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方禮佳的場合：人已經到齊了
更新時間2013-1-14 12:04:12 字數：4105
看到楊石的一瞬間我感到毛骨悚然，因為從前幾天見到魏彬開始，以前的那些人一點一點侵蝕我的生活。魏彬，吳瑩，韓望柏在不同的場合下見到了這三個人之後其實我又預感遲早會看到楊石，只不過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而已。孫淼死後不約而同變得形同陌路的小夥伴們又不知不覺集合到了一起。這個城市離倉新鎮并不遠，但是為什麽大家都選擇了在這座城市生存，而我，為什麽在決定不再向命運低頭之後，命運又和我開了那麽大一個玩笑？命運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
楊石點了我，我在那一刻已經做好了和他過夜的準備。和這樣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睡一覺賣身，這種體驗倒是很難得，但是我下定決心欣然接受這份挑戰，沒有什麽能夠阻止我向前。但是楊石還是以前那個看起來正直憨厚的小隊長，他點我是因為想要救我。但是我真的需要被他所救麽，我現在在自救，從那個讓我感覺深不見底的小學中逃脫出來，來豪斯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而已，但是我這樣說他能理解麽。
我們去了普通的一家小餐館，這家餐館雖然簡單而且平價，但是它離一個高檔小區很近，我曾經因為工作的關系進去過幾次，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虛榮，我帶楊石到了那裏吃飯。楊石一刻不停地勸我離開豪斯，離開那個肮髒龌龊的勾當，他義正言辭慷慨激昂卻沒有辦法說到我的心裏去，他畢竟一點都不明白我，沒有資格以他的價值觀衡量在這個城市活的茍延殘喘的我是用了多大的決心才想要改造我自己，一切都是空虛的，什麽名譽也好金錢也好，在可以的時候為自己好好瘋狂一次，這個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我才能感覺我自己真的活着。
然後，韓望柏拿着菜單來了，我假裝沒有看到他，他和楊石的對話讓我了解到他們這也是第一次見面，我作為一挑鎖鏈把他們兩個又串起來了，我們沒有人能夠逃得掉這場宿命。于是我決定接受它，既然命運想要我痛苦，我必須微笑着活着告訴自己我很好，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很羨慕孫淼，她永遠活在那麽小的年紀裏，永遠那麽純潔不會像我一樣被玷污的一塌糊塗。
邀請楊石和韓望柏去我家坐坐并不是我本意，我的家那麽小，再加上兩個大男人可能連路都走不開，可是我需要一場這樣三方的談話，我需要從兩點的線拓寬到對三點的面的認識，這只有三個人的交流才可以做到。但是我不想去找魏彬和吳瑩，不然我們五個人重新像宿命一樣地聚首，可能能夠發現一股把我們牢牢攥在一起的力量。
“茶是去年從家裏拿的，喝喝看。”我給他們兩個泡了一杯茶，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看着杯子中茶葉的沉浮，卻不說話。這是一種奇妙的默契，好像誰先說話誰就輸了，于是我也默默地坐着，三個人剛好組成一個等變得三角形，寂靜猶如三角形一樣穩定而不可打破。韓望柏猶豫地拿起茶杯想要喝一口水，可是水太燙，他把杯子拿到一半的時候就不得不松手了。杯子一一條直線落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茶水四濺，把韓望柏淺色的牛仔褲上染上了一些深色的點。
“拖把在哪裏，我去拖。”韓望柏起身，面容沒有剛才的凝重，反而眼神裏面流露出一種奸計得逞的得意，他以自己獨特的脆弱打破了這份沉默。
“我來吧，我怕你拖不幹淨。”我也是如釋重負地起身去拿拖把，拖把拿好回來的時候楊石和韓望柏已經開始三三兩兩地說一些話,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場景了溫馨而讓我感覺到舒服。
“你們在聊什麽吶？”我問道。
“我和楊石再說恐龍聯盟，他說已經和所有人都見過面了。”原來命運不僅僅在玩弄我，大家都在各自相互地碰撞。韓望柏和楊石一樣，還是以前的那種感覺，一個陽光大男人，一個憂郁而溫柔。
