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們真正交往吧
紀滄海壓在淩雲帆身上,右手雖按住淩雲帆的脖子,但沒有太用力,顯然是剛醒,還未從渾噩的狀态中回過神來。
淩雲帆看着他,驚訝地發現紀滄海淚眼朦胧。
紀滄海重重喘息,眼睛飛快地眨了兩下,盯着身下的人看,許久才用顫抖的聲音,猶猶豫豫地喊:“雲,雲帆?”
“欸,沒錯,是我,你可算醒了。”淩雲帆話語帶笑,伸手一攬,環住紀滄海的肩膀将人抱進懷裏,安撫地輕拍人後背,“好了好了,沒事了啊。”
紀滄海每次從夢魇裏掙脫都覺得頭疼欲裂,這次也不例外,他困惑地問:“你怎麽……在這……”
“我來夜襲啊。”淩雲帆朗聲開玩笑。
紀滄海伸手按住頭,心想自己終于瘋了嗎。
淩雲帆說:“你果然騙了我。”
紀滄海渾身一僵,瞳孔瞬間縮如針尖。
淩雲帆又說:“你這肯定不是普通地做噩夢吧。”
紀滄海:“……”
“啊對……”察覺淩雲帆只是想說這件事,紀滄海稍稍放松,“确實……不是……”
淩雲帆:“那你這是什麽?是病嗎?”
紀滄海遲疑,不太願意說。
他應該是個完美無瑕的戀人,而不是深夜發病的麻煩鬼。
“支吾什麽,快說。”淩雲帆催促。
紀滄海輕聲:“沒什麽的……”
淩雲帆不悅地啧了一聲,佯裝要生氣,瞧見紀滄海墨眸眼角還挂着淚痕,心又軟了下來,怎麽都不願意兇他。
淩雲帆伸手撫了紀滄海眼角一下,稍加思索,有了主意。
“紀總,我們做個交易呗。”淩雲帆勾唇笑,年少恣意,有些狡黠。
陌生的稱呼讓紀滄海頓了頓:“什麽?”
“你實話跟我說說你這是什麽情況,然後我……”淩雲帆看着紀滄海,不肯錯過他的神情,“我親你一口。”
紀滄海:“……”
紀滄海像受到驚吓似地驀地撐起上半身。
安靜了片刻,他又默默平躺在床上,雙手按住太陽穴,俊秀的眉輕蹙,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淩雲帆原以為他會立刻答應,見他這麽糾結也有點退縮了:“這事就這麽難以啓齒嗎?”
“不是。”紀滄海搖頭,“我只是在擔心自己的精神狀态,按理說,做夢沒有這麽真實。”
“噗嗤。”淩雲帆笑出聲。
他握住紀滄海的手腕拽了一下,讓人看着自己:“你沒做夢,快和我說說。”
紀滄海見淩雲帆這般堅持,松了口:“你有聽過睡眠障礙症這個詞嗎?”
“睡眠什麽?”詞語太過陌生,讓淩雲帆疑惑。
紀滄海:“通俗來說,就是鬼壓床。”
淩雲帆:“嘶,怪吓人的,這是病啊?”
紀滄海:“偶爾一兩次不是,但如果經常出現,就是病了。”
淩雲帆:“那你呢?多久會被這個病困擾一次?”
紀滄海沉默半晌,才道:“幾乎每一天。”
淩雲帆忍不住喊出聲:“什麽?幾乎每天?”
“沒事的。”紀滄海安撫淩雲帆。
“什麽叫沒事啊,每天都睡不好在床上亂蹬還叫沒事?你字典的沒事和我字典裏的沒事,是同一個意思嗎?”淩雲帆連珠炮地說了一堆,“這個病不能吃藥治療嗎?”
“可以。”紀滄海點頭,“安眠藥,但我覺得治标不治本,多吃無益,就停藥了。”
淩雲帆:“……”
淩雲帆想起了自己以前吃安眠藥把身體吃得一團糟的日子。
“嗯……”淩雲帆沉吟許久,忽然道,“那如果有人在你做噩夢的時候把你叫醒,會不會好一些?”
