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看看靈犀的飯做的怎樣了。”
柳暗正想叫他留步,卻突然聽見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辨音色正是獨言長老。柳暗搶身出去,便見獨言長老神色凄然無比,右手拎着一只黃色的大烏龜。
柳暗舒了口氣,心道獨言長老餓慌了吧,無奈道:“急什麽嘛,快放回去!還沒煮熟呢!”
獨言長老聞言渾身一震,顫抖着手指,連一個字都說不出。柳暗一看喻善随幾人都是瞠目結舌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覺着不大對勁,怎麽大家見了這烏龜都像見了親爹一樣?
柳暗靈光一閃,突然記起了某事,暗道不妙。
她看着喻善随試探着問:“……對了,咱幫叫什麽名字來着?”
喻善随轉過頭,愣愣答道:“神龜。”
作者有話要說:mua!阿宴日更,最有保障了喲~
第一次會議召開
神龜幫之所以叫神龜幫,和那只烏龜的确有很大淵源。
話說建立神龜幫的老幫主,以前并不是武林人士,而是給別人挑大糞的,天長日久渾身一股子屎味兒。老幫主自己倒沒什麽意見,可他周圍的人受不了啊!拿刀逼老幫主滾河裏洗個三天三夜,不然見他一次打一次。老幫主沒耐何,只得去洗,夏天悶熱,河水清涼舒爽,老幫主越洗越開心,可他洗着洗着老二突然一陣鑽心劇痛。老幫主當場魂飛魄散,又疼又吓,哇哇大叫着連蹦帶跳的逃上岸。
好在當時岸邊沒人,老幫主忍痛一看才發現兩腿之間吊了只黃色的大烏龜!
且不說這烏龜為什麽咬他,但老幫主知道烏龜一旦咬人很難松口,偏偏又是自己的命根子!他不敢硬拔,焦急之下記起別人說過學驢叫有用的土辦法,于是彎腰雙手托着老二,凝視着烏龜的雙眼,鼻孔一張一合:“嗯昂~嗯昂~嗯昂……”
老幫主維持這個姿勢三個時辰。
也學驢叫了三個時辰。
烏龜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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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從中悟出一套內功心法。
老幫主從此不再挑大糞,而是去挑人。當時橫掃方圓百裏未逢敵手,名氣越來越大,老幫主便着手建立了神龜幫,将那只烏龜請到幫中奉為聖物,并且立下幫規:見龜如見幫主!
由此可見,這只烏龜在幫中的地位跟柳暗不相上下。
柳暗聽喻善随講述,心也越來越沉。
獨言長老将烏龜抱在懷裏,像死了兒子一般,抽抽噎噎好不可憐。
一屋子的人都等着柳暗發話。
柳暗清咳兩聲,神色正然,朝獨言長老道:“逝者已矣,長老,你也別哭了。”
獨言長老大聲道:“不!”說完繼續抱着烏龜老淚縱橫。
柳暗搖了搖頭,對喻善随道:“你說說怎麽辦吧,要打要罰我都受着。”
在柳暗眼裏,神龜幫最靠譜的只有喻善随了。
喻善随沉吟片刻,道:“幫主,此事也不能怪你,應該怪我。”
柳暗一愣:“怪你?別胡說了,難不成是你把這王八炖了的?”
喻善随也不急,他慢慢道:“本來安置聖物的水缸是放在院中,但我前日看天氣不好恐有雷雨,便将水缸搬進了廚房,雷雨之後卻忘了搬出來。我一時貪圖近便,将水缸放在廚房,給幫主造成錯覺,所以此事應該怪我。”喻善随說完,朝獨言長老深深一揖:“善随知錯,請長老責罰。”
獨言長老不哭了,看着喻善随又氣又憐,長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長老!你別罰哥哥,此事……此事應當怪我!”靈犀站起身子,道:“我昨日便看見聖物在廚房,知道哥哥是忘了搬出來,我卻沒有提醒他,所以是我的錯!”
“照小師妹的意思,那應該是我劉基的錯!我明
明可以幫大師兄搬進主屋,卻偷懶跑了!”
“那我也有錯!是我把劉基叫出來的,我也有份!”
頓時一屋子人都說自己有錯,二癞子在角落變着聲音起哄,柳暗瞪他一眼,一拍桌子道:“通通給我閉嘴!!!”
