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見
翌日午後, 南宮澈和楚嫣出門了,按照他們的約定,他們在書齋見面。
待楚嫣和南宮澈到的時候, 楚淩和蘇翰已經到了,門打開, 楚嫣率先跑了過去,“阿姐,阿姐, 真的是你。”
楚嫣抱着她,臉上都是竊喜, 楚淩握着楚嫣的手,“我沒事, 是蘇大人救了我。”楚淩說着朝蘇翰看去。
“多謝蘇大人。”楚嫣對她道。
南宮澈知道楚嫣有很多話和楚淩說,很主動和蘇翰去了隔壁的雅間,留下空間讓姐妹二人說話。
姐妹兩人坐下,楚淩把張霍對她做的事情,和蘇翰如何救她的事一五一十跟楚嫣說了,只是她和蘇翰的關系,她半點都沒提。
“阿嫣, 你日後有什麽打算?”楚淩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楚嫣想了想:“大概待他成婚了, 我就離開,找一個沒有他的地方重新生活。”楚嫣眼神暗淡道。
楚淩沉思道:“你有沒有想過嫁給他,我看他待你不錯。”
楚嫣搖了搖頭, “不敢想。”
楚淩握着她的手:“阿嫣, 你還有阿姐。”
“阿姐, 你不用擔心我, 倒是你, 你和蘇大人真的只是朋友嗎?”楚嫣看得出來,蘇翰滿眼都是楚淩,她這個局外人都能感受得出來,她不信楚淩不知道。
楚淩眼神有一絲的慌亂,她的手緊捏了一下手帕,繼而淡定道:“嗯,只是朋友,你忘了?蘇大人和皓兒是至交好友,他幫我,也是很正常。”
“這倒是。”
“所以,你別瞎想了。”
“知道了,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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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澈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回到了方才的雅間,他牽着楚嫣的手對楚淩道:“本王答應你的事,定不會食言。”
“我要的不是這個,不是嗎?”楚淩反問。
南宮澈知道楚淩指的是什麽,可是他現在不能給她承諾,也不能給楚嫣承諾,他如今能做的便是照顧好楚嫣,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好,但願你日後別後悔。”
南宮澈不言,牽着楚嫣的手離開了,楚嫣頻頻回頭看向楚淩,又看了看南宮澈,她怎麽感覺他們倆的對話怪怪的,似乎是在協商着什麽。
她依稀能猜出,可是又不能确定。
二人上了馬車後,楚嫣欲言又止,幾次想開口終究是沒有說,南宮澈見她這般,直截了當道:“想問什麽便問。”
楚嫣點了點頭,她看向他:“你們方才在說什麽?”
“你阿姐讓本王給你一個名分。”
楚嫣聽聞他的話,心裏頓時狂跳,她自知她今時不同往日,她不敢攀高枝,這些事情她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想。
南宮澈想不到她是這般神情,臉上頓生出一絲不悅道:“怎麽?你不想?”
“王爺乃人中龍鳳,阿嫣不敢高攀。”
南宮澈突然想起她此前竟敢偷跑去揚州,意圖離開他,還想起她此前和自己在一起,是多麽的不情不願,若不是他強求,恐怕她早已經躲得遠遠的了吧。
他冷笑了一聲,在心裏暗道:”什麽不敢高攀,是不想攀吧?”
楚嫣見他臉色突然黑了下來,心裏一陣疑惑,自己又惹他不開心了嗎?
南宮澈一把攬過她的纖腰,“若本王讓你高攀呢?”
楚嫣擡眸對上他的雙眼,他眼中的神情很是認真,讓楚嫣有一絲的失神,他是認真的嗎?
南宮澈見楚嫣沒有回答,放在她腰間的大手輕捏了一下,“嗯?”
