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笑與淚(9)
沒必要折騰成這樣。但看着他,話在舌尖打了一個轉彎便改道了。她不想破壞這種難得建立起來的和諧氛圍,因她一句話打破。這個時候,肚子當真有些餓了。
以前和他來過這裏一次,只因那天她吃什麽都沒胃口,便覺心煩意亂。他難得早回家,照顧她的阿姨便把情況添油加醋對他訴了一通。他聽了,微微皺眉,倒也沒說什麽,給她找來一套外出的衣服,讓她換了,出門一趟。
那段時間,她特犯懶,一點也不想動,更不想出門。可他呢,半強迫着要給她換衣服,今夏只得點頭。
換上他挑的衣服,随他出門了。
他沒有解釋去哪裏,車子開了幾乎一個多小時,她在車上快要睡着了,他把車泊好,對她說到了。
她睜眼,見是陌生的環境,一時搞不清自己身處何方,問他他們在哪裏。他說洛城。
今夏記得這個地方,有一次她無意聽人提起,說洛城有一大半的娛樂業都是屬于章懷遠名下的産業。
當時,聽了,倒也沒當回事。
跟在章懷遠身後,長廊挂着火紅的燈籠,欄下是紫竹,紫竹上結有彩燈。周圍很安靜,章懷遠走得急,她微微喘氣。聽到她喘息,他便放緩腳步,等她上前。今夏不習慣走在他前面,他停下時,她也收住步伐,等着他。
見她站着不動,他有些不耐煩,往後退一步,很自然的去抓住她柔軟的手,箍在掌中。
今夏試圖抽出手,他握得更緊,拉着她繼續往裏走。今天她沒遮掩,又和章懷遠這樣出現,接待的人見着她,臉上的表情很豐富。
章懷遠不客氣,在那人将目光定格在今夏臉上時,他冷冷的瞪一眼回去,那人讪讪低下頭。
這場景,今夏想笑,又不大好意思,低頭生生的憋着,差點沒憋了個內傷。
踏進了專屬的雅間,他才松開她。侍奉的人敲門進來,先上來一盤東坡土豆片。
今夏更是詫異,擡頭,目光飄過去。他并沒有看她,而是幫她布菜。興許是感應她的注視,稍稍擡頭。今夏急着低頭,望着這道色味俱佳的菜肴,肚子不争氣的唱起空城計。也不知章懷遠有沒有聽到,她自己覺得丢人。
陸陸續續上了一樣別致的小菜肴,幾乎都是她偏愛的,勾起了她的食欲。也不顧會不會丢人,她先嘗了土豆泥,味道很好,還是當年那個味道。
擡頭,見章懷遠只是坐着看她吃,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
今夏以為是自己吃相不雅,有些懊惱,她總是這樣,在他面前毫無形象可言。雖然,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次數多了,心裏總多少都會存着疙瘩。而他坐着,自己在吃,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得不問:“你不餓嗎,怎麽都不吃?”
“不餓。”
今夏心想,你不餓,還這樣折騰?顯然,這種沒良心的話,在人家好心帶自己來的前提下,是絕對不好說出口,只得繼續和盤中的食物奮戰。
心裏懸着這樣一個疑問,他載她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章懷遠看着她防備的神情,忽而覺得很愉悅。見她土豆片只吃了幾口,便停下來,看樣子是有話要講。他等了半晌,又見她換為勺子繼續奮鬥。餐桌上,只有勺子碰陶瓷發出的清脆動靜。她吃得很慢,小口小口的,像是小雞啄米。
他來了興趣,笑着說:“土豆不會發胖,不要太擔心。而你的體重,在長一點會更有手感。至于你擔心的那些,大可不必,一年後,你又長了一歲,就算你複出,也當不了偶像,只有靠實力吃飯。雖然我不曾懷疑你的實力,但是要在那圈子裏混口飯吃,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與其那麽辛苦,不如,考慮另一條出路,你認為呢。”
聽他這樣講,她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沒有接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聽了盛時今一席話,她改變了一些看法。但她更願意相信,自己是不想破壞難得的氣氛。
“我一直在想,你不願意複合的緣由,可以告訴我嗎。”他忽然跳轉話題。
今夏遂不及防,嗆了一口,激烈的咳起來。咳得厲害了,氣上不來,臉憋得通紅。
“別激動,想複合也可以,朝朝總不能沒有媽媽是不是?”說着,順手把水杯推到她跟前,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動作十分娴熟。
