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笑與淚(12)
章懷遠才心滿意足離開。
章懷遠回到公司,吳江便把洛城莊園設計圖紙呈遞給章懷遠。章懷遠低頭看着,偶爾皺一下眉頭。吳江立在一旁,看這情形便知道他看不中。吳江也仔細看過這一份圖紙,設計大方簡潔,也迎合了刁鑽老板的喜好。這樣一份設計,無論放哪裏,都是無可挑剔,更是挑不出毛病。自己也是認為這樣的設計,章懷遠會很滿意,不料想并不得他心。
章懷遠看了一陣子,開口說:“這不是我要的效果,太過浮華了。你替我約見Allen,時間就安排在明天。”
吳江退出去,章懷遠又看了許久,臉色越來越不好,直接把圖紙扔出去。之後,撥出一個號碼。
半天才接起來,還是怒氣沖沖的,“三哥,你太讓我失望了,媛媛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待她。”
章懷遠沉着臉,沉沉地說:“章雪嬌,我的事你再插手,別怪我這做三哥的不講情面。洛城莊園,這一次就算了,Allen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你若不想她為難,你要做什麽我不攔着你。”
章雪嬌第一次聽到章懷遠用這種口氣,不由怔住了,原本那些話,就這樣堵在喉中。
章懷遠頓了頓,又道:“我的事,以後你最好別插手,你說我冷血也好無情也罷,現實就是如此。這兩年來,還沒鬧夠嗎。現在你還不知輕重給我鬧,非要攪得大家都不得安寧你才罷休?章雪嬌,你得好好想想,自己有沒有能力承擔後果。”
“三哥,我只是認為,你這樣單方面做出決定對媛媛不公平。”
“那麽,你認為怎樣才公平?章雪嬌,兩年了,你還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濃濃意味的警告。
章雪嬌被他這樣一說,低低的哭起來。興許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三哥說話也這樣狠,不留一點情面。
章懷遠聽到這哭聲,壓着怒火,陰冷的說:“洛城我交給Allen,自有我的打算,你誤導Allen夫婦,只會浪費彼此時間。我也坦白告訴你,洛城,我從沒有打算要給商瑗。”
“可是,你說過會給她一座城。”
“雪嬌,你這樣咬着過去不放,是想為難誰呢。”
結束通話,章懷遠支着手按住眉心。扔在地上的圖紙越來越不順眼,他扯松領帶,桌上的筆被他砸出去。
洛城,又是洛城。
忽然就記起,有個人說,你給的,我都不要,你這個人,我也不要了。
至于,每次想起這句話,都慌得厲害。
以前她不要,他就放開,以後,不管是為了誰,再由不得她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把筆墨放在治療上,因為,這是我最薄弱的環節!
完了,最近迷上了動物世界,一定是你們中間一個人,把窩帶壞的,絕對不是我的錯。
窩覺得‘失落大陸’非常好,于是,我反複看了好幾遍,(⊙o⊙),于是,某菲近幾日怠共了!
今晚,某菲要好好碼一會兒字,如果碼得出一章,明天就更,木有的話,嘿嘿,你們懂的!
上一章的積分留言,明天回複!
