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自己唯唯諾諾的樣子,森羅倚在藤椅裏,“你聽過奧丁的故事嗎。”
“……咦?”
“北歐神話中的主神,奧丁。”
“……”
“是麽,不了解啊。”森羅揉了揉眼睛,穿上放在一邊的紅色風衣,走向門口。“一起出去吧。”
“啊,哦哦、”他急匆匆的穿上鞋子,然後又看了看森羅的右眼,“那個,奧丁到底是……”明明只是普通的問話,心裏卻七上八下的不安。他不由的将手背在身後緊緊握拳,讓自己至少顯得沒那麽慌張。
“解釋那些太麻煩了,我不想說呢。”
“啊、是啊,哈哈…抱歉。”
他低垂着頭,撇着嘴。同時心裏的失落越來越大。而這時,一只手拍上他的腦袋,用着不大不小的力氣蹂躏着他本來就顯得有些雜亂的頭發。
“這種事情完全沒必要道歉啊,不想說的人是我,要道歉的話也是嫌麻煩的我才對。至于你的話,”森羅又拽了拽阿綱的頭發,“大聲地喊着‘你真懶啊’,‘為什麽啊’這樣的抱怨都可以。……只要不過分,我想我是不會揍你的。”說完,她露出一如既往的清涼微笑。只是這個笑容在阿綱眼裏多了幾分惡作劇一般的惡劣情緒。
(果然、)
他将頭歪在一邊,雙眼挂着兩條寬眼淚。這個時候,他終于想起了:眼前這個人,是來自石魔矢,被稱為紅色惡魔的女性。
兩人并着肩走出去,直到岔路口。
“我要走向那邊了喲,綱吉。”森羅依舊拍了拍阿綱的頭頂,揮手準備離開。阿綱正準備道別卻突然被某樣東西吸引住了目光,下意識地扯住了森羅的衣袖:“嗚哇,你看那邊……比迪諾桑還要迷人的外國人呢。什麽時候并盛來了這麽多人啊?”
那是一位金發的青年,大概是因為不太熟悉路,正和幾位穿着并盛制服的女生詢問着。從側面就可看得出那人有着絕佳的美貌,眼睛也是少見的赤紅色,宛如番石榴一般的血紅,就算只是窺看到一部分,也讓人為此贊嘆。
森羅順着阿綱的目光轉頭,下一瞬間立馬偏過頭去。
“森羅?”望着這樣的森羅,阿綱不解道。
“走吧,我們走吧、”似乎擔心着什麽,森羅一手挽住阿綱的手臂,急匆匆的朝着另一邊走去。
突然間森羅停下了腳步,仿佛是被什麽東西纏繞住一般。森羅只得老老實實地轉身,看向那個青年。
“……”
阿綱不知如何反應,只好站在一邊看着這兩人。
森羅猝防不及的被青年扣住下颚,因為身高差距,森羅甚至只能抓着青年的手臂,仰頭怒視着這個幾乎将自己下颚捏碎的人。
“哦?只
不過十年不見,就完全忘記了麽。啊哈哈,現在想起來還是令人愉悅啊女人。一直逃一直逃,渾身都被我弄傷卻無法反擊的蠢樣子。”青年突然用手捂住臉,笑了起來,而後乍然停止,“說起來,那個時候你也是這個眼神呢。”雙眼猩紅的望着森羅,露出十足的惡意。
無法掙脫青年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锢,森羅的雙眼卻未見軟弱,只是越發銳利。
青年嗤笑一聲,松開了扣住森羅的手。“嘛,雖然不爽,不過要是不這樣的話就着實無趣了。真是想看那一天哪,你的尊嚴也好榮譽也好,全部被擊碎,嘛、到那個時候想必本王會獲得別有一番風味的樂趣吧。”
“啧、你的趣味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啊。”用着綠野般碧色的眼睛怒視青年,曾經一直無波的眼睛,此時卷起了風浪。
森羅與青年之間的氣氛一觸即發,阿綱左右望着那兩人,好不容易想要開口,卻被那青年看過來的一眼吓得噤聲。
那青年其實并未注意阿綱,但僅僅是随意的一眼,卻讓阿綱心中警鈴大作。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即便是那個Xanxus,雖然兩人的瞳色相近,前者卻給人不一樣的感觸。
那眼神就像是在藐視着這個世界一般,仿佛是用最好的工藝也雕塑不出的紅色寶石就這般鑲嵌在青年俊美的容貌上,碎發散在額前,那黃金般的發澤似乎連太陽都要為之失色。
“嘛,馬上慶典就要開始,作為給本王帶來樂趣的小醜,我就特許你的參加了。但是——可別讓我失望啊。既然将手伸向太陽,就要有被灼燒到連靈魂也不剩的準備。”青年大笑着,就這樣旁若無人的離開了。
“……森羅?”阿綱小心翼翼的開口,而森羅再次望向阿綱的眼裏,完全不複剛才的風浪。
“嗯?”
