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韓望柏的場合：見了面卻無法表達
更新時間2013-1-8 8:51:54 字數：4160
出乎我的意料，沒到三天，我就接到了陌生男人的電話，應該就是那個保安。
“你小子走狗屎運了，你要找的那個姑娘回來看她爸媽結果就恰巧看到了你留的那張紙，成事了記得請我喝喜酒啊！”保安的聲音很興奮，是一種小孩子特有的欣喜，我也被他那種愉悅的聲音所感染到。
“是嗎，那她有什麽反應沒有？”我問道，期待着方禮佳看到我留下的紙條時候笑的表情。
“小姑娘倒是挺淡定地把你的號碼要走了，也沒說什麽。話說這個姑娘長得挺漂亮的，估計挺多人追呢吧。”保安開始八卦起來，作為一個成天待在保安室裏面的中年男人，這種類似于偶像劇一樣的事情發展的确有理由讓他那麽開心。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能問下她家在哪樓幾零幾麽，或者給我個號碼也行。她家搬家過，原來的電話號碼沒用了。”我說的很誠懇，因為把小區居民的信息給我這樣一個陌生的男人其實并不是很合适，我要做的是感動這個保安，然後拿到能夠找到方禮佳的線索。
“這個嘛...我們有規定不能透露的。”果然保安變得很猶豫，“我怎麽能知道你是不是經常跟蹤那個小姑娘的惡人呢，我要對小區居民的安全負責的。”
“大哥，我跟她是小學同學，已經很久沒見面想要找到她而已。再說你也看見過我，那麽瘦，怎麽有力氣當這個壞人。要不下次你在小區裏面看到她的時候問問我看，她肯定記得我。你要麽就幫我問到她的手機號，要麽告訴她的地址，這點小忙總不會不幫我吧，別忘了還有喜酒呢。”我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說的氣喘籲籲，把能夠說服保安的理由全部都羅列了出來。
“那我就問問這個姑娘看，她好像要在這兒住兩天。你要是有空明天趕過來也行，你們兩個見面也就沒我什麽事兒了。”這個保安大哥不知不覺就把自己定義為了一種類似于紅娘的角色，看到這樣一個大男人竟然如此關心兩個小年輕的“兒女情長”，我不禁覺得有一些好笑。
“成，那我明天一早就趕過去，要是那姑娘要出了大門，您可給我看着點兒啊。”我再一次請求道。
四五小時的路途比起這沒有相見的十八年來說并不長，方禮佳在黑暗中向我走來，光漸漸打在她的臉上，圓圓的臉盤上浮現着那種溫柔陽光的笑容。晚上我興奮地睡不着，破天荒的沒有打游戲，也沒有用望遠鏡偷窺着對面樓房的種種生活，而是想象着我們見面的各種可能性。
她看見我會不很狂喜，然後撲上來抱住我呢，那我是不是應該站地穩一點？她也可能會像以前那樣包容溫柔，看着我微笑，然後說：“韓望柏，我們好久不見啊。到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走過去酷酷地把它抱在懷裏，就好像我曾經幻想的那樣。我們會不會也像普通的家庭那樣生活，我出門工作，回到家，她已經做好了飯食等待着我。越想越遠，在一種興奮的情緒下，我終于逐漸進入夢鄉。
淩晨五點，天已經有一點蒙蒙亮啊，最早的一班車已經有了。穿上看起來最體面的衣服，我滿懷期待地上了長途汽車，等待着見到真正的方禮佳。我所接觸的虛拟的東西實在已經太多太多，我應該要開始回歸一下比較正常的生活。這一次的旅途比上一次的感覺起來更加漫長，我恨不得下車然後狂奔，當然這個只是恨不得，實際上我只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長途車上焦急地等待。
路上還沒有什麽人，路途一切順暢流利。來到方禮佳小區的大門口的時候，已經快要是吃飯的點了，保安大哥提着熱水壺剛從保安室出來，看見我彎腰把熱水壺放下，然後大步流星向我走過來：“我幫你看着呢，那姑娘還沒出大門。”
“大哥，勞您費心，能把我帶去她家門口不？”一想到方禮佳就在這個大門裏面，我的心就按耐不住。
