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和她的小石頭
更新時間2013-2-311:23:16字數：5654
取名字這件事情就這樣被耽擱了下來，一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吧抛字典所選擇的兩個字随意拼起來變成我寶寶的名字，而來一些很好聽的名字加上我的姓就顯得不那麽好聽了。曉曦甚至埋怨我：“你什麽要姓顧呢，如果是王，陳，李什麽話，名字就能簡單地多了。”對此我表示深深地抱歉，我也不是自己想要姓顧的，如果要我選擇一個姓，我想我會選擇“石”，石磊也就是四個石頭，這樣看起來似乎純粹一點。
曉曦的肚子原來越大，表示着我們的孩子正在汲取母親的營養然後茁壯成長，可是最近一次去婦産科檢查的時候醫生卻看着B超機的屏幕搖搖頭。只要是去醫院檢查身體的人，任誰看到醫生都會是這樣一個反應，看到醫生這樣，我和曉曦不禁緊張起來，只能夠默默祈禱孩子能夠平安出生了。
“驗血報告出來了，然後現在我看了一下你**裏面的情況，不是很理想。”醫生遞給我們一張血常規檢驗的報告單，上面是各種各樣我看不懂的參數，真的不明白為什麽這種給病人看的單子不寫的簡單一點。仔細看了一下其中的指數，有兩個項目眼中超标，而還有幾個卻是低地難以置信，雖然不明白這具體表示了什麽意思，但是我很清楚曉曦和孩子的情況并不妙。
“醫生你就把情況告訴我們吧，我們可以撐得住。”曉曦看着化驗單表情也是非常不晴朗，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對醫生說到，“就算...我們也撐得住。”
醫生見到曉曦的表情如此堅強，扶了一扶鼻梁上的眼睛，指着B超機屏幕上的畫面對我們說：“你的身體很不好，車禍應該對你的肝髒功能都有損傷，所以也影響到了你身體的解毒功能。胎兒會在你的**裏面新陳代謝，然後由母體的你把這些代謝廢物排出體外以保持羊水的潔淨。可是你的清理功能卻比其他的孕婦要差上許多，胎兒小的時候你還能應付付地過來，可是現在你已經力不從心了。”
聽到醫生這樣粗淺的比喻我大致明白了現在的情況：“醫生你是說孩子生活在比較糟糕的環境裏面？”
醫生點點頭繼續說道：“做一個比喻吧，你們可能不會愛聽，消災胎兒就是生活在一堆對他有毒的液體裏面，他沒有辦法從中攝取養分保持生長，所以沒有辦法正常發育。現在顯示器裏面你就能看到明顯畫面比較模糊，現在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
“那...按照這個情況孩子能生地下來嗎...”曉曦低着頭摸着肚子問道，她現在一定在自責，在怪自己的身體怎麽不能好一點，竟然不能讓寶寶好好地生長。我伸出手抓住曉曦的手，曉曦的手很冰冷，現在的她甚至有一點絕望。對于一個剛剛康複的病人，對于一個初為人母的女人，這份打擊她承受不了。
但是打擊依然在繼續，醫生有義務把孩子的身體情況報告給我們：“當然你們還有希望，還差三周時間孩子才能夠強行破腹産，那個時候孩子雖然小但是心肺功能已經初步完善，在加護嬰兒房裏面住上幾天就可以了。當然孩子還是足月生出來最好，但是現在恐怕不可能。”
“那現在怎麽辦？再等三個禮拜時間讓我的寶寶生活在一團污水裏面？”曉曦擡頭看着醫生，她的眼睛裏竟然閃爍着希望的光，顯然她剛才已經認定這個孩子活不下來了。為了讓孩子能夠平安生下來，曉曦願意做任何的事情。
醫生拿出一個冊子在上面不知道寫了一些什麽：“我先安排你住院吧，醫院裏面有羊水透析設備，把能把代謝廢物過濾掉，應該對你孩子的生長發育有幫助，至少撐三周的時間你就能生孩子了。不過這個過程很痛苦，還不能打麻藥。以前有個孕婦做了一個禮拜透析就受不了，要求我們強行破腹産，結果孩子是在發育地不好，搶救無效死亡。”
“醫生，你說至少成三周，那是不是時間越長就越好？就算是三個禮拜之後畢竟是早産，我聽說早産兒都是體弱多病的。”曉曦整個個人蜷縮地更緊了，她把手臂完完全全裹住自己的肚子。
醫生沒想到曉曦會這麽問，思考片刻告訴我們：“如果可以，你可以堅持到孩子想要出來為止，那樣最好不過，可是這個過程真的很痛苦，你真的能堅持得住？”
“醫生，住院吧。”曉曦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裏只想着一件事情：給我生一個完完全全健康的寶寶。
