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嚴苛
挂斷電話的淩雲略有些尴尬，剛才舅媽說話的那個音量，他應該是聽見了吧……
果然，淩天皓臉上似乎隐隐地有些怒氣，“誰的電話？”
淩雲并不打算隐瞞，更何況，既然他聽見了電話，又怎麽會猜不出是誰，“我舅媽。”
淩天皓卻是突然地嘆了口氣，“你手邊有錢嗎？”
只猶豫了片刻，淩雲低聲道，“您不用擔心，淩雲會想辦法。”其實，還能怎麽辦呢，加上電腦和手機的錢，四萬塊怕都是不夠的，藝人是沒有固定工資的，他之前只接過一個廣告，新人賺的錢本來就不多，自己留下了一點點生活費之後也全都給舅媽了。而這次進雲錦的劇組，片酬不高，而且又是要殺青之後才會發的……要不然，就先找正哥借吧，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淩天皓的語氣甚至帶出來了一點點的暴躁，“想什麽辦法？你還能有什麽辦法！你是去借還是去偷去搶？！”
被這話一激，淩雲的脾氣也上來了，“就算我是去偷去搶，也和前輩沒有任何關系！”
淩天皓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過了，補救一般地笑了笑，“行了行了，也別費這個力了，她的賬號你給我，我直接給她打五萬過去，愛買什麽讓他們自己買就好了。”
淩雲想都不想地拒絕，“不敢麻煩前輩，淩雲自己想辦法。”
淩天皓忍了又忍，依舊和顏悅色，“淩雲，你是我兒子，我給你錢是應該的，再說，你爸也不缺錢。”
淩雲深深地吸了口氣，淺笑，“前輩說笑了，淩雲，不敢高攀。”本想讓自己笑得雲淡風輕一些，本想讓語氣堅定一些，可是為什麽，他的聲音似乎都在抖。
淩天皓難以抑制地有些挫敗，卻又很快打起精神來，他也不是聽不出來，淩雲的那話，與其說是拒絕，還不如說是逞強更為恰當，“他們常找你要錢？”
不知道為什麽，淩雲竟然暗暗地有松了口氣的感覺，雖然脫口而出的話是，“那也是應該的，畢竟，這麽多年，是他們養淩雲長大的。”
淩天皓神色未變，“你很感激他們？”
淩雲點點頭，眼神很認真，“是。”還是感激的吧，不管怎樣，至少，他們養大了他。
就是這個瞬間，淩天皓終于決定咽下了後面的話，“如果你一時接受不了，那，就算我借給你的，你也不想什麽事都麻煩你經紀人吧？”
淩雲想了想，“那謝謝前輩了，我寫張欠條給您。”
雖然心裏怄得要死，淩天皓依舊保持了良好的風度，“不用這麽麻煩了，我會記得的，而且我也相信，你不會賴賬。”
話說到這份上，淩雲也不好再說什麽，低頭從手機裏翻出了舅媽的賬號抄下來給淩天皓，淩天皓拿了順手放在口袋裏，“我沒帶手機過來
，一會兒回房間就通知我的助理把錢劃過去，放心吧。”
淩天皓又坐了一會兒，有一搭無一搭地和淩雲聊了會兒天，然後看看時間，“行了，我回去小睡一會兒，晚上吃飯時記得下樓。”
淩雲起身送他出門，心裏還一直懸着剛剛舅媽電話裏說的事，卻終究沒有再次對淩天皓說出口，或許，潛意識裏，自己已經開始依賴他了吧……
回到屋裏，淩天皓直接去拿了桌上的手機，打了助理的電話，“幫我往‘那個賬戶’裏再打十萬塊，盡快，謝了。”
挂斷電話，想了想，又找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得很快，從聽筒裏傳來的有些尖銳和聒噪的女聲讓淩天皓不禁微蹙了雙眉，說出口的話卻依舊溫雅，“您好，我是淩天皓。”
隔着電波，對面那女人的聲音并不熱情，卻也稱不上冷淡，“您有什麽事麽？”
淩天皓聲音裏有淡淡的笑意，“我剛剛拜托我的助手往您的賬戶裏打了十萬塊，希望您以後有什麽需要還是來直接跟我說，不要再找淩雲了好嗎，他的日子過得也并不輕松，您這樣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電話那邊的女人似乎有些不高興，卻最終似乎在思量了“十萬塊”這樣的數字之後選擇了不表現出來，“您這話說的，我們也不是存心想難為淩雲，這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嘛，我們當然也希望淩雲能過得好，畢竟當年茉莎把淩雲托付給我們，我們于情于理都是應該好好照顧他的……”
淩天皓眉頭蹙得更緊，眼神裏有些厭惡，說出口的話語氣依舊未變，也不去揭穿那個喋喋不休的女人，“總之，您有什麽需要還是來和我說就好，那先這樣，錢，今晚之前就能打過去，您查收吧，不打擾您休息了，再見。”
