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小教訓
淩天皓伸手輕輕拍了拍肖雯的頭，示意她安心，然後轉向淩雲，順手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冷然道，“跟我過來。”
淩雲微微一怔，随即低下了頭，跟着淩天皓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休息室，淩天皓關門的動作倒是很輕，只是落鎖的聲音還是讓淩雲不由得緊張起來。
淩天皓踱步走回來，“我再問你一次，昨天，是不是沒看劇本？”
淩雲似乎料到他會這麽問，只低下了頭，“是。”
淩天皓呵斥了句，“擡起頭來，動不動就低頭是什麽毛病”然後嘆了口氣，“我也不問你為什麽沒有看，淩雲，任何一個理由，在我看來，都是借口。”
淩雲條件反射般地又想低頭，卻終于是忍住了，“對不起，前輩。”
淩天皓的語氣很淡，“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淩雲，我看過太多有才華的新人，在往上走的路上，稍一停步，就被無數人超過然後銷聲匿跡，而那些真的走到塔尖上的人，總結起來，不過是一句，天道酬勤。”
似乎是很少聽到有人跟他講道理，淩雲聽得很認真，沉默了片刻，直直地盯住淩天皓，“前輩教訓的是，淩雲記住了。”
淩天皓似乎有些感慨，“淩雲，你還小，即使對于這個圈子來說你算是出道晚的，有些小問題小毛病也是正常，但是你記住了，努力，這是态度問題。”見淩雲若有所思地點頭，心裏也柔軟了幾分，卻又是板起臉來，“這個問題暫時放下，咱們再說說，今天在化妝間裏，你覺得你的行為合适嗎？”
見淩雲微微有些疑惑的神情，淩天皓的聲音又冷了幾分，“肖雯丫頭存心幫你，但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嗎？肖雯丫頭入行這麽多年，哪怕是生病，不到支持不住的地步，根本不會耽誤拍戲，今天補個妝就補了半小時，你敢說不是為了給你騰時間？淩雲，肖雯是你師姐，她幫你是情分，但是，你就這麽心安理得麽，你還有沒有一點擔當了！這是在長風的劇組裏，要是在別處，說不定今天下午就有‘肖雯在片場耍大牌’的新聞爆出來了！”
淩雲一驚，他是真的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麽一說。
淩天皓看他的表情也就猜到幾分，“淩雲，娛樂圈很複雜，尤其是對于你們年輕人而言，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但是，即使沒有這些因素，你自己的事要別人去擔待，也是不對的。”
淩雲心裏的感覺有些微妙，這麽多年了，似乎從來沒有人這麽耳提面命地跟自己說這些，因而，即使是毫不留情的責備，卻讓他有了些，溫暖的錯覺。
淩天皓慶幸，自己沒有漏過兒子迅速溫暖起來的神情，即使一瞬之後便是努力掩飾掉了。于是心情倒也好了幾分，“
皮帶給我，然後自己撐桌邊去。”
淩雲怔住，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麽。
淩天皓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在淩雲看來，竟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我說什麽沒聽見，還是等着我一會兒加數呢？”
淩雲想，他一定是瘋了，他心裏卻意外地……沒有太過排斥。
可是，終究是他做錯，不是麽。既然錯了，就要承擔責任，不是麽。
說是自我安慰也好，說是自我麻痹也罷，淩雲終于還是走到了桌邊，伸手撐住。
淩天皓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把皮帶給我。”
淩雲倒也乖覺，一把就扯下了皮帶轉身遞給淩天皓，然後重新撐好，微微弓起了背。
啪的一聲，皮帶很快就甩了下來，淩雲一下子就叫出了聲，很明顯，驚訝大過于疼痛。
本來，他還在腹诽，即使自己這次是真的錯了，可是背上還一直帶着傷，他就真的會這樣打自己麽，估計打完又得天天盯着他上藥了……
結果，結果……
淩雲迅速地放開撐着桌子的手，然後轉身面向淩天皓，不覺間臉已經紅透了，他真的不想承認，剛剛，自己居然……居然被打了屁股……
看着一臉戒備地盯着自己的淩雲，淩天皓忍不住笑出了聲，“幹嘛這麽看着我？”
淩雲紅着臉，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順了，“你，你……我……”
