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交換
翌日, 楚嫣早早便醒了過來,南宮澈也跟着醒了,她給他換了藥, 便進宮了,楚嫣自己打發時間, 她向來喜歡清靜,她自己可以呆上很久。
她看了一上午的書卷,吃過午飯後, 休息了片刻後,便又起來了, 她坐着搖椅看向窗外的景象,她突然很想看看這浮華閣的全貌, 想了解南宮澈喜歡怎樣的布置。
于是,她讓婢女給她帶路,浮華閣很大很奢華,亭臺樓閣,依山傍水,即便是一草一木也經過細心澆灌。
楚嫣跟着婢女的腳步走着,她們穿過長廊, 走到盡頭的時候, 她認得了,那裏就是南宮澈書房。
她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她默默記下了來時的路。
她随便逛了一下, 便回了浮華閣, 她不經意問道:“王爺回來了嗎?”
“回姑娘, 王爺還沒回。”
“他平日一般什麽時候回府?”
“這個奴婢不知道, 主子的事情奴婢不敢打聽。”
“下去吧。”楚嫣也不想為難她
南宮澈子夜才回府, 回府後和楚嫣膩歪閑聊一會,便睡下,看樣子似乎很累,楚嫣也沒打擾他,南宮澈一連幾天都是子夜後才回府,有時到了三更才回。
五天後的一個夜晚,楚嫣打聽到南宮澈還沒回府,她趁着府中的人都睡了後,便偷摸摸去了南宮澈的書房。
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威脅自己,還不允許自己也找他的把柄,她心安理得朝他書房走去。
她按着那日婢女帶她走過路走着,不多久便看見他的書房一片漆黑,果然,他還沒回來。
楚嫣蹑手蹑腳推門進入,她靠着月光往裏走,他這人城府極深,必定會給自己留後路,且那人你說他正派,不見得,你說他是邪派,也不見得,他辦事全憑他的心意。
立身朝堂之上,她就不信,他的雙手是幹淨的。
楚嫣在案桌上翻找遍了,絲毫沒有發現,倒是讓她發現案桌上的一幅畫,她拿起來看,畫中一黑衣男子在樹下撫琴,女人在翩翩起舞,楚嫣凝眸,這不是自己不久前在梨苑畫的嗎?
她細看,畫的右下角還多了一句詩,看字跡,應該是他題的,“曉看天色暮看雲。”
想不到他還留着,一絲異樣思緒湧上心頭。
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楚嫣把畫放回了原位,繼續翻找着,他的書架、抽屜,乃至整個書房都被她翻找了個遍,依舊一無所獲。
楚嫣沮喪坐在南宮澈平日辦公的位置上,她的手垂了下來,她感覺她的手似是觸碰到凳子邊緣的某一個位置,突然,咔嚓一聲,在楚嫣所坐的的凳子的正前方位置的地板突然凹了下去。
楚嫣當即湊近看,凹陷之處放着一個黑色的盒子,楚嫣把它取了出來,打開一看,原來一塊令牌,令牌上雕着複雜的圖文,這種文字她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這個令牌既然是放在這麽隐秘的地方,想必是南宮澈很看重的東西,楚嫣再翻找着,這個盒子只有一塊令牌,并沒有其他的東西。
她多看了幾眼,便把令牌放回了原位,她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離開了南宮澈的書房。
楚嫣回到浮華閣,她快速把宣紙平鋪下來,提筆染墨把令牌的雕文畫了下來,繼而把它藏了起來,待她做好這一切後,南宮澈這才回到浮華閣。
他依舊一臉的疲憊,他匆匆洗漱後就躺在了塌上閉目,楚嫣關了燈便躺在了他的身邊,南宮澈突然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手怎麽這麽涼?”
楚嫣心一驚,莫非他發現了什麽,可是自己回來的時候,他還沒回的。
楚嫣道:“方才墨汁弄到手了,我去洗了個手。”
“嗯。”南宮澈把身子側了側,随即大手包裹她的小手,給她暖手。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南宮澈倒是沒有動她,楚嫣問道:“王爺,東蠻的細作都清理幹淨了麽?”
“差不多了。”南宮澈閉目道。
“快睡吧。”
“嗯。”
睡意襲來,二人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楚嫣剛想起來,被南宮澈一把拉回了被窩裏,“再陪本王睡會。”
楚嫣詫異:“王爺今日不用上值麽?”
“不用,休沐。”
“哦。”
楚嫣突然想起昨夜在他書房看見那一幅畫,她問道:“王爺也喜歡讀唐先生的詩詞嗎?”
“偶爾看看。”
“阿嫣也喜歡嗎?”南宮澈的手輕撫小姑娘道。
“喜歡。”
“阿嫣最喜歡唐先生哪裏詩詞呢?”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楚嫣道,她也不知為何問出了這些話。
“本王也喜歡,阿嫣心中的君是誰呢?”
楚嫣對上了他的雙眼道:“若說是王爺,你信嗎?”
南宮澈笑了笑,“若本王說,本王喜歡的人,是阿嫣,你信嗎?”
楚嫣再次對上了他的雙眼,他的眼中笑意盈盈,如風流浪子縱橫草叢中那一份潇灑,獨獨沒有楚嫣想要的認真。
楚嫣搖了搖頭,“不信。”
南宮澈的臉色一沉,他終究還是被她的兩個字刺傷了。
楚嫣不知的是,他的笑意下,藏着他的驕傲和隐晦不明的愛意。
其實,到現在為止,他也不相信,自己竟會動了情。
情愛曾經在他的心裏不值一提,不曾想,這兩個字竟把自己的世界弄得滿城風雨。
可是小姑娘無心于他,但沒有關系,他是攝政王,他們的關系只要他不放手,小姑娘就永遠會留在自己的身邊。
攝政王妃的位置,他會為她留着,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讓她心甘情願做她的王妃。
楚嫣又想起了令牌的事情,她道:“王爺,我想我二哥了,我能否寫封信給他?”
