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笑與淚(19)
望新故事帶給你們不一樣的心情。。。晚安
☆、68到不了,回不去2
盛時今送她回到玫瑰園已經過六點了,章懷遠等在庭院門口,看到今夏從車上下來,緊蹙的眉頭漸漸放開。
待時今駕車離開,今夏回頭看到章懷遠,心有一絲慌亂,深怕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未等她回過味,章懷遠已闊步走向她,握住她的手,眉尖再次蹙緊:“手這麽涼。”
“涼嗎。”
章懷遠側頭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回屋。今夏沒看到朝朝,不由問:“朝朝呢。”
“他奶奶接過去住幾天。”章懷遠吩咐管家煮牛奶。
“我現在不想喝。”
“喝一小杯暖暖。”章懷遠勸說。
今夏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
她上樓去,章懷遠也跟着上去。今夏有心事沒有留意他的異樣,徑直踏進衣帽間換衣服,不想章懷遠仍跟其後。她不由問:“你有事。”
“是你有事。”章懷遠神色肅穆。
今夏有些意外,怔怔地望着他。今夏都不知幾時開始,他對自己關注如此之高?還是他知道了什麽?今夏微微低眼。
章懷遠扳過她微斜的身體,低頭說:“有什麽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別這樣好不好?今夏,看着我。”
今夏擡頭,緊緊的抿着雙唇。
章懷遠擡起手,有些粗粝的手指在她眉眼上揉了揉。今夏不明白他做什麽,僵着不敢動,感受指腹一寸寸往下沿描,身體繃得更緊。當他的手劃過她胸下,今夏差點沒尖叫出聲,只是望見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瞳眸,忽然間就鎮定下來。
他的手停在她小腹上好一會,今夏都感到他手心灼熱的溫度如烈火燃燒起來。章懷遠才将她拉進懷中,下巴蹭着她側臉,只聽他說:“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是不是,有心事就跟我說,什麽不能解決的我們一起商量。”
“你覺得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嗎,真的有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事在人為。”
“你不怕我們再一次走老路?”
“不試一試怎麽就知道不行?今夏,我們都知根知底,最壞的日子都過來了,不會有比那更糟糕。”
今夏輕輕推開他,說:“章懷遠,我懂你的意思,不會有比那更壞的結果。可我忽然不想複合了,章懷遠,請給我選擇一次好嗎。”
“選擇?”章懷遠面色沉靜下來,“就好像是你要離開?”
今夏驀地睜大眼。章懷遠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和她計較,然而心中那把火簡直是要把他給焚了。他克制壓抑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我不會同意,更不會同意你帶着暮暮離開。”
聽了這話,今夏身板晃了晃。章懷遠心頭一緊,雙手扶住她,微微低着身,一字一字清楚地說:“我知道你心裏有疙瘩,我們有一輩子時間,有什麽化解不開的?”
一輩子的時間去化解?
時間真是良藥嗎。
今夏不知,她平靜的闡述:“章懷遠,我們已經離婚了,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
章懷遠也不怒,手心再一次輕輕覆上她小腹,嘴角也有了一絲笑意:“放開你不是不可以,把暮暮留下來?”