淩天皓笑得很不懷好意，“我提醒你三件事，第一，這又不是我第一次這麽打你，你不用這麽驚訝；第二，以後你再犯錯，我還是會教訓你，也就是說，還是會這樣打你；第三，我現在是給你面子，所以勸你現在就回去撐好，要不然——”刻意停頓了一下，“你也不想褪了褲子再讓我打吧。”
淩雲的臉忍不住燒得更透，他有些想逃的沖動，卻早就被淩天皓看出來了一般，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重新按到了桌上，然後又是狠狠的兩下掃到身後。
疼痛成了其次，在淩天皓停了手上的動作之後，淩雲依舊撐在桌邊，恨不得把臉也一并埋進去。
淩天皓忍住笑，輕輕地拍了拍淩雲的背，“起來，我幫你對遍本子。”
見淩雲終于是撐起了身子，淩天皓就直接把劇本扔了過去，淩雲接過劇本，看了看本子上的臺詞，又看了看淩天皓，心裏默默地想，這段戲您這是打算怎麽幫我對啊……我看着您不是更找不到感覺了麽……
淩天皓顯然沒有這麽好的耐性，“開始吧，等什麽呢？”
淩雲無奈，努力地告訴自己你眼前沒有人沒有人，然後深吸一口氣，“睿穎，我……對不起，讓你等了我這麽多年……”
淩天皓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你這是在真心實意地對戀人道歉呢，你告訴我，這如釋重負的語氣是哪裏
來的？”
淩雲沉默片刻，又從頭來了一遍，“睿穎，我……對不起，讓你等了我這麽多年……”
一句詞，淩雲反反複複地說了又差不多二十次，卻沒有一次能讓淩天皓滿意的。
淩天皓的脾氣也被激起來了，二話不說地扯着淩雲的胳膊再次把他壓在了桌上，連續的三下就這麽抽了過去，“淩雲你到底怎麽回事！之前的戲拍得太順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還差得遠！”
淩雲輕輕地咬着嘴唇，聲音平淡，“對不起，前輩，淩雲，并不是個好演員。”
淩天皓一下子就想到了戚長風的話，他并不是笨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淩雲是個新人，演技其實還是不成熟的，之前的幾場之所以拍得這麽好，恐怕正是像戚長風說的那樣，是“本色出演”，甚至帶了些人戲不分的意味吧……
心念及此，淩天皓發現自己再也硬不起心腸來，嘆口氣，抱起了淩雲，“我太心急了些，但是你也別委屈，知道自己還有差距就更應該努力。”
淩雲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教導意味很濃的話，他，其實真的并不反感。
或許，是因為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這麽語重心長地給他講過什麽的緣故吧。
淩天皓伸手把皮帶遞還到淩雲手裏，“我去叫肖雯丫頭進來，我看着你們兩個對一次。”
淩雲順手系上了皮帶，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低了頭，卻不知怎的又想起那人說的“動不動就低頭是什麽毛病”，終于是又擡起了頭，只是刻意回避開了淩天皓的目光。
肖雯很快就跟着淩天皓也到了休息室，一進門就跑到了淩雲旁邊，賊兮兮地小聲問，淩叔罵你了是不是？
淩雲有些尴尬，正不知道怎麽回答，肖雯那邊已經換了話題，“幹脆這樣吧，我先說說我對這一段的理解，有什麽不對的你一會兒再給我提出來，咱倆理解得差不多了，戲，也就好拍了。”
肖雯這話說的客氣，實際上其實就是在給淩雲講戲了，淩雲心裏明白肖雯一直在幫他，因此也是聽得格外認真，不得不承認，肖雯不僅演技好，教起人來也是絲毫不含糊，聽她說完之後，淩雲已經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果然，兩個人再對戲的時候，效果就好了很多。
淩天皓站在一邊笑道，“還是肖雯丫頭有辦法，剛才我跟他說了半天，他就是不開竅。”
肖雯也笑，“淩叔你肯定沒給淩雲講戲，估計就一個勁兒的罵人了，真是的。”
淩天皓不置可否，“一會兒估計長風該叫了，這一回，你倒真應該去補補妝了。”
肖雯點點頭就往化妝間走去，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非常順手地就帶上了休息室的門。
淩
天皓也沒含糊，在淩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将他摟進了懷裏，手上不重不輕的一巴掌拍下去，“我今天說的話，都記住了麽？”
淩雲剛剛恢複到正常溫度的臉頰又燙了起來，“……前輩……淩雲，淩雲會記得。”
淩天皓沒再為難他，松開了手，說出口的話卻又嚴肅了幾分，“淩雲你記着，要是下次再犯，我再罰你，就不是像今天這麽簡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