“你呢？”楊石問我，可能他也想要證實心裏的一些想法。因為大家的相遇真的有一點太詭異了，為什麽就會發生這麽巧合的事情。
“都見過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巧，原來大家這些年都生活在這麽小的一個圈子。話說魏彬和吳瑩結婚了你們知道麽？誰能想得到他們已經結婚了呢。”吳瑩對魏彬的那份憧憬就好像是灰姑娘在祈求着白馬王子的愛，誰曾料想灰姑娘真的嫁給了白馬王子，現在想想該給我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楊石聽我提到魏彬和吳瑩表情明顯變了一遍，韓望柏也不是很自然。“有空再叫他們一起出來吧，今天就我們三個，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楊石把魏彬和吳瑩的話題扯斷，讓我沒有辦法接下去，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方禮佳...我在餐廳的時候聽到你和楊石說...”韓望柏突然插話，讓我感覺到有一股涼意，他用無辜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是想要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他上一次的表白并沒有讓我太在意，我覺得他只是心血來潮而已，畢竟他又那麽深厚的身家背景。
“我在豪斯上班，當一個陪酒小姐。”這個既然已經成為事實，而我也并不以此為恥，那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好了，何必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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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是缺錢的話...”韓望柏的聲音更小了，但是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我卻一清二楚，可是我心裏缺少的東西用錢是補不會來的，我需要存在感。存在感是只有在我瘋狂的時候才能感覺到的一種東西。
“別問為什麽了，還記得那天跟你說的話麽，記得的話別問了。”我坐到他的身邊，他的肩膀有一點發抖，我樓主他的肩膀，像是在保護我的弟弟。韓望柏其實是一個善良的男孩子，從小就不喜歡得罪什麽東西寧願自己吃虧，可是由于他們家有錢，假裝高傲的小孩子們都會不約而同的孤立他，他沒有地方玩。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韓望柏抓住了我的手：“真的，你不嫌棄的話我娶你，你別去工作了。”他信誓旦旦，眼睛裏的認真讓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突然想到楊石在餐館裏說：以後還有哪個男人會要你？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要我，可是我卻不想要他。
我抽出被韓望柏握着的手：“對不起，我會嫌棄我自己。”
“咳咳...”楊石故意咳嗽了一下，我才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們有三個人，韓望柏聽了臉紅到了耳根，低着頭很可愛的樣子，“方禮佳，你就說個原因嘛，我們之間有什麽是不能商量的。”
原因？我去做小姐能有什麽原因呢？看着眼前這兩個期待我回答,我也期待着眼前有一個讓人滿意的标準答案，可是現實畢竟不是一場考試：“你們就當我自甘堕落吧，不要再找我，也不要說什麽讓我離開豪斯的話了。”我為什麽要這樣拒人于千裏之外，明明我可以回答地再好一點，再委婉一點。
“那我就告辭了，不過我還是回來找你的。”楊石起身，拍拍自己褲腿上不存在的灰塵走出了我的家。
“那你呢？”我轉頭看着韓望柏，他和楊石的那種堅決果斷不一樣，他會苦思很久卻沒有辦法得出一個正确答案，猶猶豫豫的男人會怎麽樣呢。
“我想睡沙發，可以嗎？”不等我回答，韓望柏就躺下，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看樣子他已經累壞了。我給他身上披了一條毛毯，關上電燈，回到自己的房間睡過去，是不是因為外面喲韓望柏的原因，我睡得格外地沉。