楚嫣低下了頭聲若蚊蠅道:“阿嫣怕痛,不敢攀。”
南宮澈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他把頭伏在她的脖頸不說話,放在她腰間的手用力把她貼向自己,楚嫣覺得她的腰就快被掐斷了,頭一次他這般用力。
良久,他才放開了她,眸光變得清冷:“怕痛,那便不攀。”
楚嫣聽聞他的話一愣,她覺得他哪裏變了,可是又說不出來,倘若是從前的他,定然不會這般說,他從來只在乎他的感受。
她看着他的側顏,覺得心裏怪怪的,一股心酸在心裏蔓延開來,楚嫣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車窗外,眼前的景物向後移,入眼的東西一片模糊。
南宮澈送楚嫣回了梨苑後,沒多久便離開了。
馬車離開梨苑之時,他掀開車窗看了一眼梨苑的方向,似是自嘲笑了一下,他活了二十幾載,從來沒有想過會被一個女子的話左右心情。
他回到攝政王府坐在案桌上整理了一下了淩亂的情緒,而後開始處理公務,皇上還年幼,朝政之事都是他掌管,這一坐便到了黎明,透過紗窗看向窗外的景象,夕陽西下,天空染上了紅霞。
他突然想起了小姑娘的臉頰,倘若這黃昏有她相伴,會不會是不同的味道,一股落寞萦繞心頭,他搖了搖頭,把這些不着實際的想法驅趕腦後。
就在他低頭處理公務之時,身後傳來了母親程氏的聲音:“阿澈。”
“母親,你怎麽來了?”
“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醉鵝,你嘗嘗。”
“好。”
程氏命婢女把醉鵝放下,她親自夾了一塊放在了他的碗上:“嘗嘗看。”
“謝謝母親。”
程氏打量着他,驚覺時光飛逝,還記得她第一次給他做醉鵝之時是在他七歲的時候.....
驀然,她看見了他脖頸處的吻痕,她問道:“阿澈,你答應母親明年成婚,是真的嗎?人選定下來了嗎?”
南宮澈擡頭看向她,不明所以她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道:“嗯,人選....”
他也在想這個問題,“母親覺得楚家三姑娘如何?”
程氏知道他外頭養了一個人,她想不到他會自己直接了當問了出來,程氏沉思一會道:“恐怕不妥。”
“為何?”
“楚家謀逆,她是叛臣之女,如何當攝政王妃?”
“就算楚家沒倒,她還是尚書之女入我王府也算高攀,況且楚家現在這般景象。”
“于理不合。”
程氏繼續道:“阿澈,你為攝政王,你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你斷然不能娶一個罪臣之女,你将來要娶的人,必定是能在朝堂上助你一臂之力的女人,而不是毫無根基的楚家,你明白嗎?”
程氏雖然是婦道人家,可是對于朝堂的爾虞我詐她很是清楚,他的兒子被封為攝政王,在旁人看來,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可是也被人推在了風口浪尖上,倘若他有什麽行差踏錯,必定會重重摔在地上。
“倘若她不是罪臣之女呢?”
程氏錯愕了一下:“你是說?”
“楚家或許是冤枉的。”
“楚家一案是太上皇親定,想要翻案,談何容易。”
“母親,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嗯...此事再說吧。”
程氏和南宮澈聊了一會便離開來了,南宮澈擡頭看向天空,不知小姑娘此時在幹什麽。
天色漸黑,幾個人影飛檐走壁朝一處地方奔去,此時張霍正在酒肆喝酒,完全沒有感受到危險正向他襲來。
張霍有些許才華,可是他還是戒不了嗜酒的毛病,此時的他正坐在雅間喝得酩酊大醉,突然一道寒光朝他襲來,他下意識躲避着,肩膀還是被刺了一下,鮮血瞬間溢了出來,張霍跌倒子地上。
為首的黑衣人慢慢靠近張霍,張霍驚恐捂着肩膀看向來人:“你們是誰?”
“廢話少說,受死。”黑衣人邊說邊出劍朝張霍的胸口刺去,此時的張霍已經沒有了抵抗的能力,他本以為這次他要葬送于此了。
突然噹的一聲,從他的側面出現一把劍把黑衣人的劍擋了回去,随即另一人拉起他:“走。”
留下幾個人在打鬥,方才救他的人把他帶到一間隐秘的別院,繼而入了一條暗道,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他們走出了暗道,張霍環視四周,這是一大戶人家的別院。
随即,張霍被帶到了一處偏院,那人推開了門對他道:“進去吧。”
張霍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只見一人負手站在窗臺,張霍上下打量着他,此人身穿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質感極好,斷然不是尋常百姓可以穿得上的,且方才可以從那些高手中救下自己,此人身份必定不凡。
張霍知道此人救自己必定帶着某種目的,但他終究讓自己逃過一劫,于是拱手作禮道:“多謝閣下相救,張霍不甚感激。”
那人聽聞張霍的聲音,轉過了身,張霍一看,錯愕道:“怎麽是你?”
