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個她不正常
更新時間2013-2-311:23:40字數：5683
生完孩子的女人要坐月子，這件事情再正常不過。媽媽讓曉曦躺在床上或者沙發上一動不動，除了去廁所其他時候都必須在她的眼皮子地下活動，這對于曉曦來說非常痛苦但是又無可奈何，畢竟老媽是好心，曉曦只能一動不動地接受老媽的伺候，然後喝下所有的湯和補品。
确切的說這個月我過的也很輕松，寶寶很乖，甚至不需要我去擔心小石頭啼哭的問題，只要在他餓的時候抱去個曉曦喂奶就行了。晨晨是喝奶粉長大的，因為我們沒有辦法找到母乳。可是曉曦卻有足夠的奶水可以保證小石頭的營養，每當我看到小石頭在喝奶，他的腮幫子一股一股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好幸福。現在我三十歲，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一個剛出生的兒子，一個美麗的妻子，生活如此美好我應該感恩這一切。
也許是我的日子最近實在是過地太惬意的緣故，我發現了一點家中的異常情況。就好像是光滑完美的大理石上面突然出現了一道看不見也摸不出來的裂痕，雖然肉眼還未可知，但是我卻能夠非常明确地感覺到它的存在，雖然不知道它在哪裏，有多長多寬，但是我卻開始害怕哪一天這道裂痕突然變大，大理石裂成兩塊，然後再也無法修複。
這個異樣來自于曉曦，我是說曉曦很乖很聽話，也時不時地對我抱怨自己過得太惬意了，我媽甚至連洗碗這種活都不讓她做，她說她不算是一個好兒媳婦。但是問題就是這樣顯現出來的，每當我想起那個剛剛見到的曉曦的時候，她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座冰山，冰山下面好像是沉睡着我不知道的神秘的寶藏，她是冷的，卻也是溫柔理性的。可是現在...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她變得越來越像曉晨，不是說她變得活潑外向一點不好，可是她的有一些做法讓我覺得很恐怖,因為就像是以前曉晨做過的事情，看得我心裏發毛。
比如說，曉曦喜歡整潔，我去過曉曦租的房子，裏面東西整齊地讓我覺得好像在醫院，一切僅僅有條。秦凱璐也說過曉曦從小就是一個愛整齊的孩子，每次秦凱璐把整一箱玩具打翻然後在地上玩之後，他就會發現第二天玩具又整整齊齊地發現玩具們在箱子裏面。秦凱璐跟蹤觀察了好幾天才發現曉曦晚上起來會把玩具偷偷整理起來。秦凱璐組織過她很多次，但是曉曦卻還是很固執，說是一想到外面有那麽亂的一個玩具房她就睡不着覺。，
但是現如今她卻喜歡或者說是習慣性地把東西亂放，不管是梳妝臺上面的化妝品護膚品還是浴室裏面的牙膏毛巾，每次我放到原來的地方，不過一會兒功夫又會變得淩亂不堪，先開始以為她是在跟我開玩笑，而且我媽也會非常縱容和包庇這個正在坐月子的寶貝兒媳婦，可是當我對曉曦說了幾次這件事情之後她竟然有一點不耐煩，然後回了一揮手對我說：“石頭，你不覺得亂一點看起來更加好玩嘛？”她的眼睛就那樣盯着我看，嘴角微微翹起，富有諷刺和挑逗的意味，這句話，這個表情竟然和以前的曉晨一模一樣，甚至讓我有一種曉晨在跟我說話的錯覺。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曉曦把以前那些看起來很職業風的衣服放到櫃子裏面，跟我老媽一起去商場買了好多新衣服。這本來沒有什麽，以我的工資實力，讓自己親愛的妻子稍微買一些新的衣服也是正常的，可是...曉曦買的那寫衣服的風格卻變得越來越像曉晨，明豔鮮亮的顏色，大膽的設計，就連我罵都跟我悄悄地說曉曦怎麽越來越像曉晨了，雖然她們是雙胞胎，臉本身就沒有什麽區別，可是曉曦就好像轉性了一樣，突然就變得想要和曉晨一樣。
