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個她昏迷了
更新時間2013-1-3112:00:07字數：5278
早就知道孩子在出生後的前幾個月很不安分，但是我沒有想到我的晨晨竟然也是這樣的一個“壞孩子”。幾乎只要有大人離開她的視線她就會哭鬧不止，還不是那種一般孩子都會的幹哭，只是喊幾聲然後博取父母關心的哭聲。而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哭鬧，眼淚流地小臉都是，喉嚨會哭到沒有聲音，整個人都變得青紫，嚴重的時候還會翻白眼。
我很擔心晨晨的情況，但是媽媽說這個都是正常的情況，她有一個同事的孩子經常會自己哭暈過去，但是過幾個月就好了，孩子就是這樣的，等神經都長好了就不會這樣。即便媽媽一再這樣叮囑我，我仍然不是很放心。比我更加不放心的是秦凱璐，只要晨晨的聲音一響起，不管是淩晨還是下午，他就會沖到晨晨旁邊把她抱起來哄，那種無微不至讓我這個老爸都自嘆不如。
就這樣日鬧夜鬧過了幾個禮拜，晨晨的情況終于好轉了一點，至少睡眠的時間延長了許多能夠讓我們都有休息的時間。小孩子什麽都好，但是我實在是不能給孩子換尿布，也不是說嫌髒還是什麽的，就是沒有辦法換好。孩子那麽小，我生怕一用力就把女兒給扯壞了。在這個方面，秦凱璐比我好很多，他能夠一邊吃着土司一邊幫晨晨擦屁股，然後換上幹淨的尿布，過程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他會唱歌會跳舞什麽的其實我都不會很驚訝，但是他的這一手真的是讓我感到驚奇，秦凱璐會照顧孩子？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我問過秦凱璐他為什麽會，他只是很牛氣地聳聳肩說這個東西是天生的，他很有天賦照顧孩子而已。路曉曦在照顧孩子方面也要比我好很多，久而久之我很怕自己父親的這個地位會被他們兩個人替代，所以也是時不時就向晨晨獻殷勤，喂奶擦口水這一類事情做的相當勤快。
媽媽有時候不能在家帶孩子的時候我就不得不把晨晨帶去公司，我把自己的情況和總監說了，她竟然是唯一一個沒有問我為什麽的人，而且還吩咐內務給我在辦公室裏弄了一個小隔間，裏面還有搖籃和一張小床。這樣在我忙的時候晨晨也可以自己乖乖地在搖籃裏面玩耍不至于讓我放不下心。
晨晨的到來給這個辦公室帶來了一股新鮮的氣息，同事們，特別是女同事們看見可愛粉嘟嘟的晨晨就好像看到那種軟軟的絨毛玩具，只要有時間就去逗晨晨玩。更加誇張的是，有時候我去抱晨晨回家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一套新的衣服，而且搖籃裏面還有幾套不一樣的嬰兒服，估計都是那些無聊的女同事買來給晨晨穿的，不過她們的眼光的确比我好上許多，至少看起來晨晨更加可愛了。
秦凱璐和路曉曦兩個人在工作中也對晨晨異常地上心，晨晨非但沒有向我擔心的那樣影響大家的工作哭哭鬧鬧，反而很乖巧懂事，大家的工作效率甚至都不可思議的提高了。是不是因為我這個小小的女兒與生俱來就擁有領導者所具有的魔力呢，我有時候會這樣美滋滋的幻想着。
當然把晨晨帶到公司裏面最開心最受益的就是秦凱璐這個家夥，因為有晨晨這個“道具”在，他就能夠在大庭廣衆之下展示自己高超的換尿布技巧，然後他的外號中又多了一個“奶爸好男人”這個稱號，他自己也對這樣的稱呼感到相當滿意，有時候還用這個名字來膈應我，借此諷刺我的笨手笨腳。
我很喜歡把晨晨抱起來然後讓她在我的膝蓋上站着，當然她還太小根本站不住，但是我卻能夠感受到她雙腿的那種力度。晨晨開心地時候會一蹦一蹦在我的腿上跳舞，我很喜歡這種感覺，我的腿能夠感受到晨晨獨特的生命力，我也明白這個力道越來越大，然後晨晨有一天可能會突然學會走路。晨晨在長大，她已經不是剛出生時候我一只手就能輕松抱起的小家夥了，她現在很沉，整個人都被喂地肥肥，而且看到奶瓶很喜歡主動湊上去。
她以後會長牙，會說話，會跑，會跳，可能還會去學習一種樂器，這個小家夥的未來我現在還沒有辦法規劃，不過不管怎麽樣，晨晨的将來都是光明的，因為有我這個父親守護着。