☆、49愛的副作用
這一天,做什麽都不順心,下午盛母約見他。他結束手頭上的工作過去,盛母已在茶樓等候。
章懷遠泊好車,繞到雅間。盛母見他急急趕來,額頭冒着些許汗,不由怨道:“說不急,這樣趕做什麽。”
章懷遠拉開椅子坐下來,笑說:“沒什麽事就過來了。”
盛母聽了,撲哧一下笑出聲:“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今天這樣,若是讓今夏知道又要埋怨我了。”
“既然提到了她,我也要說說我的立場。她這個人有時說話有些刻薄,但您作為她母親,作為朝朝外婆,我們的長輩。我還是希望你留給她足夠的空間,而不是跟上一次幹預她。當然,我說這些也很可笑,不願意你們幹預她,而我自己卻是希望自己還有這個能力幹擾到她。”
盛母認真的端詳着章懷遠,點頭:“你說得對,不過有些事,她總不能一直回避。我是她媽媽,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他們着想。我知道她怨我,沒有給過她選擇。有時看着她對自己埋怨,也後悔過,但如果還來一次,我還是那個決定。她理解就罷了,不理解那就這樣怨着我罷。”
“媽,這句話我不贊同,為人子女,無條件支持理解父母聽起來都難以接受,何況還要做。李家固然好,我知道您也很看好這樁聯婚。但時今未必需要這樣的婚姻作為鋪墊。他有能力走向自己的事業頂峰,你這樣逼着他們做選擇。時今自然不會說什麽,也知道您是從自己的角度為他們将來做打算。但若是今夏知道,你要怎麽解釋?她這個人,寧可自己苦一些累一點,也不願意她所敬愛的人走到這一步。”
盛母怔了怔,慢慢斂下眼簾。
章懷遠也沉默,這番話之前沒有機會講,現在一口氣講出來,只是想,盛母在做出每一個決定前,能少談一點利益。
他想起自己的婚姻,在得知盛今夏懷孕後,母親叫他談話。而那個時候,盛父着了某些人的道,盛家上下一片恐亂。
母親說:“老三,在這之前,我是沒有辦法逼你做選擇。如今,今夏有了我們章家的孩子,你娶她是責任。你也知道,我一直就想她做我的兒媳婦,如今這樣正好。我也不管你先前對誰許下承諾,我不會去幹預,以後我還是不會幹預,凡事都得看你自己把握。”
他還憋着不能釋然,聽了母親的話,更是憋得緊。
盛母看他這樣,點破:“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以後還是絕了這念頭。不說我不同意,她也不是适合的人。”
其實,他也有問過盛今夏。那天,他從家裏出去,直接去找她。她話不多,那天更沉默。兩人繞着校園走了一圈,她一直不說話,沉默地聽着他不聽的挑起話題。說到最後,他也不再開口,借着西下的霞光,看着她緋紅的面頰。
他看得出,有好幾次她都要張口的,但每次只望了他一眼便別開了視線。
他醞釀了好的話,最後只化作一句‘你願不願意嫁我?’
這些事時不時出來蹦跶一下,讓他無處可逃。
他以為,他們會平淡的過下去,甚至也想過,對她好一點,和她好好談一談。可那時那些措手不及的事壓着他,她卻置身事外的漠然,消磨着他們不多的時間。
最終,她斷然抽身。
盛母默了半晌,慎重地說:“我想,時今需要這樣一樁聯婚。”
章懷遠只覺氣血翻湧,胸口憋着一股寒氣,銳痛陣陣。他清嗓子道:“時今不但是我朋友,也是今夏的大哥。這樁婚事無非錦上添花。李雙雙這個人,她品性我不便評說,今夏尊敬時今,她不願他為難,即便不贊成,也不會反對。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她的正常生活。”
“我知道李雙雙和今夏鬧過一些矛盾,年少不經事,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看彼此不順眼,那些可大可小。李雙雙也是驕傲的孩子,今夏自不必說,他們的驕傲不容許低頭一寸。可不要忘了,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是與非,誰敢标榜自己沒有犯過錯?黑與白是與非,不過是相輔相成罷了。你也許會想,這個丈母娘心性涼薄,親人也要算計。但有一點我們誰也回避不了。那就是每個人都得學會承擔她那一部分責任和義務,獨自去面對去解決各自的人生境遇。對于今夏,我嚴格要求她,并不後悔。她是我的驕傲,是盛家的驕傲。”
“您是不是對她說了時今的事?”
