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蓄謀
清晨,秋風吹拂。
今日是蘇翰任職大理寺卿的第一天,他今日很早便到了,此時的他正在看大理寺的卷宗,還有人員的名單。
蘇翰的父親曾是大理寺卿,他跟在父親身邊也有些年,因此對大理寺的情況還算熟悉,且他對破案推理很有一套,南宮澈把他安排在這裏,很是合适。
而且,大理寺是皇上直接管轄的地方,為了以防某些狼子野心的人,這裏必須是自己的人。
蘇翰想起昨日南宮澈說起的事情,他的指尖輕扣着案桌,他們私鑄兵器的地方會是哪裏,既需要大量的水源,還需要是人煙罕見的地方。
“來人,取地圖。”
緊接着,侍衛給取來地圖,他平攤開來看着:“水源充足之處,無非就是莫江河一帶,可是這一帶都是百姓在居住,不符合要求。”
他又繼續看着,逐一排除,最後剩下三個地方符合鑄造兵器的條件。”
“來人,備馬。”
他要親自出去一趟。
待他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暗,他便回了蘇府。
吃過晚膳後,離舒又拿了一封給他:“公子,下面的人傳來消息了。”
蘇翰雖然這三年不在京城,可是蘇家的情報網遍布整個南诏,他想知道什麽,便能知道,這些情報網皆是蘇翰的父親在當大理寺卿的時候安插在各地的探子。
蘇翰拆開信件細細看着這上面的字,看完後,“張霍,你可真是蓄謀已久好啊。”
任憑蘇翰怎麽也沒有想到,張霍娶楚淩,竟然是為了鞏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離舒說道:“公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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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下去,務必找到那名馬夫。”
“是。”
緊接着,蘇翰提筆在一張宣紙寫上:“元武七十九年,十一月初七。”寫好後,放進信封裏。
“派人送到楚大姑娘手裏,不得有誤。”
“是。”
張府,楚淩此時正在繡着帕子,奶娘匆匆走了進來:“姑娘,你的信。”
楚淩接過,撕開了信封,打開看着,上面寫着:“元武七十九年,十一月初七。”
楚淩陷入了沉思,元武元武七十九年,十一月初七,那不是自己和張霍初相識之日嗎?寫這封信的人,是何意?
楚淩思緒飄遠,她記得十一月月初七那日,風和日麗,她攜婢女出街買點筆墨紙硯,誰料正走在路上,不知怎麽的,一匹馬瘋狂朝自己奔來,他當時吓得站在了原地忘記了反應。
她本以為自己死在鐵蹄下,在千鈞一發之際有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救下了自己,他還因此受了點傷,一問才知道,此人正是自己拒婚八次的張霍。
在這兩個月前,中了狀元的張霍上門提親求娶楚淩,楚淩人也見見,直接拒了,她一直覺得,她日後要嫁的郎君必須是心意相通之人,而非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
楚父對寒門出身的張霍也不甚喜歡,他雖然中了狀元,可是在京城毫無根基,楚淩身為工部尚書嫡女,嫁給他也算低嫁,倒不如嫁給嫁給京城的大戶。
楚父見楚淩也不喜歡,便拒了,沒想到張霍不放棄,被拒後,他再次上門提親,一直到第八次還是被拒了。
後來,因為驚馬,他和楚淩相識了,在第九次提親,成功了,終于抱得美人歸。
他們的婚事傳出,京城的富家子弟無不嘆息,楚淩這樣才貌雙全的人怎麽嫁給一個寒門之子,都覺得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後來,張霍沒有讓楚淩失望,對她萬般好,婚後的這三年,對她寵愛至極,就算她說想要天上的星星,張霍也會想辦法摘下來給她。
楚淩和張霍的這段伉俪情深的感情還成了一段佳話,楚淩此生和一人共白頭,真好。
只是後來,人心難測,楚淩沒有想到,楚家倒了,張霍對她的寵愛也跟着消失不見了。
楚淩拿着信件苦思,送信的這個人給自己寫這一封信是何意,她心裏隐隐的不安傳出。
她又打開了信件看一遍,怎麽覺得這字跡這般熟悉,一個名字從她的腦海裏蹦出,“蘇翰。”
沒錯,這是蘇翰的字跡,這次的字跡和上次他傳遞阿嫣消息的字跡如出一轍。
只是,他為何要自己寫這封信呢?