“石頭，你看這個行麽，我想把他再弄大一點貼出去。”秦凱璐給我看最近設計的海報，一如既往地出色讓人印象深刻，但是已經沒有了剛見到他時候的那種鋒芒，現在多了一種柔和耐看的東西，這個方面的轉變是不是因為晨晨的到來呢，我這樣猜測着。去國外的一年并沒有讓秦凱璐成熟多少，可是晨晨卻讓他一下子從一個玩世不恭的小男孩突然變得有了男人的樣子。
“你這裏再銳化一下吧，太柔了沖擊力不夠。”我指出了自己感覺到不滿意的地方，然後對着他開玩笑道：“你幹爹做地挺開心麽，是不是想讓晨晨一開口叫的第一個人的名字是你啊？”
“被你發現了，我發現晨晨現在最有可能說的第一個字是“嘎”是不是聽起來跟幹爹的幹比較像一點？”秦凱璐一邊逗晨晨笑，一邊對我挑釁着，以前是廣告設計的對決，現在是晨晨成長道路的對決，我跟這個冤家果然還有很多的帳要算清楚。作為老爸，我當然很希望她說的第一個人的名字是我，但是像媽媽，奶奶之類的我也能夠接受，但是我無論如何讓都不能讓晨晨先叫幹爹，不然晨晨長大後會因為這個事情被秦凱璐煩死的，而我也會被他嘲笑一輩子，所以我千萬不能讓他得逞。
我正在想應該怎麽說話才能有力反擊秦凱璐的挑釁的時候，窗外傳來很響的一聲碰撞的聲音，要知道公司是在十六層，所以這聲碰撞聲絕對比聽起來還要厲害。晨晨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竟然扯開嗓子就哭，心疼地秦凱璐把晨晨抱起來放在懷裏哄着。
我打開窗戶往屋外看過去，兩輛車子在路上冒着煙，馬路上長長的四條輪胎的軌跡拖着，看來是都踩了急剎車但是還是撞在了一起，兩輛車的車頭都已經撞得稀巴爛，車裏面的人是否還活着真的很難講。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還有幾個人試圖打開車門去把這裏面的人救出來，我看着其中的一輛車感到眼熟，然後心裏突然一涼！那是我的車，我在一個小時前讓路曉曦開車去家裏給晨晨那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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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馬路上的這一幕我的腦子裏竟然一片空白什麽東西都沒有辦法思考，曉曦有危險這五個字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地循環着循環着。我已經聽不見秦凱璐在我背後對我吼着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奪門而出來不及坐電梯了，直接繞着樓梯飛速往樓下沖去。曉曦要死了，我的曉曦也要死了！
好像奔跑了好幾年那麽長的時間我終于跑到了馬路上，救護車和警車已經來了，警察正在奮力想要把車門拉開救出裏面的人。曉曦躺在馬路邊的草地上，幾個醫護人員在為曉曦搶救。曉曦的連顯得很平靜，就好像是睡着一樣，從腦袋的頂部有一股血液留下來流到她的眼睛上，臉上，耳朵裏面。曉曦身上穿着早上的衣服，深灰色的職業套裝，裏面襯衫已經血跡斑斑，還有一個扣子已經不小心掉了，她就這麽安靜地躺着，也不知道是否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醫生，她怎麽樣了？”我攔住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問道，他顯得很不耐煩沒有回答我，而是投入到緊張的救援工作中去。我在這一群忙碌的工作人員中間不停地問着，但是沒有一個人搭理我，我想要靠近曉曦确認她是否還有心跳，可是卻有人攔住不讓我靠近。我的腦子裏面一團漿糊，根本不知道在思考寫什麽東西，我滿腦子是死亡，我最讨厭也最害怕的死亡，我不能再失去一次我心愛的女孩了，我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我甚至希望躺在這裏的人是我。