而且更讓我覺得很不對勁的是我曾經問過秦凱璐，還有曉晨曉曦的爸爸，他們都很明确的告訴我曉晨和曉曦幾乎沒有見過面，她們大多時候甚至不會意識到對方的存在，畢竟生活在比較遙遠的地方，偶遇的幾率也那麽小。所以曉曦又是以什麽為模板去模仿曉晨的呢，竟然還那麽像，那些細節的部分讓我抓狂。
曉曦的改變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數時間的她還是娴靜高雅的，我感覺她的身體裏面好像有一個開關讓她在曉晨和曉曦之間自由轉換。正常時候的曉曦會邊聽音樂邊舒展筋骨，她會滿臉愁容地對我說練舞練地久了，一天不活動整個人就難受。曉曦憂郁時候的臉才是她獨有的，讓人知道她在不開心，然後忍不住坐到她身邊陪她一起憂傷。
“曉曦。”月子還沒有做完，但是曉曦已經感覺胖了很多，我抓着她的手臂能夠明顯感覺到有肉，此時此刻我們肩并肩躺在床上，我百無聊賴得看着電視，曉曦在看漫畫書。當然我喜歡她的這種改變，以前她真的太瘦了，我一只手就能夠把她抱起來，而且她的骨頭還會閣地我很難受。現在她很健康，臉色紅潤而富有光澤。
“嗯？”曉曦看着我，她故意離的我很遠，坐月子的女人不能洗澡，她的身上有一股異味。
我把人靠過去，把曉曦摟在懷裏：“最近感覺好嗎，聽說坐月子對女人來說很重要哦，不然會有後遺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覺得曉曦也能夠感覺到自己在某一方面的轉變，她有時候都不敢看着我。
“還好啊，媽媽把我像祖宗供着，我怎麽可能不好啊。”曉曦在我的懷裏艱難得翻了一個身擡起頭看着我，她的手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就是肚子上的皺紋到現在還沒有消失，全部都是褶皺，我害怕以後去不掉诶。”
我擡頭輕輕吻在了她的額頭上面：“不會的，束腹帶綁着過幾個月就變成以前那個樣子的，就算變不回去我也喜歡。我是說...你最近有沒有感到精神比較不好，想睡覺啊，頭疼啊什麽的？”
曉曦搖搖頭：“胃口變好了，在家裏感覺有一點悶，其他都還不錯哦。小石頭該去喂奶了，你幫我把他抱過來好不好？”
Advertisement
我點點頭，去抱我的小石頭。小石頭出生的時候比一般的小嬰兒要瘦弱一點，可是現在也已經追趕上其他小孩子的腳步變的肉嘟嘟的很可愛。他有曉曦的眼睛還有我的嘴巴，鼻子現在還是踏踏的，看不出來到底像誰。小石頭還有一個非常獨特的技能，偶然一次我和曉曦看見的時候都驚訝極了——小石頭竟然可以把自己的整一只小手都塞進嘴巴裏面，還吃地津津有味。這個小孩子從小就是個吃貨，長大後該怎麽辦啊。
晨晨呢，雖然也只是剛剛開始懂事，卻讓我覺得她很早熟，她懂得怎麽用遙控起，開冰箱開空調，也會渴了為自己倒水。他很獨立，她會在我身邊看我用大大小小的畫筆作畫，然後學着我的樣子在紙上亂塗亂畫，可是竟然很有模有樣，至少有五六歲孩子嘩嘩的水平。晨晨就是這樣一個聰明而且對任何事物都有非常健康的好奇心的一個孩子，她最近又喜歡上了照相，對這麽一個小盒子竟然能夠把東西原模原樣地拍下來，為此我給她買了一個小小的照相機，她也玩得很開心。
兩個孩子都那麽聽話懂事讓我放心，可是她們的媽媽卻讓我感到一些不安。我不能把這個情況跟爸爸媽媽說，其實我從來就只有一個選擇——對秦凱璐說出真相。這個家夥雖然非常不靠譜，但是他從來不會對曉曦的事情開玩笑，而且他比我更加了解曉曦。最近見面的時間比較少，每次看到他，他的目的就是看看曉曦過得好不好，晨晨有沒有長高。一個月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已經變了很多，有了那種老板的派頭，舉手投足都不像以往那樣油腔滑調，至少對自己公司裏的人都比較嚴厲。
“喂，你忙不忙？”我撥通了秦凱璐的的電話，他不是在看文件就是在開會，大老板果然跟我們這個級別的小喽喽不一樣。
“還行，有什麽事沒，晨晨是不是生病了？”都說女兒是父親上一輩子的小情人，但是晨晨卻好像是她幹爹的小情人，跟我聊天三句話不離晨晨，五句話不離曉晨，好像我就是一個惡毒的繼父。