柳暗上前兩步,看着獨言長老道:“若要我說,錯的該是長老才對!”
獨言長老一愣,立即跳起來怒問:“我?!”
柳暗一甩袖子,冷哼道:“就是你!身為一幫長老,不為幫中事物考慮,反而抱着這烏龜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這烏龜再厲害也不過是本幫的一個象征,難道它還能傳授武功生金産銀不成?畜生一輩子都是畜生,只不過冠個聖物的名頭好聽罷了!待本幫飛黃騰達,用黃金做個一模一樣的烏龜供着,只要心意不變,是死是活都不重要!虧你還是長老,竟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獨言長老聞言大怔,懷裏的烏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門邊。
屋中登時鴉雀無聲,就連喻善随都不知道該如何接口了。
“幫主說的好!幫主說的妙!幫主……”二癞子連忙啪啪鼓掌,還沒誇完就被柳暗一巴掌拍在腦門:“肅靜!”
柳暗将烏龜撿起,拉開當首的椅子,大馬金刀一坐,朗聲道:“聽我吩咐,明日将聖物風光厚葬,這事就此揭過,誰還有異議,盡管提出!”
喻善随看向獨言長老,獨言長老嗫嚅兩下,方道:“無。”
“妙極!”柳暗撫掌道:“雖然我是幫主,獨言長老是長老,但我們若有什麽地方做錯了,不要顧及直接指出!想要我們幫派越來越好,最重要的就是團結,倘若我發現有反動分子從中搗亂,休怪我不客氣!”柳暗順手抄起烏龜,當驚堂木般重重一拍。
二癞子打了個寒顫,往後縮了縮。
喻善随點了點,非常贊同的說:“幫主所言極是。”
柳暗繼續道:“現在本幫主要面臨兩大難題,第一是人員;第二是錢財。哪個幫派像本幫一樣只有幾個人?那些不入流幫派不算!我們神龜幫,是要成為一流幫派的大幫!成為一流幫派,最主要的就是錢!沒錢誰搭理你啊?本幫人員都不錯,個個都很有前途,但是錢怎麽辦?”柳暗指指桌腳,道:“你們看看,桌腿矮了一截用石頭墊着,連張新桌子都買不起!”
這番話說的個個面有窘色。
喻善随半晌才道:“幫中金銀以前一直掌在獨言長老手裏,家……家父喜歡養鳥,于是經常向獨言長老索要金銀,那時幫中已入不敷出,獨言長老也不想給,可磨不過家父,只得……”喻善随頓了頓,嘆道:“總而言之,現在是真的買不起桌子。”
柳暗也不想讓喻善随他們太難過,轉開話題問:“上任幫主花錢買的鳥都在
哪?我們可以變賣。”
喻善随搖了搖頭道:“家父臨死之前,已讓我們将鳥全部放生了。”
柳暗“嗯”了聲,說:“也行,放生總比讓那些鳥陪你爹殉葬的好。”
“幫中以前是靠什麽營生?”
喻善随道:“靈犀刺繡,我做雕刻,獨言長老在幫中坐鎮,其他人偶爾和家父走镖,但……每次都沒成功過,我和靈犀賺的錢幾乎全部賠給投镖的人。”
柳暗指着劉基杜腐,震驚道:“就他們這種三腳貓功夫也敢去走镖?!”
喻善随無奈道:“但投镖的人不知道,加之我們價格便宜,所以……”
柳暗若有所思,便宜沒好貨,至理名言也。
“當務之急主要就是賺錢!沒什麽是能一步登天的,等有了錢,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
靈犀這時問道:“那我們怎樣才能掙錢?要我多做點繡品嗎?”
柳暗搖搖手指:“你做刺繡也掙不到多少,反而費時費力。現在江湖上什麽行業最賺錢最吃香?”
喻善随想了想道:“江湖人大多投奔镖局,走一趟镖下來收獲頗豐;有的門派鋤強扶弱以此謀生;有的會讓門下弟子自己去賺錢;有的……但我們一項也難以達成。”
柳暗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一事,将找到的那本秘籍交給喻善随道:“這是今天發現的,你們看看能不能練。說起來,武力值也是很重要的一項,當你成為江湖大俠,阿谀奉承的有之,招攬巴結的有之,實在沒錢,自己随随便便劫個富也夠吃好幾年了……”
“家父提起過本幫曾有一部秘籍,練至第五重後武功天下無敵。”喻善随看着手上那本秘籍,苦笑道:“但絕不是這本。”
柳暗問:“為什麽?”