“你認識那個人麽…?”
“……啊,差不多吧。”臉上帶着變扭的神色,森羅這樣回答。
阿綱看了看那青年離開的方向,忍不住好奇地問:“很熟麽?森羅和那個人。”
森羅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糾結,随後認命一般的低着頭揮手,“癡漢,大概就是癡漢了…啊哈哈,誰和他熟啊、一天到晚唯我獨尊目空一切,有時候還像個死宅一樣的賴在家裏,用着全天下都是窮人唯獨老子最富的表情看人。高興的時候捅你一刀,不高興的時候就直接讓你千蒼百孔,這種家夥……我可以說不認識麽。”
阿綱臉上表情飄了一下,木着臉搖頭,“應該不能吧、而且聽起來,森羅和他很熟啊。”
“如果不是他,我就不會到這裏了……啊啊,真是遇上麻煩了。”
(不是、他的話……?)
聽到森羅最後的話,阿綱心中升起一種怪異感。
“喂、你這個垃圾!
嘁,你這家夥也在麽?”似乎是在閑暇中出來散步的斯庫瓦羅,再次遇到了森羅和阿綱。
斯庫瓦羅咧嘴笑了一下,故意舉着劍朝着阿綱揮了下去。然而阿綱只是出乎他意料的站在原地,冷靜地看着他。“不錯麽,小子。”帶着這樣些微的贊嘆,斯庫瓦羅将劍轉了個方向,直直的敲向了森羅的頭頂。
“啊。好痛、”
“呃啊、森羅!?”
其實斯庫瓦羅剛剛的舉動的确吓住了阿綱,只是那青年帶來的影響還未消退,反而讓阿綱本來緊張的心情突然地冷靜下來。
“嘁、你這家夥晚上記得來啊混蛋!”一早就注意到森羅有露出了右眼,但是并不了解森羅右眼曾經是空洞一片,所以斯庫瓦羅并沒有什麽大反應。只是象征性的揮着劍,威吓了下阿綱。
“嗨嗨,記得帶上那個啊,你。”
“切、那種礙事的東西、”抱怨了一句,斯庫瓦羅揮手走遠。
而等到夜晚時分,完全睡過頭的森羅,急匆匆的從樓宇之間極速穿過,而後讪笑的站到了Xanxus旁邊。
此時的比賽幾乎進展了一半,展現出時雨蒼源流七種攻擊的山本被同樣使用時雨蒼源流招式的斯庫瓦羅擊倒在地。看着坐在地上喘氣的山本,斯庫瓦羅狂妄的看着山本:“怎麽了麽?嘛,快點使出第八型的秋雨吧。”
聽見斯庫瓦羅這句話而感到奇怪的山本,愣了一下後卻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老爸。”他聳聳肩,又重新站了起來。握緊劍,沉靜的看着朝着自己跑過來的斯庫瓦羅。
單手揮舞着劍,其氣勢甚至将水給劈開。這正是當時斯庫瓦羅打倒劍帝的絕招——鲛特攻。
瓦利亞幾人都為着這樣的氣勢贊嘆着,然而山本卻使出了時雨蒼源流第八型、将攻擊化解。
“喂、你小子用了別的流派的劍術麽。”
“才沒有呢,這是我老爸教我的、不過,”手中的劍又變回竹劍,山本将劍握緊,“這一次該我了,時雨蒼源流第九型。”
利用卷起的水浪反射出自己的身影,誘使斯庫瓦羅朝着背後攻擊,而山本趁勢躍起,鼓足勁将劍敲向斯庫瓦羅。
當山本的劍敲向斯庫瓦羅的頭時,在倒地之前,斯庫瓦羅不禁喃喃出聲:
“……這就是,敗北?”
