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笑與淚(15)
下,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她嘴硬道:“我沒錯。”
章二叔母氣得發抖,指着這不成氣候的女兒,心又痛又悲。章懷遠冷着眼,如果不是礙于長輩在場,礙于二叔母在場,這會兒,怕也不只是寒着臉。
“雪嬌,大伯母自認為對你還算好,把你當自己親生女兒來待,你卻這樣傷伯母的心。”章夫人輕輕一嘆,沉重道:“你真就那麽看不慣你三嫂?你事事針對她,以前念你小不懂事,我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不知收斂,現在闖了這麽大的禍,傷害了這麽多人,這個攤子,你能收拾嗎。”
“我沒有要針對她。”
小伊甸用鼻子哼了哼,說:“雪嬌姑姑是壞人,她想要嫁給三叔叔,想做我三嬸嬸。”
這句話震驚了在場所有人,章雪嬌臉驟變,瞳孔收縮,搖着頭說:“不,不,我沒有。”
章懷遠目光一縮,直直的釘在章雪嬌身上。章夫人深吸了一口氣,二叔母差點被氣倒,捂着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嫂怔了怔,喝了小伊甸:“小孩子回房去,別在這裏鬧事。”
小伊甸委屈,低着頭,弱弱的辯解:“我又沒說謊,上次雪嬌姑姑問我,喜歡誰做三嬸嬸,我說喜歡漂亮嬸嬸,雪嬌姑姑就不高興了,她一定喜歡三叔叔,電視上壞女人就是這麽演的。”
“小伊甸。”大嫂趕緊捂住她的嘴,再放她胡說下去,這個家真是會鬧翻天。小伊甸來勁,掙脫媽媽的手心,“雪嬌姑姑是壞女人。”
章雪嬌搖頭:“我沒有,我不是。”
章夫人緩過氣,發話:“雪嬌,你暫去國外避一避風頭,盛家也不是任你欺負的主。你這回玩過火了,以後記住這次教訓,不要引火**。”
章雪嬌仍搖頭:“大伯母,不要趕我走,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章懷遠要動作,章夫人對他搖頭,“雪嬌,做錯了就得接受懲罰。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孩子,你這樣做,大伯母是可以理解。商瑗是你朋友,你為她抱不平,伯母理解。可你這樣傷害自己的家人,又于心何安?朝朝是你侄兒,今夏是你三嫂,盛家大哥待你不薄,你做這些事就沒有想過後果嗎。你有沒有想過,為了一己之快,多少人因你而受傷害?”
章雪嬌咬唇,淚挂在眼角上,低低地說:“我不知會這樣嚴重,我只是想,想她受一點教訓,我真沒有想到會這樣嚴重。”
章懷遠緊緊地攥着拳,按在胸口上。疼,這是他僅有的感覺。她會不會更疼?章懷遠只覺一陣血氣直插肺腑。他從未給予她一丁點快樂。
“二叔母。”章懷遠深吸氣,一再克制着,目光凝如霜。
二叔母低眼,她心痛自己的女兒做了這等事,也知道自己若是包庇,以後兩家肯定是斷了。她嘆了口氣,沉重道:“錯了就得罰,我上個洗手間。”
終是不忍心看,再錯也是自己的兒女。
章夫人看了看章懷遠,“老三,雪嬌她……”
“你自己問問她都做了什麽,以前小打小鬧,只當是小孩子氣。章雪嬌,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好事。今天誰膽敢攔着,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三哥,你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我?”
“還要不要我在強調一次?她是你什麽人?”