今夏陡然一僵,心跳加快,這樣賴皮的章懷遠,她生氣又無奈。
見她不說話,只是将自己牢牢地望着。章懷遠心思一動,問:“為什麽要放了你?你不知道嗎,我們結婚那天起,我們的牽絆再也不光是我們兩個人。”
今夏心煩意亂,她都不知章懷遠怎麽察覺到她有離開的打算。說起來,一開始就沒有留下的打算,做出這個決定也并非一時沖動。商瑗出事後,她心尖上那根刺紮得更深。
她輕輕閉上眼,眼睫毛輕輕顫抖。她深深喘了口氣,說:“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用你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們是要共度一生的人。”章懷遠輕輕碰上她顫抖的眉睫,“今夏,命運把我們捆綁在一起,我們就一起去面對好嗎。”
“你說得都對,我确實想要離開。”今夏平靜地說。
“我知道。”
他一直都清楚,她離開之日起就沒有打算回來。
過去種種,他沒辦法抹去,只能盡力在餘生裏,傾力确保她生活平靜,可最後,卻也因為他,她的生活更糟糕。他清楚,卻沒辦法放走她。
今夏不知章懷遠從哪裏得知自己懷孕,自己也是昨天才确定。她靠着椅背,想起昨天回來章懷遠臉上的笑意,胸口好像被什麽割過似的。
昨天他就知道了才那麽高興,他一直在等自己‘坦白’嗎。
今天他的手撫上她的小腹,聽他克制的提起暮暮。她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怕他發脾氣。她知道,他很生氣,最後他語氣只是重了一點,更多像是無可奈何。
他對自己也無可奈何了嗎。
她低不可聞輕輕一嘆,手不自覺輕輕撫在小腹上。這裏再一次孕育了小生命,雖沒有第一次的驚慌忐忑,可心中那些不踏實,她不知道要怎麽排解。
“好好的嘆什麽氣。”章懷遠不知幾時來的,低着頭将她望着。
今夏心煩,不想搭理他。
章懷遠好像不在意,他笑着蹲下來,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蹭了蹭,說:“我想找個時間把這件事告訴爸媽。”
“不要。”
“不要?說說你的想法。”
“章懷遠,我不想結婚。”
“你想暮暮沒有家庭嗎。”
“他有父母怎麽沒有家庭了?”今夏微惱。
“我要給他一個健全的家,你明白我的是不是?”
就此問題兩人争執不下,誰也不肯讓一步。
這一夜直到淩晨,章懷遠都還睡不着。他不是不想讓她,但只要退一步,再想進一步就更難了。
他太了解盛今夏。
他一直弄不明白,就這點小身子骨,為什麽就不懂得柔軟一點呢。
他靠坐在床頭,微微低着眉,借着微弱的光線凝睇她的眉眼。想起昨天吳江告訴他說,盛小姐去了醫院,約見婦産科某醫生。
吳江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陪同兩位遠道而來的客戶在皇朝就餐。聽了消息,他直言說他太太身體不舒服。得到客戶的理解,他走得更輕松,一路直奔醫院婦産科,不想剛踏進去就聽吳江說她剛離開。雖然想見她,同時也想從醫生這裏确認。
醫生恰好認得他,便一五一十把情況全給他說了。他保持高度愉悅的心情回到家,她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
他也不點破,想看看她什麽時候告訴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她坦白,他告訴自己,沒關系,他們的暮暮就在那裏,在她肚子裏,誰也搶不走。
然而,一天二十四小時過去,檢驗報告靜靜的躺在梳妝臺的抽屜裏,她一個下午都未歸。吳江說盛先生載着她駛向海邊。他一聽暗道不好,就要追上去,當坐上車時他又放棄了,直接撥打盛時今的電話。
盛時今只說帶今夏去散心,章懷遠直接道出盛今夏的心裏的想法。盛時今聽了,沉默半晌才說:“我們要尊重她的決定。”
章懷遠可沒有好氣度,他撂下狠話,還不忘加上一句分量級別的重頭炸彈。他說,如果你不想章暮暮一出生就沒有父親,你盡管由着她。
盛時今又是沉默半晌,才說:“我會把她安全的交到你手上,但我還是那句話,尊重她的決定。”
至于為什麽那麽肯定她要離開,章懷遠用力的按着額頭。她把簽證放在梳妝臺的抽屜裏,她就那麽肯定他不會翻?還是她一點也不擔心他看到?
他翻出簽證,差點就被撕碎了,要不是早明白她的心思,他怎又會在她回來時心平氣和的跟她談話?
他輕輕的下床去,喝了一杯水,回來聽到她在夢中痛苦的□。他怔了下,快步走到床邊,擰開燈,她眉毛緊緊地擰着,額角隐隐有些汗澤。
章懷遠捏了捏她的臉,又怕出聲驚到她,自己躺回床上直接把她撈過來緊緊貼着自己。
一貼近他,今夏已經醒過來了。
她沒有動,也不睜眼,就這樣縮在他懷裏。章懷遠似察覺她醒了,輕聲說:“是不是夢到我了?”
今夏不想他問得直接,心跳陡然加快,鼻息緊跟着加重。
“跟我說說,我真有那麽可怕嗎,就連做夢也不肯放松一刻。”章懷遠稍微後傾,視線落在她頭頂上,沒聽到她的回答,他固執地問:“我真那麽可怕?”