盛母愣了片刻,搖頭:“時今,我一直把他當着自己親生的來撫養,甚至在他身上花了更多的心思。你說我虛僞也好,求名也罷。我問心無愧。”
章懷遠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盛母做得很好。
“時今的身世,今夏不可能知道,沒有人對她提起。就連今生也只是猜測。”
盛母補充。
章懷遠想,盛今生既然也猜到了,那麽今夏怎麽猜不到?他不由想起,她住進玫瑰園後,年前那段日子。以及結婚當日,她牢牢的抱着盛時今,重複着說:“哥,你要好好的,聽到了嗎,你要好好的。”
那心疼的語氣,他都生出了嫉妒。
而盛時今,也是牢牢地抱緊她,眼裏盡是心疼和不舍。關于盛時今的秘密,早在他還沒見過盛今夏便知道,縱使他隐藏得很深,幾乎不露痕跡。
章懷遠斂了眉眼,說:“今夏她有主張。”
“如果她和上次一樣,不顧後果的離開,你還是由着她來嗎。”
“不論她走多遠,終是要回來,頂多是浪費一些時間,多走一段彎路,多看一道風景。”他眼前的燈火撲哧撲哧閃着星輝,隐隐的,腦子便浮現了那日她身上穿着的大紅色旗袍,旗袍底下,勾畫出她苗條柔軟的身姿。
他不知道,穿上旗袍的她,那樣的奪人眼目。可她臉上,并未見太多喜悅,即使她一直在微笑。甚至,那笑容刺得他心火翻湧。二嫂見着時,眼睛都裏盡是驚嘆。可還是滅不掉他心中那股火,盛今夏在他心中點燃的那把火。
在那一刻,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她身上時,他心情變得十分複雜。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他妻子,孩子的母親,他們要攜手共度風雨。
當她含着笑意的眼睛無意中投射向他時,瞬間就沒了暖意。
那一剎,他聽到心底哐當一聲,沉了。
“既然這樣,我便不再插手。要是她這樣和我僵持下去,我心裏也不好受。她是我女兒,我一把手把她拉扯大,現在她要脫離我。你也說,等有一天,她自會明白。那好,我便等着那一天。但若是她要插手時今的婚事,我定不許。我知道,念安是她朋友。但這孩子就是心性太善良,對誰都好,卻不懂得去設防。念安是誰?起先我就不同意時今跟她交往,後來兩人還是走到一起。我只當是游戲,便不去阻撓。現在她卻纏上了今生,興許也是知道我拿今生沒辦法。這樣死皮的人,我勢必不會承認她。時今也好,今生也罷,盛家絕對不歡迎她。所以今夏這裏,你去做做工作。”
“她有自己的主張。”
盛母微微怔忪,片刻後,輕輕嘆了口氣,覺得面對着章懷遠,自己老了,再也跟不上他們的步伐,天下,在不屬于他們那一代。
六點一刻,章懷遠起身離開。到醫院樓下,碰上李雙雙。李雙雙見到他,迎着他走來,問:“朝朝好些了吧,我這段時間陪我媽媽去外省探親,今天剛回來。”
章懷遠看向她的眼神很淡,颔首點頭。
李雙雙也不甚在意他的态度,想了下,老實說:“本來想上去看看,又怕影響今夏的心情。”
“最近人來人往,吵鬧得很,這些日她也折騰得夠嗆,需要更多的時間休息。”
李雙雙又不傻,豈有聽不出章懷遠言外之意。在他跟商瑗還是男女朋友時,章懷遠對她并不熱心,而那時她站在商瑗的身邊,一切都是為她打算。後來的變故,他這樣的态度,已經很好了,她很知足。
她掩飾笑了下,“那,我就不打擾她休息,改日我再來。”
章懷遠淡淡的點頭。
李雙雙頓了頓,說:“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和她好好相處。”
“這事我做不了主。”
“他們盛家人,脾氣都挺古怪。”李雙雙讪讪。
“我們家朝朝脾氣也怪。”章懷遠煞有其事的點頭,“挺記仇的,這性子大概是遺傳了我。”
一瞬間,李雙雙一張臉白如雪。章懷遠這句話足以說明了,她李雙雙若打盛今夏的主意,那麽,他勢必會讨回來。這句話也讓她心裏涼了半截,在心底嘆道,幸好,幸好沒有為商瑗抱不平,不然,她還不知要怎麽收場。
“我還有些事,改天再來看朝朝。”
章懷遠淡淡點了下頭,李雙雙狼狽的逃開。
走時,她還在想,幸好幸好。
章懷遠呢,他站了片刻,擡頭看向那扇窗子。因距離太遠,不知是不是有人站在窗子後。
然而,只要看着這扇窗,不安的心,就會變得踏實。
跨步的幅度,不由比平日大一些,走得也急了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窩來了。
實在抱歉,年底了,忙翻了!周末會連更三天,不要霸王我!
