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笑與淚(3)
“你不是發誓說非他不嫁嗎。”
“他不會娶我。”念安悶聲道。
今夏喉嚨緊了,“因為我的家庭?”
“不。”念安打斷。
“那是……”今夏看着她。
“他不愛我。”她幾乎是拼盡力氣吼出這句話,然後低下頭,眼睛紅了,她用沒受傷的一只手掩着面,重複道:“他不愛我。”
今夏渾身冰冷,人人都知道盛時今愛念安,她怎麽可以說他不愛她?如果是愛,他又怎麽會和李雙雙在一起?為什麽會忘記她,忘記自己所愛?
她心裏疑慮重重,一時間消化不了。
念安抹了一把臉,哼笑:“不要驚訝,他告訴我時,我一點也不意外,早猜到了。”
“念安,你,他失憶了。”
“是啊,失憶了,失得好,可以忘得一幹二淨,可以心安理得娶對他事業有幫助的人,毫無負擔的和別人白頭偕老。我算什麽呢,今夏我算什麽?”
“別這樣念安。”
念安呵呵笑:“你不知道吧,我有多羨慕你。”
“羨慕我?”今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這失敗的人生還有什麽值得念安來羨慕?
“是,羨慕你盛今夏,即便是最壞最糟糕的時候,你也不是一個人。”
“念安,你知道嗎,我更羨慕你,恣意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而我一直在妥協生活。”
念安笑:“看,我們就這樣,總是羨慕別人。今夏,從今天起,我要忘記盛時今,你給我作見證好不好?”
今夏太陽穴隐隐作痛,看着念安認真的表情,重重點頭。
伴到下午,章夫人電話催過來,念安笑:“你前婆婆還挺不錯,知道追蹤你,好好把握機會,學學老毛農村包圍城市,我就不信舀不下章懷遠這座城。”
今夏想,舀下他?她可沒有自虐症。
下樓時,好像看到盛今生,她定眼看去人已不見,她搖頭,覺得自己神經質,他怎麽可能在這裏出現。
定了定神,徑直踏出。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來晚了,有點發燒,下班去診所去了,回來碼字晚了!
明天見!!
☆、26海豚和飛鳥的距離3
章懷遠回到家七點剛過,章夫人沒有走,嗅到空氣中染着一點酒味,皺眉道:“今夏也不說你,看你喝得醉醺醺。”章懷遠笑笑,心想,一桌的人都在煙酒,他身在其中,哪怕不喝,身上沾染一點味道是避免不了的,他還沒那麽不知輕重,但對于章夫人的誤解,他也不辯白。
章夫人吩咐管家給他倒水,他在一組沙發邊上重重坐下,往後靠着,微眯着眼。章夫人心疼,走到他身後,給他按摩。
“上次和你說的事別不往心裏去。”
“知道。”
章夫人瞪他,手下力道重了些,“別光顧着敷衍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麽,但你要清楚,那個人,在這之前我不點頭,以後,我絕對不會點頭。”
“盛今夏是你心中最佳兒媳人選,我知道。”章懷遠悶聲道。
“既然清楚,就把心思放她這裏。”章夫人知道他不愛聽,自己也說煩了,眼下這好契機,她不願錯過。“老三,不要嫌媽啰嗦,今夏才是最适合你的人,你看看,你們結婚在一起一年時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事?只因為你是我兒子,我沒有辦法。老三,如果換為商瑗,你認為她容忍得了你那些荒唐?我敢打包票,她不會。當然,我講這些不是贊同你的所作所為,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娶到今夏是你的運氣。不要以為她高攀咱家,你該清楚,她不是白嫁給我們章家。她的好,我怎麽說也是白搭,只有你自己用心才能舀體會。”章夫人知道他聽不進,好像想起什麽,幽幽道:“如果實在不想也就不要勉強,你們的事我想管也是管不着。”
“我會同她好好溝通。”
章夫人見他放低礀态,心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
“今天下午,今夏打電話回來說她去看朋友,我也不好問,她是不是……”她想問今夏是不是不願意,又狠不下心。但看着章懷遠,章夫人心裏嘆氣,想起她離開時對她說謝謝。章夫人不知今夏言中的謝謝是哪一種,可她挽留都不能夠。如今,這破碎的關系,能如期修複嗎。章夫人一點把握也沒有,今夏有她的驕傲,更何況有一個不配合的兒子。