曉曦住院的曉曦很快就傳到爸爸媽媽還有秦凱璐的耳朵裏面，我話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分別對着他們三個人詳詳細細地解釋了一遍，可是沒想到他們的反應卻是完全不同的。我媽聽到之後直接就哭了出來，感嘆曉曦為什麽會這麽命苦，老媽說生我的時候就快要難産死掉，當時她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把我平平安安的生出來再死。她最理解一個懷孕的母親有多麽迫切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我爸只最淡定樂觀的一個，他只是拍着我的肩一再讓我一定要永遠對曉曦好。秦凱璐呢，他竟然在曉曦病房的隔壁住院了，沒錯，就是在婦産科病房裏，他說我又要照顧晨晨，又要照顧一大家子人，很難把曉曦照顧好，只有這樣能最快照顧到曉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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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曦的第一次透析被安排在住院第二天的下午，曉曦穿着醫院裏面的病號服被推到透析室裏面，秦凱璐沒有來，他拒絕看着曉曦受苦，秦凱璐蒙着被子假裝睡覺不理我。但是我怎麽可能讓曉曦一個人孤獨地做透析呢，就算是陪着她也好，我決定陪着曉曦，但是醫生卻只允許我在透析室的外面看着。
曉曦的肚子被醫生裏裏外外用酒精消毒了好幾遍，然後一個醫生用B超機觀察**裏面胎兒的情況，另一個醫生用很大很長的一根針從曉曦的腹部刺了下去。我這樣單單看着就明白這很疼了，畢竟是那麽粗的一根針，我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裏面皺着眉頭強忍着痛苦的曉曦，她的額頭已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的手緊抓住椅子的扶手，緊得可以看見關節上的白色骨頭。
一個護士在她旁邊為她擦汗，然後遞給她熱水幫她緩解一點點的痛苦，可是這有什麽用呢。一想到曉曦将來每天都要這樣被針紮一次，她的肚子上會布滿這樣恐怖的針痕，我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來，我恨不得現在受苦的人是我，我怎麽能隔着一層玻璃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曉曦受苦受難呢。但是沒有辦法，醫生說最好孕婦沒有人打擾，而且在透析室裏面一旦人多了，孕婦的傷口很容易受到感染。
整整兩個小時，曉曦痛苦的表情一點都沒有減弱，一開始她還能是不是地擡頭對我勉強笑一下，可是到後面她整一個人就癱坐在躺椅上面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曉曦本來就蒼白的臉現在變得慘白無比，她現在應該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力氣。醫生走進透析室，然後把她腹部那一跟大地恐怖的針頭取下來，然後壓了一團棉花，棉花很快就被染地血紅，醫生就又那了一團新的棉花壓住。這樣一來二去費了很多時間，那個巨大的真空才止住血，曉晨被護士推去了加護病房休息，而醫生出門對我說曉曦的凝血功能也比一般人弱，所以要有生孩子危險的準備，并且不建議破腹産。
我已經沒有什麽時間去思考生孩子那個時候的事情了，我滿腦子都是那個虛弱無力的曉曦，我想要到曉曦的身邊抱住她，告訴她我很愛她，用身體給她一點溫暖至少讓她不那麽痛苦。曉曦從加護病房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她看起來比剛做完透析好一點，但是還是沒有力氣的樣子。拿出老媽煲的湯喂了她幾口，她搖搖頭說喝不下了。
秦凱璐從自己的病房出來坐在曉曦身邊，他盡量不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那麽悲傷：“曉曦，疼不疼？”