章雪嬌咬着唇:“三哥,我就是看不慣她。對,我承認我不安好心,我不想她做我三嫂。她不是很喜歡她大哥嗎,就讓他們一起過好了。”
衆人還沒反應,章夫人一巴掌甩過去,氣得發抖:“胡鬧。”
章雪嬌不敢相信,章夫人又說:“大伯母管不動你,讓管得動你的人來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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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無愛言說
章懷遠急着要回去,一刻沒有守着她,那些不安的更強烈。他急速駛回玫瑰園。
管家見他焦慮的一張臉,目光落在空蕩的屋子時,那一閃便黯淡的明亮。
章懷遠連鞋都沒有脫,急着上樓,“今夏人呢。”
管家這才如夢初醒,急着說:“盛小姐在琴房,小少爺也在琴房。”
“熱杯牛奶來。”他蹭蹭上去,到了一半,想起什麽似的,頓了下,“不要加糖,給我泡杯咖啡。”
他急匆匆走向琴房,門敞着一條縫。他往門口一站,擡手輕輕推門,便看到今夏坐在鋼琴後,背對着他,音符在她指尖雲如流水般。朝朝坐在一旁,學得有模有樣。
他怔怔地看着,緊張焦慮在這一刻,在看到她這一刻煙消雲散。朝朝第一時間看到章懷遠,張開手臂,兩個小酒窩襯得更是可愛,他興奮的嚷着:“爸爸。”
那小模樣,就像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盛今夏時,他指着說‘這就是媽媽’的場景。
今夏停下,把朝朝放到地上。朝朝一着地,就朝章懷遠跑去。章懷遠半蹲下來,抱起他,問:“想不想爸爸。”
小朝朝點頭,章懷遠笑罵他小精明,擡眼,看到今夏溫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變得異常的柔軟。今夏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掩飾,“我去換件衣服。”
章懷遠拉住她,“一起。”
今夏瞪他,他笑笑,貼近她低聲道:“不要在朝朝前發脾氣,影響不好。”
見她憤憤又不接話,他拉過她手,抱着朝朝,走出琴房。
朝朝睡下,今夏洗好坐在起居室。章懷遠洗好出來,看到她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雖然是春天,寒氣還是很重。
他有些惱她,總是這樣不知道照顧自己。他走過去,把自己的睡袍披到她身上。
今夏一怔,急着要脫下還給他。他按住她的手,愠怒:“就不能聽話一點?比朝朝還要鬧騰。”
“我自己去找一件,你披上,天寒。”
章懷遠攥住她的手,死死地看着她,語氣裏多了絲無奈。他說:“你也還知道天寒,坐好了。”
今夏低頭。
章懷遠去衣帽間找了一套穿回來,試了屋裏的溫度,又催管家送上牛奶順。
今夏有些恍惚,他今時為她做這些,她那顆自以為堅定的心開始搖擺不定了。這個男人,無論是在以前還是時下,在她生活中都忽略不了。
“聽說你今晚什麽都不吃,先喝一杯牛奶,廚房煲了湯,等會兒給你端上來。”
“別這樣,你不要這樣。”
“我為什麽不能這樣?”章懷遠心一沉,她有意識無意識都在排擠自己,到底是自己太失敗還是她心裏,根本住着另一個人。想到這,心頭百味流轉。
“章懷遠,你信我嗎。”她低着頭,眼睛很酸澀。
“別想太多了好不好,這幾天就在家裏好好休息,時今那邊不會有事,相信我。”
“無論什麽诽謗我都不在乎,可我哥不一樣。你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不管這事真與假,對我哥都有一定的影響。”她捂着臉,聲音隐藏不住的顫抖。
章懷遠收攏手,牢牢的箍緊她,壓抑着說:“對不起。”
“沒有大哥,就不會有今天的我。”
章懷遠感覺胸口涼意很重,指腹碰到她臉頰,盡是冰涼的濕氣。他心一鈍,捧着她的臉,俯首吻了下去。
由着眉眼、臉頰、唇瓣,溫柔的安撫着她。他想吮盡她的淚,撫平她的傷心。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軟弱的低聲痛哭。那樣的悲恸,連帶着他也一同墜入了無邊的傷痛裏。
城市另一角落,念安盤坐在地毯上,一會兒哀聲一會兒嘆氣。她瞞了這些年,還是被人給抖了出來。
盛今生冷着眼,目光釘在她身上。她心裏還是只有他,無論他做什麽,多努力,在她眼裏,他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自嘲,摸出一支煙,正要點火。念安蹭一下跳起來,跨過來搶過他手中的煙,怒瞪他,惱道:“這裏禁止吸煙。”
今生揚了揚下巴,臉上浮上一抹譏笑:“不要忘了,這是我的地方,你不是我太太,有什麽權利幹預我?”
