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個她醒來了
更新時間2013-1-3112:00:30字數：5612
在曉曦昏迷的日子裏日子過的無比平靜，我和秦凱璐兩個人上班，照看孩子，然後到醫院裏看看曉曦是不是還在睡着。在這樣一層不變的生活中唯一變化的就是晨晨，嬰兒時期是孩子身體發育最快的時候，這個孩子越長大越大，晨晨學會了抓取東西，學會了在地上爬，也學會了扶着牆站起來，也只有晨晨每天的成長能夠讓我們兩個開心那麽一點。
曉曦的爸爸媽媽都來看過曉曦，曉曦的爸爸我見過，也就是曉晨的爸爸，他看見我的表情很不自然，帶有一種很強烈的憤怒，似乎是在對我說：你已經害死了我的一個女兒，竟然這樣都還不夠，還要再來害我另一個女兒。對于曉曦爸爸這樣的目光我只能做到坦然接受，我可能真的不是一個好男人。
曉曦的母親相比較起來對曉曦的情況看得淡然的多，看過曉曦的日記所以我明白曉曦對待自己母親的态度。看着這樣一個優雅自信的女人我完全沒有好感，她完完全全就是把曉曦當成一個練舞蹈為她取得榮譽的工具而已，她不配做一個母親。秦凱璐跟這位女士在法律層面上是母子的關系，但是看起來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也不是很好，我也沒有必要摻和進去。
曉曦的家人似乎都對曉曦的存在感到一種稀薄的感覺，他們并不會握着昏迷了的曉曦的手然後對她說一切親切的有關思念的話語。他們只是走進病房，放下水果和一些現金，然後對我說一些很官方很蒼白無力的話，讓我明白其實他們很悲傷，他們很關心曉曦，然後面無表情的走掉。看到這樣的場景我就更加對曉曦感到聯系，在那樣淡薄的環境中成長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曉曦昏迷之後我想過以後曉曦醒來了，我們訂婚之後見雙方父母的情景，沒想到這個場景那麽早就出現了而且還讓我那麽難受尴尬。我為曉曦構建了一個很美好的未來，這些其實是很早以前就想好的，當時給曉曦發那些近乎白日夢的情話的時候我就早就已經想好，執子之手白頭偕老，即使曉曦就這樣躺在這裏一睡不醒，我也會信守當日的承諾。
今天的晨晨比以往更加好像不乖，一直哭哭鬧鬧依依呀呀，就算給她最喜歡的小餅幹她搜看一眼然後丢掉。秦凱璐看着晨晨感到束手無策，他已經做了半個小時的鬼臉了，但是晨晨卻一點想看的心情都沒有。
“今天就別帶晨晨去公司了把，讓伯母照顧一下，下班之後我們帶她去兒科看看，可能是生病了。”秦凱璐摸着晨晨的腦袋關心的說道，他的這個幹爹比起我來更加實至名歸，他為晨晨付出的時間要比我多上許多。
“恩，順便也能去看看曉曦，都快一年了，連醫生都說她的身體情況恢複地比一般病人要好，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會醒過來了。”經過這麽多天曉曦昏迷的日子，我已經習慣一個躺着不動的她，“而且我的畫也畫完了，剛好能放在曉曦的病房裏面讓她看看。”
自從發現那張白頭偕老的結婚照的秘密之後，我的思緒一直沒有辦法安定下來，已經很久沒有拿起畫筆的我竟然又開始有了想要畫畫的沖動。許久沒有嘗試過油畫，我的筆觸還有調色能力都已經生疏，但是我心裏卻已經有了一個明确的目标：畫一幅屬于我和曉曦年輕時候的結婚照作為禮物送給昏迷的曉曦，某種意義上更加是送給我的初戀曉晨。
于是重新報班進畫室開始從頭學起，學了三個個月的時間我終于找到了以前看着曉晨作畫時候的那份感覺。買了一張巨大的油畫紙，我開始在紙上用各種顏色塗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奇妙的感覺了，好像我的手每下一筆都能夠開出絢麗的花朵。我找到了當年學畫的時候那一份純真的熱愛，那種沉迷于色彩的快樂。
仔細夠了曉曦的臉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和曉晨真的是不一樣的，曉曦的臉頰比曉晨的要瘦削很多，曉晨的臉總是豐滿鼓起來的，而曉曦的卻是緊緊地貼着臉部的骨架好像有一點營養不良的感覺。她們兩個人的眼睛也有着細微的不同，曉晨的眼角張揚地向上揚起，而曉曦的卻是比較圓潤，讓人覺得她的眼睛裏面帶水。原來我那麽長時間以來都忽視了曉曦那麽多，曉曦就是曉曦，她以自己的生存方式，自己的生存形态活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是雙胞胎當中的一個，她也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特的美麗。