曉曦的這場交通事故其實是我的錯，只要我沒有忘記那晨晨今天要喝的奶粉，只要我能夠勤快一點自己開車回家拿，甚至我只要晚半個小時讓曉曦回去拿奶粉，曉曦就不會被車撞，就不會躺在這裏，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我怎麽就那麽蠢，那麽笨，上天已經給了我兩次機會了，第一次我錯過了，第二次我竟然仍然沒有辦法把握住，我真是一個沒有用的混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裏面被困的人都已經救出來了，現場已經差不多清理幹淨，警察散去只剩下醫護人員忙碌着。一個醫生把曉曦臺上擔架然後擡進救護車裏面，我也跟着上了車。一個一聲想要趕我下車，但是我死死地抓住了曉曦的手不放開，我怎麽能讓她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離我而去呢，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到了醫院曉曦被推進了搶救室裏面，我聽見一聲在對護士說着各種各樣藥劑的名字，曉曦被連上了心電圖，心電圖上面幸好不是一條直線，它至少告訴我曉曦現在還活着。經過兩個小時的搶救，醫生拿下口罩搖搖頭，在電視上見過太多次一聲搖頭了，每次醫生一皺眉頭然後搖頭，拿着個病人基本就宣告死亡了，曉曦的心髒不是在跳動麽醫生怎麽就搖頭了呢！
我沖過去抓住醫生的領子問曉曦到底是什麽情況，醫生一臉驚恐地對我說曉曦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卻不能肯定她能夠醒過來。什麽叫做不保證她能夠醒過來，今天早上她還說要去給晨晨買一個好看的帽子呢，現在怎麽就不太可能醒過來了呢。
我松開醫生的領子，醫生拍拍我的肩說其實還是有希望的，只是現在曉曦腦損傷比想象的要眼中一點，恢複起來會比較麻煩。我已經不想聽這些陳詞濫調了，曉曦的腦袋流了那麽多的血肯定受了很嚴重的傷，我現在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等帶着曉曦的蘇醒。
打開手機，三十多個秦凱璐的未接來電，我打通他的電話他的聲音顯得很焦急：“你在哪兒？曉曦怎麽樣了？”
“命保住了，還在昏迷。你快點過來，我一個人真的撐不住。”說完這句話我就軟弱地倒在了醫院的走廊上，真是一個可笑的我啊，還說什麽要把晨晨撫養長大這種大話，我竟然聽到曉曦昏迷的曉曦就暈倒了。“笨石頭！”我在完全失去直覺之前恍惚見聽到曉晨罵我道。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病床上了，刺眼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睛，眼睛顯得比以往更加幹澀，幹澀地我眨眼的時候會感到一陣刺痛。“醒了？”秦凱璐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你也太沒用了吧，這點事情就把你弄暈了？這倒好，我不僅要照顧小孩子，還要照顧你們兩個大人，真的是忙的我喲...”他抱怨的聲音倒是讓我清醒了一點，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我的頭就開始疼。
“曉曦現在怎麽樣了？”我艱難地坐起來，使勁地肉肉腦袋看着自己所在的病房，然後看見我臨床上面躺着的就是路曉曦，她穿着白色的病號服安靜地睡在那裏，氧氣管咕咚咕咚地冒着氣表示她還在呼吸。曉曦的手臂上打着點滴，巨大乳白色的營養液袋子挂着，一點一點輸入路曉曦的體內給她提供能量。
“曉曦現在還睡着，醫生說...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醒過來，讓我們多陪陪她說說話。”秦凱璐抱着晨晨低着頭一臉的悲傷，他伸出手摸摸晨晨鼻子，晨晨在秦凱璐的懷裏咯咯咯地一直笑着。