念安被他噎着,臉比豬肝還要難看,她雙眸圓瞪,咬牙切齒:“我是沒有權利幹預你,他呢,他夠不夠資格?”她氣喘着,指着自己的小腹。
今生驀然一驚,目光落在她小腹上,定格了許久。他腦中一片空白,身板晃了下。
“男人都他媽不是東西。”念安憤道。
今生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的小腹。念安不知他要做什麽,驚恐的往後縮。今生怔了下,慢慢擡起頭,不肯定地問:“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哼,我有說是真的麽。”念安瞥過頭,恨恨的。
看到這憤然的動作,今生已了然。他彈跳起來,跨過去,扳過她身板,肯定道:“騙子,連我也敢唬弄,看我怎麽收拾你。”
聽着他這咬牙切齒的口氣,念安更怒,扭頭去瞪他,卻是看到他笑得比誰都得意。她更恨了,甩開他的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坦然承認:“是,不肯生?不肯也得生。”
“你……”念安氣得渾身發抖。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啊,氣壞了,我孩子還在你肚子裏呢。”今生笑嘻嘻。
“沒臉沒皮。”
“臉皮有什麽用,又不能活命。”
念安再次被噎住,更恨了。這個人,她逃也逃了,避也避了,就是陰魂不散。這也就算了,他居然敢算計她。
“別生氣了,沒有也有了,現在關鍵是怎麽調養身體,保持好心情,這樣生下來的孩子才聰明。”
“誰要跟你生了,八字還沒一撇。”
“你不跟我生要跟誰生?我告訴你念安,生不生由不得你。”他戾脾氣上來,撂下狠話。
念安氣得渾身顫抖,指着他:“你們盛家就仗勢欺人。”
“仗勢欺人你也得認了。”
念安氣極了,撿起地上的書砸向他。
“夠了,還鬧,都是孩子媽媽了,不嫌丢人?”今生利落地借助書,扔了,上來制住她,“還有,你罵我可以,不要連今夏也一道罵了。”
“還不是你給氣的。”
“你腦子被驢踢了?我說你一句你就火冒三丈。”今生笑着說。
“你還笑。”
“不笑還哭嗎,我有孩子了我幹嘛不笑。”今生神氣兮兮的挑眉。
“今生。”念安目光一暗。
今生察覺她的異樣,也猜出原因,可他還是問:“怎麽了?”
“為什麽還是會這樣呢,你說如果我不回來,這些事是不是就不會有了呢。今生,怎麽辦?時今怎麽辦,還有今夏,她,她會崩潰的。”
今生目光灼灼,握緊她的手,“沒有的事,會澄清的。我哥也好,今夏也好,他們都問心無愧。念安,今夏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可她也不堅強。”
今生一怔,想着自己的妹妹,這些年愈發沉穩,所有心事,都藏在了心底,沒有人讀懂她在想什麽。
“念安,如果哪天我出事,你也會擔心的吧。”
念安心尖一陣劇痛,擡手捂住他的唇,搖頭:“別這樣子,今生,無論是你還是時今,又或者是今夏,我都會擔心。你們對我都很重要。”
“一樣重要?”
念安低頭。
今生失笑,松開她,“一樣就一樣吧。”
“今生。”
“沒關系。”他站起,“反正我是不會放手。”
“倘若我不會愛上你呢。”念安擡頭,望着他剛毅的輪廓,心一抽一抽的痛。
今生僵了一下,慢慢的攏緊拳,克制着說:“沒關系,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念你忽然吼出來。
“在乎什麽?念安,你心裏想裝着誰就裝着誰吧,來來回回無非就那一個人。”今生自嘲,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淩厲。他說:“心裏裝着他又能怎樣?他是什麽人,我們都清楚。你不會是他的選擇。”
念安咬唇。她當然知道,成也因今夏,散也因今夏。這些她何嘗不明白。
“我還有事,你休息吧。”
“你去哪。”念安急切地問。
“你以什麽身份問?”