今夏不得不支起腦袋望向他。至于他的問題,今夏沒有回答,也沒有解釋她的夢境。
章懷遠得不到她的答案,拍了下她的背說:“睡吧。”
今夏重新躺下,翻轉了一個身背對着他。章懷遠沒有說什麽,只是把手環上來,貼着她的背。
今夏回想了一下,無非是夢到了章懷遠不同意她離開,舀暮暮威脅她。也就那麽短短幾幕,她急了把手中的小包袱扔過去,撂下狠話說“朝朝暮暮都是你的了,你放了我吧。”
他輕輕松松就接住了小包袱,微微低頭看了一眼對她說:“除非,你也是我的。”
她覺得是一個機會,脫口而出:“章懷遠,我是你的,我們就可以兩清了?”
他不置可否:“你試試。”
她幾乎欣喜若狂,哪知一陣狂風卷來,漫天沙塵,章懷遠和他抱着的包袱不見了,只隐約傳來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她這才知道扔過去的包袱是章暮暮,她看不見前方,更看不到章懷遠,只奮足朝小孩哭鬧的地方奔去。哪知她剛邁一步,就跑進另一個空間裏,她看到章懷遠領着朝朝和暮暮在花園裏捉迷藏,她想起自己是來找暮暮的,急着奔過去,眼看要靠近了,又是一眨眼,父子三人又不見了。
就在她回憶夢境覺得胸悶氣短時,章懷遠的手覆上她的腹部,低聲問:“睡了嗎,睡不着說說話?”
今夏動了下,悶聲說:“你不睡我要睡。”
“可你睡不着是不是?跟我說說你心裏的想法。”
“我的想法很簡單,你知道,我不想再重複。”
“我真不清楚,你實在太口是心非了。心裏明明想這樣,嘴上卻說着那樣。其實你是恨我的吧,你看,你明明恨我又否認說沒有。”
“你非要大半夜談論這個話題?你知不知道,心情不好對孕婦影響很大?”今夏郁郁地說。
“終于肯承認了?”
“承認什麽?”
章懷遠用手指輕輕抵着她小腹說:“我說過的今夏,我們撇不幹淨的,這輩子都別想撇幹淨了。”
今夏再次想起那個夢境,真實的令她恐懼。她清楚自己放不下朝朝,如今……
她又想起章雪嬌曾對她說的話,章雪嬌說:“你怕他不會愛上你,事實上是他也不可能愛上你。”
她苦笑。那些人都在圍繞着愛的命題展開論戰,可愛情真就那麽重要嗎,沒有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嗎。
今夏想了很久,才問:“為什麽非要跟我複合?你有那麽多選擇,不是非我不可。”
“你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對于謊話,我還是喜歡聽實話。”
“為什麽?”
“謊話也只能暫時騙騙自己,紙包不住火,遲早會露餡,還是實話好,雖然不中聽,但實用。”
章懷遠瞧了她一眼。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不符合情人的标準,也不符合妻子的标準,但我總是朝朝的母親。可章懷遠,我不好,你知道。”
章懷遠臂一撈,說:“你确實不好,性格不好,對命運不會去抗争,一味的承受。但還是可以塑造的,爆發力很強。但今夏,時運造就了我們,我們已經妥協過,結果雖然不盡人意,但我們都沒有去努力,那個結果是必然的。我不是說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我的責任重大。複合的話我說過很多遍,再說也就沒意義了。我只但願那些前事,都能随時間的途遷沉澱下來。”
今夏不說話,章懷遠也不再說話。漂亮話說再多,也不及一個實質意義上的事實。
69開始懂了
七月末,日子安定下來,盛父工作也有了調動,不知出于什麽考慮,今生跟念安的事,他松口了。
對這個結果,今夏不說不意外。這幾個月來,父親的态度擺在那裏,她認為等父親松口,至少要等個三年五載,不想才短短數月,他的态度就發生巨大轉變,很讓她意外。
後來,她從念安那裏得知,父親那麽早答應,也是因為章懷遠做了工作。
待父親松口,今生卻擺起譜來,今夏哭笑不得。父子兩人僵持不下,今夏也懶得管了。
結婚一事上,念安不急,她更不好插手。時今也說,他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折騰。
今夏想,也對啊,折騰累了就該歇了吧。
八月初,盛時今踏上新的征程。走之前,大家聚一起吃了一頓飯。念安沒有來,今夏知道,她是為了避開大哥時今。
這樣的關系,就算沒有人點破,念安也是尴尬的吧。
那晚,時今難得喝多了兩杯,就在他們吃飯的酒店開房休息。今夏放心不下,刷房卡進去。時今身上搭着一張毯子躺在沙發上,薄毯一半都擱在地上。今夏輕輕嘆了口氣,這麽大的人,縮在一張小沙發上,這樣叫她如何放心得下?