“這裏住的人也不少，我還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要不這樣，你就在保安室裏等，她遲早會出來的，你要想進小區找也可以。”保安大哥有一點抱歉，其實他已經算幫了我大忙了。如果當天他不把握當一回事，我現在根本不可能得到能夠接近方禮佳的機會。我點頭謝過，然後進小區漫無目的地閑逛，希望能夠看到方禮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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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小區有很多的人，老人帶着孩子在公共設施上玩耍，年輕人手挽着手坐在長椅上閑聊。為什麽我的小區就從來沒有這樣的景象呢？因為那裏明溪園的人都高級一點？男人女人都忙着工作，小孩子也被又有教養地被關在家裏。還是這裏好啊，生活的市井氣息把我包圍着，讓我覺得自己是在真正的生活。
一聲塑料袋破掉的聲音，一個蘋果滾到我的腳下，我蹲下撿起蘋果想要遞給塑料袋破的人。擡頭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以前的圓臉已經變成好看圓潤的瓜子臉，精致的妝容不濃不淡，多了幾分小時候沒有的風韻，這個女人就是方禮佳。當我決定要走進現實的世界的時候，等待我的竟然就是這樣突然的戲劇化的生活。
方禮佳沒有認出我來，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接過蘋果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竟然沒有認出我，她已經忘記了我。我倒是寧願她對我大吼大叫，這樣被平淡地遺忘讓人覺得好難受好窒息。
我本想就這樣默默地走掉，既然她已認不出我，我又何必去打擾她現在的生活，眼淚竟然就這樣掉下來，我本以為已經滅有什麽事情能夠感動或者傷害到我，就連那些主打催淚牌的電影和電視劇我都只是覺得很好笑罷了，我為什麽會哭呢，好幼稚好可笑。“方禮佳。”但是我卻不自覺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很輕很輕，輕地我沒有辦法确保她能夠聽得到。
她聽到了，站住，然後抱着蘋果小心翼翼的轉身上下打量着我，好像是被我突如其來的眼淚給吓了一跳，露出疑惑的表情：“韓望柏？”
我點點頭，哽咽道不行，眼淚流的更加洶湧。天啊，我這樣一個大男人竟然為了這麽一點小事就哭，我到底是怎麽了。現實的生活并沒有把我怎麽着，我卻開始害怕起來，可能我并沒有資格去喜歡這樣一個積極向上的女孩兒。
“你怎麽在這兒，怎麽還哭了吶。”方禮佳确認是我之後放松了警惕，走近我詢問道。
我沒有辦法回答，只是一味地恨自己的懦弱。千思萬想，卻萬萬沒有料到我們之間的見面會是這樣的一個場景，記憶中懦弱的我好像從來沒有哭過，感到悲傷卻也是替這個殘酷的世界可悲而已。
“去我們家坐坐，緩一緩？”看我哭得泣不成聲，她也沒有辦法把我丢在小區的路上不管，嘆了一口氣對我做出了邀請。我心裏一喜，雖然這個過程着實狗血，但是好歹我的目的也達到了。
方禮佳的家不大，還沒有我的那個屋子大，裏面大大小小的雜物塞得滿滿：“家裏有點亂你別介意，坐一會兒，我給你倒杯茶。”方禮佳邀請我坐到沙發上。是灰色的布料沙發，上面大大小小的油漬讓我有點恐懼。
不一會兒，她把一杯茶放到茶幾上：“說吧，你找我什麽事。”
這樣冷靜的态度讓我有點訝異，她知道我會找她，還會告訴她我喜歡她嗎？不至于啊，她一開始都沒有認出我來。“沒什麽事情，就是有一天剛好遇見吳瑩了，然後聊到了你，就想着過來看看你，畢竟那麽唱的時間過去了。”我搪塞道。
“想看看我還大費周章在布告欄貼個紙條？連我爸媽都看見了，問我是不是有男的在糾纏我，你不至于費那麽大的勁兒吧。”依然是那種使勁要找到問題答案的态度，但是我的答案真的是她想要聽到的嗎。
還是對她實話實說吧，她是我心愛的姑娘，不說出來我心裏恐怕更加難受吧：“真沒什麽...就是小時候我就挺喜歡你的，那天碰見吳瑩之後不知怎麽的，就一直開始想你，就像找到你，告訴你這個事情。”