章懷遠雙肩抖了抖,目光凝滞了下,她沒有回來?想起中午她走的情景。她生氣?章懷遠敢肯定,她氣得不輕。
他眼波動了下,“這是我的意思,她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呆在家裏,不利于健康。”
“那倒也是,不過她一個人我總是放心不下,若有人認出她來,要是發生什麽意外怎麽辦?老三,她是公衆人物可不是普通人,一言一行都會有人密切關注。我不是說不同意她出去和朋友們聚一聚,為了安全起見,你應該派人護着。”
“她不喜歡這樣,你也知道,她行事向來低調。”
“那也不行,你要不說我去說。”
章懷遠有些頭痛,但還是點頭。只因他清楚,這事若是他親自開口,言語不和,肯定會吵起來,他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她變得這般口齒伶俐。他寧可坐在談判桌上,而不是對着她。
章夫人不知他聽進去多少,亦是一句也聽不進。她看時間不早了,催促:“給她打個電話,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章懷遠自是不知章夫人的心思,她是擔心這麽晚,盛今夏所見的朋友是男性。不是她保守,而是一想到她的美好被人發現,喉嚨便不由發緊。
“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今天她會晚一些。”
今夏回來已經九點了,章懷遠坐在樓下的沙發上,半身搭着一張毛毯,半個身都往後傾斜。
看到這場景,腳步不由一頓。她站在不遠處默默注視他,一進門管家就告訴她說章夫人一個小時前已經離開,章先生喝了酒,不肯上樓休息。今夏聽了,呆了一呆。
章懷遠聽聞動靜,睜開眼就看到發愣的盛今夏,她身上只穿着一件鵝黃色襯衫,一條白色筆筒褲,腰纖細不盈一握。棕紅色卷發,襯得她臉更小。她一動也不動站在那裏,好像世界已經毀滅,她也可以渾然不動,任由他打量。
今夏知道,那冰冷的瞳孔寫滿了對她的不滿。
管家早嗅到空氣飄散的火藥味,接過今夏脫下的外套就退下了。
過了太久,也不知是誰先敗下陣,又或許知道這樣分不出勝負。今夏率先打破僵局,她嗓音微顫,已經啞了,她說:“我去看了念安,她很不好。”
她想,恩怨是她和章懷遠,而不是念安,若沒記錯,章懷遠對念安也是好的。他對誰都好,唯獨她是一個例外。
他是真讨厭她吧,這毫無疑問。
“知不知道媽在這等了你多久?你別告訴我,你去看念安只是為了逃避。”章懷遠聲音裏壓抑的怒意,和暗含的譏諷。
今夏自是怔了一怔,她确實存了這心思。不然,她要怎麽辦,一個章懷遠已經夠了,再來一位前婆婆,她也是有心無力。唯一的辦法,就是避而不見,希望聰慧的章夫人懂。
“盛今夏,行市也不是這樣漲,你要行動前最好一五一十告訴我,在怎麽說,這段日子我們還是把戲演好了,我可不想背負欺負前妻罪名。”
今夏忽笑起來,她想說,章懷遠你算哪根蔥,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她克制着翻湧的情緒,瞪着他,“不需要,章懷遠,我們不需要演戲,有什麽戲可演?你不需要對我負責,我也不需要對你負責。你可以去尋找你的追求,我自是不會說半個字,如果需要我去解釋,我也不會吝啬。”在說出這番話,好像已經耗盡她全部力氣,心口像是鑽進了沙粒,疼,疼的厲害。
她的手,慢慢攏緊,指甲紮着手心,仍壓不住心口的疼。
她想,這樣的疼,也許是因為今天看到念安,又或是後來碰到向晚。她覺得每一個人都比她活得好,只有她,唯有她,失敗的人生,無望的人生,她不知自己存在的意義何在。
壓抑了一下午,在這一刻,幾近要把她壓倒。
章懷遠眼神有些複雜。她忍很久了吧,就像是積壓了幾個世紀,現在忍不下去了。他看得出,她還沒有爆發,這一點刻薄,只是冰山一角。整座冰山下,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站起來,毯子從腿上掉落下地。見他走過來,今夏如夢初醒,再也顧不得其他,快步朝樓上走去,就如身後有厲鬼猛追一樣。