今夏沒有猶豫,接過去,又喝了一口水,氣息終于順了。臉色還是嫣紅,興許是咳嗽的緣故。在柔軟的燈光下,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嬌柔。
章懷遠目光釘在她臉上,見她擡頭望過來也沒有回避,反而更磊落。
“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今夏很嚴肅地瞪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暖氣太足,她覺得手心沁出一層濕汗。
“盛今夏,我很忙,可沒大把時間陪你坐在這裏看你吃這些,還有心情和你開玩笑。”章懷遠表情也認真起來,口氣不在柔和,有了一絲惱意。大概是她又拂了他的面子,掃了他的興致。
“我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感恩戴德?三拜九叩感謝你對我的青睐?不過章懷遠,我不知你今天受了什麽刺激,又或者是為了孩子。複合并不是去民政局扯一張證就可以,你确定了?可你有沒有想過,婚姻,不是那個樣子。”
既然已經談論到這個話題,他便乘勝追擊,“在你心中,婚姻是什麽樣子,該是什麽樣子?”
今夏茫然搖頭,“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那個樣子。”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父輩們想着我們複合,你也是願意的?”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今夏不知哪裏來的膽量,她揚着頭看向他,說得斬釘切鐵。
章懷遠點頭,“你還真是狠心。将來朝朝問起媽媽,你怎麽回答?你肚子的孩子,你是打算帶着她去嫁人了?”他眉角忽然就沉了下來,口氣寒寒的,“盛今夏,你可以離開一次,但你不會次次有這種運氣。這一次,你是打算用什麽法子?不管什麽法子,也得我點頭才行。”
今夏搞不明白,上一刻,氣氛還好好的,怎麽說變就變。她有些疲,試圖講道理。“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沒權幹預我的人生。為了朝朝,先前的我就不說,我可以退一步。但是,我不想在将就下去,你痛苦我也痛苦。不管,章伯伯什麽意思,章阿姨什麽想法,我爸媽什麽态度,都是可以忽略的。我們,不需要去為他們一個想法,而繼續委屈着活着。這樣,太累。”
“朝朝也可以忽略不計?”
今夏揉了揉眉尖,木木的盯着水杯發怔。
只要一想朝朝,心底就是一陣翻湧。
“不可以,盛今夏,你以後的人生還真只有我說了算,讓你高飛一回,這一筆賬,我們慢慢算,我有的是時間。”
今夏只覺一口氣憋在喉嚨上,背脊絲絲涼意。她低低的喘着:“怎麽算?不就是想看我怎麽栽在你手裏嗎。沒必要大費周折,一刀下來就好,省事不費心。”
章懷遠額角都在跳動,緊緊握拳。
今夏眼角瞟過去,心下發寒,真怕他氣血攻心。可是,她這人脾氣上來了,也是顧不得那麽多。她扣住桌一角,咬牙:“是不是想着要動手?”
章懷遠扔下一句:“沒見過像你這麽笨的女人。”
今夏被他氣得臉色發白,手在顫抖。章懷遠還想說點什麽,手機響起,他低頭看了一眼,接起來,也不知是誰,只見他時不時皺眉。
只講了短短一分鐘便挂斷了,這樣一來,今夏的氣也順了不少,細想一下,忽然覺得兩個人還真是無聊。
章懷遠見她沒動,“不是餓嗎,怎麽不吃了?”
今夏瞪他,這樣一鬧還無沒心無肺的吃下去,她的道行也算高了。
見她只是瞪着自己,眼睛要冒出火來。他了然,點頭說:“也成,那回去?”
今夏站起來,章懷遠又說:“我讓廚子備了幾分,打包回去。這裏的菜确實不錯,回去萬一餓了,廚子可不會大半夜起來專門給你做夜宵。”
“你還真煩。”今夏撂話,穿上大衣,也不理他,直接拉門出去。
章懷遠緊跟上去,手機一直在響,他低頭看了下,便不理了。直到上車,手機還是锲而不舍的震動着。今夏煩了,瞪了他一眼,卻見他眉角浮動着一絲寒意。
她心下一凜,琢磨着,又是誰招惹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據說,怒霸王也是賣萌,于是,某菲羞澀了!原來,原來,某菲還有一顆童心(^o^)/~
然後,某菲繼續,求別霸王啊!