“不是晨晨，是曉曦，能和你說兩句麽？想問問曉曦的情況，我最近比較亂。”家醜不可外揚，可是這種有點捕風捉影的事情我只會越想越亂，還是跟別人說一下分享一下經驗比較好。
“怎麽了？感冒着涼了？月子做的不好會得病的，你是怎麽在照顧曉曦的啊！”剛說了一個曉曦，秦凱璐就開始漫無目的的指責我，言語裏面的意思就是：如果曉曦交給我，她一定會是好好的。以前我并不會去想這方面的東西，總覺得曉曦跟我也是天生一對，可是現在我卻不是這麽想了，因為曉曦的精神上的轉變分明就是由我引起的，如果我沒有接受她，可能曉曦也不會這樣。
“都不是...你還記得我問你曉曦小時候愛不愛整齊麽？”要把這些像是我的錯覺一樣的東西都說出來總覺得有一些靠不住，我整理思緒想要把說的話變得聽起來可信一點。
“對啊，怎麽了？”
我清理一清嗓子繼續說：“曉曦最近變得很奇怪...你知道曉晨的吧，曉曦最近變得越來越像曉晨了，而曉曦自己好像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秦凱璐果然沒有聽懂我的意思：“石頭你傻了吧，曉曦當然像曉晨啊，她們是雙胞胎，雙胞胎是什麽意思你懂不懂，就是一樣的遺傳物質一樣的臉。”
“我說的是行為，曉曦會把東西弄亂，穿衣服吃東西的喜好也像曉晨，還有感覺有時候人突然就會活潑一下...”我開始把心中壓抑許久的疑惑一股腦兒全部講出來，結果還沒有說完就被秦凱璐打斷了。
“曉曦以前被阿姨弄得太壓抑了，閑雜現在想要釋放一下也是正常，她可能還沒有習慣到這麽輕松的環境裏面，所以讓你感覺有一些不自然吧。更何況曉曦和曉晨本來就是雙胞胎，她們兩個的生長環境不一樣所以才導致了曉曦性格的變化，很有可能曉曦原來就是像曉晨那樣的一個開朗的女孩子呢？”秦凱璐在電話裏面的聲音很激動，他說的可能性我當然也想過而且很想要相信，可是事情真的沒有那麽簡單，像曉晨一樣的笑容是模仿不出來的，那種意味只有我才知道。
“你冷靜一下聽我說好麽？”我打斷他，我們現在像是在争吵，互相打斷互相擺出對自己有利的論據給自己打氣，“從曉曦那裏是問不出什麽的，除非她變得沒有辦法控制了，難道我不希望曉曦的轉變是好的麽？我們現在要想一點未雨綢缪的措施而已，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才找你的。”
電話裏面安靜了很久很久，然後聽到秦凱璐說：“我們去我爸的心理醫生那裏問問看情況吧，如果真的是精神上的問題就治療，如果不是，那就想別的辦法。可是只有一點，曉曦現在是你的老婆，她不管怎麽樣你都要對她好，聽見沒有。”
我點點頭，然後意識到我點頭他是看不見的，只能說：“下午一點我們就去問心理醫生，你去約個時間，我來公司接你。”
“好。”秦凱璐答應之後挂斷了電話。而我開始把曉曦的情況開始達成一份文件，把客觀的有利的事實都原原本本地給心理醫生看，我打字的時候手有一點發抖，每打一個字我就覺得曉曦向曉晨改變了一步。
這種變化是好的還是壞的呢，我承認我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忘掉曉晨，我也相信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忘掉一個在自己生命的大部分時間裏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好幾筆的那麽一個女孩子，曉晨的嚣張，曉晨的野蠻我都喜歡，我可以去笑着包容她哪怕是殺人放火。可是我并不希望曉曦變成曉晨，她是寧靜而又害羞的那麽一個女孩子，這樣的女孩子值得我去心疼和愛護，如果她真的慢慢開始轉變，我會覺得這種轉變讓我哀傷，曉曦會失去自我。
我和曉曦幾乎沒有談論過關于曉晨的話題，我知道曉曦是很忌諱曉晨的，畢竟她是我的前女友，是她的孿生姐姐，而且生活上也比她過得幸福太多太多。所以我們兩個對于曉晨的事情都心照不宣，曉曦會把自己放在一個妻子的角度，除了愛我之外不回去思考多餘的東西，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也許我根本不了解曉曦。