章懷遠收住,靜靜凝睇。在她飛快掠過時,搜冷的涼氣直沖他鼻尖。他心底一凜。
然後,冷聲叫來管家,“以後你就跟着盛小姐。”
管家點頭,更是知道沒有說出的後半句是‘不許出半點差錯’,這樣,她便想,這位前章少奶奶,或許并不像她所見到的,在章先生這裏沒地位。
章懷遠擺手,頭還是有些疼,管家為他倒來一杯溫水,他‘咕咚咕咚’猛喝幾口,抽出一張紙巾随意擦了擦嘴角便上樓。踏進卧室,燈是亮着的,卻無人。他走到床邊,重重把自己摔進床裏,淡淡的有些陌生的香味,他嗅了嗅,扯過被子一角蒙住頭。
洗漱間隐隐傳來水聲。他想要屏蔽吵人的聲音,越是清醒入耳。他閉着眼,腦裏居然浮上盛今夏妙曼的身礀,身體某一處更是不争氣慢慢熱起來,胸口更是燒得厲害。
他悶哼一聲,努力的想要擯棄她的幹擾,越覺無力對抗。章懷遠心驚不已,幾時起,居然只是想着她就能起反應?随即他安慰自己,畢竟是給自己生過孩子,想想也無可厚非。顯然這個拙劣的借口,連他自己都信服不了,卻也找不出更有說服力的。
今夏洗好出來,看到他和衣躺在床上,太陽穴跳得更厲害。這樣一個醉鬼,她猶豫着要不要暫住客房。
她站了片刻,就要轉身。章懷遠發出一聲難受的□,今夏邁開的步子生生收住了,認命的朝他走過去。她安慰自己,絕對不是擔心他,她只是盡道義,換了其他人她也會如此。
她掀起被子,章懷遠猛一睜眼,火熱的眼神燙到今夏。她愣了下,下意識後退。這動作看在章懷遠眼中,一股熱血沖出來,他閃電般坐起來,一把握住後退的她,一用力就把她扯到床上,在她掙紮前,用他高健的身體把她制服。
今夏知道抗争毫無勝算,并沒有浪費力氣,只是平靜地看着他。
章懷遠一口含住她,像是要宣洩心中的不滿,懲罰在她唇上。今夏感到一絲絲的疼痛,還有一點酥麻。她暗暗咬住牙,就是不想他如願。
她無聲抗議,章懷遠輕而易舉就攻破,靈動的舌攪進。今夏無可奈何承受他的給予。心情的原因,章懷遠把持不住直奔主題,粗暴的挺進,烙鐵一樣的火熱,燙着她。
她任他予取予求,各懷心思的兩個人,發洩着最原始的**……
當他起身找紙巾為她擦拭粘液時,看到一大團深紅色的血跡。他雙手驀然收緊,兩眼直直地盯她私密處。他的喉嚨發緊,暴吼道:“你他媽找死是不是?”
今夏被他這一吼,不明所以。見她沒反應,章懷遠更火,“麻煩下次來時提醒一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饑不擇食,連這種特殊時期都不放過。”
“我不知道。”她嗓音微微顫抖,心沉到了海底,又冷又痛。不是沒有想過,還是無法消化這結果。
章懷遠怒哼。今夏甚至懷疑,他會一拳劈下來。
他轉開臉,不看她。今夏抿緊唇掙着坐起來,提議說:“改天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為保險起見。”
“你是認為我沒有能力讓你懷孕?”
“不是,或許是我。”她不在和他争辯,撿起地上睡袍披上,走向衣帽間。
章懷遠盯着那一簇火紅,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次的酒醉,那樣的鮮紅刺痛他眼睛,以及她眼底那一晃而過的驚慌,他便認定是她的詭計。
慢慢扭頭看向她,看着她鎮靜做着一切,也如那一次。他就這樣盯着她看,其實只有十幾秒的工夫,他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就像電影的慢鏡頭,一幀一幀的,她的身影,在他面前慢慢移動,直到她說:“我沒有想過會是這樣,要不,聯系那個代孕機構吧,聽說很不錯。或者,嘗試一下試管也行,這也可以增加一份保險,你說呢。”
章懷遠瞳孔慢慢放大,抿緊唇,眼神牢牢的咬着她。他想吵架,好好的吵上一架。可是做不到,看着她枯萎的眼神,竟然做不到。
今夏看了他一會兒,轉身離開。
章懷遠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他也起來,在房裏,不停的踱步,步幅又大,速度又快。
她這樣,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那,究竟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有一更,你們還是要霸王我麽????