☆、42滿地繁花
回c市途中,他手機不停的震動,今夏聽了幾次,也就麻木了。看他忍而不發,她有些擔憂,礙于交流障礙,她覺得保持沉默比較安全。
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也沒什麽話好講。他專注開車,她托着腮幫盯着一排排倒退的夜景。
一個小時後,車子下高速進市區,他說:“我去一趟洛川佳苑。”
“那在前面路口停車,我先回去。”
“我是說你陪我一道過去。”
“我想起還有事。”今夏急急拒絕。
洛川、洛川就是她心上一道疤,她離開後,就沒打算再回去,不管什麽理由,她都不願意回去。她也不願去想,他讓自己陪去的緣由。
章懷遠直直的将她看着,在今夏的眼神裏,他像撞到了鐵板,胸口,生悶的疼。
“什麽事?”
她低頭看一眼腕表,急着說:“我幫朋友改編劇本,她明天就要,今晚必須趕工出來。”
“明天除夕,要也是年後的事了。”他心一沉,知道她在找借口。他有些恨她,這個女人,一直都口是心非,從不敢承認內心的真實想法。
“很多地方都要改,我必須早一點寫出來,年後,就來不及了。”
“盛今夏。”他克制着低吼。
今夏微微側頭,擡起下巴将他的不悅望着。心下也掂量着,這樣急急的拒絕,到底是害怕什麽?
章懷遠也怒瞪她,心裏恨極了,喉嚨緊了緊。他一直不明白,她怎麽就不懂得委曲求全,哪怕一點點也好。這樣的鋼硬,每次都撞得他一口氣差點兒喘不過來。離婚也是,在外跌撞了一年多,這硬脾氣沒有一點變化。
他目光移到她額角上的傷,已經淡了,若不細看,幾乎是看不見的。他就這樣盯着,默想,應該很很疼的吧,可她,一聲都不吭。
就這樣眸光凝住了,他擡手,靠近了她一點,拂開她下垂的發絲。
她想要往往後避開他,卻被章懷遠一手箍住,動不了。
章懷遠繃着下巴,目光牢牢地鎖住她。恨她,連潛意識裏,都在躲避自己。今夏也意識到自己的躲閃,她并沒有要真的和他對着來,只是這樣子,她很不習慣。
“以後,別這樣莽莽撞撞。”
今夏稍低頭,章懷遠瞧着她,指腹停在她額角上方,問:“是不是很疼?”
今夏咬唇,本是不疼的,偏生被他這樣一問,那些原本安靜的沒有受創的細胞,忽然間就像是被沸水煮騰,刺痛她眼睛。今夏深吸氣,說:“就算疼,也是跟你沒關系的。”
“你?”章懷遠再次被噎着,心驀地一沉。
沒關系?怎麽個沒關系?
他木着臉,瞪着她,“怎麽沒關系?你倒給我說說。”
“有什麽關系,你也給我說說?”
章懷遠扯了扯領口,胸口憋了一股火,呼一下,就噴出來了。他,真想搖一搖她。可,那些難受,他都生生忍住了。恨聲道:“你要聽是吧,那好,只要,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們的關系就扯不清。”
看着他這樣,今夏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堵在喉間。而心,疼得跟什麽似的。這個人,總是這樣,每次都這樣蠻不講理。她握着拳,緊緊的咬着牙,想起了離婚時,他說的那句話。他說,你要離婚?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他做到了,她一無所有,名聲掃地,這是代價。
今夏低下頭,咬着唇說:“我們能不能不要總這樣吵?”