他難以置信這個結果,卻也有些意想之中。早在很久以前,那個女人就曾經對他說過,他的對手,是連她都會忍不住認真的天生殺手。于是他敗了,敗在自己的傲慢,敗在自己對才能的看重。如果他能舍棄這份愛才,用暗殺者的手段去對抗這個對手,那麽勝利應該是他的吧。
他閉着眼睛倒下。
貝爾環抱着,有些難以置信:“斯庫瓦羅那家夥,輸了?!”
森羅望向Xanx
us,那人眼中的神色讓人難以辨析。而後,森羅将視線轉向屏幕。
原本以為這樣就結束的山本,卻被告知水深已足夠兩米,鯊魚被放了出來。他則一臉驚訝的看向那兩個相似的切羅貝羅:“那斯庫瓦羅怎麽辦!”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說道:“我們沒有義務保障敗者的安全。”
“怎麽這樣!”
山本大喊着,然後瞧了瞧水面,“幸好我們這裏鯊魚夠不到呢,哈哈。”說完就感到一陣晃動,他和斯庫瓦羅所處的地方瞬間坍塌。
“……喂、不要玷污我劍士的尊嚴。”用着僅存不多的力量,斯庫瓦羅将山本踢到了對面。“你小子的才能不錯,剩下的就是丢棄你那天真了。”一如既往的笑着,帶着高傲。最後,他被鯊魚拖進水中。
在意識消散的前一刻,他突然想到那一年。
年少的他對着少主起誓,決心用自身來成就那人的至尊無上。然後又轉換到八年前的那一天,他聽到了難以置信的事情。
可以說,自從看到那人眼中的怒火,那等高傲,他就已經失去反抗的機會了。鯊魚的尖牙,撕咬着,緊緊抓住的絕非自身的榮耀。
然而如今的敗北卻在諷刺他自己。
這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無話可說。他有着無數的方法殺掉那個小鬼,卻在看到那小鬼對于劍術的才能後猶豫了。一瞬間的猶豫,便是失敗。
如今那人,大概正在嘲笑他吧。
但是這次沒有機會再反駁那個混蛋BOSS了吧,他想。既然失敗了,那麽至少死亡的方式還是轟轟烈烈一點吧。
他被鯊魚緊咬着,拖入了水下。
看着這樣的局面,瓦利亞幾人不語,列維和森羅看向坐在座椅上的那人,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撇下嘴角。
Xanxus垂下眼低喃着斯庫瓦羅的名字,随即放聲大笑:“活該啊,斯庫瓦羅。”随即眼裏盛滿高傲,“過去的心事,終于了卻一件。”
☆、目标三十三·幕間的休憩
斯庫瓦羅戰敗後,瓦利亞內部氣氛顯得異常低迷。不是因為那個被譽為首領候補的男人死亡而感到不安,而是因為在瓦利亞只有斯庫瓦羅才能算鎮那位任性的BOSS。
于是為了避開用頭掄牆的慘劇,森羅一大早就協同阿綱一起去醫院。兩人走到半路上時,森羅突然之間停住了腳步:“喂,你先走吧。”阿綱看了看森羅,正在猶豫着,猛然擡頭就發現不遠處有位青年倚靠在路燈杆邊上。
(那個是之前的……?)