☆、27城池
今夏有一個不好的毛病,醒來總是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今天也是一樣,她茫然的瞪着眼,努力的回憶。她想起昨夜種種,這會兒是在客房。只是當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今夏只覺額頭更痛。
她怎麽會在這裏?
今夏小心起身,走向那一面大窗戶,挑起厚重簾子一角,看到沉沉暮霭。她拎着衣服去洗漱,然後下樓,管家在收拾,看到她便說:“盛小姐,您想喝點什麽?”
今夏擺手,踏着毛茸茸的拖鞋朝外走去。管家急了,“盛小姐外面風大,您有什麽需要吩咐我就可以了。”
“你就不能當我不存在?”今夏火氣不小,一再壓低聲音悶吼。
管家愣了下,“盛小姐,您還是在屋裏歇息吧,今天風大,要是您有個什麽差錯,我擔不起。”
今夏不想争,知道是她職責所在,出去也只是為難她。
站了片刻,悶悶轉身。
早餐飯桌上,她對着一碗紅棗羹目不斜視。章懷遠吃着他的三明治,今夏聞着面包味更反胃。她低頭喝了幾口,擱下起身要走。
章懷遠擡頭,沉聲喝道:“喝了。”
每次來例假,就跟抗戰一樣,非得把她折騰死去活來。這一次,她沒有死去,還活得好好的,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居然沒什麽不良反應。她也納悶,更郁結是昨晚她怎麽回的主卧室,居然毫無知覺。
她為自己的遲鈍感到汗顏。
“盛今夏,你要糟踐自己請選擇時機,還是,你這是對我提出抗議?”章懷遠把手中的杯子砸出去,恨恨的瞪着她。
今夏心裏嘆氣:“我只是有點累,想去睡一會。我真沒那閑工夫生你的氣,章懷遠,生氣又能怎樣?可以改變現狀嗎。沒有,我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呢。”
她放低礀态,章懷遠就算要發作也得忍着,“既然這樣,就吃一點,沒壞處。”
“不餓,沒胃口,等一會在說吧。”
章懷遠也不自讨無趣,自個兒悶頭解決早餐。吃好,管家便說:“章先生,商小姐說明天她同學結婚。”
章懷遠眉尖擰絞在一塊,“不要忘了你的本職工作。”
盡管他沒有發火,管家聽了,整顆心都擰到了一塊去。她想鎮定,以為自己可以鎮定,可惜她學不到章懷遠半分,她低聲道:“對對對不起章先生,是我逾越了,對不起。”
章懷遠沉着一張臉擡腳往樓去,盛今夏縮在床上,寬大的床,只看到她棕紅色的頭發。
他去衣帽間,拉開她的包,氣惱的翻查一通,幾乎把能翻的地方都找遍,仍舊一無所獲。
“你找什麽?”
章懷遠回頭,看到她披着發,站在玄關處。章懷遠答不上來,也不可能回答她。今夏好像知道他找什麽,漠然笑了下:“不用找,我沒必要用一個生命來和你玩游戲,何況你不值得。”
章懷遠陰冷地直視她,也不解釋自己的行為。只覺被她看得自己渾身不自在,目光也不知往哪放好,心裏回旋她那句‘何況你不值得’。在她心裏,他只值不值得三個字?這樣想,他居然不舒服,很不舒服。他想要宣洩,無論哪種方式,只要能看到她失措就好。若不然,這一局他也輸得太沒面子了。
今夏靜靜的看他半晌,轉身就走。章懷遠突然發難,追上去截住她問:“什麽是不值?”