我給曉曦畫上了漂亮的婚紗，白色的蕾絲邊，蝴蝶結，乳白色富有光彩的珍珠串，我感覺自己在創造一個美麗的我深愛着的女人。曉曦的一颦一笑都由我的畫筆掌控，我感到她在我的心裏從未熟睡過，而是快樂地活着。我突然能夠體會曉晨總是占有我的那種說法，原來不是因為她的蠻橫，而是當她在畫板上畫出我們兩個的故事的時候，她的的确确是在操縱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畫了好七個多月我才完成了這副巨大的作品，畫中的我和曉曦幸福地看着前方依偎在一起，我穿着黑色古典的西裝，曉晨穿着雪白的蕾絲抹胸婚紗，我們兩個微笑着告訴全世界所有的人我們很幸福。把這一幅畫和曉晨畫的相對比，剛好是從年老的我們返回到現在年輕的樣子，這是不僅是曉晨的夢境，更加也是我幻想的一個美好的幻境。
“哥們兒你畫得神了。”秦凱璐看着我的油畫感嘆道，“這個就是我的曉曦啊，你哪天有空幫我和曉曦也畫一張行不？”
“不行。”我斷然拒絕道，這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幅我的作品，畫玩這副最完美的結婚照之後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拿起這一只沉重的畫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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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曉曦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面我和秦凱璐交流中最重要的一個話題便是曉曦醒來之後的問題。秦凱璐在這個問題上比我看開了很多，我記得那是第二次秦凱璐在我面前哭，他說：“曉曦被撞的那天我就知道自己沒戲了，曉曦喜歡的是你我知道，那天我也知道原來你也是喜歡曉曦的。我坐電梯下樓的時候你竟然已經跑到樓下了，那種不要命的速度不是你能為一個普通朋友所做到的。我原來根本就沒有你這麽愛曉曦，我竟然會去等電梯！”他那一天使勁兒的用枕頭打自己，打地滿頭大汗筋疲力盡。原來秦凱璐也在責備自己，不過在愛情這種事情上哪有什麽愛和更愛的說法呢，有的只是堅定或者猶豫罷了。
不過不管活着的人是怎樣的開心亦或是痛苦，睡着了的人都是沒有知覺的，也不知道曉曦有沒有做到關于我們三個人的美夢。
晨晨的哭鬧依舊再繼續，但是我們必須要出門上班去了，一再叮囑媽媽要好好看着晨晨，一有什麽情況就打電話給我。秦凱璐仍然不放心晨晨，抱着她不想上班試圖跟我請假，可是他已經請假了太多的次數，再多個幾次可能工資就要倒貼了。他很不情願地松開了晨晨上了我的車，一路上仍然埋怨我的鐵石心腸。
晨晨現在開始要學懂事了，我不能這樣一直慣着她，我要培養她的獨立精神，當然這種想法秦凱璐是不懂的，其實只要是對于女孩子而言，秦凱璐向來就是有求必應。用他的話來說，女孩子生到這個世界上來就是用來被男人愛護的，這個既是責任也是義務，我對這種說法不可置否，畢竟我比較相信人是平等的。
在秦凱璐的再三催促下，我不得不被他逼地提早下班，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今天整個人都特別煩躁，不僅是晨晨和秦凱璐，連我的心思都定不下來，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說來也奇怪，當我回家把晨晨抱起來之後晨晨竟然停止了哭鬧，一路上依依呀呀自己跟自己說話，現在的她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詞語，比如說爸爸，媽媽，糖，飯等等。秦凱璐一直想要誘導晨晨叫自己幹爹，但是“爹”這個詞的發音對晨晨來說還有一點難，所以她叫秦凱璐“噶噠”，這讓秦凱璐郁悶了很久。