這樣想着,阿綱轉頭看向森羅,“森……人呢?!”不知道什麽時候,森羅已經不見蹤影。阿綱默默的吸了一口氣,心想着森羅居然做出了類似逃跑這種事情,卻發現那個青年正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哦?那女人又溜走了麽?”語氣中卻帶着十分的蔑視,然而卻無法讓人挑出其中有何不可。這樣的語氣對男人而言,渾然天成。
阿綱縮着肩膀,不知如何回答。
“啧,與愚民平等而對有失王的尊嚴。”好似不快地說下這般的話,青年再次轉身走遠。
阿綱抽着眼角,苦笑着搔着頭,“……總覺得森羅認識的人,好多都是奇怪的人物。”他的世界和森羅的世界是不是相差太多了呢,內心如此嘆氣着,他慢慢的吐氣。
“啊啊啊,不管怎麽說、還是不可能。”逃避般的說出這樣的話,不知為什麽這次卻莫名的想要收回。“算了,還是快點去醫院吧。”搔着腦袋,他快步走去。
此時森羅從另一邊的樹上跳下,望着那青年走遠的方向拍着胸脯,“那家夥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受束縛。”帶着她自己也說不清的贊嘆或是嘲諷的語調,她随着阿綱身後走去。
森羅望了望醫院對面,想了想還是覺得帶點什麽去比較好,于是她和阿綱再一次岔開跑到了水果商店。
森羅買了一堆水果後來到了并盛綜合醫院。站在一樓入口有些不知所措。
醫院中常有些東西阻擋森羅的視線,森羅嘆氣着走到了咨詢處。
“你好,請問一下…”
看着咨詢處的護士,森羅微笑着說道:
“請問知道藍波·波維諾的病房是在哪裏麽?”
向醫院護士打聽到藍波所在的病房後,正要往那邊走去時就遇到了被迪諾從某一間病房裏推出來的阿綱。
森羅看了眼那個病房的門牌號,不沒有和兩人打招呼反而故意一般的無視迪諾和阿綱,就準備徑直走過去。
“啊,森羅!”阿綱看到森羅後,急急地朝着森羅招手,“這裏這裏,你還不知道藍波在哪間病房吧?”看着森羅突然僵硬掉的背景,阿綱疑惑的看着遲遲不轉頭的森羅。
(嗳?)
心裏冒出一聲,阿綱看着森羅紅透的耳根莫名的想要發笑。一手遮着自
己的臉,迅速的蹂躏一番,告誡自己不能笑,然後抖着聲音再次向森羅打招呼。
森羅背着阿綱和迪諾,鼓了鼓嘴,随後瞪着死魚眼看着阿綱說:“笑吧,笑吧。反正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然後舉起果籃,“走吧,我買了水果。”
這時一個女生突然沖到了阿綱身邊,“綱君?……你是誰?”女生敵視着看着森羅,一方面抓緊了握着阿綱手臂的力道。随後小聲的念了一句話。
聲音很小,阿綱都沒有聽到。但是森羅卻有些詫異。那女生剛剛說的,是中文。而且其中的意思還伴随着異世界一類的詞彙。
阿綱因為女生突然而來的行為導致他手忙腳亂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略帶尴尬的将手臂朝後收着試圖擺脫女生,一邊對站在前面的森羅解釋道:“這個,是新轉來的學生……嗚、”之後他看到森羅皺起的眉頭,頓時心慌起來。避開森羅的眼睛磚頭和那女生拉扯着,又朝着迪諾投去求救的眼神。
迪諾聳肩,兩手一攤。對着阿綱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随後站到一邊,小心地窺看着森羅的表情。森羅和阿綱之間發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有了解,也有猜測過這兩人是不是有別樣的心思。雖然大部分人都笑着說不可能,但是他不這麽認為。澤田綱吉這個少年的優點,即使所有人都看不出來,但是迪諾相信森羅卻擁有一眼看穿本質的能力。
被譽為不死魔女的人,不光是那樣雷厲風行的手段,還包括一眼就能斷定對手的洞察力。
他有時候不禁感嘆:這樣的人卻在瓦利亞手下,實在是可惜。同時一方面也慶幸着,這個人是同盟而非對手。
森羅看着那在普通不過的女生,帶着探究的神色,卻發現那女生也使用着同樣的眼神看着自己。抿了抿嘴,她将手上的水果籃稍稍拎起。“這個,雖然說藍波那孩子還沒有醒過來,不過這個還是給你吧。送給之前受傷的獄寺和山本吧。”
而這個時候,本來伸手打算接住的阿綱卻被那個女生一下子抱住胳膊,“嗳?”