據說看不懂那個情節,窩回頭修一下(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支撐到哪個時候,淚)
☆、50情不知所起
今天,念安再次踏進醫院,前幾次怕遇着今夏,一直選今夏不在時過來,匆匆一眼便走。
這事被盛今生知道了,今天非拖着她過來。
本以為會跟前幾次那樣,不想在醫院一樓碰上今夏。遠遠的看到她,一時間晃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上前去又怕她不高興,就這樣忤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今夏。
念安心裏是清楚的,那日口無遮攔說的那番話,今夏不可能沒有聽去了。事後,她後悔不疊,為了刺激盛今生,埋在心裏的秘密就這樣傾巢。她知道,這一生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失去了一位好友。這樣一來,更是不敢來見她,怕見了再不能自欺欺人。
今夏見着念安時,怔了一下。
她瘦了些,但人看起來還算精神。
兩人就這樣僵着,直到盛今生走進來,見着兩人無言相望,微微皺眉。大步走到念安身邊,強行拉着她,推着走向今夏。
今夏望着兩人,心想,感情沒有誰非誰不可。
“今夏。”念安僵僵的開口,表情也硬硬的,口氣小心翼翼。
今夏只覺眼睛有點痛,心裏微微一嘆,往前一步,張開臂輕輕擁抱念安,用那種無可奈何地口吻問:“二哥,又欺負念安呢。”
念安心顫得厲害,眼睛更疼了。今夏,她還是這樣。一時間,她百感交集,哽咽着不語。
今生哂笑:“還真冤枉,我什麽時候欺負她了?念安,我們相處得還好吧。”
念安苦笑,怕今夏擔心,點頭:“是啊,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這句話不知真假,今夏的心仍是稍稍寬松了些。
在朝朝病房,朝朝見到今生,興奮得不行。今生捏了把朝朝的臉,讓他喊念安舅媽。
章朝朝咯咯的笑,仰頭望着念安。
章懷遠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幕。今夏對着今生說:“喜歡小孩自己去生一個,不要來搶我家朝朝。”
今生望向念安,攤手:“她不願意,我也沒辦法啊。”
念安谇罵:“滾,誰願意找誰去,別來煩我。”
章懷遠便靠着門,靜靜地看着放下戒備的盛今夏。他想,原來她笑起來也是可以心無旁貸。
本是想悄悄退出去,給他們騰出空間,不想今夏側臉,看向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的怔忪了一下。
他來,今生和念安不稍片刻便離開。今夏送他們出門,短短一分鐘,章懷遠只覺漫長,更不知道,兩個女人在門口低語着什麽,但見兩人慎重的表情,更知道是極為嚴肅的問題。
今夏回來,跟平常無異。
朝朝熟睡後,今夏在外間看書,他找了一張報紙坐到她邊上。沙發便顯得有些擁擠,她往旁稍稍挪動,章懷遠又故意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大概是嫌他煩了,擡起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說:“非要打擾我嗎。”
“我有事和你商量。”
興許是不知道他會這樣對自己,怔了怔,低下頭悶聲說:“你說。”
“你這态度,我要怎麽說?”
“章懷遠你不要沒事找事。”她惱惱的擡眼。
“我想問你,你大哥訂婚,我們送什麽。”
今夏望着他,咬唇不語。
章懷遠伸出手,自然的搭上她肩頭,靠離她更近了一些。
“今晚回家,你來挑挑,看滿意什麽。”
“你選好了?”
“這得你來選,選你中意的。”
今夏避而不答,眉尖輕輕蹙了下,“有件事,我也想和你商量。”
“你說,我聽着。”
“我們的關系是不是應該終止了?”她認真地看着他。
章懷遠的臉色,登時寒了下來,額角在突突的跳,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來這句話,他說:“你妄想。”
早料到會是這樣,所以也不是特別的難以接受。今夏微微側首,默默注視他。 他也恨恨的瞪着她,這樣的對峙,今夏先敗下陣,慢慢轉開,很輕地說:“我爸媽的想法,你不要去在意。他們一直沒變過,我相信以後也如此。但章懷遠,離開那日,我就沒有打算回來。”
“你真就那麽的恨我?朝朝也不要了?”