到了醫院晨晨主動把小手指向了住院部的樓層，然後笑着對着前方叫媽媽。我和秦凱璐都感到有一些驚奇，畢竟時間還早，我們打算先把畫放到曉曦的病房裏面然後再去給晨晨挂號檢查。秦凱璐抱着晨晨，我一個人費勁的捧着巨大的油畫倒是引起了挺多護士的圍觀，不過這裏的護士基本都已經認識了，她們看見畫都對着我會心一笑，至少在這層樓裏面的人都已經清楚我和曉曦之間的關系。
曉曦依然沉睡者，我把油畫放在了病房床位的位置，這樣如果曉曦能夠醒過來的話第一眼就能看到這一幅我為她畫的油畫。雖然有營養液的輸送，曉曦還是瘦削了許多，我心疼的摸着曉曦的臉告訴她今天晨晨很不乖。
“走吧，再晚兒科醫生就要下班了。”秦凱璐抱着晨晨對我說，我點點頭起身想要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種特別的感應，我竟然覺得曉晨的睫毛稍微動彈了一下。
“你剛才看見沒有？曉晨的睫毛動了一下。”我猛地起身興奮地對秦凱璐說道。然後我和秦凱璐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呼吸，甚至臉晨晨都一聲不響，生怕影響到曉曦醒過來。
秦凱璐看了一看曉曦，她依然安然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我們這樣靜止了很久，然後他才失望地對我說：“應該是風吧，要不就是你的錯覺。”
我不死心，再多看了曉曦一眼，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可能真的是我看錯了。我嘆了一口氣，跟秦凱璐出門待晨晨去看醫生，只希望晨晨不要打針吃藥才好，不然我心痛。醫生給晨晨檢查了以後對我們說晨晨沒有事情，可能是因為最近在長牙，牙床有一點讓她難受了，只要買點磨牙餅幹給晨晨吃就沒有什麽事情了。聽到這個曉曦，秦凱璐開心地抱着晨晨原地打轉，弄得晨晨也顯得異常開心。
“我現在就去超市給晨晨買磨牙餅幹，你帶她會病房坐着先。”秦凱璐把晨晨交給我，然後飛奔下樓，醫生看到了也不禁汗顏：“見過疼孩子的，還沒見過這麽疼孩子的，不要讓他把寶寶寵壞了才好。”
“我會管着他的。”我對醫生承諾道，他再這麽幹下去晨晨長大了可能會比較喜歡秦凱璐，我可能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抱着晨晨回病房的時候我明顯感到病房裏面的空氣與以往不同，我走了進去竟然發現曉曦睜開了眼睛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曉曦真的醒過來了！剛才曉曦的睫毛動了一下果然不是我的錯覺。
“曉曦你醒了？”我微笑着看着躺在床上努力想要把眼睛睜開的曉曦。
“媽媽。”晨晨看着病床上的曉曦笑的也是很開心，晨晨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睡着的美麗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曉曦在出車禍之前總是說要當晨晨的阿姨的，可是事情哪能輪得到曉曦來決定呢，這件事情主要的決策人可是我現在抱着的這個小祖宗，既然晨晨叫她媽媽，她就是晨晨的媽媽，而我就是晨晨的爸爸，我們兩個注定就是晨晨的父母了。
曉曦挺清楚了晨晨的聲音，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流了下來，為這個時候才想起應該要出去找護士才對。喊了好幾聲護士才趕到病房裏面，她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顧磊你把窗簾拉上，病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這樣會傷害她的視網膜的。”
聽到護士這麽對我說，我趕緊跑過去拉上了窗簾。護士按下床頭的按鈕招呼更多的醫護人員過來，現在曉曦已經醒了，已經停滞了近一年的新陳代謝要恢複正常還是一個很緩慢的過程，這個過程需要很小心很小心，不然很容易留下後遺症，畢竟是腦損傷那麽嚴重的一個病人。