早上起床，出了卧室的門卻沒有看見韓望柏，桌子上有豆漿和油條，豆漿下面壓了一張紙：我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看着紙條上面的字，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是哪門子的事情，怎麽讀怎麽像是疼老婆的老公呢。喝掉豆漿吃完油條我才發現我已經好久沒有在家裏這麽悠閑地吃早飯了，今天是禮拜天，什麽事情都沒有，整整一天的光陰等着我浪費的感覺真好。
出門買了好多的菜回家想煲湯喝，想了一想買了兩份的食材。我不是很明白韓望柏腦子裏面具體是怎麽想的，沉默寡言一如既往猜不透，可是他對我完全沒有惡意，只要他不幹擾到我正常的生活，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今天跟老板請了個假早點回來。”韓望柏回來的時候對我說道，一如那些下班回家與妻子問好的丈夫。
湯已經在煤氣竈上咕咚咕咚燒了兩個小時，差不多已經好了，還有幾個小菜。從來沒有花這麽多的時間去做過一頓飯食，總覺得它們只是一個維持我生命活動所需要的東西而已，沒有需要在它身上花費太多的時間。“等一會兒句吃飯了。”我笑着對他說。
我們兩個心照不宣，我給他盛湯，他給我盛飯，很奇妙的默契，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默契卻給我很不安全的感覺。“韓望柏，你以後想住這裏麽？”看着他認真地喝着湯，我還是狠下心打破了這一份奇妙的默契。
“恩，我要保護你。”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盯着盤子喝湯，喝的很認真。
“我如果不需要你保護，而且不想你幹涉我的生活呢？”他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有責任心，那麽大男子主義了，好奇怪的人。
“那你也別幹涉我，我不會勸你離開那份工作了，你也別勸我離開這裏。家裏的房子我已經租掉了，我住這裏可以省點錢，還能分擔你的房租，不是很好麽。”他已經把湯喝完了，站起來去鍋子裏又盛了一碗，“這裏還有那麽好喝的湯，你說什麽我也不走。”
哎，我默默嘆了一口氣，這個算不算是與男人同居呢，看着他那麽瘦弱人畜無害的樣子，我還是收留他吧。“對了，你家不是很有錢麽，怎麽突然就是端盤子租房子了呢？”
韓望柏指了一指我:“上次被你罵的那麽慘，我想試試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因為我一句話，他放棄了原來那種優越輕松的生活？我難道變成了一個被癡情公子哥追求的女孩子麽？開什麽玩笑，再浪漫的偶像劇的主人公也不會是一個小姐的。
如果七天是一個輪回的話，前五天是很簡單就能度過去，可是第六天我要去豪斯上班。我在同意他入住的第一天就擔心着這一天的到來，我根本無法預測他的反應，他激烈地反對或者是假裝不在意都會讓我很難受。
“今天你有班？”韓望柏出門前問我。
我點點頭，等待着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我給你做夜宵，你想要吃什麽？”韓望柏很溫柔地看着我，沒有任何的負面情緒。我想了很久，然後點了兩下頭表示同意：“酒釀圓子，多放點桂花糖。”走出門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步子輕快了許多，原來他是這樣一個讓人舒服的人。
豪斯還是以前的豪斯，一樣的化妝間，不一樣的小姐，一樣的領班。
“佳佳你今天不外包？生病了麽？”以往工作“積極”的我竟然沒有要求外包，領班感到有一些驚訝。
“最近發生了一點事，我會好好工作的，就是外包有點勉強。”這裏的制度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絕對不會為難一個小姐。就算有時候客人行為太過分與小姐發生了口角，領班都會叫保安把鬧事的客人趕出去。
“知道了，好好保護自己。”領班以前好像也做過這一個行當，後來才從良當起了我們的領班，所以她對我們還是很照顧的。
心不在焉地倒酒點煙調情，客人有意無意地撫摸我的腿的時候我感到一陣厭惡，我突然間明白韓望柏的意思了：我會用實際行動讓你放棄那種工作的。他就是這樣的人，不說出來，但是能讓我感到他這個強烈的意志。
我以前怎麽就沒有注意到原來他也是這麽一個還算不錯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