喻善随頗為尴尬道:“因為這裏面的內容是家父自己杜撰的。”
柳暗頓時就明白了,敢情喻善随他爹也想學人流芳百世,于是杜撰了這麽一本《唯我獨尊狂霸武林橫掃江湖驚天絕世大秘籍》,聽名字都會讓人走火入魔,更休說練。
柳暗摸着下巴道:“這樣吧,明天我去街上考察一下,今天到此為止,散會!”
柳暗今天起了個大早,她一手拿着水瓢一手拿着柳枝,半蹲在院子裏刷牙。
“姐姐。”
柳暗回頭一看正是靈犀,笑了笑道:“騎得棗嗷~”
靈犀一呆,瞪大杏眼:“啊?”
柳暗拿出柳枝,哇啦哇啦噴出一口水,砸吧着嘴說:“起的早啊!”
靈犀愣愣的點了點頭,反應過來連忙搖頭:“不早了不早了,姐姐,你今日是要去鎮上……‘考察’對麽?”
柳暗說:“是啊。”
靈犀又道:“哥哥知道你肯定找不到路,讓我陪你一起去,順便買些繡線回來。”
柳暗本來還在愁自己人生地
不熟,沒想到立馬來了救星。靈犀去向獨言長老領銀子,柳暗則房間換衣服。她現在穿的衣服全是靈犀給她的,雖是粗布麻衣倒也幹淨。柳暗倒不在意寒酸與否,反正在她看來遲早自己都會錦衣玉食享之不盡。
柳暗從茅房裏拿出一疊草紙,又從廚房裏撿了幾節木炭,帶着靈犀歡歡喜喜上街考察去了。
山羊鎮雖然小,但也算熱鬧。
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靈犀緊緊拉着柳暗的手,生怕把這幫主擠沒了。
“別擠,別擠!”柳暗說完将紙按在牆壁上,一手拿着木炭疾書:“東街賣包子的小東,平均每日賣肉包子六十個,一個包子兩文;西街賣蘿蔔的老西,平均每日賣蘿蔔二十斤,每斤四十文;南街殺豬的老南……”
靈犀看柳暗密密麻麻記錄了好幾張紙,不由問道:“姐姐,你記錄這些幹什麽?”
柳暗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将他們的收入記錄下來,才能從中找到生財之道。賺錢這種事急不得,需要慢慢來。”怎麽說柳暗也獨掌企業十多年,現在她要重新發家致富,雖然不難,但也要一絲不茍才能穩操勝券。
靈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随即又問:“可你剛才為什麽吃了小東的包子不給錢?”
柳暗語重心長道:“跟他胡侃那麽久,大家都已經是朋友了。我吃他包子,是想看看他做包子有沒有毒,毒到我們這些朋友沒關系,毒到別的人就不好了!再說我只咬了一口,然後又給放回去了嘛!”
靈犀“哦”了一聲,指着柳暗腰間兩大白蘿蔔,問:“那你為何拿了老西的蘿蔔也不給錢?”
“這個叫‘采集樣本’!”柳暗摸出一根蘿蔔啃了口,邊嚼邊道:“這蘿蔔不錯,又白又嫩,晚上拿回去熬湯,這會兒還可以……”柳暗眼神一凜,一個手裏抱着糖葫蘆靶子賊眉鼠眼的男人正色迷迷的朝靈犀屁股盯着。
“還可以殺人于無形!”話音未落,柳暗手裏的蘿蔔便狠狠砸到色狼頭上,只聽“嗷”的一聲慘叫,靈犀被吓了一跳,驚慌轉身,只見一個男人倒在地上抽搐,糖葫蘆散了一地。
靈犀還未反應過來,便見柳暗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朝她招了招手:“過來,采集樣本。”
☆、和平的劫富濟貧
喻善随等人陪着獨言長老将“聖物”下葬,已經是下午。
幾人匆匆趕回幫派,還沒進門,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飯菜香味。
“哇!小師妹今天做了什麽菜,這麽香!”劉基剛剛贊嘆完,二癞子已溜進廚房,但見案板上擺着三葷三素,靈犀正在燒湯。
二癞子最大的毛病是嘴饞,可幫裏幾乎天天青菜杆子水豆腐,他嘴裏快淡出一個鳥了。二癞子搓了搓手,正想悄悄拿塊肉嘗鮮,便聽靈犀在旁提醒道:“那道菜是幫主親自炒的。”
二癞子一聽“幫主”兩字,條件反射的縮回手。他四下一看,瞧着靈犀讨好道:“好師姐,幫主她不在,你讓我先嘗嘗!”