她過去,重拾毯子輕輕蓋上去。時今立時醒來,看到她茫然了一陣,才問:“怎麽來了?”
“不放心你。”
“懷遠呢。”
“他送二哥回去,二哥喝了不少。”
“你怎麽不回去,我這裏沒事,就多喝了兩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時今掀開毯子坐起來。
“哥,找一個人做個伴吧。”
時今笑了下:“你擔心你哥我生活不能自理?”
今夏搖頭,她只是心疼。
“一個人習慣了,也挺好的。說不準哪一天你就真有大嫂了。”
“哥,那邊的氣候不好,風沙大,天氣幹燥,空氣質量也差。”
時今認真将她望着,嘴角浮上淡淡的暖意。他笑:“你都哪兒聽來的?別的人都能生活,我就例外?今夏,我知道你擔心我,但請你放寬心,我會很好。聽話,別難過了,你這樣懷遠也會不好過。”
“哥。”今夏驀地睜大眼,直直的将他望着。
時今難得皺眉:“早點回去吧,不要讓他擔心。司機在嗎,不行的話讓懷遠來接你。這個時候應該回來了吧。”說着拿起手機看時間。
“哥,你累不累?”今夏認認真真望着他。
時今微微一怔,堅定的搖頭。
累?這點辛苦算什麽。
只要她慢慢好起來,累一點有什麽關系呢。
唯一的遺憾便是從今往後,自己再也不能無忌無畏的關心她,因為他們是兄妹,永遠的兄妹。
沒半刻鐘,章懷遠便來了。今夏不放心時今住酒店,時今笑說:“這麽晚一身臭熏熏,回去鐵定挨訓,還打擾媽的休息。”
聽了時今這麽說,今夏只得點頭。
她和章懷遠離開酒店,盛時今就站在寬闊的窗前,關上燈,拉開一個角落的簾幔,俯望整座城市的夜火闌珊。
他給自己倒了一滿杯,酒是涼的,他一口喝下,喉嚨是辛辣的,連帶心也燙熱來。
今夏讓他找一個伴,可她怎會知道他沒有找?他努力找過,結果不盡人意罷了。
他想,這世上總會有那麽一個人,她就活在心裏,無人可以取代,更沒辦法去比較,也不願意拿出來分享,哪怕是心情都舍不得。
即使那個人,只是一個奢侈的存在,但對他來講已經足夠了。
他揚了揚眉,擱在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響,他看了一眼,顯示李雙雙。他沒有接,任它一直響下去。
她一連撥了兩次,最後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他點開看了,李雙雙說,我要出國了,手續已經辦妥,原想走之前見你一面。你電話沒人接,我想你肯定不願意再見我。思來想去,見面了又如何呢,該說的都說過了。這也是你不願意接我電話的原因吧。也罷,那就這樣吧。盛時今,雖然我不想說你要幸福,但在這裏,我還是想祝福你,祝你幸福。
他想打幾個字回複過去,卻最終他什麽都沒做。他知道,她不需要自己的虛情假意,他也不想耗費時間陪她虛情假意。他們都是看得明白的人,即便偶爾有迷糊的時候,也總會看清楚想明白。
少許,有人敲門。他以為是今夏他們去而複還,起身去開門,不想門外站着念安。他愣了一下,立時恢複泰然,淡淡點頭說:“他不在。”
“我找你。”
時今不語。念安低頭,低聲說:“其實也不是刻意要找你,我來只想說一句話,謝謝你的寬容。”
“你不需要寬容,念安,好好待今生,他會是你的歸宿。”時今誠懇地說,也不打算請她進房。
“你都不請我喝一杯嗎。”
“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他喝醉了。”時今淡淡地說。
念安苦笑:“你根本就沒有失憶對不對?”