念安緘默。
今生眼角一沉,門砰一聲,屋子裏震蕩着回音。
盛今生踏出來,一拳頭砸在牆上。面對念安那種無力,讓他覺得很挫敗。不管對她多好,不管他做什麽,她都不在乎。她的心裝滿了,他想擠出一寸空間都不能夠。就像她在一期雜志期刊上寫的那篇文章。她說,她在那一瞬間,看到他那一瞬間,便愛上了那個眼神,再也不能忘。
今生不知道,時間的魔力有多強,但往後的人生是他陪伴她。他相信,他可以填充她未來的記憶,他有這個自信。可現在,看着她為別的男人擔心,嫉妒就像是烈火,迅猛的吞噬着他。
盡管他反複強調,沒關系。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有關系的。即便那個人是他大哥,他也嫉妒得發狂。
他想,這大概就是劫,盛時今是念安的劫,念安是他的劫。
想到這裏,他更無力。照顧念安的阿姨見他神色凝重,吓了一跳,“盛先生,您沒事兒吧?怎麽不進屋去?”
盛今生怔了一下,挑眉一笑:“有什麽事,給我電話。”
“盛先生這是要走嗎,很晚了。”
盛今生不想說話,留下來面對她,他會更覺得自己失敗。可他想,命運已将她交予到自己手中,那麽她這輩子就別再生其他妄想。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一更(ps:今天太累了,上一章留意改天回複)
愉快!
☆、58無愛言說2
夜半時,今夏接到念安的電話,她聲音焦慮急迫。念安問:“今夏你聯系得上今生嗎。”
今夏正迷迷糊糊的,聽了這句話,摸不清發生了什麽。半晌才道:“我二哥不是和你在一塊嗎。”
“他被我氣走了,電話也不接,我很擔心他。”念安坦白。
“他不是小孩子,可能是沒電了吧。”今夏安慰,其實她也擔心,念安不是輕易為這種事大半夜騷擾她。一旦騷擾,只能說明事情嚴重性。
“我也這樣想,可是今天他被我氣得不輕,我很擔心。”
“你們吵架?”聽到這,今夏已了然,他們吵架無非是因為大哥盛時今。只有這個人,才會讓二哥氣急如雷。
“氣什麽呢,我就這脾氣,急了口無遮攔,他就不能諒解一下嘛。”
“念安,如果你對我二哥同樣有感覺,請好好待他好嗎。他脾氣不好,但我知道,他待你是真心誠意。女人圖什麽呢,不就圖一份安心嗎。”
“我都清楚,可我很矛盾,我想擺脫又無力擺脫。對不起今夏,都怪我,都是我自私。傷害了你,傷害時今,現在又傷害今生。”
“念安,沒有人怪你。”今夏動了下,章懷遠的手覆上來,輕輕弄着她,聲音是初醒時的慵懶和低啞,“念安嗎。”
這句不輕不重的話,恰巧給念安聽了去,念安拍額角,“是不是打擾你了,他沒生氣吧。”
“你還有心情理他生不生氣呢,要不,我現在過去陪你。”
章懷遠聽了,很不滿,張嘴就咬她蝴蝶骨。力道可不輕,今夏疼得抽氣,念安拒絕:“我這邊有阿姨,今夏,改天我們見一面好嗎。我有話要講。”
“念安,別太擔心了,明天我去找你。”
挂了電話,今夏還在想念安和今生的糾纏,章懷遠扳過她面對自己,壁燈打下來,綽綽影影。
“別在想了,你二哥外表霸道張揚,內心寬厚仁慈。他不會傷念安,相信我,嗯?好好睡覺。”他難得溫和。
“你說念安她愛我二哥嗎,會愛上嗎。我怕念安傷了,我二哥也傷了。”
“不考慮自己,光想這些也無濟于事。我們總要慢慢學會成長,學會去愛,沒有人一開始就懂。”
今夏慢慢品着他這句話,輕輕點頭。
沒有人,一開始就懂得如何去愛。每一個人的成長,多少都伴着一些傷痛的代價。在學會去愛前,總會在無意中傷害那個愛自己的人,直到他轉身離開,你才驀然醒悟,原來自己也是愛他的。
可人這一生,又有幾位能和相愛的人相依相守呢。
她側首,望着章懷遠。這個人,耗費了她所有青春,年華盡散。
恍惚間,她似是聽到一個聲音,一個女子的聲音。她獰笑着說,他不愛你,不愛你。