若是往常,靈犀一定會答應。可今天靈犀十分奇怪,她朝二癞子一瞥,手執鍋鏟,緩緩走到窗邊定然道:“幫主說過,對的事要堅守,錯的事更要堅守!”說罷刷的轉身,将鍋鏟對準二癞子,眯眼道:“你現在想要偷吃,我心裏其實很想讓你偷吃,但法不容情,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要偷吃就是錯,你既然錯你就不能偷吃,好在你現在沒有偷吃,若是你偷吃了我也救不了你!偷吃事小偷人事大,你現在偷吃以後偷人,你怎麽對得起祖上列祖列宗……”
“靈犀!?”喻善随站在門邊,驚訝的看着她。
二癞子見是喻善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沖過去,抱着他大腿哭道:“大師兄!救命啊——”
靈犀一愣,方回過神,吓的一把将鍋鏟丢了,站直了身子:“哥……”
二癞子連撲帶爬的跑了。
喻善随上前撿起鍋鏟,看了眼盤子裏的菜,問道:“今天同幫主出去發生何事?買這些菜花了多少銀子?”
靈犀興高采烈的道:“沒有花銀子!”
“一文錢也沒有?”
“一文錢也沒有!”
喻善随怪道:“為什麽?”
靈犀認真的說:“它們原本不是菜,而是‘樣本’!研究完畢它們也不是‘樣本’了,而是‘實驗殘次品’!幫主說要‘廢物利用’,所以現在你看到的就是‘實驗殘次品’做成的‘廢物改造’!”靈犀一拍手掌,問:“哥,你懂了嗎?”
“……”
喻善随是不會在她妹妹面前承認自己一個字也沒聽懂,他覺得應該找柳暗談談話。
“幫主人在哪?”
靈犀搖了搖頭,答道:“幫主炒完菜,不知想到什麽,又風風火火出去了。”
“她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沒有。”
直到天都黑了,柳暗還是沒有回來。
“你們先開飯,我去找幫主。”喻善随說完剛要起身,卻聽門邊“砰”的一聲響,只見柳暗扶着門框沖進來,将手裏一沓紙重重朝桌上一拍,大笑道:“這次賺翻了!”
獨言長老聞言,忙朝她一指:“說!”
柳暗這才發現他們一桌人都在等自己回來開飯,心下感動,揮了揮手道:“先吃飯。”
“今天出去考察,收獲很大。”柳暗刨了兩口飯,囫囵不清的說:“最不賺錢的是東街口擺攤寫信的周書生,每天五文錢撐死了!”
杜腐啧道:“那周書生考了六年秀才,回回落榜。找他寫信還必須請個道士才行。”
劉基怪道:“怎麽,他身上有妖氣?”
杜腐搖搖頭:“他那鬼畫符一樣的字,除了道士誰都看不懂!”
靈犀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喻善随也含笑問道:“幫主,那最賺錢的是什麽?”
柳暗脫口就道:“迎春閣呗!”柳暗一僵,朝獨言長老幹笑說:“我方才是去考察,考察而已!你們聽我慢慢道來……”
迎春閣便是黃石鎮上最大的一家妓院,花魁“春月姑娘”才藝雙絕。
而她也成了柳暗重點考察對象。
柳暗和靈犀在一起,怕帶壞小朋友,只能等靈犀回來自己一個人去。那妓院也不是只有男人能進,只要有錢,太監也可以逍遙快活!柳暗深知這點,于是她花了整整一兩銀子在寶玉齋買了個空錦盒,塞了兩蘿蔔進去,抱着錦盒趾高氣揚的進了迎春閣,竟也沒人攔她。
老鸨倒是有些眼色,正欲笑着問柳暗,便被柳暗一句話噎了回來。
“把春月姑娘給我叫到房裏來!”說罷将錦盒在老鸨眼前晃了晃,老鸨雙眼一亮,想要接過卻又被柳暗拿了回來:“還不快點去!”