“喜歡我？我又笨，又胖的，你那麽有錢的一個人怎麽會喜歡我。”她的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幾度，像是憤怒，對她自己生氣。
“錢什麽的我真的不在意的，我從小就覺得你挺上進的，我就沒有那麽上進，所以打心裏佩服你。”對于她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我有一點措手不及，聽到表白一般的反應怎麽着都不應該是憤怒吧。
“我沒你想的那麽好，我那麽拼死拼活都不及聰明的人萬分之一，跟個傻子一樣奮鬥但是怎麽都沒有。我不值得你喜歡的。”她的頭低下去，這些話像是說給我聽，又好像是說給她自己聽，她竟然會這麽想自己。
“你以為聰明人有錢人就好嗎，你什麽也不做就有大把的錢，相反你自己再怎麽努力賺的那些錢都不夠大把錢的利息，那種絕望的不現實感也讓我很難受。但是我更害怕失去這筆財富，所以我只能什麽也不做，守着錢過着不真實的生活。我的奮鬥注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這種感覺你懂嗎？”我靠方禮佳的身邊挪了一下，安慰她所謂富人的生活其實更加讓人難熬。
她卻笑了：“你這個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有吃有穿的有什麽不滿足的。我辛辛苦苦上班下班，連一頓好的都吃不起。韓望柏，我知道你是好心來安慰我，但是這個世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的。你開始糾結自己所為的思想的世界，但是我連現實的世界都沒有辦法好好地過。這個就是我們兩個的區別。”
現實對于我來說是一個微乎其微的存在，好像就是一個服務區，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可能正如方禮佳所說，我已經夠幸福不用管自己的吃穿住行，還有時間去思考自己過得是否痛苦。是啊，同齡人都在工作忙着娶妻生子買房子，而我卻本來就擁有他們想要獲得的一切，我又有什麽不滿足呢。
“對不起。”我對方禮佳道歉，更加是對其他在生活苦難線奮鬥的人們道歉。
“喝茶，我們聊聊其他的事情。”吳瑩看着我的反應感到好笑，“比我們更加難生活的人多了去了，沒必要這樣。”
“恩，你現在在做什麽呢？”稍微轉換了一下心情，我們兩個都平靜了下來，開始閑聊一些瑣事。我知道方禮佳在一所小學當老師，老師的确是一個很适合她的職業，教書育人，告訴那些半大的孩子怎樣努力地生活。簡單的談話很愉快，畢竟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見如故的那種感覺還是在的。喝完茶，我就告辭了，方禮佳到最後都沒有提起我表白的事情。我人生當中第一次表白是不是就這樣被拒絕了呢。也罷，說出來心裏就好受多了，只是希望她不要記得我哭的事情太久。
走出大門，保安大哥攔住了我：“兄弟，看你眼睛好像哭過來麽，怎麽，被小姑年拒絕了？”他一臉愁容。
“沒事的，老朋友相見忍不住就哭了。大哥我回去了，扯上時間挺長的，晚了就沒車了。”這個熱心的保安倒是讓我溫暖了不少，完全沒有了第一次看見的那種陌生的厭惡感。
告別了保安，我踏上了回家的路。一遍一遍地在腦海裏回想和方禮佳種種的對話，盯着手機看，這個是她給我的電話號碼，她應該不會是我的了，不過做朋友也好。我其實有一點被她吓着了，好像她過的很不如意受了很多的苦，她一個女孩子可以，為什麽我不可以呢。回到家看着銀行卡上的數字，有增無減，每天利息的翻滾就是一筆可觀的數字。想了很久，我決定凍結這個賬戶，開始認認真真的活一次，那樣頹廢，我又有什麽資格去喜歡別人。
電腦的游戲删了，望遠鏡被我鎖在櫃子裏面。打開網頁，我開始找相關工作的信息。現實的社會對我來說再也不是什麽可有可無點心了，它将成為我的主食，混不好我就會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