“我沒有不要。”
“你現在說這句話什麽意思?你以為只要你願意,就可以了嗎。今夏,第一次許了你,你以為還會有第二次?除非我死。”章懷遠蹙起了眉,微微眯了眼。 離開?她休想。
“這麽下去,你覺得有意思嗎。”她緩緩的吐着氣,慢慢地說,“章懷遠,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章懷遠冷冷哼了聲,“是,我們是離婚了,那時候我覺得既然你要走,我也沒必要守着你不放。那時,我們過得确實很沒意思,我也一度認為,分開對我們,都好。”
“既然是這樣,那現在也一樣。如果你覺得我讓你顏面無光,掃了你們章家的門面……”
“盛今夏,這句話以後別再給我提起。”章懷遠愠怒:“這事你想都不要再想。我不同意,章家不同意,盛家更不同意。你以為你可以走到哪裏去?去找姓李的?還是去找姓梁的?我都忘了,你二哥,是要把你推給姓梁的。不過你覺得,我不點頭,誰又真能把娶回家?”
“章懷遠你太混蛋了。”
“這樣鬧騰有意思嗎?有什麽問題是我們解決不了的。今夏,你以為我們還是三歲小孩?非得每天把情愛挂在嘴邊?這話不要再說了,不管出于什麽原因,我都不會同意。”
“鬧騰的人是你吧。” 今夏恨道。
“那也是因為你,你去外面問一下,問問那些人,他們怎麽看待這件事。”章懷遠語氣越來越沉,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今夏直盯着章懷遠的臉,忽然感覺有些冷。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管家的聲音傳來,“盛小姐,有盛先生的電話。”
今夏輕輕吐了口氣,起身要走。章懷遠拽着她,死死的盯着她,冷道:“今天我們把話講清楚。”
今夏想要甩開他的手,他箍得更緊,眸底是她氣極了嫣紅的臉頰。她急促的喘着氣,“沒什麽好講,你管不着我。”
“看看管不管得着。”
今夏更恨,這個人,又這樣,喜怒無常。
門外靜悄悄的,興許是離開了。
他抓着她不松手,她瞪着他不示弱。
半晌,章懷遠忽然把她拽進懷中,用力地箍着她。今夏覺得疼,還有些喘不過氣。想要掙脫出去,他箍得更緊。
他沉沉地說:“只要你點頭,我們複婚,這樣可以嗎,再給彼此一個機會,重新認識的機會。”
“我不想重新認識你。”
“你怕什麽?盛今夏,告訴我,你到底在畏懼什麽?”
“我有什麽好怕的。”今夏梗着脖子,“只是不想跟你過。”
“這事你說了不算。”脾氣沖了上來,稍許,也覺得自己的脾氣太橫了,緩了緩語氣,清清楚楚地說:“離婚是我太武斷,也太要面子。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在乎。如果你還願意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今夏只覺熱淚在眼底流轉,她拼命的克制着。
他說,他可以解釋,前提條件是她願意聽。
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選擇性的忘記,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現在他輕輕的一句話,再一次逼着她承認自己的軟弱。
晚一些,今夏給盛時今回電。
盛時今倒沒說什麽事,詢問朝朝的情況。今夏聽出他聲音不大對勁,便問:“哥,你還好嗎。”
“我這幾天沒時間過去看朝朝,調令下來了。”
“哥。”本是期望着這一天,真到來了,心裏落空空的。她沒有忘記,南海天空下他的英姿。那片領地,他守護了幾年,如今,要蹲在另一片荒涼上。這樣想,悵然呼嘯而來。
“時間緊迫,訂婚推遲明年,到時候再看。”
“哥。”今夏驚呼。盛時今告訴她,訂婚推遲了。
“怎麽了?”
“什麽時候走?”她想問,不過是一場儀式,為什麽要推遲?爸爸媽媽會點頭嗎。還有李家,他就這樣走了,這事怎麽了結?