老鸨心裏癢癢那錦盒,不知柳暗這女人來妓院到底打什麽主意。
“姑娘,不是我不給你叫春月,而是她早已立了規矩,打賞不到三百兩不出來見客的……”
柳暗厲聲道:“怎麽?你覺得我錦盒裏的和田玉不值三百兩?!”
“裏面是和田玉?”老鸨驚聲問道。
柳暗忙使了個眼色:“噓,小聲點!”
老鸨這次是真心為難了:“可……可她今日被另外一個客人定下了!”
柳暗問:“是誰?”
老鸨搖頭說:“這客官每年只來一兩次,每次指名春月,雖待不了多久,卻也是一擲千金的主,再問其它我也不知。要不姑娘你改日再來?這和田玉可否……”
柳暗将錦盒抱的更緊,問:“他們現在已經在房裏了?”
老鸨道:“那客官尚未前來。”
“你不早說!都沒來等他個屁啊!”柳暗說完擺擺手道:“春月姑娘是在樓上對吧?我将和田玉親手送她,就這麽定了。”
老鸨正想拉住柳暗,卻見柳暗扔了一包東西給她。
“接着!賞你的!”
老鸨聞言一喜,掂量掂量還頗重,連忙拆開包裹一看,臉色登時青了。
包裹裏面一堆冰糖葫蘆。
……還是吃剩下的。
柳暗快
步上樓,只見轉角第一間門上挂着“春月”兩字,其它幾間房門挂着“夏風”“秋水”“冬雲”,柳暗想是春月沒錯,于是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冒昧來訪,敝人實則有要事想問。請問你在這裏當花魁平均每日接客幾人?每人大約打賞多少?有沒有……”柳暗非常禮貌的彎腰詢問,卻發現房裏安靜極了。她擡頭一看,房裏布置典雅簡潔,偏偏沒有人。
“春月姑娘?”
“美麗的春月姑娘?”
“姑娘?姑娘?你在哪裏?”
……
“草,人呢?!”柳暗在房間裏上上下下找遍了,別說人了,連鬼影都沒瞧見。
看來此次只能空手而歸了。
柳暗洩氣的往床上一坐,看着手裏的高價錦盒,覺得很失敗。
她原本打算來迎春閣找到春月做個調查,順便唠唠嗑交個朋友啥的,然後……哎,都是朋友了嘛,你們懂的。
可現在春月不在,計劃都打亂了,柳暗揉了揉額角,瞟到牆壁上挂的書畫,心下一動。
“人窮志不窮啊混蛋!”柳暗連忙給了自己一巴掌,趕走心底的陰暗想法,“就算再窮也不能偷東西!”
但是搶劫可以考慮考慮……
柳暗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聽的門“吱呀”被推開了。她想也來不及想,條件反射的往床上一縮,拉起被子捂臉。待做完這些,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好躲的!思及這點,柳暗便要掀被下床,就在此時,腰間突然被人一把緊緊抱住:“你沒有給我準備酒。”
柳暗愣了一下,尚未回過神,便聽男人又道:“好在我帶了。”
“讓我聞聞你這次抹的什麽胭脂。”
“上次我說你适合‘奇香閣’的胭脂,你便一直沒有換過。”
“這次換的哪家胭脂?怎麽一股……蘿蔔味?!”
“怎麽不說話?”
“你每次被我抱着都喜歡笑。”
“我也喜歡聽你笑。”
“笑笑笑!笑你媽比啊!”柳暗反應過來再忍不住了,她被蒙在被子裏看不見,但靈活度還在,當即就朝那男人肚子狠狠一拳。
她本以為這拳會打的男人吐酸水,卻不料被人捉住了。
柳暗愣了愣。
男人也愣了愣。
“你不是春月。”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柳暗刷的扯下被子,怒道:“我當然不是春月!我是你媽!”
面前男人穿着上好的錦緞。
他的眉毛很整齊。
他嘴上的兩撇胡須,修的比眉毛還要整齊。
柳暗只一眼,便知道這人跟她身邊的人都不一樣。
氣場這種東西,很奇怪。
“你可有五十歲?”
男人摸着胡子,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柳暗道:“沒有。”
“你可成親了?”
“沒有。”
“
你可生過孩子?”
“也沒有。”
男人笑道:“你既沒有五十歲也沒有成過親,膝下無子,怎麽會生出我這麽大的兒子?”