“還行，其實沒有什麽感覺的。”曉曦笑着對秦凱璐說，表示她現在情況很好。可是她在說謊，我知道她很疼，疼到已經沒有辦法說話的那種地步。就在一個小時前，她在透析室裏面痛苦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現在竟然就這麽笑着對秦凱璐說一點都不疼。秦凱璐點點頭表示放心，然後就接到他父親的電話，說是讓他回公司處理生意，不然的話就把她的信用卡再停掉，不讓他住在醫院裏面，秦凱璐沒有辦法，只能乖乖地回公司加班，并吩咐我要把曉曦照看地好好的。
“真很疼的吧？”我把手輕輕放在曉曦的肚子上，我們的孩子在曉曦的肚子裏好像翻了一個身，我能夠感到皮膚下面有什麽東西在動。曉曦肚子上的針孔現在變成了很大一塊紅褐色的圓斑。圓斑的周圍還有紅色的一圈紅腫。
“疼真的還好，就刺下去那一瞬間特別有感覺。但是後面就是難受，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那個透析機過濾之後的羊水很冷的，它們重新灌到身體裏的時候那種感覺讓我有一點受不了。”曉曦艱難地坐起來，端過保溫杯喝了一口熱湯，然後對我露出勝利的微笑，“我已經知道透析很難受啦，不過也不過如此嘛。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有一個孩子了。”
“曉曦...”其實在看着她做透析的時候我就想說了，可是在她面前我竟然有一點結巴，不能開口。
只看到曉曦溫柔地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然後對寶寶說：“寶寶，你要快一些長大，等你出來了媽媽就不用受苦咯。”
“曉曦。”我再一次說到，還特意加重了語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肯定一點，“你的身體不好不是你的錯，孩子有可能不健康也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們提早吧孩子生出來吧。”
曉曦擡起頭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石頭...你瘋了吧，我們的寶寶很可能會死的！”
“我知道，但是你可以等到完全養好身子再懷一個更加健康的寶寶，我現在實在是受不了看你這樣...”曉曦的透析還要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曉曦真的會受不了的。為了一個還沒有見過面的孩子，我怎麽可能讓曉曦冒這樣大的風險。
可是曉曦絲毫不聽我的話，整個人縮在床頭抱着肚子視死如歸地看着我：“石頭，我就算死也會生下這個孩子的。其實這是我的錯，蜜月的時候是我要求你，所以我們才會懷上這個小寶寶的，我要對自己的魯莽負責，我一定要把寶寶健健康康的生下來。”
曉曦的身子在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激動，我從櫃子裏面拿出毛毯蓋在曉曦的身上，然後減輕了語氣：“生氣對孩子不好，既然記那麽堅持，我們就繼續冒險吧。”曉曦的反應其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曉曦用自己的堅強再一次把我深深地震撼了，她今天才走出了透析的第一步，接下來一個多月四十幾次的透析還會繼續，我怎麽能在曉曦之前就退縮了呢，我應該是她的精神支柱才對。
我彎下身捧住曉曦蒼白的臉輕輕吻了下去：“今天你累了，稍微睡一會兒吧，我看着你睡。”曉曦點點頭，她整個人仍然蜷縮着側躺，好像是在保護着肚子裏面的孩子。
一次又一次的透析在曉曦的肚子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恐怖的圓點，随着圓點的個數越來越多，曉曦離預産期也越來越近。曉曦說她已經完全習慣那種透析的感覺了，每當她用輕松的表情被人推進透析室，我的心就會更加疼一點。因為醫生跟我說過疼痛根本不會減輕除非是肚子上的神經被破壞了。曉曦為了這個孩子幾乎是耗費了自己的生命，但是我現在仍然不能夠确定我們孩子的未來是怎樣的。
晨晨在周末的時候也回來醫院看媽媽，晨晨上了幼稚園之後明顯更加懂事了，她學會了自己穿衣服，學會了拿筷子吃飯，這個兩歲多的女娃娃竟然還會十以內的加減法，我媽說小時候的我跟現在的晨晨比起來，我簡直就蠢地像一只猴子。有一天，她摸着曉曦的肚子然後對曉曦說：“媽媽，你經常叫爸爸石頭，那現在你肚子裏的小弟弟就是小石頭咯？”