“要吵的也是你。”
“洛川,我是不會去的。”
聽了這話,章懷遠忽然就洩氣了,牢牢地看她兩眼,硬是把她手攥在自己掌中。
車到了前面路口,車停下來,卻不肯松開手。今夏抽了抽,他抓的更緊。今夏有氣:“放手。”
“不放。”
“章懷遠,你還要怎樣?”今夏只覺眼前發黑,眼一點點冒着火花。
“我讓司機來接你。”
“不要,我自己回去。”
“那想我放手,想都不要想。”他這句話一語雙關,今夏心急,哪裏還去分辨,就算細聽了,也是不會明白的。
兩人僵持着,後面的車,一直在按着喇叭。章懷遠沒有要松手的意思,今夏回頭看了看,不得不做出讓步:“不用麻煩司機,等他過來,我打車更快。洛川,洛川我暫時不想去,以後的事,我們誰又預料得到?你去吧,小心開車。”
章懷遠繃着的臉,緩和了些。心下怕也思考了不少,得了她這句話,松手,“回家等我,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嗎。”
今夏解開安全帶,欲下車,他又說:“還是先送你回去。”
今夏自然是不依,章懷遠想了想,她好不容易軟了下,也不在說什麽。今夏推門下車,章懷遠并沒有立馬開走,而是通過鏡子,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在無數霓虹燈下,慢慢的走遠。
她,一直都是這樣,在心中築起一堵牆,将自己牢牢的裹着。
看着她走遠,直到她的身影縮成了一小黑點,他才想起有一件事忘了告訴她。打算下車追去,發現車子橫在路中。
他定了定神,用手機發出一條消息。
今夏攔下一輛車,坐上去,手機叮叮的響了下,有短信息。她舀出來,第一條是廣告,樓房開盤大酬賓,她直接删了,在拉下,居然有章懷遠的一條,簡潔的字眼:到家給我電話!
想着他說的話,鼻尖酸得要掉淚。她不知在那一刻,她是不是該相信,在那樣的時刻,他心裏裝着的是她,想着的也是她,是真的心疼着她。而不是,出于一種,兄長的關心和拂照。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試着去相信一次,這個男人,在某些時刻,他和自己,也是走得極近的。
念安說,她太木了,性格太木,人又不懂變通。這樣的女子,面對男人時,總是要吃虧。男人,喜歡依賴一點的女子,又不全然是依賴,他們希望着自己的女人,把他當成天地,又希望自己的女人,有新時代女性的知性美。然而,念安話鋒一轉,嘲諷說,世間哪有這麽完美的事,所以,世間的感情,也就這樣,多數是求而不得。
念安在說這話時,嘴裏吐出漂亮的煙圈,雲霧間,她看得迷茫。
司機見狀,樂呵呵的說:“和男朋友吵架啦?”
今夏稍稍平複的心緒,又隐隐的跳動。
男朋友?那應該是前夫。她對司機笑了下,報上地址,開始假寐。
章懷遠車開到洛川佳苑,便看到商瑗,她蹲在地上。風吹過來,積壓在枝條上的雪,像花瓣一樣輕輕墜落。有一部分,灑在她的發絲間,落在她肩頭上。她低着頭,不知在地上比劃着什麽,棕色的卷發,擋住了她大半張臉。
他把車停下,她擡頭,微微眯着眼。好一會兒,适應了光線,慢慢站起來。
章懷遠下車,走到她面前,低頭看她。
“我,我想問問,如果,我願意,就這樣跟着你,不求名不求利,你是不是就會履行當初的承諾,照顧我?”她的嗓子木木的,大概是凍着了,絲絲的顫抖。
章懷遠沉默片刻,說:“照顧你可以,我會給你找兩個保姆,也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找一處環境最佳的住處,安頓你和你的父母。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一點,在我這裏,有一樣,我不會給你。這句話,我曾講過一次,今晚是第二次講,以後勢必不會。請你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你想要什麽,我一直盡量滿足着你,但,适可而止……”
商瑗急急打斷:“你知道,我什麽都不要。”
“什麽都不要,也好。”
商瑗急了,搖頭:“不,我要。”
“你先聽我說。”
“不,沒什麽好說,你終是要走,你到底是不要我,看不起我的。懷遠,你說我會找到更好的,要是那個人不是你,有什麽意思?你說你欠我,可是,章懷遠,既然欠了我,那就繼續欠下去。為什麽要中途停下來?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她,是不是這樣?”