柳暗怔了怔,随即反應過來這厮是在駁她的話。
柳暗忍不住冷笑:“我的确沒有五十歲,也沒有成親,更沒有生過孩子。可是我喜歡養王八,每只王八我都把它們看做是我兒子。最小的一只王八如果不因為好色逛青樓而被人閹掉打死,算了算,也該有你這麽大了。”
男人聞言,表情很奇怪。
他不僅不生氣,反而有點高興。
“你不是春月,你是誰?”
柳暗看了看他身上料子,心下一轉。當一個男人在你罵他的情況下沒有回嘴、動手,說明他對你起了意思。
而這種男人通常是色鬼裏的餓鬼!
柳暗想不通,對她都起調侃心思的男人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膽子肥了,或者是不怕死。
很顯然,這個男人屬于後者。
想到此處,柳暗笑了。
她笑着說:“我是來劫富濟貧的。”
男人問:“劫誰?”
柳暗道:“劫你。”
男人忍不住笑道:“你一絲武功都沒有,打不過我。”
柳暗點了點頭:“所以我想我們可以用和平的方式,來進行這鈔劫富濟貧’。”
男人起了興趣,問道:“哦?怎麽個‘和平方式’?”
柳暗捧起錦盒,放在男人手上,柔聲道:“這是祖傳的和田玉。”
男人怪道:“你不是要劫我麽?怎還給我這麽貴重的東西?”
柳暗低頭羞澀道:“我的意思是,此物先放你那裏,你給我點銀子就行。待我有錢了,再來找你贖回……不知公子可否願意?”柳暗擡起頭,眼裏波光盈盈。
柳暗長的一點兒也不醜。
所以沒有哪個人會不心疼她這樣的表情。
男人即使知道這是個柳暗的手段,還是忍不住掏出一張銀票給她。
他發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
柳暗拿着銀票愣下,随即蹦起來道:“有沒有搞錯啊大哥!我好歹也是劫富濟貧,你給點面子好不好?!才一張銀票?我送你的和田玉都有兩斤重!兩斤重你懂不懂!”柳暗說完直接伸手去他懷裏掏。
男人不知道是傻了還是沒反應過來,竟沒有阻止。
柳暗掏了一疊銀票出來,也沒細看就放在自己腰包,神色一轉,又低眉斂目的說:“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盡,青山流水有緣再會。”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
柳暗心下一涼,她深知不能慌張,于是撇過臉問:“公子還有何事?”
男人笑着問:“你是迎春閣的人?”
柳暗幽怨的嘆了口氣:“賣身于此,身不由己。”
男人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柳暗柔柔的答道:“青
娘,我叫青娘。”
柳暗從迎春閣後門溜走,臉上再不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摸樣,她一邊數着銀票一邊冷笑道:“傻逼,還不是做了我兒子!”
男人将她名字反複嚼了兩遍,臉色突然像吃了蒼蠅一樣。他連忙打開那錦盒,果不其然,裏面哪是什麽和田玉,分明就兩大白蘿蔔!
男人不禁失笑,伸手摸了摸懷裏銀子,卻再笑不出了。
“你心還真狠,一文錢都沒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那誰來了,乃們懂的~_(:з」∠)_
☆、不義之財的規劃
“然後呢?”
柳暗攤手道:“然後我就回來了。”
柳暗說完,拿出那疊銀票,盡數交給獨言長老:“長老,你看看這裏有多少銀子。”她回來的路上數了幾次,可上面花花綠綠的字認不清,柳暗也不知到底是多少。
獨言長老看着她一愣,然後接過銀票數了起來。
柳暗對其他人道:“雖然我們現在有了第一桶金,但只能算意外之財,不能長久。大家想想我們到底做什麽營生的好。”
“養雞!”
“賣豆腐!”
“綢莊!”
“妓院!”
“……”
衆人冷眼瞧着二癞子。
二癞子退後兩步,看向柳暗道:“幫主方才不是說迎春閣是最賺錢的嗎?我只不過順便提了提……”
“說的不錯!”柳暗點了點頭,倒是第一次站在二癞子這邊。二癞子剛要欣喜,卻聽柳暗看着他問:“這花魁你來做?”
二癞子苦着臉道:“幫主,我沒做過……”
“既然沒做過就閉上嘴!”
靈犀想了想道:“可以開專做雕刻的!哥哥手藝很好,雕什麽都栩栩如生!”