今夏知道,一直都知道,她曾守住了一座空城,直至城塌地陷。
那一瞬間,章懷遠在她眼裏看到了綻放一剎的釋然,穿破了忽遠忽近的暧昧燈光。
他撫上她眉眼,然後把她牢牢按在自己的雙臂裏。不停地喚着她。
今夏恍恍惚惚,驀地在他輕喚聲中,惶然驚醒。慌亂的、虛無的聲音,只是一個幻想嗎。
她怔怔地看着他。章懷遠嘆:“我有這麽可怕麽,總是繃得這麽緊。”
“章懷遠,可以不要對我這樣好嗎。”
“你說什麽?”她的聲音太低,他聽得不清楚。
今夏恍然一笑:“想起了一些問題。明天我先去看念安再去醫院。你呢,去公司嗎。”
“我先送你去念安那兒看看,再一起去醫院。公司少去一天,又不會垮掉。”他凝睇她。
“我去看看朝朝。”面對這樣的章懷遠,今夏總有幾分應付吃力。她慌慌亂亂的想要起來,被他摁住,“別去了,這幾天你也折騰夠嗆,他睡覺不老實,男孩子太黏媽媽不好。”
“可是。”
“別忘了,他長大了要挑起章家這份重梁,将來我們的産業還等着他去接管,嬌生慣養像什麽話?男孩子就得獨立堅強。”
“他還小。”
“聽我的沒錯,睡吧,明天還要去醫院。”
今夏還想說,章懷遠的唇印下來,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次日今夏被朝朝鬧醒,時間還早。她瞪了章懷遠一眼,昨晚後半夜,沒少被他折騰。看着他神采熠熠,自己無精打采。此刻朝朝還趴在她枕邊,擰她的臉。
章懷遠坐在床邊,笑着看朝朝鬧騰,見今夏惱了,才出聲喝止:“章朝朝,不許欺負媽媽。”
章朝朝果然很聽話,嘻嘻笑着去親今夏微紅的臉。
章懷遠把朝朝抱下床,說道:“去找阿姨換衣服,等一會兒爸爸帶你去看外公。”
朝朝懂事地點頭,又扭頭去看今夏。章懷遠笑:“以後可不許欺負媽媽,媽媽生氣就不帶朝朝了。”
朝朝似懂非懂,笑咯咯的跑出去。
每每看着朝朝這活剝亂蹦,今夏就心驚,深怕他撞上了碰傷了。
“還不舒服呢,要不在休息一會兒?中午我們再過去?”他關切詢問。
今夏皺了皺眉,這男人假好心,要真讓她多休息片刻,也不會讓朝朝來鬧醒她。興許也是知道,自己鬧她,她會吵會惱,朝朝她是沒辦法。今夏拍開他伸來的手,正想坐起來,不想上半身不着寸縷。臉,驀地一下,燙得跟火球似的。她可不是羞于他在眼前,而是朝朝在她身上摸爬了半天。想到這,她心跳陡然加快。
章懷遠難得見到嬌态的她,心情更是爽悅。
原計劃是先去看念安,出門時和她通電話,念安說她要去醫院。今夏沒有問,只說自己也去醫院。
念安含糊應了聲。
章朝朝一點也不省心,章懷遠又不要司機送,他開車,她帶朝朝,累得她滿頭是汗。章懷遠見了,笑她:“讓你多鍛煉不聽,現在好了,朝朝這麽點大就抱不動了,再大一點怎麽辦。”
“誰告訴我的,男孩子要賤養,免得擔不起你那份家産。”
章懷遠笑:“可不是,要不,我們再要一個?”
今夏一陣心慌,忙着低頭。
見她回避,章懷遠眉尖擰緊。
到醫院,盛父看到外孫,樂得恨不得要把他捆在身上。今夏見父親精神很好,悄悄退出來。
盛母也跟着出來,追上她,“老三,跟媽媽說說話好嗎。”
今夏晃了下,站定,慢慢轉身,望着母親。目光落到她眉角深處,那裏,起了很多笑紋。
母親要為她操多少心,為他們兄妹操多少心?
她抿了抿唇:“嗯。”
“坐吧,陪媽媽說說話,你們兄妹長大了,也和媽媽不親了。”盛母在講這句話時很傷感。她一直注重事業的發展,忽略子女對她的渴望。如今在想要補償這份遺憾,已經晚了。他們都有自己的主見,有各自的生活。
“那怎樣才算親呢。”今夏低低地問。
“也罷,這些天媽媽左思右想,總是不安妥。老三,和懷遠複婚吧,你怨我恨我都好,你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去走。”
“如果這樣,這流言就不攻自破了,這樣也未必不好。可我......”