“對不起，曉曦這樣都是我害的，要是我沒有...”我沒有說下去，實在是沒有辦法把整一句話說完整，我把連埋在膝蓋中不敢去看秦凱璐，我知道秦凱璐有多麽多麽喜歡路曉曦，更加明白他現在應該非常地恨我。
“別說了，讓曉曦聽見了會讓她傷心的，我們多說說好的事情好不好？好像今年公司年終紅包特別多了，但是只有去年終會的人才有，所以在這裏假裝睡覺的某些人要注意了，再睡下去就沒有獎金拿了哦。”秦凱璐假裝對着路曉曦說話，說着說着眼淚竟然就這樣流了下來，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秦凱璐流眼淚，原來他這樣樂觀的一個人也會哭。
“別說了好不好。”我說到，然後倒頭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假裝睡覺，醫院裏面的床單聞起來總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是那種冷冷地，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的那種味道，我很不喜歡，但是我卻更加不喜歡床單外面的殘酷的世界，坐着正在流眼淚的秦凱璐，躺着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路曉曦。
有一句很俗氣的老話是怎麽說來着的呢：失去了才知道擁有的可貴。雖然這句話已經被各種各樣的人引用了無數遍，但是我現在才明白它真正的含義，你在擁有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感覺，只是一種淡淡的輕松和明媚罷了，但是當你一旦失去了，你就好像失去空氣，喉嚨裏面像是有什麽異物堵着讓你喘不過氣來，這個時候也才會非常渴望原來擁有的那個時刻。
我以前總是沒有膽量承認我愛曉曦這樣一件事情，說服自己不去愛的借口實在是有太多了，比如我不想讓曉曦覺得自己的曉晨的替代，又比如我不能忍受這麽一個那麽快就愛上曉晨妹妹的自己，又比如我害怕再失去一次自己的真愛。
不管問題的答案是什麽，曾經到底是在疑惑什麽東西我現在都已經明白了我愛曉曦這個事實，不是因為她長得像曉晨，更不是因為她對我态度觸動了我，只是突然發現當我沖下樓梯去到曉曦身邊的時候我沒有想到曉晨，我滿腦子都是路曉曦，路曉曦的音容笑貌，她就是一個簡簡單單但是讓我愛到死的女孩子而已。
我暗暗對自己發誓只要曉曦醒來我就對她表白，然後跟她結婚一起撫養晨晨，我們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取一個曉曦喜歡的名字，然後細心地撫養他長大成人。我想要和這個女人一起生活，一起白頭到老。
我突然想起了曉晨給我畫的那副白頭到老的婚紗照，我突然坐起來叮囑秦凱璐先好好照顧曉曦，我要回家一趟。秦凱璐并不知道我要做什麽甚至不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還是點點頭看着我遠去。
回到家裏我拿出這一幅畫，油畫的背面竟然還有這樣一行小字：石頭，我要送你一個未來哦。我摸着曉晨寫的歪歪扭扭的字哭了，我的曉晨已經把所有事情都料到了。我抱着曉晨的油畫抱地很緊很緊，這是我最後和曉晨的一個擁抱了。
原來曉晨是這個意思，裏面穿着婚紗的并不是曉晨，而是曉曦。曉晨把自己的妹妹囑托給了我，她知道我和曉曦會相愛然後在一起，這個才是曉晨的夢。曉晨把自己的幸福，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給了自己的妹妹，并相信她能夠代替曉晨愛我。
曉晨并不希望我活在過去與曉晨那份歡樂的記憶中，而是想讓我向前看去過一個更加美好的生活。曉晨啊曉晨，這個難道就是你給我留下的最後一個陷阱嗎？真是比以前的那些高明多了呢，我到現在才發現。謝謝你，曉晨。
回到醫院的時候我親吻了一動不動躺着的曉曦，曉曦會醒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