣,不愧是體育生啊,體力值滿點。”
“這有什麽。”池嶼滿不在乎地說, “你男朋友還有體力更好的時候,以後你就知道了。”
“……”夏鴦扭過頭去。
池嶼把早飯放在旁邊的餐桌上, 拿着瓶礦泉水貼了貼夏鴦的臉, 軟聲道:“快來吃早飯, 我一直等你也沒吃呢。”
夏鴦走到餐桌邊坐下, 看了看桌上的早餐, 又看了看池嶼,“你怎麽買這麽多?”
“多嗎?”池嶼盤算道,“鹹豆花配油條是你原來上學時喜歡吃的,買的時候發現隔壁新開了家牛肉鍋貼感覺味道很好,就想買給你嘗嘗。”
Advertisement
“順便在他家又買了店蛋花餅和燒麥。”
池嶼摸摸鼻尖,“買完這些我又怕你在國外吃慣了清淡早餐,會覺得這些油膩,就又去買了牛奶和金槍魚三明治,有備無患嘛。”
“這麽多我們可以吃三天。”夏鴦發現旁邊小塑料袋裏放着六個水煮蛋,“那這些煮雞蛋又是什麽由頭?”
池嶼拿起兩個雞蛋,敷在夏鴦眼睛上,“昨晚哭了那麽久,我怕你早上起來眼睛腫不舒服,就去買了雞蛋。滾一滾,會消腫的。”
“這些東西也不必都吃,挑喜歡的吃。”池嶼說,“你不喜歡的我放到樓下分給工程隊的師傅們,樓下賀童那間休息室有微波爐,他們中午熱一熱可以當午飯。”
“那如果我想吃那個蛋花餅,但吃不完一張怎麽辦。”夏鴦糾結着。
“那有什麽。”池嶼笑嘻嘻地指了指他自己,“給我吃呗。”
池嶼瞟了夏鴦一眼,老神在在地搖頭晃腦:“初中這樣吃,高中這樣吃,怎麽現在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反而不好意思呢。”
“……”
夏鴦最後留下了鹹豆花套餐和蛋花餅,又給池嶼挑了幾樣留下。
池嶼下樓把東西送給了正在幹活的師傅們。
吃飯時,夏鴦打了半天腹稿,把自己昨晚想到後半夜的想法跟池嶼說了。
“我想去讀博士,心理學博士。”說完,她忐忑地看了池嶼一眼。
池嶼咬着她吃了一小半的蛋餅,唔了聲,“你碩士不是在國外讀的管理類?跨專業讀博會比較難。”
“我不怕難。”夏鴦輕聲細語地說着自己的想法,“昨晚你說的那些話我思考了很久,非常有道理。”
“社會文化和精神層面的進步,需要無數人的努力。”夏鴦抓着衣服下擺,聲音堅定,“就像與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性相比,我們現在已經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但社會在發展,這樣的進步還不夠。”
“我想以後也在學校裏任教,填補那塊本不應該缺少的空白。”
池嶼思索道:“你可以跟徐佳醫生聯系一下,我記得她就是青榆大學心理學系的博士生導師。”
夏鴦驚喜道;“你不反對嗎?”
池嶼挑了挑眉:“我有什麽反對的,高興還來不及。”
“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女朋友這麽上進又優秀,”池嶼狀似苦惱道,“我有點危機感了。”
“不然我也讀個體育産業方向的博士?”
吃過飯後,池嶼下樓監工,夏鴦給徐佳醫生打了個電話,咨詢了讀博士的事。
徐佳對夏鴦的想法很感興趣,但是心理學博士要求有相關的經歷,她建議夏鴦可以在課餘時間給她當科研助理,有一年經驗後可以報考她的博士生。
也是正巧,徐佳現在研究的課題就是關于女性精神創傷後的療愈與恢複。
夏鴦和徐佳約好了詳談的時間,這才挂了電話。
她還沒來得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池嶼,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
是何棠月。
“喂!小夏鴦!你沒事吧!”電話剛一接通,夏鴦就能感覺到何棠月的怒氣撲面而來,幾乎要從手機那頭鑽出來,“陳宥生那個天殺的居然要他媽霸王硬上弓!幸虧你沒事,不然老娘提着砍刀把他腦瓜子剁下來!!!”
夏鴦愣了下,口氣無奈,“你怎麽知道的這件事?我和池嶼誰都沒說。”
“開玩笑,瑞津和青榆還有能瞞得住你何姐的事兒?”電話那邊有個溫軟的男聲說了幾句什麽,緊接着何棠月的聲音才冷靜下來,“報警了嗎,用不用我回去處理?”