“自然可以。”小姑娘想哥哥他自然能理解的,所以很爽快答應了。
“你寫好交給絮風,絮風會讓下面的人快馬幫你送到你二哥的軍營。”
“嗯,多謝王爺。”
“今晚,你再謝本王。”
楚嫣知道這人,剛說了幾句又不正經了,“我起床了。”楚嫣道。
南宮澈這次沒有阻止她,待她洗漱完畢,他也整理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婢女上了早飯,二人邊吃邊閑聊起來,楚嫣突然覺得,他們日後的日子若是過成這樣也不錯。
可是,這只是她的妄想。
他為攝政王,日後會有很多的女子圍繞他,伺候他。
楚嫣想着,明亮的眸子暗了幾分。
吃過早飯後,南宮澈帶她游湖、下棋、彈琴、寫字、對詩,時間一晃,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楚嫣坐在涼亭處,便吃着糕點便道:“今日很開心。”
南宮澈看着小姑娘臉上洋溢的笑容,心裏是歡喜的,這日也是他們之間相處算是融洽的一天。
接連幾天,南宮澈都在王府陪小姑娘,嬷嬷皆會在第二日的清晨給小姑娘一碗湯藥,楚嫣知道是避子湯,自然是爽快喝下了,避子湯的味道和助孕湯藥的味道她還是喝得出來的。
南宮澈倒也不急于這一時,所以按照了她的意願辦事。
在接下來的這幾天裏,南宮澈又忙了起來,早出晚歸,楚嫣在王府裏過得還算自在,也沒有人來打擾她,不得不說王府就是王府,府中的藏書也比別人多,就連很多失傳已久的孤本都在王府中找到了。
楚嫣更是日日泡在書房裏,時間飛快,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
在半個月後的一個夜晚,楚嫣幫南宮澈拆下手臂的紗布,傷口已結疤,過不了多久,就會大好。
她給他上了藥,并且包紮好道:“王爺,你的手好得差不多了,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府?”
南宮澈凝視她,片刻後道:“不知不覺阿嫣入府已有半月之久,那件事考慮得如何了?”
楚嫣被他這麽一提,瞬間醒悟,這些天自己也是玩得都忘記正事了。
“王爺,不是還有半個月嗎?”
“屆時我再告訴你。”
楚嫣盤算着,二哥的回信應該也快到了吧。
南宮澈看着楚嫣沒有說話,他想讓她自己選擇。
反正,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王爺,我半個月後會給你答案。”
她的直覺告訴她,南宮澈那塊令牌絕不是尋常的令牌那麽簡單,否則他不會藏進暗格裏,她希望二哥可以給她帶來好消息。
南宮澈點了點頭,既然小姑娘執意要如此,那便随她,反正還有半個月,他倒是想看看她能不能逆轉乾坤。
夜晚的風很涼,南宮澈給她蓋上了被子道:“睡吧。”
“嗯。”楚嫣熄了燈。
南宮澈側身攬過她,大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撫着她的肚子,楚嫣能感受到他的溫柔,內心有一絲的悸動,此刻他對自己是溫柔的吧?
困意來襲,楚嫣在他一下下的輕撫中入睡,南宮澈則是半點睡意都沒,直得下半夜他才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楚嫣洗漱完畢,南宮澈也起來了,她給他換藥的時候,手臂上的傷疤已大好,不需要再包紮紗布了,楚嫣給他上完藥後道:“王爺,你的手臂已經大好,我可以出府了嗎?”
“稍後我讓絮風送你回。”南宮澈慵懶靠在椅子上道。
“嗯,多謝王爺。”
楚嫣吃過早飯後,絮風便送小姑娘回了楚府,楚嫣回到府上第一時間便去問管家,看看有沒有自己的信件,管家張叔給她遞上了一封信件:“三姑娘,這是您的信件,老奴剛想給您送去。”
“多謝張叔。”楚嫣說着并接過信件。
楚嫣小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她迫不及待拆了信件,目光快速掃視着信件,她的神情越看越是歡喜,果然如她所料,那令牌不簡單。
楚皓在信上所說,那令牌叫‘黑金令’,是一塊可號令月兮派的令牌,而月兮派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江湖門派,裏邊的人全部都是死士。
月兮派在五年前成立,短短五年的時間,便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傳聞,月兮派閣主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但凡有他的地方,皆有屠殺。
這世界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因為但凡見過他真面目的人,都死了,他在民間有一個綽號叫‘玉面閻王’。
楚嫣看完信件,突然想起幾年前,她無意中聽聞的江湖傳聞,她吓得臉色發青,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莫非自己這些天都是和那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在一起?
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倘若自己猜測得沒錯的話,南宮澈就是那玉面閻王,那些死士都是他養的?
贍養死士是死罪,他如今已位高權重的攝政王了,誰能動他?
他為何要養那些死士?倘若被人抓住把柄.....楚嫣不敢想下去。
楚嫣暗自為他擔心,轉念一想,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知道他養死士的事,他會不會殺自己滅口?
楚嫣在猶豫要不要以此和他談判。
可是好不容易拿住了他的把柄,若是不利用豈不可惜了?這是自己唯一能擺脫他的辦法。
她真的不想一輩子當他的外室,也不想給他生孩子,有孩子後,自己想離開他便是更難了,她也接受不了自己将來和一堆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楚嫣越想心越亂,她幹脆把信件收了起來,不去想這件事。
作者有話說: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出自《一剪梅》 唐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