“奶娘,你去查下大理寺卿蘇翰的行蹤,我有事要問他。”
“是。”
蘇翰回京城任職大理寺卿的事楚淩是知道的,作為大臣之家的嫡女,對于堂上和京城發生的新鮮事都會留意。
不到一個時辰,奶娘便回來了,“姑娘,打聽到了。”。
奶娘打探消息很有一套,她用銀子上下打點一下,很快得到了他的消息。
“怎麽了?”楚淩起身朝奶娘走去。
“老奴從大理寺的侍衛口中得知,蘇大人今日午時會去清倌。”
“清倌?”楚淩不屑道:“果然男人都喜歡去那種地方。”張霍帶回的舞姬解柔。
午時前,楚淩就攜婢女出了張府,她要在蘇翰進入清倌之前,攔下他。
清倌正好在書齋的正對面,所以楚淩就書齋的門口等着,她今日身穿一件鵝黃色的襦裙,由于是午時,太陽依舊毒辣,婢女給她打着傘。
楚淩雖然已嫁作他婦,但也難掩身上的清麗和高貴氣息,一頭潑墨似的青絲绾起,亭亭玉立站在那裏,也是一道靓麗的風景,引得路過的公子哥憑憑相看。
正午時分,一輛華貴的馬車在清倌門口停下,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從馬車走去,楚淩雙眼盯着那人,果然是蘇翰。
她想也不想走了上去,“蘇大人,我有話同你說,可否移步?”
蘇翰看了一眼楚淩,嘴角略略上揚,如自己的猜測,她來了。
他不動聲色道:“張夫人,請。”
二人朝書齋的方向走去,還是上次見面那間雅間,楚嫣走在前面,蘇翰跟着後面,蘇翰進來後,随手把門關上,楚淩聽見關門的聲音,不知為何,心裏一頓緊張。
蘇翰身穿暗藍色的官服,在楚淩的旁邊坐下,一只手搭在楚淩坐的椅子上,目光灼灼看着她:“張夫人,說吧。”
楚淩從腰間取出一封信推到他的面前:“蘇大人,你這是何意?”
蘇翰對上楚淩的雙眼,似笑非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
“元武七十九年,十一月初七是我和張霍相識之日,你怎麽會知道?”
蘇翰給她倒了一杯茶,推至他的面前,繼而道:“你認為你們初相識那場驚馬是意外?“
“什麽意思?”
蘇翰盯着楚淩說道:“什麽意思?以張夫人的聰明才智,一想便能明白。”
楚淩似是想到什麽,握着杯盞的雙手一直在抖,張霍現在待她是不好,可是她從來沒有懷疑他對她那三年的情意。
倘若真如蘇翰所說,他們初相識的那場驚馬不是意外,而是蓄謀.....
楚淩想到這裏便不敢想下去,她給蘇翰道了聲謝謝,便打算離開,手不小心碰到案桌上杯盞,杯盞碎成了一地,楚淩蹲下來撿起來,“糟了,這是書齋老板最喜歡的一套白玉杯。”
楚淩經常來這書齋買筆墨紙硯,因此和老板很熟悉,閑時會聊一下,因此知道老板的喜好。
“啊....”楚淩的指尖被碎片割了一下,鮮血從指尖溢出。
蘇翰聽聞聲音也蹲了下來,他眼眸中露出一絲心疼,不過轉瞬即逝,“用手撿不割到才怪。”
緊接着,他快速把楚淩的手放進自己的口中,楚淩心裏一慌想要抽開,蘇翰道;“別動,這樣止血快。”
不知是不是他的話有魔力,楚淩就真的不動了,楚淩看着他的側顏,容顏如玉,翩翩公子……
尤其他穿着官服的樣子,官威和雅致并存,他渾身散發的高貴氣質比張霍更讓人迷戀。
張霍也是才貌雙全的公子哥,可是即便穿上官府,仍然掩蓋不了他身上寒門子弟的氣息,或許有些東西,一出生便注定了。
“好了。”蘇翰放開了楚淩。
楚淩這才回過了神來,“多謝。”
蘇翰把那封信件推到楚淩的面前:“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張夫人應該欠本官兩個人情了,對吧?”
楚淩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記着,既然他都這麽說,楚淩不得不點了點頭。
“那張夫人打算怎麽還?”
“你想我怎麽還?”四目相對,是看穿也是較量。
蘇翰一笑,“我要你以楚家大姑娘的身份還,非張夫人,懂嗎?”
“不懂。”楚淩回了他。
不是她不懂,是她不想懂,她知道天下的烏鴉一般黑,男人也是,前一刻與你許下海誓山盟,下一刻便可以抽身離開。
楚翰又是一笑沒有說話。
楚淩跟他道別,就轉身離開了。
蘇翰看着遠去的背影道:“你日後會懂的。”
他一點都不着急,他相信他能把她身上寒冰和戒備一點點卸掉,直到,她眼中有他。
作者有話說:
寫大姐的還有幾章就轉到三姑娘的章節了,大姐這個故事我還是挺喜歡的,所以就寫了,大姐前面的戲份會多一些,後面基本是三姑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