盛母覆上她手背,“別急着回答,你若不願,也別勉強自己。”
盛母想起大兒子講的那句話,心還是刀剮了一樣的疼。她欠這個女兒太多,于是,她想要好好補償,沒有經過她同意擅自決定了她後半生的路。
她受傷,她過得不好,自己會好過嗎。自己的痛一點也不比女兒少,可是,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更相信章家是好歸宿。她現在不明白,想要奮力掙脫也沒關系。章懷遠也說,頂多是多走一點彎路,多看一道風景,都沒關系,她遲早都得回來,因為她姓盛,她嫁給了章家。
今夏不想糾纏這個問題,幾乎是所有人都偏向章懷遠,她的反抗那麽的微不足道。掙紮、歇斯底裏,只顯得她任性,不知足。可她,倦了。
她擺弄着指中的指環,“媽,我和他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現在複婚對那些‘流言’有幫助嗎。”
“你不想,以後我就不再提了。”
“我去外面透口氣。”今夏站起,頓了下說:“媽,你也別在幹涉二哥的交往好嗎。我知道你想什麽,可門當戶對了,也未必是好事。我也知道,你看不起念安。但是請你別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她好嗎。她好不好,二哥要選什麽樣的人,你提意見可以,幹涉,我不贊同。”
盛母深深地看着自家女兒挺值的背梁,無論生活将她打壓得多彎曲,她仍舊是高高的揚着頭。盛母欣慰笑道:“你們兄妹我也懶得管了,你二哥愛怎麽折騰就随他去吧,想娶誰,也随他吧。”
“媽,謝謝你。”
盛母心情更複雜。
今夏走出房,三月的風,緩緩拂過。她站在屋檐下,路邊的櫻花,像是大雨一下,悄然飄落,停在她肩上。她輕輕一動,便又飄走了。
她舀出手機,打算給念安打電話,問她什麽時候來。號碼還沒撥出去,迎面走來了章雪嬌。
今夏淡淡看了她一眼,見她身後跟着章二叔母,她嘆了口氣。雖讨厭章雪嬌,章二叔母,她總不能遷怒。她看過去,臉上浮上些許笑意。
“阿姨好。”
二叔母不想在這裏撞上她,又想着自己女兒做的混事,有些尴尬。拽着心不甘情不願的章雪嬌上前一步,暗暗警告章雪嬌,示意她叫人。
“今夏,懷遠說你不舒服,還以為你今天不過來。”
章雪嬌癟癟嘴,心裏是極不服氣的。
今夏笑了下:“他小題大做罷了,哪有那麽嬌貴。”
章二叔母一直留意着今夏的一言一動,沒看出什麽破綻,稍微放心了些。只要她不追究,若是她求情的話,自家女兒是不是就可以免去‘懲罰’?
每次對着這二叔母,今夏都得打着十二分精神。二叔母和她說了些客套話,推章雪嬌上前,便說去看盛父,也不管兩人是不是宿敵甩手走人。
章雪嬌受了委屈,看着章家人上下都護着她,心老大不痛快。可想起章懷遠寒沉的一張臉,心尖發怵。
她咬着唇,生硬的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今夏有些莫名,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心尖翻湧起巨浪。看着章雪嬌不甘願的神色,今夏不耐煩,“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盛……”章雪嬌咬牙,舌尖繞了幾圈,最後跺跺腳,道:“三嫂,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去說你,更沒有要傷害盛大哥的意思,我喝酒了,不小心說漏嘴,對不起。”
這一瞬,今夏驀地回頭,手指攥得發白。
是她?
居然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真冷,看文的晚安!