“你到底在鬧什麽?不管我做什麽,你都懷疑我的居心,既然這樣何必問呢。章懷遠,我沒你有心機有計謀,玩手段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我也不會愚蠢到斷自己後路,我原想是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幾次三番找我茬,你就真那麽讨厭我?”她自嘲:“我又忘了,像我這種人,是該去死的。”
章懷遠聽得很不舒服,便岔了話題,“我聯系醫生,過兩天我們去做個全面檢查。”
今夏想諷刺幾句,想了下,苦笑着走出去。
章懷遠中午出門,先去一趟公司,下午去見商瑗。難得他過來一趟,商瑗欣喜若狂,就想要給他做飯。
章懷遠說:“不用麻煩,我路過上來看看你。”
商瑗失望,又不想他看出自己的醋勁,勉強笑:“年底了是該忙了,那明天你會陪我出席的吧。”
章懷遠略所思,明天?明天不行,答應了盛父要過去。見他不答,商瑗已有答案,笑:“沒關系,關系也不是很好,前些天碰到了收到帖子不去不好。”
“對不起。”
“你別總說對不起,每次聽你這麽說,我就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麽忙都幫不到你,總是在拖你後腿。懷遠,你、你是不是嫌我煩,嫌我沒出息,嫌我只知道粘着你?可我、我也不知為什麽會這樣,總是想你,明明你就在我眼前,還是忍不住想你。”
章懷遠望着商瑗有些恍神,在這最煽情的時刻,心思居然抛錨了。他好像想起了盛今夏,又好像沒有。他就那麽‘專注’的看着商瑗,微斂着的瞳孔,映着商瑗的身影,渀佛已經入畫。
商瑗斷斷續續說着些什麽,他恍惚地聽着,仍是一句也沒聽進。商瑗以為他聽得認真,越發欣喜。
章懷遠離開時,稍有些猶豫,融洽的氣氛,她滿心歡喜的望着他。絕情的話,有些無法啓齒。
商瑗想和他吻別,章懷遠攔下,思忖着,就留給她一個好年歲,年後,再談。
他閑着沒地去,也不想早早回家。他駕車在路上沒有目的行駛,喝點酒吧,他決定。
這麽早,朋友圈裏,幾乎都是有家室的人。他想了下,決定約盛時今,他酒量好,有拼勁。
兩人去‘洛川’酒莊,盛時今看着一窖的好酒,慨嘆:“果真不愧是名酒收藏家,這一滿窖的酒,還好我妹妹和你離了,保不然哪一天也變成一個酒鬼。”
章懷遠找來一瓶扔給盛時今,聽了他的話,眉尖繞了繞,“她有主張得很,豈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說動的?”
盛時今聽了不是味兒,這話怎麽有點兒酸?他琢磨了下,興許是碰了釘子沒地發洩,找他瀉火呢。怪不得找他喝酒,還挑自己的酒窖,他無奈的笑。接話說:“只要不惹她,自是好相處,脾氣好,待人接物也好,你對她好三分她必會七分回饋你。你若對她不好,她可是要嫉恨你一輩子。懷遠,我可不是為她說好話,這是事實,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體會。”
章懷遠不附和,也不想費這份心思,鬧心。而且,盛時今所說的不假,他早嘗到了。
盛時今清楚有的話點到為止即可,多了适得其反。他啓開一瓶,直接往嘴裏送。章懷遠看着直搖頭。盛時今對自己的暴殄天物毫不在意,他不喜歡慢喝細品,不帶勁。
盛時今想起什麽,搖了搖酒瓶問:“忘了問你,這酒莊,你是打算送給她的吧。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妹妹在你這裏占了個什麽位置。”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那點破事,李雙雙盯得你可夠緊,這人惹上了可不好擺脫。”
“別岔開話題,就今天,我們是朋友也是同學,丢開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我只要你一句話,你對我家今夏什麽個想法?”
“我不在乎多一個人。”章懷遠含糊應道。
“去你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那些年來,身邊來來去去也就商瑗,我就琢磨不明白,你看上人家哪一點。”
章懷遠也琢磨了下,“我還真不知道。”
盛時今搖頭,還真是一筆糊塗賬。
酒,喝了些,也浪費一些。盛時今知道他不在乎,不然也不會帶他來酒窖。章懷遠喝下最後一口:“我不能再喝了,你家妹妹這幾天火氣旺,一碰就炸。”
“不炸你炸誰?要我,直接把你炸個粉碎,留着也是禍害。”
“興許她就這麽想,看我的眼睛蹬蹬冒着火,要是眼神可戳孔,我早體無完膚了。”
盛時今詫異:“搞錯了吧,就我家小綿羊?要戳孔也是你,在過一萬年也輪不到她。”
“不信?”