“失憶?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麽瓜葛,但念安,好好珍惜眼前人。那些前塵往事,不管難忘的還是快樂的,都不值得你用現世安穩去賭一把。”時今很沉穩,念安那一句你根本沒有失憶對他毫無撼動力。
“我以為我忘得了。”
“沒有忘不了的人和事,關鍵是看你願不願意。念安,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請注意情緒,別傷自己和孩子,今生他值得你托付終身。”時今善意的提醒。
念安頓時臉色變白。她清楚自己不是一個人,可她就想問一句,你還記得那個叫念安的人嗎。如今,什麽都不再重要了不是嗎,在跟今生在一起後,那些前塵往事早該随雲煙而去。她這樣耿耿于懷,又是為了什麽。
這樣放不開,是置自己陷入難看的境地,還是置他們兄弟之情而不顧?念安越想越心酸,低頭說:“我懂了。”
盛時今深深看了她一眼說:“不早了,讓司機來接你吧,我喝了些酒,不能送你回去。”說着,他開始撥打號碼。
“不用麻煩,我自己可以,謝謝你,時今大哥。”她深深望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時今沒有動,聽她遠去的腳步聲。這樣就好了吧,不管她是不是恨自己,他們終會幸福的。
記得也好,忘了也罷,許自己自私一回,放開她,也放了自己。
自己并不是豁達,她對今夏做的那件事,今日他仍舊耿耿于懷,卻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即使沒有那件事,即使不是章懷遠也會是別人。他知道,一早就知道,只不過心存一點念想罷了。
而此刻的李雙雙,她跟梁紀坐在海邊,海浪一波高過一波。
“我聽說念安跟盛今生在一起了。”李雙雙将石子往海裏扔去,拍了拍手,扭頭問。
“今生一向知道自己要什麽。”
“你呢,遺憾嗎,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很快就會複婚,她又成了名符其實的章太太。”
梁紀笑笑。遺憾是有的,他也曾信誓旦旦,只是最後在她堅決的态度中,在她混亂的生活裏,不願給她帶去困擾。
在他意識到自己只會給她帶去困擾時,他主動消失在她的世界裏。他也不願意有人拿她為話題,他只想将她藏在心裏,哪怕得不到,只要藏在心裏就好了。不管她醜陋還是美好,在他這裏,都是無可替代的。即使将來再遇她人,她也是最特別存在的那一個。
“梁先生,今天謝謝你送我來這裏。”李雙雙澀澀地說:“有時候,我挺不甘心,可又不想那個人把自己看得太輕,總是想做些事引起他的注意。很傻是不是?如果他在意你,又何須惶恐求之呢。你能告訴我,你怎麽做到這樣紋風不動的麽,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在另一個人的懷裏,你甘心嗎。”
梁紀淡淡看了她一眼,半認真半開玩笑說:“喜歡一個人,可以将她放心裏,放回憶裏,不管放哪裏都一樣。但就是不想她為難,不想她困窘。簡單點說,喜歡不是占有。至于你的那些心情,我沒辦法完全理解,但李小姐,如果你真想抓住一個男人,要麽你就得不離不棄待他,想他所想憂他所憂,要讓他覺得,你是最值得信賴的,即便有在大災難前,你也是不會離開他。要麽,你有足夠的資本,讓他對你停留。如果兩樣都做不到,又想得到更多,世間哪有這麽便宜的事?無怨無悔的付出,也只是一個理想的設想,現實不可能這樣。”
“如果這輩子他都不會對你有感覺呢,甚至不知道你的喜歡。”
“那就把不知道變為知道。”
李雙雙苦笑。她望着波光粼粼的碧海,想起商瑗最後一次問她的情景。倘若那一天,她認認真真回答,商瑗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這一條路?
她曾無數次設想過,假如商瑗真嫁給章懷遠,當真就圓滿了?她不敢想象,商瑗嫁給章懷遠的情景,每次想起章懷遠,腦子出現的人從不是商瑗。她不知道是什麽心裏作祟,只要提起章太太,她想到的人居然只有盛今夏。這算不算先嫁為主?即使在她認知裏,商瑗才是最初的那個人,在她潛意識裏,章太太的頭銜永遠也不會是她?