蘇翰往椅子上一坐,“怎麽不能是我?”
“你為何救我?”張霍當然知道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想知道他救自己的目的。
蘇翰也不跟他繞彎子,他直接了當道:“知道殺你的人是誰嗎?”
張霍心裏依稀猜測到,但是不敢确定,他搖了搖頭,蘇翰目光如炬看向他:“你當真不知?”
張霍不言,蘇翰喚道:“來人,送進來。”
門被打開了,離舒扛着一個人進來了,蘇翰看向張霍:“看看。”
張霍打開麻袋,這不是方才刺殺自己的黑衣人嗎?他繼而把黑衣人的面具打開,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他的左臉頰印着了一個類似火把标記的圖騰。
這圖騰張霍認得,大皇子南宮澈希明身邊的暗衛也有這樣的圖騰,他的腦袋飛快轉動着,臉色由青變成綠,繼而慘白,蘇翰看着他變幻的神情道:“現在知道是誰要殺你了嗎?”
張霍眸光漸寒,“我張霍為他上下奔走,想不到他竟然這麽對我。”
“不對。”張霍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臉色一變指着蘇翰道:“是你,都是你。”
蘇翰似笑非笑看向他,“我怎麽了?”
“你在算計我?”
“我怎麽算計你?”
蘇翰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窗外的風吹動他的發絲,給人一種幹淨的富家公子的氣息,斷然不會讓人聯想到,他會是個算計他人的小人。
張霍也不願意相信,可是種種跡象表明,都是他搞的鬼,南宮希明雖然生性多疑,但還不至于置他于死地,因為他能高中狀元,都是他的安排。
張霍道:“那日你知道南宮希明的人跟蹤我,對嗎?”他這不說詢問,而是篤定。
張霍思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那日蘇翰在雲煙樓約見自己,被南宮希明的人看見了,不但看見他們見面,還看見蘇翰給賬本自己。
這下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張霍跌坐在地上,怪不得大皇子要刺殺自己,他突然彈起來,朝蘇翰撲去,“你這王八蛋,敢算計我。”
蘇翰一跳朝張霍的腰間踢去,他身子飛了出去撞在了牆上,頓時嘴角吐出了些血絲,蘇翰緩緩靠近他,他用折扇拍了下幾下張霍的臉道:“跟我鬥,省點力氣。”
蘇翰把折扇打開,一邊扇着一邊道:“沒錯,本官是算計你了,你又能如何?”
“你覺得南宮希明還會相信你嗎?”
張霍頓時洩氣了,既然他派人刺殺自己,完全不給自己辯駁的機會,又怎麽可能會相信自己,況且,南宮希明那人心狠手辣,他寧願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可疑之人。
“張霍,本官給你兩條路,要麽跟我合作,要麽死,你自己選。”
“別怪本官沒提醒你,南宮澈希明的暗夜十二殺手不是吃素的,本官斷定,你只要踏出這屋子一步,只有死路一條。”
張霍自是知道南宮希明的暗夜十二殺手,方才那黑衣人便是暗夜十二殺手之一,張霍沉思了一會,“好,我跟你合作,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你沒資格跟本官談條件。”蘇翰道。
“那我們之間免談,我張霍就爛命一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張霍一臉的視死如歸,他在賭,賭自己對蘇翰的重要性。
“你說說看。”蘇翰道
“第一,保住我的命。”
蘇翰折扇一收,凝視着他道:“可以,第二呢?”
“保我娘的平安。”
“可以。”
蘇翰似笑非笑道:“你家夫人呢?不用管嗎?”
“她是九公主,南宮希明不會動她。”
“好,本官答應你。”
蘇翰突然很慶幸,楚淩已經和他沒有關系了,他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蘇翰知道張霍是南宮希明的人,想不到張霍還沒有高中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有來往了。
大膽推測,張霍或許是南宮希明安插在楚弦身邊的一枚棋子,這也解釋得通,楚家出事後,他馬上和楚家撇清了關系,很快便成了南宮希明的人。
南宮希明是精明且多疑的人,倘若張霍一開始不是他的人,他怎麽可能對他委以重任,讓他知道自己私鑄兵器一事,還讓他負責運送,要知道這些傳了出去,都是殺頭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