章懷遠承認:“是。”
商瑗顫笑,淚,像是雨水一樣,傾灑了下來。
“你看,你最後還是選擇她。我仍是一無所有。為什麽?就因為她姓盛?就因為她給你生了一個孩子?還是,還是你對她……”
瞧着她這樣,章懷遠心不是鐵打的。想起那些年,畢竟是她一路陪着自己,最後自己始亂棄終。可,如果怕她再次走極端,只會讓彼此更痛苦,還有,另一個人。
所以,他只是涼涼地看着商瑗。就讓她一次絕望個徹底,不在抱着虛無的幻想。
商瑗哭哭啼啼,盛今夏的電話打進來。商瑗聽到鈴聲,驀地擡起頭,淚眼汪汪地望着他。
章懷遠沒有去看她,走了幾步,才将電話接起來。她說:“到家了。”
“嗯,我等一會就回去,照顧好朝朝。”
“再見。”說着,挂了電話。
章懷遠猶在發怔,商瑗已走過來,啞着嗓子問:“她嗎。”
他這才收了手機,對她說:“不早了。”
商瑗知道,他的意思是散了吧。可她佯裝不懂,剛在他臉上,她看到了愠怒不滿的神情。她知道,他會溫柔,也曾對自己溫柔過,可那種溫柔,總是少了點什麽。直到剛才,她頓然醒悟。他待自己的溫柔,就好像,好像敷衍。因為,他對自己,對朋友都一樣,不冷不熱。只有,只有那個人,那個人是不一樣的。他會喜怒無常,會脾氣暴躁,甚至不分場合。
她揚着頭将他牢牢地望在眼中,望到了心裏去。越看,心越痛,氣息越是不穩。
章懷遠擡腕看了眼,不急不躁地說:“對你,我沒有說謊。”
商瑗只覺心木木的疼,都是真話?她冒出了一身冷汗。那日,他派吳江送她回去,再沒出現。而近日來,甚至是近一年來,他對她的避讓,是不是,他對自己,對自己早就絕了念頭?
就像他跟盛今夏發生關系後,對她說分手一樣。
這樣想,心更痛了。
她以為,他離婚,是因為他心裏還有她。卻不想,他從不涉及這問題,只是如往常一樣,請最好的醫生照顧她,如果,她的要求不太過分,他,偶爾也會幫她一把。
然而,那敏感的話題,關于他的婚姻,關于盛今夏,他只字不提,也不許她提。
她一直安慰自己,他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只不過,章家那樣的大家庭是不容許她的存在。可他,護着她,守着她,讓她覺得,他們是可以有未來。這樣想,這樣念,天天守着他,盼着他,愛着他,祈禱着能夠白頭相依。
直到,他說,你也适可而止。
原來,他已經不再放任她,容忍他。
他,要一刀斷了她的癡念。
可自己,端着明白裝糊塗。想着,他定不會對自己怎樣,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現在,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
她不知,七年,七年到底算什麽。在他心裏,她有沒有一丁點空間。
她恨,如果自己有一個好的出身,是不是就可以和他長相厮守?只因她沒有,她只是普通人,普通的家庭,沒有人在乎她的死活,他們關心的只是他們的門楣,關心的只有盛今夏。只因她出身好,一落地就被譽上華麗的王冠。她得到,她失去,都會引人注目。而她,是死、是活,只有自己含淚吞。
她慢慢的,叫着他的名字,她叫着:“懷遠。”
章懷遠微微皺起眉,他不免要想另一人,連名帶姓,一點也不溫柔的,甚至稍稍顯着不耐煩叫着他。她總是這樣,急急躁躁,生氣的時候,臉稍稍泛紅,漂亮的眼睛,盈着氲光。
“一定要這樣嗎。”
章懷遠清了下嗓子,“不然,你想怎樣?商瑗,很早前,你就該清楚。”
“我不清楚,我們明明相愛,為什麽,為什麽要選她?”
章懷遠目光一沉,一面煩這樣的糾纏,但要是甩手就走,指不定她會發狂。若是,不狠一點,她又心存幻想。
他寒着聲道:“我會補償你。”
商瑗大笑:“補償?一張支票還是什麽?章懷遠,她有沒有罵過你混蛋。我現在想罵你,你這混蛋。我只求偶爾可以看看你,你都不肯。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章懷遠眉頭慢慢攏緊,沉穩地說:“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放松。我讓司機來接你。”
“如果,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什麽?別再做無謂的掙紮,只會苦了自己。那些事,适可而止。我希望,留着一些美好的記憶,還是,你想全部收回去?”
