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回家
說是因為淩霄年輕身體底子好也好，說是他從頭到腳都不敢違背老爺子也罷，第二天一早，淩霄便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半點兒病容。
淩天皓早早地起床，去餐廳幫淩霄帶了早餐上來，回到房間的時候淩霄剛好起床，淩天皓有些不放心地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确定了溫度已經正常才放下心來，“你小子，昨天燒成那樣，沒想到一個晚上就好了。”
淩霄笑，“這不是害怕萬一沒好的話爸找我算賬嘛。”
淩天皓一把揉亂了他的頭發，“油嘴滑舌的，快去洗漱，要不一會兒早餐都涼了。”
洗漱之後，淩霄一邊吃着早餐，另一邊電話就響了起來，看了看號碼，是自己的助手，“怎麽了，阿輝？”
電話那邊，助理似乎是說了些什麽，淩霄只一笑，“我知道的，放心，耽誤不了，我心裏有數。”
放下電話，看着淩天皓正看着自己，順口解釋了句，“阿輝的電話，提醒我別忘了明天下午的通告。”
淩天皓只點點頭，“嗯，明天中午吃過飯就準備走吧，好好工作。”
喝完了最後一口豆漿，淩霄擡頭笑了笑，“一會兒我跟爸下去看你們拍戲吧。”
兩個人到了片場的時候，淩雲和肖雯、蘇晴的戲已經開始拍了，淩天皓去換衣服做造型為接下來他和淩雲的戲做準備，淩霄沒有聲張，默默地坐到了戚長風身後不遠的地方。
淩雲今天的狀态不算好，一連NG了幾次，戚長風想着昨晚的事對他應該也是個不小的沖擊，也就沒苛責什麽，相當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們重複着一段戲。
因為淩雲是新人，平時接人待物又都相當地禮貌周到，不論是肖雯、蘇晴這些演員還是在場的場務、工作人員們，都難免地對他多了些寬容，即使是不斷的NG，也沒有人責備他什麽。
倒是淩雲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在又一次NG過後主動要求休息幾分鐘，再拍的時候就是順利地一條通過。
戚長風示意淩雲去補個妝，這才回頭看見了淩霄，“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好了沒有？”
淩霄這才起身走到戚長風面前，“好了，還要謝謝昨晚戚導照顧了。”
在拍父子重逢那一段戲之前還有肖雯和蘇晴的一場對手，戚長風揮手示意工作人員們架好機位，一邊順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淩霄坐下，“什麽時候學的跟我也這麽客氣了？”
知道戚導工作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淩霄也就不再接話，只專注地盯着場上的動靜。
趁着還沒開始的空當，肖雯遠遠地對淩霄一笑，然後随着戚長風一聲“開拍”迅速地進入了狀态，“寧蔚……我，我好擔心……”
蘇晴本來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淩霄
，只一個出神間，便沒有跟上肖雯的臺詞，戚長風喊了停，然後，重新開始。
布景是在雲淩家附近的一家小小的飲品店裏，肖雯飾演的蕭睿穎有些焦躁地來回踱步，突然一把抓住了韓寧蔚的手，“寧蔚……我，我好擔心……”
韓寧蔚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睿穎，不會有事的。”
蕭睿穎的眼中已經有點點淚光在閃，“可是，可是，雲叔他……寧蔚，你說，咱們是不是該上去看看……萬一，萬一……”
韓寧蔚伸手抱了抱她，“睿穎你放心，沒事的，咱們不要上去打擾他們。”
那一邊淩天皓和淩雲都已經化好妝出來了，見這邊還沒有拍完，也就各自找地方坐了。
場上，肖雯和蘇晴在拍今天她們的最後一場。
是剛剛那場的十幾分鐘之後的樣子，蕭睿穎又開始不安地走來走去，“寧蔚，你說他上去都這麽久了，怎麽還不下來呢？”
韓寧蔚輕輕地嘆了口氣，“還不到半個小時，睿穎你別急，要不然咱們現在去雲淩家樓下等等他？”
蕭睿穎努力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寧蔚，我今天有點兒失常……”
韓寧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系的睿穎，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放心吧，既然雲淩已經邁出了這一步，一切都會好的。”
不是多難的戲，兩個姑娘的狀态又都不錯，自然是一條過了，後面就是雲淩和雲嘉懿七年後重逢的那場了，戚長風一邊招呼着場務們收拾東西，一邊示意淩天皓和淩雲兩個人去另一個場地準備上場。