李雙雙想起商瑗的問話:“如果要留住章懷遠,什麽辦法最好?”
她說了什麽呢,李雙雙難過的想,她只是說,其實你比我還要清楚,如果你們能成,他身邊空倉這一年,你連乘虛而入都不能。我不是說他對你沒感情,但他這個人原則性擺在那裏,就算你使盡手段也不盡然能如願以償。
那些天,她自己也過得混亂,對商瑗的事沒往心裏去。當傳來她自殺的噩耗,李雙雙真不敢相信,她覺得一定是商瑗為了留住章懷遠而使出的手段。但她不信的事,眼睜睜發生了,這一次商瑗當真走了。
梁紀站起來,看了看時間,說:“你不回去?我要回去了。”
李雙雙擡頭望着他問:“人死了真會去到另一個天堂嗎。”
“這我可不清楚,你還不回去?十點了。需要跟你家裏人說一聲?”
她搖頭:“不需要,他們不會在乎。回去吧,我心情好多了,謝謝你。”
梁紀意味深長瞧了她一眼。
“梁先生,我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你們男人的擇偶标準是不是上得了廳堂入得廚房當得了小三?”
聽了李雙雙的話,梁紀撲哧一下笑出聲,又深深瞧了她一眼,擡腳走人。
作者有話要說:窩來了,筒靴們快快祝我生日快樂,都到窩碗裏來吃蛋糕^_^
70開始懂了2
章懷遠跟今夏回到家,朝朝可憐兮兮的蹲在門外,無論誰哄也不肯回去睡覺。 直到他們回來,章朝朝也是第一次在有章懷遠在場的情況下,直接撲到今夏懷裏大哭。
他哭得傷心,今夏不知發生什麽事,小小的人兒緊緊的抱着她的腿。今夏想要抱起他,章懷遠便一把撈起他問:“不要鬧媽媽。”
他一抽一抽的,看得今夏心都揪一起去了,用紙巾給他擦淚,問:“哪兒不舒服?”
“媽媽,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不要朝朝了是不是?媽媽,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你別不要朝朝,朝朝會很聽你的話。”他緊緊地抱着今夏的腿,哽哽咽咽地說。
今夏眼淚嘩一下也跟着落下來,她不知道小小的他也這般敏感。章懷遠揉了揉他的頭,認真地說:“媽媽什麽時候不要你了?自己吓自己。”
“伊甸小姐姐說,爸爸不要媽媽了,媽媽就不要朝朝了。”
章懷遠側臉瞧了今夏一眼。
“朝朝永遠都是媽媽的小寶貝,爸爸和媽媽會一直陪着朝朝,還有小暮暮。”
朝朝聽了,小小的個兒昂着頭滿臉淚痕問:“不騙我哦。”
章懷遠點頭:“爸爸什麽時候騙過你?乖乖去吃飯,媽媽累了要休息知道嗎。”
朝朝用力地點頭,小小的腦袋又想到了什麽,昂頭問:“媽媽,伊甸小姐姐說媽媽要多吃,小暮暮也要多吃,爸爸也要多吃。”
“媽媽不餓,媽媽剛吃過了,朝朝乖,媽媽給你熱牛奶。”
“我不喝牛奶,爸爸說牛奶是媽媽喝的,小暮暮也要喝,我不跟媽媽搶。”他清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認認真真地說。那表情就好像十足的大人,今夏看着小朝朝,熱淚在眼眶裏流轉。扭頭,章懷遠說不清道不明的将她望着。今夏有些慌亂,不管過了多久,她始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總覺得他會一眼看穿自己。
“就陪朝朝坐一會兒。”章懷遠拉過她。
“不是你說不能慣着小孩子嗎。”
“這哪兒是慣了,這些日子,他也夠孤單了,等暮暮來了,會熱鬧一些。”
朝朝難得挑食,這也不肯吃,那也不願吃。今夏還想去給他做,章懷遠皺着眉說:“我怎麽跟你說過的?”
朝朝委屈:“爸爸說不許挑食。可是爸爸,這好難吃,媽媽做的比這要好吃。”
章懷遠本還沉着臉,聽了這話也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說:“媽媽有小暮暮,不能受累,男子漢怎麽撒嬌?”