“不信,證據不足。我講求實事求是。”盛時今老實點頭。
“我也不信。”章懷遠并不想深究這問題,“兩年前,你出了什麽任務?”
“原來你也八卦。”盛時今笑,酒精在體內發作,他兩鬓泛紅,“看來你的酒還真不好喝。”
章懷遠笑笑,也不辯白。他是存了心思,兩年前盛時今出動一次任務,中途出事,導致他靜養了三個月,差點沒成廢人,更讓他好奇,醒過來後的他,居然忘記自己的戀人。他不得不多想,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盛時今沉吟,眉尖微微鎖緊,“懷遠,對今夏好一點。”
“我也想,可她不稀罕。時今,她早不是以前的今夏。”章懷遠不知道自己在講這句話時,居然有些激動。
“我知道,經歷這些事,怎麽可能不變?懷遠,還記得嗎,她第一次碰到你喊你懷遠哥。”
章懷遠微眯着眼,那一年他還記得。她養的狗把人咬傷了,他去救人,結果自己也被狗咬了。當時他是要把狗踢死的,她顫抖着站在不遠處,淚眼汪汪望着他。他那一腳居然踢不下去,而那一次,傷養了近一個月。
後來,那狗還是被送人了。再後來,再也沒見她養狗。至于喊他哥,他沒有印象。
“就算離婚,她也說不是你的問題,責任在她。懷遠,你知道我這妹妹,她不願與人為難,也不擅長刁難人。如果換了他人,你以為跟她一樣不言不語?”
章懷遠不辯白,盛今夏所作所為,他不理解。在他心中,她就是太作。現在,他忽而發現,給她定的罪名,重了。
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離婚時,她在想什麽?
章懷遠發現自己在思考這些問題時,胸口一陣血氣穿腸貫肚。
“你的意思?”
“其實,懷遠,在我這裏,你是配不上她的。”盛時今猛灌下一口酒,兩眼發紅。
“你終于說實話了?”
“什麽實話?”盛時今低着頭問。
章懷遠淡淡笑了下,笑得有些深遠,忽說:“對不起時今,我沒辦法做出任何承諾。”
盛時今倏地擡起頭:“你當她是什麽人?”
“朝朝的母親,我前妻,如果她願意,沒有什麽不可以。前提是,她願意。”他沒有忘記她說的那句話,她說你給的,我都不要,你這個人,我也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冷西冷啊今天!終于更了,碼字不容易,我也知道你們看文不容易,介于大家都不容易,接下來,別霸王我呗!
☆、28城池2
樓下懸挂壁鐘發出清脆綿長的聲音,坐在書房案幾後的今夏下意識的合上書,數着,一、二、三……這,擾人的聲音,整整敲了十二下。
她揉了揉額角,從案幾後站起來,走向書房臨院的窗戶前往下眺望,幾株冬青枝桠上還殘留積雪,顯得庭院越發空寂。
夜色越來越沉,偶爾會有風吹動,便可聽到積雪從枝桠上嘩啦落下的聲音。今夏靜靜伫立窗前,這樣的夜靜得讓人心裏發慌。
她手裏還緊緊攥着看過的書,暖氣十足的書房,她還是覺得冷。想起今天下午的那件事,臉更蒼白幾分。下午,管家有事出去一趟,家裏座機一直響不停,她匆匆下樓接起,便傳來一個柔悅的女聲。她說我找章懷遠。
今夏聽得出是誰,她一再壓低聲音說,他外出了。
對方靜默了片刻,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今夏希望她質問,更希望她氣急敗壞。她承認自己存了這個心思,不希望他們好,她過得不好,也不想他們過得好。
她說謝謝後,就挂了電話。
今夏揣着電話,坐在沙發上發呆。為一閃而現的陰暗心思。她不是不嫉妒,只是被她壓抑深藏,如今一旦有一點風吹草動,便可以借助發揮一下。
不知站了多久,腦裏反複想着的也就那點事兒。她又回到案幾前,想着明天白天還是不要午休了,免得長夜漫漫,睡不着也無地可去。
書房門被敲了三下,她去開門,章夫人站在門外。今天也是聽說她身體不好過來看她後,章懷遠不歸,她才留下來。
今夏認為沒有必要,但也沒法趕人。
“懷遠還沒有回來?”