商瑗顫着唇,渾身都冰涼。
她想說,也只有你有這本事全部收回。而我,就算有心,也是力不從心。
可對着他,什麽都說不出口,渾身都在顫抖。他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麽也觸摸不到。她明明獨占了他近乎最美好年華裏的情感,還是把握不了他。
那個,曾經在他們生命裏,毫不起眼的盛今夏,她就那樣,突然撞進他們的生活裏,奪走了屬于她的所有。
章懷遠動了動,風吹得有些冷。
“我只想聽一句,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這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見我嗎。”商瑗一步步走近他。
章懷遠沒有避讓,回眸直視她。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會記得我一輩子?”
章懷遠皺眉,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她也聽不進。
商瑗見他不答,苦笑:“你看,以前我可以用死來挽留你,如今,如今這個,對你都沒用了。”
“等一會兒,司機來接你。”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往車方向走去。
商瑗看着他,走得毫不遲疑。她小步追上去,拉着他衣襟。章懷遠頓了下,慢慢撥開她的手,一言不發的離開。
身後,雪舞得起勁,商瑗木木地站着,她好像看到了滿世界的櫻花雪。那個年少,站在她面前,捧起了她的世界。
他說,來,牽緊我的手,別走丢了。
可是,現在,章懷遠,你能不能在說一次,她一定會,緊緊地牽着你手,不會就這樣,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同學問霸王票有什麽作用,其實這個東西,打個最通俗的比方:就是給小費!某菲實在是詞窮。有同學說,**重複扣費的問題,這個,我沒有遇過,不過,應該是可以短站管理員,然後把訂閱號,給他,應該是可以退款的。
明天不更,今天是第一次中午更文,純屬意外,以後,仍舊是晚上八點半以後!上一章的積分,現在木有空送。
某菲出門去了,不要霸王(⊙o⊙)哦!
☆、43莫離莫棄
章懷遠走進起居室,卧房的燈影,透着暖光。他脫下外套,走到玄關處,便停下。轉身往洗浴間走去,沖好澡出來,看到她坐在床上看書,身邊是小小的朝朝。
他心一暖,嘴角也浮上淡淡的笑意。
今夏擡頭,看到他,怔了怔。章懷遠就着她的目光走過去,掀開暖被,鑽進去。今夏回過神,想要讓開他。
章懷遠握住她的手,聲音輕飄飄的砸過來。他說:“別吵着朝朝。”
今夏心想,吵到了也是你的責任。章懷遠眉輕輕一挑,身壓過她,低頭去看朝朝。粉嫩的小臉蛋,就好像桃花。
他忍不住,撐着臂膀側頭去看她,撫在朝朝臉上的手,忍不住用了一點力。
“讓開一些,別壓着我。”今夏悶聲說。
他不動,就這樣看着她。今夏有些心慌,這樣近距離,她有點害怕。
章懷遠往後直了直,拉過她的手。今夏低頭,見着當初被自己砸出去的婚戒。
她掙脫去,把手握成拳,揚起下巴看着他。
他使着力氣,将她的手再度抓住,攏在掌中。将她的手掰開,把戒指套進她指中。低頭,瞧了半天,露出一個較為滿意的表情。
“我不要。”
“戴着,少給我惹些麻煩。”
“戴了才是麻煩。”她定定的回望他。
章懷遠咬牙,這女人總是這樣,不軟不硬,但每回硬起來,都是撞得他悶疼。
今夏低頭看着指環,她真想就這樣撥出去。她側頭看了看朝朝,提醒幾乎貼着她的人道:“不早了,休息吧,朝朝今天也累了。”
章懷遠低頭去看,小子睡得倒是香。捉着她的手沒有松開,順着礀勢壓過去。