今夏嘆了口氣:“我去做夜宵。”
“還是我去。”章懷遠說。
“我只是懷孕,适當運動更有益于健康。”
章懷遠還是不同意,非要跟她去廚房。今夏也由着他去了,朝朝看他爸爸去了,也追着去。
她給父子倆做了兩碗面,自己則上樓去洗澡。洗好下來,就聽朝朝似懂非懂地問:“爸爸,媽媽愛不愛我?”
她腳步微微一滞,在心裏默默地說,媽媽愛你,很愛很愛你。愛到想把全世界都給你,可是朝朝啊,你要慢慢長大,慢慢去了解适應這個社會的複雜。不過沒關系,媽媽會一直站在你身後。
“媽媽很愛你。”
“有多愛呢。”他追問。
“比愛爸爸還要愛。”
“媽媽不愛爸爸嗎。”朝朝疑惑。
“愛,但爸爸傷了媽媽的心,媽媽很難過。”
“沒關系的爸爸,伊甸小姐姐說,做錯了道歉就好了。爸爸,你跟媽媽說對不起吧,媽媽一定會原諒你的。”
“你小伊甸姐姐這樣教你的?”
“是呀,小伊甸姐姐可厲害了。”朝朝講得很慢,因為不懂,可他就知道是這樣做是對的,但為什麽要這樣,他這個年紀是不會明白,只用從小伊甸那兒聽來的努力記住了跟他爸爸分享。
朝朝想了想又問:“爸爸愛朝朝嗎。”
“愛。”
“那爸爸更愛朝朝還是暮暮呀。”
聽了這問題,今夏也是一怔,不想章懷遠笑着說:“朝朝忘記了嗎,你答應過爸爸什麽事?”
朝朝眨着眼說:“沒有忘記,我要照顧暮暮,要保護媽媽,愛爸爸。可我還是想知道爸爸更愛我還是暮暮呢。”
今夏輕輕退回去,心裏好像被什麽填滿充實。
她知道,這一生,朝朝暮暮便是她的囚牢,随着時間往後推移,随着跟章懷遠越長時間的相處,她也慢慢适應了這種生活。以往沒有發現,章懷遠并不是那麽可怕。而在那短暫的婚姻裏,她站在自己的角落裏,依着自己對他僅有的了解便認定了他是那類人。所以,自己便站在自己的世界裏,理所當然的屏蔽關于他的一切。
現在想來,她一點兒也不了解他。
第二天,她去醫院檢查,不想碰上梁紀。
今夏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遇見過他,也聽過二哥說他一直忙于工作,并且撤出章懷遠的公司自己單幹。
梁紀看到她,笑着迎上來,問:“怎麽一個人?”
“司機在樓下。”
“他呢。”
“工作呢。”
梁紀微微皺眉:“工作比得上你重要,比得過孩子重要?”
今夏笑:“哪有那麽嬌貴?人多了反而緊張,再說我自己也會小心。”
“他陪你來是他的責任。”梁紀心裏不舒服,口氣也很沖。
“梁紀,我不願意成為他的負擔,這點事都做不來,活到這歲數有什麽用呢。他很忙,你也知道。再說,這是生活不是拍電視劇,男主非得對女主一往情深,為女主不要江山,為了女主跟家人決裂。梁紀,我們這是實實在在的生活,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一往情深,也沒有為愛情不顧一切的勇氣。梁紀,你說呢。”
梁紀有些懊惱,覺得她變了很多,變得他快不認識了。可他又不得不承認,她看得很透徹。人越是年長,對于愛情的要求越高,面對衆多的選擇,最後愛情反倒是其次。
梁紀瞧了她小腹一眼,問:“很辛苦吧。”
“沒什麽辛苦不辛苦,能伴着孩子慢慢長大也是一種求不來的幸福。”
“今生家那位要生了吧。”梁紀忽然問。
“預産期近了。”
“不舉行婚禮,就這樣?”梁紀又問。
“婚禮也要等孩子生下來才能辦,現在這樣子肯定辦不了。”
“叔叔阿姨同意的吧。”
“我爸媽現在是巴望着念安過門,不過我二哥有點兒不樂意,你也知道我二哥就那脾氣,人家對他不好,他可記仇了。”
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