“就這幾天的事。你不要多想,我會和李雙雙講清楚,如果她願意等,以後再辦。若是她有更好的選擇,我會祝福她。”
“哥,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我知道她是真的對你好。”
“你不要多想,事情突然,分開一段時間也好,可以留給彼此更多的思考空間。”盛時今頓了下,“你,還好吧。”
今夏搖頭,發現他看不見,鄭重道:“我很好。”
“那麽,你還在生爸媽的氣?”
“哥,你就不要管我這些事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今夏想,所有人都好了,就都好了嗎。
挂了電話,她還在想,訂婚忽然取消了,雙方父母親那一關怎麽過?念安知道嗎。
想着這些,不免心煩意亂。悶悶的坐在琴房裏,毫無章法的彈奏一曲。最後一個音落下,身後傳來章懷遠的聲音。他皺着眉問:“你知道了?”
“什麽時候的事?”今夏沒有回頭,借着琴身,依托她的重量。
“你也不喜歡李雙雙,這樣不正好嗎。”章懷遠望着她,也不知為何,聽了這一曲,自己也跟着煩躁來。
今夏沒有細聽章懷遠語氣中的不滿,甚至夾着一點戾氣。她還在想,這婚事算不算黃了?
章懷遠等了片刻,她仍舊不動,那陣煩躁更強烈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我不喜歡她,那是因為我們站在對立面上。但這是關乎兩個家庭。”
“原來你也知道?”章懷遠跨前,拉起她,逼着她看自己。稍許,他又想,她有什麽不知道,凡事都看得透,偏生對自己,生生把他逼入死角,把他們逼入死角。他越想越恨,咬牙低吼:“我還以為你腦子被驢踢了。”
今夏也生氣,奮身去撥開他手,擡腳就要去踢他。只想着離開,他太可惡了。
章懷遠死死制住她,望着她氣急敗壞,他無奈地嘆了嘆,把姿态放柔,說:“時今他自己清楚,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就你這樣,自己還一團亂,操心也要先把自己的事理順了,把自己理順了才行。”
今夏微微一怔,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得知消息,總是忍不住往壞處想。其實,心裏自己不一直期望着他們成不了嗎。
“腦子一根筋,你這樣子,這幾天,還是好好顧着自己,其他的交給我去想。”
今夏悶悶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霸王窩的都到窩碗裏來!!!
窩憂桑啊,大哥是不是要打光棍了?哪個妹紙來陪大哥一程!
☆、51情不知所起2
這場變故,盛家鬧了不小革命。事情并不像盛時今所說的風平浪靜。想想也就知道,李家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兩家聯婚已是砧板上鐵铮铮不會生變,忽然傳出來訂婚取消。這不但李家顏面無存,盛家承受的壓力也不小。
盛時今雖只是說時間緊迫先去部隊報道,婚事往後延期。盛母如雷劈了似的,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盛時今會用行動來向她發出抗議。盛父氣得差點兒岔氣,狠戾的撂下話:“這事容不得你胡鬧。”
聽了這句話,盛時今忽然就想起了今夏,她語氣輕柔但卻是堅定,她說:“我嫁。”
而他自己,沒有這樣的氣魄,更沒有這樣的勇氣。他,懦弱的想躲開,躲開任何讓他喘息不了的人和事。
他鄭重地說:“我還是認為,你們好好考慮,對于這樁婚姻,我無所謂。結果都是要娶,娶誰都一樣。但是李家,我們必須慎重。爸,站在不同立場的人,以後若有不一致的聲音,是很難維系。如果你非要,那你們就辦吧。”
“盛時今,你作為盛家長子,你就得背負起責任。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理由答應的婚事反悔變卦,這不是男人所為,而且我也以為你想得很明白,沒有什麽事會比男人事業更重要。”
盛母聽了這話,氣血翻湧。
盛父沉着臉,負着手,等盛時今的回答。
“我想得很明白,李雙雙跟了我只會苦了她。我希望她會有更好的選擇。”
盛父冷笑,“想明白?我看是太放任你們兄妹幾個。今夏鬧騰你嫌藥力不夠,好的沒有學,這些不三不四沒正形的全學會了,你不氣死我不罷休是吧。”
盛父氣極了,腮幫都在顫抖。
盛母聽了,惱道:“老三怎麽了,她不過是離婚,離婚你就不認她了嗎?我可要說,章家要娶老三,你什麽都不說點頭同意,雖然我也是極滿意。可你這樣說,我不許。她是我女兒,好壞只有我能說。”
“只能你說?哼,你以為你說得動她,你又敢說她多少?”