我默默地坐在病房邊緣的椅子上看着醫生護士們忙東忙西，曉曦的眼睛已經蒙上了紗布，醫生在用各種儀器測試曉曦的反應，而護士也在忙碌着拿試劑，拿儀器。我不自覺地抖着腳，每當我又緊張又開心的時候就喜歡不停地抖腳，為此曉晨罵過我很多回，說我這樣簡直就是一幅農民樣，一點高帥富的感覺都沒有，但是這個毛病我就是改不掉。
突然想起去超市買磨牙餅幹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的秦凱璐，我給他打完電話讓他快回來，他在電話裏面好像有點忙，還很開心地問我要不要每個口味的餅幹都買過來讓晨晨吃吃看。
“你就別管什麽餅幹了，什麽時候都能買的，曉曦醒了。”我看他那麽沉迷于挑選餅幹這件事情我有一點感到好笑，他真的是越來越像是老媽子了。不過當他聽到曉曦醒來的消息之後會怎樣抉擇餅幹和曉曦之間的重要性關系呢。
“你少騙我了，都已經被你騙了多少回了，你又不是放羊的小娃娃，老拿這件事情跟我尋開心。”可能是因為我已經騙了秦凱璐太多次了，他竟然這次最真的時候不相信我了。
“真的，你聽一聲現在在病房裏忙着給曉曦做康複準備。”我把手機拿遠一點，讓秦凱璐能夠聽到醫生和護士之間的話語，再把手機拿近之後發現秦凱璐已經挂斷了電話。我都能夠想象得到他把餅幹全部都撒開，然後向醫院飛奔的場景，也不知道他的嘴現在咧地有多大。曉曦要行了了，三人行終于又能變得完滿了。
設備儀器拆的拆，連的連終于已經準備就緒，其中一個曉曦的主治醫生對我說曉曦現在的情況很好，接受兩個禮拜的肌肉康複治療之後就能下床走動了，不出半年就能過上以前那種正常的生活了。只是由于小腦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可能在平衡感方面已經回複不了了，所以跳舞之類比較高難度的動作估計無法完成。
管他什麽跳舞呢，反正曉曦也不喜歡跳舞，不跳也罷。只要她能夠醒過來，即使是癱瘓在病床上，只要能夠微笑的看着我就夠了，我就會會推着輪椅和她一起走向婚姻的殿堂。我滿心感激地對着醫生說着謝謝，醫生告訴我曉晨現在很虛弱，可能已經睡着了，不過她身上的“開關”已經打開，接下來只會越來越好。
十分鐘之後秦凱璐就一腳踹開了病房的大門，現在病房裏面只剩下一個護士在調整儀器。“曉曦你醒啦？！”秦凱璐大喊大叫，吓了護士一大跳。
“瞎嚷嚷什麽，曉曦現在在睡覺，過一會兒就能醒過來了。”我做出一個壓低音量的手勢讓秦凱璐聲音低一點。
可是已經晚了，曉曦還是被秦凱璐吵醒了，她艱難的擡起手，然後嘴巴裏發出“嗯。”的聲音，現在的曉曦虛弱地像一個小嬰兒，肌肉功能說話功能視力都已經退化了，需要經過一系列的康複訓練才能夠恢複過來。
秦凱璐走過去握住曉曦舉起來的手，然後用曉曦的手背在他的臉上不斷地摩擦，秦凱璐的眼睛裏面又開始有眼淚了：“曉曦，我以為你真的會永遠睡過去，那我怎麽辦...”
曉曦嘴角微微上揚表示在笑，她輕輕拂去秦凱璐臉上的淚水，用很輕很輕的語調對他說：“好了。”
“媽媽。”晨晨在我懷裏顯得很開心，她不停地指着病床上的曉曦叫着媽媽，一邊指一邊還很開心地跳舞。
“曉曦你現在還很虛弱不要說話，現在你就安安靜靜的聽我說好麽。”我抱着晨晨走到病床邊緣代替秦凱璐的那個位置單膝下跪看着曉曦，盡管她的眼睛現在被紗布蒙住，但是我要這麽做，“路曉曦，我是個蠢貨，我竟然在你昏迷之後才發現我是這樣愛着你，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好麽。嫁給我吧。”
曉曦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我更加不明白她現在對我是怎樣的态度，于是我繼續說道：“我已經知道曉晨和你的關系了，但是我也很清楚我喜歡的是你的心而不是你的外貌，我想要娶路曉曦。我知道你以前的生活的很艱難，可是現在不要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我們一起把晨晨撫養成人好不好？”
“媽媽。”晨晨整個工人的身子探過去抱住曉曦的臉叫道。曉曦的手緩緩地擡起來摸着晨晨圓乎乎的小腦袋，然後點了一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