今夏被他按下,緊接着,他伏下來。靜靜的,兩個人都望着對方的眼睛。然後,今夏說:“別,會吵着朝朝。”
“我們輕一點。”他撥開她的劉海,低頭,去含住她柔軟的唇瓣。她的唇很軟,他擔心,是不是用力吸,就能含出水滴來。
今夏微微抗拒着,朝朝就睡在一旁,他們這樣,這樣……
“章懷遠,你讓開。”她惱了,推着他想要逃走。
章懷遠攏住她的手,往下吮去。今夏急了,他這樣,這樣不是要教壞朝朝嗎,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害臊。她低低叫着他,章懷遠含糊應了聲,“別動,吵醒朝朝就不好了,你是想給他早教嗎。”
“還不放開我?”今夏只覺臉都燒紅透了,胸襟很涼,他的唇碾過之處,都是一陣陣涼意。
“弄好了就放開你。”他折騰回來,堵上她的唇,懲罰性的用力咬着。
“疼。”今夏絲絲抽氣。
“我也疼。”
随後,他的手也往下探去,碰到她粉嫩的花蕊,稍稍用力一撚。她本能的去推拒他,被他壓住,含糊說:“在動,小心壓着朝朝。”
今夏果然不動了,咬着唇不肯配合他。
前戲纏綿細致到了極致,直到她有些克制,章懷遠才沉進她身體去,慢慢的動起來。
低頭,見她咬着唇,忍着所有的情緒。動作便故意弄得更大一些,她有些吃不消,卻死死的咬着唇,不肯發出丁點聲音。
章懷遠卻來了興致,伏下去輕輕含住她的唇,哪裏敏感撩撥哪裏,弄得她又恨又惱,眼濕漉漉的。明明是要噴出火花來,可看在他眼中,居然有了更高的興致。
在他大力撞擊中,今夏心驚肉跳,怕驚動到身邊的小人兒。想到這,臉更燙,連着那地方也火辣辣的燙。
可他一點也不留情面,憑着一股蠻力深深撞進去。今夏只覺自己都陷進去了,他更是一點都不含糊。
在那一刻,她覺得,他要融入她身體裏。
今夏眼前有點眩暈,要迸出火花似的。他的臉,就在她上方,像是懸挂在虛空天穹的星,發出閃耀的光芒。
她豎着耳根,時時刻刻留意朝朝有沒有醒來。
章懷遠清楚她的心思,其實,他想告訴她說,朝朝睡得沉,這樣的動作是不會吵到他。可他就想看她小心緊張的樣子,那緊致的溫暖夾緊得他很緊,他都不好動了。
今夏有點煩他,心想着就不能快一點?可他又用力的狠狠的貫穿她,好像是為了懲罰她的分神。
後來,也不知他弄了多久,她累得連眼都睜不開了,他才放過她。事後,還給她清理,可她實在是太累了,居然枕着他就這樣睡過去。
朝朝餓了,鬧着吵着,也沒能喚醒她。章懷遠小心把朝朝抱起來,怕吵着她,走出卧室,在起居間裏,小聲對朝朝說:“男子漢,不哭鼻子。”
朝朝也聽話,只是汪汪的望着他的爸爸。章懷遠親親他眉頭,心裏十分滿足,然後去給他弄吃的。
好不容易折騰好,哄得他入睡。章懷遠看着今夏緊鎖的眉頭,心想着,還真不是帶孩子的料。看着看着,嘆了口氣,扯開被子,從背面摟過她。
一早,是在朝朝吵鬧聲中醒來。睜開眼,便看到她和朝朝在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他覺得有意思,半眯着眼,看着一大一小的怒目圓瞪。朝朝氣咻咻的,擡起胖嘟嘟的小手就要去抓她,她也不躲,任他扯。章懷遠複雜的看着她,這時朝朝咯咯的笑了,大概是覺得抓他媽媽的頭發很有意思。章懷遠看不下去,別看小朝朝人小,力氣可不小,這一抓,指不定有多疼。
他起來,故意沉聲道:“章朝朝,誰許你欺負媽媽?”
章朝朝也狗腿,一聽見他爸爸聲音,立馬松開手,讨好地跑去摟住章懷遠,蹭着要他抱。
章懷遠帶着朝朝去洗漱,傳來兩人的笑鬧聲。今夏聽得有些出神,他對朝朝,比她上心多了。
這個發現,她悵然了好一陣子。
管家敲門,說是章老先生派車來了。今夏下樓,便看到章家的司機,還有章栾栾和小伊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