盛母被噎着了,張了張嘴巴反駁不出。
盛父喝道:“盛時今,我不想在聽到這些話,今天就當我沒聽過,你最好給我斷了這個念頭。”
“時今,媽有幾句話要問你,你來我房間。”盛母怕盛父氣壞身體,到也不怕他此刻的怒意,拉着盛時今走出書房,穿過長廊,走到另一間。
門,在身後被關上。
盛母給他到了一杯熱水,嘆了口氣,問:“我知道調令是借口,大家吃個飯不費事。你跟媽交個底,你這是為了什麽?”
“不想耽擱她。”
“時今,媽自認為還算了解你。至于李雙雙,不管你們有什麽化解不了的恩怨,你也問問自己,她對你不是真心的?”
“媽,沒有原因,你就別再問了。”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盛母小心地問。
盛時今搖頭,“跟這沒關系,你比我還清楚,我這一走,也許就這樣一輩子。那地方,條件和這比起來,不算好。”
“這不是原因,你沒跟媽交底。你的心思,媽應該是了解的。但時今,念安一直不是媽的選擇,你怨我氣我,媽都是這樣的想法。你可以說我固執,說我勢力,在你妹妹婚事上,我也是這樣堅持。你不知道吧,老三提出離婚,你爸用皮鞭抽她。章懷遠當天便飛回來,一下飛機就過來。他和你父親閉門詳談。關于他們離婚的版本,流轉的有幾個?事實真相如何,怕你妹妹自己都說不清楚。你若問,當時她為什麽要離開?怕她也說不出所以然。”
“媽,我們都應該尊重今夏的選擇,她才這麽大,卻要背負整個家族的責任。”
“除了這一點,還有更重要,章家,我放心。”
“可是,就這樣生生拆散……”
“住嘴。”盛母臉色一沉,“一個會為情自殘的人,你覺得她能夠承受得了來自另一個階層的壓力?又擔得起章三少夫人的名頭?不是我小看她,是她太異想天開。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也是懷遠念及舊情,不然你以為她可以安然無恙過着?”
盛時今眼色越來越涼,他問:“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婚禮當天她自殺你知道了,後來搶救過來了,我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成不了氣候。但,後來遭遇一些事,懷孕流産,再也沒機會做母親。這些事,朝朝他奶奶只差沒家法伺候了。雖然懷遠避而不談,但我相信,不是他。他就算在念舊情,在這一點上的行事我信得過。”
盛時今只覺什麽重擊了心髒,腦中銳痛。他慢慢坐下來,用手按着額角。耳邊停停複複的是那句‘你在喜歡她,她也不會是你的,你就死了那個心吧’。
他沒有說,這個小心思,從不敢讓它發芽。
“媽,你讓我想一想。”
“商瑗雖說我看不上她,但那孩子也不容易,所以我們也就沒為難她。”盛母講這句話,語氣緩了緩,“只要她願意,我可以給她安排好的人生。”
盛時今在心裏笑。好的人生?什麽是好的人生,有令人羨慕的工作還是錦衣玉食?
他恨過,為什麽要冠上這個姓氏,明明可以不要,這樣,他便可以理直氣壯的去照顧她。如今這不尴不尬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這樣,遠遠的看着她,還要小心的掩飾窺視自己妹妹的龌龊心思。
他,章懷遠也是清楚的吧,那些含糊的試探,不正是提醒自己注意身份嗎。
盛母見他這樣,雖然不清楚他心裏矛盾所在,但也不能硬逼。章懷遠那番話,雖很客氣,但絕對有分量。搞不好不遲不早的調令,也有他的關系。
這樣一來,更不由深想,他很在乎今夏的态度。雖然他從來沒表态過,可是,今夏呢,她在意章懷遠的态度嗎。如果在意,那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