“什麽?”紀滄海困惑,不知淩雲帆說這話是想表達何意。
淩雲帆在床上翻了個身,側躺着面對紀滄海:“你搬來主卧睡吧,晚上你做噩夢了,我來負責喊醒你。”
紀滄海沉默片刻,忽而無奈地笑了笑:“雲帆,你不該說這種話。”
“嗯?為什麽?”淩雲帆不解。
紀滄海也翻了個身,側躺着,和淩雲帆面對面,他伸手,用手試探地覆在淩雲帆指尖上,見人沒有拒絕,于是輕握住,他說:“我喜歡你,我比你想象中還要喜歡你,這種喜歡無時無刻吞噬着我的理智,所以你允許我躺在你身邊,其實是在折磨我……”
“紀滄海。”淩雲帆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一字一頓,“我們交往吧。”
紀滄海聞言,因震驚雙眼緩緩睜圓:“……什麽……唔。”
話沒說完,他的嘴被淩雲帆用唇堵上了。
紀滄海雖受驚愣住,但更因為不想錯過立刻回過神來,專心享受這個他已夢見無數次的吻。
一個有些莽撞但不失溫柔缱绻的吻,應先是唇與唇的貼緊厮磨,再是舌尖試探地輕觸,最後是柔軟的舌密不可分地纏繞,像久別重逢的戀人的擁抱。
中途兩人因呼吸不順,分開了片刻,彼此對視,氣喘籲籲,但很快,紀滄海再次吻住淩雲帆,似饑餓的猛獸嘗到鮮甜的血骨。
熾熱的吻讓人腦袋迷糊,面頰耳垂發熱,心髒躍動的頻率快得不正常,對此,淩雲帆曾經有過類似的感受,那是在他無意間聞到Omega的信息素時,可如今他身體做出這些反應,只因為紀滄海的吻。
紀滄海沒有騙他,喜歡真的和第二性狀沒有關系。
紀滄海食髓知味,不肯放過淩雲帆,緊摟着人黏黏糊糊地親了許久,淩雲帆勸他休息都不肯。
總之第二天醒來,淩雲帆的嘴唇是腫。
淩雲帆摸着火辣辣的唇,對身旁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人說:“紀滄海,你真行,蚊子看了都自愧不如啊。”
紀滄海明眸微彎,笑得如沐春風,又湊過去親了淩雲帆一下。
淩雲帆被他親得沒脾氣:“我要喝咖啡,不然今天得睡死在課堂上。”
“我去煮。”紀滄海起身。
淩雲帆瞧着他離開房間的背影,覺得胸膛暖融融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怎麽壓都壓不下去。
兩人吃過早餐出門,紀滄海照例把淩雲帆送到學校門口。
淩雲帆邊關車門邊和紀滄海道別,看了眼時間,快步往教學樓的方向奔去。
走着走着,他兜裏的手機響了,淩雲帆接起電話:“喂,你好?”
鄭思清歡快的聲音傳來:“帆哥,是我,鄭思清,我看到餐館的座機上好多未接電話,果然都是你打來的。”
“思清?!”淩雲帆語氣激動,“你們還好嗎?我之前去餐館找你們,結果聽說餐館出事了。”
鄭思清說:“是出了點事,不過都解決啦,你別擔心。”
淩雲帆松口氣:“那就好,我今天放學去餐館瞧瞧。”
“別來啦,餐館最近裝修,還沒開門。”鄭思清說,“過段時間再來。”
淩雲帆最近學業繁忙,确實沒太多時間,于是說:“好,那我之後再去看你們,不說了,我得趕去上課了。”
“好哦,帆哥拜拜。”
挂斷電話收起手機,淩雲帆繼續往教學樓方向小跑,他擡頭瞧見碧空如洗,風輕日暖,只覺得萬事順遂,應當好好珍惜當下。
而另一邊,縱橫集團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紀滄海坐在車上,手機裏播放着淩雲帆和鄭思清的通話錄音。
淡淡的煩躁湧上紀滄海胸膛,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開始回憶昨晚淩雲帆說要和自己交往的情景。
記憶裏的淩雲帆眼眸明亮如暖陽,嘴角帶笑似月牙,清晰的話語猶在耳畔。
很快,紀滄海胸膛的煩躁被喜悅沖淡。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輕聲提醒,他的奇跡給予了他足夠的安全感,他沒必要做多餘的錯事。
紀滄海深呼吸了一下,将那段通話錄音删除,起身往辦公室走去。
紀滄海一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容湛正站在等他。
最近,紀滄海進公司的時間比以往要遲很多,容湛沒有詢問,只道:“有些緊急事務,需要您立刻處理一下。”
“給我吧。”紀滄海沒有推托,馬上進入了工作狀态。
半個小時後,紀滄海将修改好的文件交給容湛:“讓負責的部門抓緊跟進,下午三點開會讨論。”
“好,我會交代清楚的。”容湛接過文件,表面上波瀾不驚,心裏忍不住贊嘆紀滄海這異于常人的工作能力,換做別人,半個小時估計只能用來弄清這份文件的細則事項。
他收拾整理着文件,突然問紀滄海:“發生什麽好事了嗎?”
紀滄海淡淡地看容湛一眼。
容湛:“您最近看起來心情很好。”
“是嗎。”紀滄海回答敷衍。
容湛不再多說,收好文件準備離開,卻在轉身的瞬間愣住。
清冷的幽香如霧般缥缈,頃刻纏住他的五感。
容湛受驚,猛地退後兩步,遠離紀滄海。
紀滄海微怔。
身為Omega的容湛面紅耳赤,心跳本能地加速,微微喘息:“您……您的信息素……”
紀滄海驀然反應過來,對容湛說:“我忘記提前吃抑制藥了,快離開。”
不等紀滄海話說完,容湛已經逃似地離開了辦公室,還幫他鎖上了門。
紀滄海後知後覺感到渾身燥熱,他深呼吸,解下領帶,松開襯衣第一顆扣子,起身打開窗,讓微涼的風灌進辦公室,然後在抽屜裏翻找抑制藥。
最近太多雜亂的事占據着紀滄海的腦子,讓他把某些沒有刻意去記的日常遺忘,比如易感期到了這件事。
紀滄海找出藥瓶,從裏面倒出兩粒藥,又去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
就在他要将手心裏的兩粒藥倒進嘴裏時,動作突然一停。
紀滄海看着手裏那藍白色膠囊若有所思,片刻後,他捏起一粒藥放回藥瓶裏,只吃下劑量根本不夠的一粒抑制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