關于曉曦的文件打完就已經下午了，我吃了一個三明治就去找秦凱璐，秦凱璐看見我的表情也很嚴肅，相比于弄清楚曉曦到底有什麽問題他更加想要譴責我，而作為一個同樣深愛曉曦的男人我完全理解他這樣想。他對我說我們要見的王醫生在心理醫生圈很有名望，一般明星有個什麽有憂郁症都回去找王醫生開解，雖然是一小時五千的高價但是預約的人還是排到了明年。
我從來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在曉晨剛剛走的時候我媽曾經為我找過一個心理醫生，但是我沒有去，當時心如死灰的我怎麽可能因為醫生不痛不癢的幾句話就把我治好了呢，我不相信心理醫生的那一套開解，我更相信時間會把一切都給沖淡。可是現在我正在去找心理醫生，我甚至覺得可能是我有問題，而不是曉晨。
我們沒有去醫生的診所，而失去了醫生的家，秦凱璐說這樣就不用錢了，就當是閑聊。讓我出乎意料地是王醫生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女性，一張娃娃臉竟然非常可愛，看一眼好像就讓人覺得心情會好一點。她邀請我們兩個人進屋裏坐，然後她也很自然地坐下問道：“這小子說你老婆可能在精神上有一點問題，性格突然轉變？”
我點點頭，雖然王醫生說的的确太直白了一點，不過一點錯都沒有，我把自己遭際準備好的資料遞過去給王醫生，她接過之後就直接開始看起來，沒有客套也沒有再跟我講話。看了五六分鐘，她把資料放在茶幾上：“所以病人是在模仿這個叫做曉晨的女孩？這不是沒有可能，如果病人在內心其實非常渴望變成某一個人的時候，她下意識做出的舉動的确會讓她變得像某一個人。”
“這麽說曉曦真的有病？”秦凱璐聽了醫生的結論直接站了起來，“會不會沒有那麽嚴重，只是...只是曉曦想要變得開朗一點而已？”
醫生搖搖頭：“現在的情況已經明顯超出了開朗的範疇，這樣的情況在現實生活中其實很常見，比如說在一個班裏看見成績好的同學被老師誇獎，那就會有很多同學更加努力的學習也想要獲得稱贊，這其實并沒有什麽，每個人都會多多少少有這樣的心裏。”
“那就是說沒事麽？我很擔心這樣的曉曦。”聽到醫生這樣說，我心裏放松了一點，我真的很不希望曉曦痛苦。
“那也不是沒事，這是一個心結吧，現在可能還是病人無意識做出來的行為，如果不加以治療，這個情況可能會更嚴重的。”醫生看着我，“你愛你的前女友？”
秦凱璐也轉過頭看着我，那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
但是我還是點點頭，我怎麽可能不愛曉晨。
醫生嘆了一口氣：“那也難怪，畢竟你的妻子和你的前女友是這樣特殊的關系。對了，你有對你妻子說過你和前女友的事情麽，那種非常具體的事情。”
“兩個人在一起交流的時候沒有，但是很久以前我曾經寫過很多封具體的郵件給她過，也不知道她忘了沒有。”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曉曦是曉晨，我把點點滴滴都記錄下來只希望曉曦能夠給我回信。
“如果...病人在生活中做出了和信裏面描寫的一模一樣的舉動，那就說明病人明顯在模仿，那個時候把她帶過來吧。現在症狀還不明顯，如果你對她多表示一些關心和愛護，說不定她就沒有那麽羨慕的你的前女友了。還有，注意産後抑郁的情況，多帶她到開心的地方去，有利于緩解病情。我過一會兒還有事，就不送了。”王醫生說完這些就會自己的房間去了，只剩下我和秦凱璐兩個人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異常沉重，沒有什麽比心裏的恐慌變成現實來得眼中。曉曦就是曉曦，我不希望她去模仿任何一個人，我想要她做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