晚上吃飯的時候淩天皓也僅僅是簡單地對淩雲提了一句事情已經辦好了，便不再提這件事，也算是解決了心裏一直壓着的事情，淩雲也松了口氣，心裏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記着什麽時候有錢了就趕緊還給他。
當然，現在的淩雲還不知道，雖然自己一直記着這事，但是等他湊夠了五萬塊想要還給他的時候，被他輕輕松松的一句“當給你的零花錢”就打發了……
吃過飯上了樓，淩天皓拎着酒瓶去找戚長風，沒有再去淩雲的房間，難得的清淨倒是讓淩雲有些不習慣了。
洗了澡本想看看劇本的，卻是絲毫都看不進去，想着索性就睡吧，養好精神明天也好拍戲，倒在床上卻也睡不着……
淩雲有些郁悶，自己這是什麽體質的，好不容易沒人來吵了，結果反倒幹什麽都幹不好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在片場，淩天皓看着顯然沒睡好的淩雲，不覺有些意外，“怎麽，沒睡好？
是不是背上的傷還疼？”心裏暗自責怪自己，昨晚和長風聊得久了一些，準備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走到淩雲房間門口看屋裏關着燈，也就沒去打擾他……
淩雲的眼光有些躲閃，“沒。”
淩天皓也沒說什麽，“上妝去吧。”
化妝間裏，肖雯已經基本上好了妝，見淩雲進來，直接坐到了他旁邊，“诶淩雲，我昨天看本子，發現這場還挺難的。”
淩雲的妝很簡單，一會兒就時間就好了，努力回想卻根本想不起來今天要拍的這一場的細節，肖雯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只拍了拍他的手，“帶劇本進來了沒？”
低頭翻了翻随身背着的包，劇本真的在，肖雯笑笑，“你先過一遍吧，拍戲找不到狀态倒沒什麽，要是連劇情和臺詞都不熟，戚導肯定會罵的。”
就這麽磨蹭了又半個小時，肖雯和淩雲一起走出化妝間，一出門就忙着告罪，“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上妝的時候出了點兒問題，耽誤了些時間，實在對不住了，今晚請大家吃飯啊。”
也沒人說什麽，女演員化妝本來就比較麻煩，肖雯又是一出來就道歉，絲毫沒有耍大牌的意思，讓人覺得倒有幾分可愛了。
戚長風揮揮手示意衆人各就各位，“沒關系，準備一下，開拍吧。”
看得出來，淩雲并不擅長感情戲，和淩天皓的戲份大概還是有很多現實帶入的因素，而到了和肖雯對手的時候，就顯得相當青澀了。
“停！”戚長風又一次喊了停，“淩雲你怎麽回事？本子看了麽？！”
淩雲對劇本其實還是比較熟悉的，剛又在化妝間看了一遍，還算是心裏有數的，此刻被戚長風這一呵斥，卻是有些心虛起來，低了頭，也不回答。
戚長風看他這樣子就有氣，“去去去，一邊兒去，再給我好好看看劇本，肖雯，你陪他再對對詞去，”說着招呼在一邊等着的幾個配角，“咱們先來補幾個鏡頭。”
淩雲站在場邊，盯着手裏的劇本，明明對劇情很熟悉了，卻怎麽都找不到感覺，擡頭看看站在自己旁邊的肖雯，又有些愧疚，“對不起，師姐，我……”
肖雯只是笑笑，“對不起什麽，沒事的，慢慢找好感覺就好了，我剛拍戲的時候也天天被罵呢。”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卻是聽見了第三個聲音，“肖雯你別縱着他，”擡頭，見是淩天皓走到了他們的眼前，直直地盯着淩雲，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淩雲，你昨天下午和晚上都幹什麽了，根本就沒看劇本對不對？”
淩雲低頭，沒有回答。
淩天皓的聲音依舊嚴厲，“擡起頭來，看着我。”
肖雯在一邊拉了拉淩天皓的胳膊，“哎呀淩叔你別這麽嚴肅，也怪我，剛才化妝就耽誤了
這麽長時間，本來有感覺的也磨沒了，再說今天我狀态也不太好，這種戲本來就是兩個人配合的，我沒帶好，淩雲自然也表現不好了。”
淩天皓輕輕一笑，看得肖雯都有些心虛起來，“肖雯丫頭，你不用給他留面子，我知道你幾點下來的，化妝間裏的事我不問但是我心裏是有數的，場上的表現要是都靠帶的，這戲演不演還有什麽意思？”
肖雯低頭，卻依舊扯着淩天皓的胳膊，“好啦淩叔，我們知道錯了，這就好好對戲争取一會兒好好表現，你就別罵我們了嘛。”
淩天皓伸手輕輕拍了拍肖雯的頭，示意她安心，然後轉向淩雲，順手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冷然道，“跟我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