“今天有應酬,會晚一些。”今夏面不改色,不管有沒有應酬,這說辭也不算牽強。年底的業務,各公司老總們都忙着為來年打算,應酬多也正常。
“你也別為他說好話,他什麽樣的人你不說我心裏也有數,但這非常時期,他……”
今夏搖頭:“阿姨,你也累了,休息去吧,我在看會兒書,等一會就去休息。”
章夫人還想說點什麽,目光停滞在今夏額角上。就在這時,車子的響動傳來。今夏數着時間,章夫人說:“是不是懷遠回來了?”
“我去看看。”今夏裹緊了披肩,踩着拖鞋踏踏下樓,遠遠的就聽到電子鎖的觸碰聲。她可以想象出他皺着眉不耐煩的樣子,這樣想着全身神經都繃緊了。過去把門打開,章懷遠果然已經不耐煩,一雙濃眉擰着,問:“管家呢,就你一個人?”
撲撲的酒氣一陣陣撲向今夏,她微微側了側身,看了看他的司機,微點了下頭。
章懷遠繞過她,鞋子也不脫直往裏搖晃了下,就在中央處的沙發上重重坐下來。今夏對司機道謝,把門關上,看着地毯上一路的積水,也不由蹙起眉頭。
“給我倒杯水。”聲音還算柔和,帶着酒後那種特有慵懶,讓人不自覺放松防備。
今夏沒有拒絕,去給他沖來一杯蜂蜜水遞給他。章懷遠接過去,咕咚幾下全喝完了,又說:“再給我一杯。”
今夏不出聲,默默接過去。忙好一切,看着他道了一聲:“先回房吧。”
她是不想和他獨處,身上酒味這樣濃烈,光聞着就讓人難受,她強忍着不适撐到現在。
他靠着沙發扯了扯領帶,瞪着她,“盛今夏,你還真是好兒媳。”
“你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今夏靜靜的說完,轉身就要上樓。被章懷遠一把握住,他怒瞪着她。
“章懷遠,這是在你家裏,就算我們都無所謂,你也別吵着你媽媽。”今夏想裝着平靜,卻還是停不下一陣陣的惱意。
“你不是要表現自己嗎,怎麽了,我回來了又翻臉了?你不是很能幹嗎,知道搬我媽來壓制我。”
今夏無語,知道他喝了不少,自己奉陪下去,他只會鬧得越兇。索性丢下他不管,先上樓。
她身體有些發顫,不知是因為冷還是激動,在樓梯玄關處,看到章夫人住進的那間客房隐隐透着微光,也不知剛才的争吵她是不是聽到了。她腳步只稍稍停滞就走向主卧室,打開門的瞬間,她還有些恍惚。
章懷遠坐在那裏,一點也不想動。今天他只是碰了一點,盛時今喝了不少。後來,從酒窖出來,有一位北方客人恰好落腳本市,他順便做了東,話題投機,兩人聊得愉快。
中途接到商瑗的電話,無非是想見見他。章懷遠想一次性把話講清楚,借着酒意,也就不再拖。他說,商瑗我們就這樣,算了。
商瑗哭着問,什麽是就這樣算了?
章懷遠頭疼,他不知道女人淚眼這麽多。他只得離席走到外面接聽,商瑗斷斷續續說了很多,章懷遠也會心軟,但酒精在體內發作,他很頭疼,若放任她這樣鬧騰,以後不止頭痛。
所以,後面的話,他講得沒有溫度。
再後來,盛今夏也給他打了三個電話催他回家。他不是故意要拖,只是還沒結束不便提前離席。
他扯下領帶,西裝也脫了,站了一會,就往二樓走。
穿過長長的廊,經過主卧室時,腳步滞了一下,想起她說他媽在,只得推門進去。越過玄關,穿過起居室,她已經躺在床上,壁燈還亮着。章懷遠知道,這是給他留下的。就算對他不滿,看在章夫人面子上,她不會做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