柳暗尚未開口喻善随便已經搖頭否決了。
“買的人畢竟是少數,費時費力。況且幫裏只有我一人會此技藝,不好分配。”
柳暗點點頭,道:“不錯,最好是人人都能幫的上忙。我們需要的是夠滲入人民群人基層的事物,雕塑這東西……聽起來很高端啊。”
說完,衆人又開始冥思苦想。
“五!”獨言長老突然滿臉紅光的站起身子,拿銀票的手激動顫抖。
柳暗和喻善随對視一眼,心裏都差不多明白了。
“五十兩?”喻善随問。
獨言長老搖頭。
柳暗驚道:“難道是五百兩?”
獨言長老狠狠搖頭。
靈犀一把捂着嘴,喃喃的問:“莫非是……五千兩?!”
獨言長老非常用力的點頭:“是!”
只聽“哐當”一聲,杜腐已經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劉基趕緊将他扶起來,自己卻也滿臉不信。
五千兩,對于他們窮了這麽多年的人來說,等于是天文數字。
喻善随率先回過神,朝獨言長老認真的道:“獨言長老,你确定沒有算錯嗎?”
獨言長老跺了跺腳,重重點頭:“嗯!”
靈犀還是個小姑娘,藏不住心性,抱住柳暗胳膊欣喜萬分:“姐姐!!我們可以開綢莊、養雞、賣豆腐、雕刻……妓院也可以開
啦!”
“否!”獨言長老還不忘提醒後輩,看着靈犀皺眉。
靈犀吐了吐舌頭,躲在柳暗身後。
以前,她都是躲在喻善随身後的。
一時之間大家都叽叽喳喳開始讨論做什麽好,那勢頭和商量中了彩票的樣子差不多。
柳暗自從知道了銀子數目便沒有說話。
她當然沒忘記自己到這裏最主要的是找妹妹,建設幫派只是順帶的事。她希望能做一個又可以找人又可以賺錢的行當。
喻善随看着柳暗問:“你到底遇見了誰?什麽人随随便便身上竟有這麽多銀子?”
柳暗只能搖頭。
她不知道那男人是誰,也沒有想知道的打算。
因為柳暗第一眼就看出兩人根本不在一個世界。
那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擋住她的拳頭,不像劉基杜腐二癞子。
那人身上衣服質地,是很多人一輩子都舍不得穿的。
那人說話的方式氣度,也和柳暗來此見到的許多人都不一樣。
……
雖然是個色鬼,但柳暗也的确拿了他的錢財。倘若今後神龜幫發達了,柳暗認真想了想,還是會将這五千兩還給他的。
靈犀和劉基杜腐争辯不過,搖了搖柳暗胳膊道:“姐姐!你來評評理,到底是開綢莊還是賣豆腐!”
柳暗瞧了他們一眼,敢情這幾人都定下了。
但柳暗可不會贊同他們。
“這事暫行按下,我明天再去鎮上考察考察。”
喻善随皺眉道:“你還要去?”
柳暗點點頭:“馬虎不得。”
靈犀忙道:“好啊好啊!我陪姐姐一起去!”
柳暗正要答應,卻聽二癞子喻善随等人異口同聲道:“不行!”
靈犀委屈的問:“為什麽?我今天和姐姐出去學到了很多東西,我……”
“不行就是不行。”喻善随直接否定,他可沒忘了靈犀才跟柳暗混了一天就已經性格大變,若是再繼續下去,他這個妹妹就要嫁不出去了。
喻善随想到“嫁不出去”的問題,頗為心虛的看了眼柳暗……
“幫主若不嫌棄,明天我陪你去!打扇子捶肩我二癞子樣樣都行!”二癞子挺起胸膛道。
柳暗不出意料的皺皺眉,正當他覺得沒希望時,柳暗竟然點頭同意了。
二癞子心下大喜,他絕不會承認是因為看見今天靈犀帶回來那麽多菜肴才動心的。在美食面前,別說是柳暗這母老虎了,就算是真的老虎,他腆着臉也要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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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今天又起了一個大早。
她本以為二癞子會睡到日上三竿,沒想到剛一出門就看見他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你這是幹什麽?兔子走窩?”
二癞子一見是她,忙道了聲幫主,撐起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柳暗蹙眉道:“你怎麽了?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
二癞子飛快的搖了搖頭,說:“幫主,我們快去考察吧!”
柳暗心下狐疑,卻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
街上依舊熱鬧。
柳暗照例在東南西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