是七年後的戲，另一邊的布景卻依舊沿用着前面幾集裏雲家的布局，只是在窗簾桌布等些許細節的表現上換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安置好了一切架好了機位，戚長風就示意淩天皓先上場了。
淩霄依舊是尋了戚長風身邊的一個位置坐着，卸了妝的肖雯也沒回去休息，蹭到了淩霄身邊坐下，不時和他耳語幾句，笑得很明媚的樣子，蘇晴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也沒有上樓，坐在了稍遠一點的地方，看着場上的情況。
淩天皓的扮相老了些，鬓角也有幾縷白發，此刻他正背對着鏡頭坐在書桌前，似乎是在看報紙。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有些驚訝，往常，這個時間，是不會有人來家裏的。
略帶了些疑惑地起身去開門，真的拉開了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站在門口的人，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
“好！老淩這個鏡頭不錯！下面一個分鏡看淩雲的了，老淩你配合下，尤其開門之後的表情，帶一下淩雲。”
雲淩站在大門口，伸手想要去敲門，手指剛剛屈起就頹然地放下，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擡起手，卻依舊在半途放棄……
如此反複
數次，終于也覺得自己這樣下去不行，輕輕地咬了咬牙，終于敲響了門。
聽着從門裏傳來的腳步聲，雲淩努力地克制着想轉身就跑的沖動，手指死死地摳着掌心，手臂都有些抖。
門，在自己面前緩緩拉開。
擺在屋裏的2號機位定格特寫。
那一秒，很難用語言去形容雲淩臉上的神情，幾分期待，幾分緊張，幾分釋然，幾分愧疚，幾分感慨……
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開口去叫一聲爸，卻終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戚長風自己看了一遍監視器裏的回放，又招呼了淩霄和肖雯一起陪自己又看了一遍，才确定了這一條沒有任何問題地通過。他本來以為，以這一條的難度，淩雲最好的狀态也得NG個四五次的……
“非常精彩！”淩雲真的是個可塑性很強的演員吧，戚長風看着他的眼神不禁帶了些許的探尋，突然在想，等到淩雲和老淩真的冰釋的那一天，他的臉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淩雲悄悄地松了口氣，想到後面的戲，卻又很快蹙緊了眉頭，今天上午的這幾場都很難，雖然進組幾天自己早就适應了，也能比較快地就進入狀态，但是總歸……還是有些忐忑的。
似乎是看出了淩雲的想法，戚長風在下一條開始之前難得地安慰了一句，“淩雲你不用緊張，今天說拍這場也是我臨時起意，跳躍性太強了，你盡力就好，實在不行等過一陣子再拍這場也可以的。”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這種難度的戲，一天只拍一兩條都是正常的，剛才那條已經算你完成任務了，放松點兒。”
肖雯笑着感嘆了一句，原來戚導也有這麽善解人意的時候啊。
戚長風溫和地笑笑，“肖雯你才跟我拍戲幾天，還沒來得及見我不善解人意的樣子吧，淩霄你老實坦白，到底在肖雯面前說了我多少壞話。”
淩霄笑得很無辜，“我哪裏敢說戚導壞話，就是當時在巴黎拍戲的時候肖雯問我和戚導合作的經驗，我揀着說了些罷了。”
戚長風瞪了淩霄一眼，卻是帶着鮮明的笑意，随後也不再理他，“老淩，準備下一條了，開始！”
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就這麽默默地對視了将近半分鐘，然後，雲嘉懿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去關門。
雲淩看出了他的意圖，反應很快地将手放到門框上，卻沒有阻攔雲嘉懿想要去關門的手。
雲嘉懿的聲音很嚴厲，“放開！”
雲淩固執地搖了搖頭，“爸……淩兒不敢攔您……”
“停！老淩你的聲音要再嚴厲一點兒，但是眼神裏還是要流露出一些控制不住的感情的，淩雲，你的眼神再堅決一些，說詞的時候聲音裏乞求的意味再濃些。這一場不太好把握，需要兩個人
配合得很好，你們再試試。”
鏡頭依舊從兩個人在門前的對視開始，雲嘉懿的眼神裏有着太多的情緒，卻在半分鐘左右的時間過後重新清明起來，微微一蹙眉，伸手就要去關門。
雲淩眼光一閃，飛快地把手搭在門框上。
雲嘉懿極力克制着自己不讓自己表現出真正的情緒，聲音嚴厲得很，“放開！”
雲淩搖搖頭，眸子裏是抹不去的堅決，“爸……淩兒，不敢攔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