“事情都解決了,你安心在外面好好玩。”夏鴦聲音滞後幾秒,“陳宥生已經死了。”
何棠月聲音一頓,轉即哼了一聲:“死了好,不然還要辛苦老娘送他上西天。”
“不說那些不高興的事。”夏鴦打趣道,“有些人出去玩算是把孫悟空放回花果山了,一個電話都不來,連條消息都沒有。”
“害,我這不是佳人在側嘛,小賀弟弟這麽可愛,我心裏哪還有別人的位置啊?”何棠月笑嘻嘻地說,“我們在京北市玩呢,賀阿姨最近狀态還不錯,我們拍了很多照片,連同明信片一起寄到遲夏了,估計快要到了吧。”
“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夏鴦問。
“賀阿姨高興就多玩一陣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喽。”何棠月的聲音很輕快。
“啊對了,賀童說他池哥萬年不變的微信頭像忽然換成了兩個合照的熊頭。”何棠月哼哼道,“這事兒和我們小夏鴦脫不開關系吧。”
夏鴦誠實道:“嗯,我們在一起了。”
“真的在一起了?!”何棠月的聲音拔了一個高度,語重心長地說,“小夏鴦,小賀弟弟說池嶼現在還是母胎solo,二十五歲的大齡處//男,我勸你趕緊下手,這年頭大齡處//男簡直是珍稀野生動物了。”
夏鴦差點被哽住,她咳了幾聲:“我,我不也是,沒有經驗的。”
何棠月幽幽嘆道:“不要怪我沒勸你,小夏鴦。”
“早吃早享受。”
“不要學我,熬了這麽久連弟弟的毛都沒碰到……”何棠月話沒說完,就忽然挂了電話。
“……”
早吃早享受。
這五個字在夏鴦腦海裏轉了好幾分鐘,才被她勉強趕出去。
昨晚如果不是她情緒崩潰,很難說不會發生什麽吧。
夏鴦想下樓去看看裝修進度,忽然想到自己還穿着他的短袖,連忙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剛下樓,看見池嶼正在店門口簽收快遞。
“從京北市寄來的。”池嶼一揚手,“好像是賀童他們寄回來的照片。”
冷飲區已經初具模型,夏鴦剛瞄了眼,就被池嶼拎着去旁邊的沙發看照片。
“那邊灰塵大,過來坐。”池嶼說。
夏鴦乖乖地坐在他身旁,接過那疊照片。
上面有很多賀童和賀阿姨的合影,再剩下就是賀童在風景區腼腆的單人照。那樣厚的一疊照片裏,何棠月他們三人的合影也只有兩張。
夏鴦細細地看完那些照片,輕嘆了口氣,對着池嶼篤定道:“她那麽愛美愛拍照的人,居然只有這麽兩張照片,還曬得這麽黑了。”
“月月她是真的很喜歡賀童。”
“別擔心,他們肯定是雙向奔赴的。”池嶼拿出其中一張合照,指給夏鴦看,“你看這張,賀姨坐在青石上,身後站着賀童和何棠月。”
“賀童的身子向着她的方向傾斜了不少,何棠月歪着的頭也朝向他。而且這張,賀童明明沒有看鏡頭。”池嶼啧啧兩聲,“這種表示喜歡的姿勢,也只有出自我們這兩個暗戀彼此好多年的人身上。”
夏鴦一臉迷茫:“我們?”
池嶼迅速改口:“哦,只有我。”
夏鴦:“……”
“你沒看過我們小學和初中時候的畢業合照?”池嶼問。
夏鴦想了下:“看過,但畢業照不都是女生挨着女生,男生挨着男生嗎?”
池嶼扶額:“你的記性真的很一般,每次畢業拍大合照之後,不都留給時間讓學生們自由拍照嗎?”
“我們合過照的。”他強調。
夏鴦恍然大悟:“我記起來了!可是那時候我們哪有什麽動作啊?不都是普普通通的合照?”
夏鴦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指筆直地指着褲線,站得像一棵小白楊般挺拔,“不都是這樣拍的?”
池嶼:“怎麽會!你跟我來。”
說完,拉着她上了二樓,然後翻箱倒櫃地找出一本相冊。
相冊裏面有很多夏鴦的照片,穿校服的、參加運動會的、在舞臺表演裏領唱的,還有一張穿着芭蕾舞服跳舞的。
那是高一時的校園大賽,夏鴦代表十七班參加舞蹈組的比賽,憑借着一曲優雅的天鵝湖贏得了舞蹈組的冠軍。
純白色舞服包裹着少女柔軟纖細的腰肢,頭上的羽毛頭飾和白絲絨袖套讓夏鴦看起來像一只真正的小天鵝。
她留戀地看了一眼,把照片翻了過去——
是一張池嶼和她小學畢業時拍的照片。
另一面是池嶼和她初中畢業時拍的照片。
兩張照片上的夏鴦沒什麽差異,臉上都挂着一點稚氣未脫的嬰兒肥,池嶼則像竹子拔節一樣長高了不少。
另外一個共同點就是,這兩張照片上的池嶼都沒有看鏡頭。
小少年池嶼和少年池嶼都歪着頭,嘴角噙着笑,側臉看向身旁溫溫柔柔的夏鴦。
唯一入鏡的只有屬于少年的清爽衣角,幹淨流暢的下颌線,和唇邊一顆可愛的梨渦。
作者有話說:
池·二十五歲大齡處男·珍稀野生動物·嶼:怎麽了!!!我母胎solo怪我嗎!!!!
求一波營養液啦,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