☆、59最長相思守
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有心,傷害已造成,解釋于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今夏還固執地想着會是李雙雙,一定是她,也只有她會處處和自己過不去,不想會是章雪嬌。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為什麽章懷遠一句不提?因為對方是章雪嬌嗎。
今夏下意識攥着拳,眼睛裏浮上些厭惡情緒。她沒有比現在這一刻,更痛恨一個人,在最恨章懷遠時,她也還在找借口說服自己。
章雪嬌見到過的盛今夏,從來都是高貴冷漠的,今天她看自己的眼神,那種涼意,直插她心肺。章雪嬌下意識後退幾步,這個人,跟着三哥久了,也染了三堂哥的秉性嗎。為什麽連她看人的眼神,都和三堂哥如此相似。
章雪嬌不安,她吞了吞口水,試着想把這件事解說得美好善意一點,事實上,她也在盡量畫圓這件事的輪廓。她并不是喝醉酒,只是純粹的看不慣,她看不慣盛今夏。憑什麽章家所有人都對她贊口不絕,憑什麽就連疼她寵她的堂哥們,也開始指責她的驕縱和任性。
既然是驕縱,既然任性,那她就任性給他們看驕縱給他們看。她不舒服了,盛今夏也別想日子舒坦。
可現在章雪嬌怕了。她賭的這一局,輸了。她章雪嬌,其實什麽都不是。
她恨道:“是我又怎麽樣?我說過我不喜歡你,讨厭你,就會是一輩子的事。你就是不要臉,憑什麽你要獨占我三哥,你不就是憑着一個盛家嗎。”
什麽樣的羞辱,她都有聽過,可這個章雪嬌,這一次,她不想在退讓。她上前一步,章雪嬌以為她要做什麽,吓得往後縮。盛今夏笑,笑容裏輕蔑一閃即過。她說:“別輕易對一輩子下承諾,章雪嬌,一輩子太長了,保不準哪一天你也有求于我的時候。我們不要把事做得太絕,誰知道明天會怎樣呢,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總是好的。你這樣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說好聽一點,你這是單純天真,但這個社會裏,單純和天真并不适用,因為我們要生活。”
今夏頓了下,看着章雪嬌靓俏的臉因憤怒而扭曲猙獰,思索了一下。
“你憑什麽來指責我?你們憑什麽來指責我?”
“指責?既然你也提了這個詞,那我倒要問問,章雪嬌,你憑什麽說那些話,你有證據嗎,別以為你姓章,你就真無法無天了。我還不信,沒人能制得住你。你最好祈禱着我大哥沒事,否則……”
“否則你要怎樣。”章雪嬌歇斯底裏的吼道,“和他們一道欺負我是不是?盛今夏,你太讓我惡心了,除了躲在男人身後,你還會做什麽?”
今夏警告自己,不要和這個瘋子計較,她得了失心瘋,自己不能和她一起瘋。
可沒等她緩過勁兒來,就看到一個身影快速閃過來,一把扶住她,緊接着是一聲響亮的拍巴掌的聲音,再然後,周遭靜得跟什麽似的。
待她看清楚,只見章雪嬌捂着半張紅腫的臉,不可置信地望着章懷遠,張着嘴,雙唇都在顫抖。
今夏也同樣不敢信,章懷遠居然打章雪嬌。在她記憶中,章雪嬌最得章懷遠三兄弟的心,也不知是不是章家無女的緣故。
“三哥,我……”
“道歉。”章懷遠沉着眉,一手牢牢地箍着今夏,深怕她會脫離似的。
“我……”章雪嬌咬唇,淚眼汪汪,“三哥,你就幫外人來欺負我。”
“她是你三嫂。”章懷遠強調。
章雪嬌怔了怔,不情願的開口:“三嫂,對不起。”在看章懷遠一眼,跺一跺腳,抹着淚委委屈屈的跑開。
今夏要撥開章懷遠,他箍得更緊,低眼看着她,“章雪嬌……”
“這個時候,你會不會還要對我說,她年紀小不懂事?”今夏再也控制不住,狠狠地瞪着章懷遠。
她恨章雪嬌,也恨章懷遠,至和這個男人有交集後,她的生活就沒有片刻寧靜。
“對不起,我保證,時今不會因這事受到影響,你願意相信我嗎。”
“章懷遠,是不是你們姓章的人都仗勢欺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尊重人。”
“這事你想怎麽處理我都聽你的。別再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劃算。”章懷遠低頭,下巴蹭着她額角。
“處理她了,這事就能當着不存在嗎。”
“對不起,都怪我,要是沒有我,也就不會有這些事。而你的生活,也會風平浪靜。”章懷遠俯首吻下去,急促、迫切。似是只有這樣,才能尋得一份安心。
今夏漸漸的也回吻他,淚,終于落下來。
他深深地熱切地親吻她,今夏驀地驚醒,發現他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