曉曦被晨晨這樣一問竟然語塞，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啊，肚子裏面的就是小石頭，晨晨以後要好好保護小石頭哦。”然後晨晨爬上床躺在曉曦的身邊用很溫柔的眼神看着曉曦的肚子，對着她未來的弟弟說話。曉曦笑着看着這一切，然後擡頭看着我：“石頭，我給寶寶想到一個好名字了。”
“嗯？”難道是剛才晨晨的話啓發了曉曦麽。
“叫顧岩好不好，我們的小石頭以後就叫顧岩好不好？岩石的岩，很好聽很順口啊。”曉曦一臉興奮，嘴巴裏連續說了好幾遍顧岩表示很滿意。
我點點頭：“寶寶如果真的像岩石那樣結實就好了。”為人父母之前我總是會幻想着自己的孩子無比可愛，無比有天賦，恨不得三歲就能讓孩子大學畢業。可是現在孩子就快生出來了，我才發現作為一個家長，我最最希望的只是讓孩子健健康康而已。
預産期已經很近了，主治醫生說現在寶寶的身體狀況已經完全能夠适應外面的環境，寶寶的存活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但是曉曦依然不肯接受催産手術，而是執拗地一遍一遍進透析室，目的只是為了讓寶寶再健康一點點。
“聽說生孩子很痛诶，我被痛暈了怎麽辦？”每個即将臨盆的準媽媽應該都有這樣的顧慮吧，曉曦也不例外。
“你連正常人根本沒有辦法堅持下來的透析都能笑着做了，還怕痛啊？”我笑着看着曉曦讓她放心一點，“現在科技那麽發達，好像已經有無痛水下分娩了，我問過醫生了，完全不痛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緩解很多哦。”
曉曦聽到這個曉曦稍微放下了心，然後她想要身手那桌子上的草莓，結果手伸到一半她的表情就變了，皺着眉頭，一半是疑惑，一半是害怕。，她緩緩地轉過頭看着我：“石頭你看看我是尿床了還是羊水破了？”
果然那曉曦的身下已經濕透，我用手指沾了一點聞了一聞：“是羊水！曉曦你先等一下我去叫醫生，我們很快就會有一個孩子了！”
醫生很快就跑到病房裏面，由于曉曦比較特殊，她直接就被擡起來送進了産房。告訴曉曦不要害怕，我等一會兒就來，然後打電話給秦凱璐讓他快點從公司過來，曉曦要生孩子了。秦凱璐在電話那頭好像是開會，但是他還是開心地大叫了一聲，然後告訴我馬上就到。
我穿上無菌衣進到産房裏面，曉曦被三五個醫生圍着，他們很早就告訴我曉曦的肌肉比一般人的扼要弱，必須經過很多很多輔助才有可能順産。看着醫生護士門忙着連接各種儀器，然後給曉曦測量血壓心跳等等的數據，我的心也被提了起來。
由于**的收縮曉曦開始疼地叫起來，可是因為她身邊已經有很多人圍着了，作為丈夫的我卻只能遠遠地看着告訴她我一直都在。生産的艱難在曉曦做透析的時候醫生已經跟我說了無數遍，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可是到了真正要生的時候，竟然比我想象的要輕松很多，幾乎就是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醫生就從曉曦的下身取出了一個可愛的男嬰。
孩子的啼哭聲沒有晨晨當時的響亮，但是聽起來也足夠的健康，護士把小石頭放在體重秤上，體重秤顯示出三千兩百一十五克。護士用毛巾把我小小的兒子輕輕裹住，然後抱着遞給我：“體重稍微輕了一點，不過還是很健康。”我笑着看着懷裏正在啼哭的寶寶，竟然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沖動。
“石頭，快抱過來給我看看。”曉曦在産床上邊對我招招手，我趕緊把孩子抱過去給曉曦看，曉曦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孩子的下巴，寶寶竟然一下子吸允住了曉曦的手指頭停止了哭泣。我們兩個互相依偎着，看着這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小小生命。
“恭喜你們。”醫生拿下口罩，可橡膠手套然後為曉曦鼓掌，“你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我知道。”曉曦抹掉眼角的眼淚接受了這個贊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