“這個還是給我吧,我來拿就可以了。”女生眼裏的敵意十分清晰,森羅皺着眉,卻沒有将手中的果籃放開。反倒是再次向阿綱伸了伸手,“你拿去。”這時加強了語調。阿綱突然一頓,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而女生依舊不罷休的一把抓住了果籃。
“給我又沒關系,幹嘛一定要綱君拿着?!”
“……”
森羅定定的看着那女生,再次說話時帶着顯而易見的不悅:“松手。”
“不!”仿佛是和森羅杠上了,女生拽緊了果籃。遲遲不願松手。迪諾看着這樣的情況,大喊不妙,一手抓住那女生的手腕勸說道:“那個,既然森羅她要我師弟拿着,就讓師弟他
展現他的男子氣概嘛。”聽着迪諾的勸告,女生才不情不願的松開了手。然後轉過頭撇着嘴,“真無理取鬧。”
聽到這番話,森羅冷哼了一聲,直接把果籃摔到地上,果籃裏的蘋果梨子滾落一地。森羅勾着一邊的嘴角,略微歪頭歪頭看着那女生:“呵,我要誰去拿,那是我的事情,我的東西不喜歡別人随便碰,——不管那是什麽!”撂下這句話,森羅轉身離開。
阿綱盯着落在地面的水果,突兀的産生一種絕望,不知為何的絕望,讓他只能顫着身,卻說不去一句話。迪諾看着森羅離開的身影,又看了看阿綱那神色莫辨的陰暗表情,只得默默的嘆氣。然後支開那女生,一手搭在阿綱身上,将腦袋壓在阿綱的頭頂上:“阿綱,好好記住這一刻。不論将來你與她是什麽關系,你都要記得,被稱作不死的魔女,不單純是為了那強大,還有那任意妄為。”
少年擡着頭看向迪諾,用着迷茫的神色注視着森羅離開的方向:“森羅她,到底是怎麽樣的人?”
“一個很厲害同時也很可怕的人,不要對她好奇,更不要把她當成女孩子。因為你用一輩子也弄不清她究竟想些什麽,要說的話,那是一條只服從主人,或者連服侍也不會的瘋犬。”
這麽說的迪諾,在阿綱看不到的地方,才露出嘴邊一直暗藏的苦笑。
他也不了解那個女性,只知道她的強大,卻永遠不能判斷那女性究竟應該是怎麽樣的人。于是便更加不能明白,那個Xanxus,和斯庫瓦羅是因為什麽能如此信任她。
最後師兄弟兩人同時看向森羅離開的方向,卻想着不同的事情。
而森羅從醫院出來後,徑直繞到了醫院對面,擡頭數着病房,最後借助周遭的樹幹,一下子翻到了之前迪諾走出的那間病房。不出她所料,在那病房裏躺着的赫然就是被判定死亡的斯庫瓦羅。
原本閉目養神的斯庫瓦羅,突然察覺到窗外有些動靜,睜眼看向窗戶。卻發現森羅坐在窗檐上,手裏抓着一個紅透的蘋果,正啃得咔哧響。于是他象以往一樣準備大聲吼那人一番,聲音卻卡在喉嚨,引起了一陣咳嗽。等他緩過氣,森羅才看向他。那眼中帶着已經很久未出現的‘黑色’,——那是殺人者的眼神,卻帶着她特有的高傲。
于是他笑了,用盡全力大聲的笑出來:“哈哈哈哈哈、咳,哈哈,這才是瓦利亞引以為傲的獵犬,這才是黑手黨懼怕着的被稱為不死魔女的樣子!”他不怕這聲音會引出誰,或者說他正希望能引出誰,好讓那些人都好好看着她的樣子。
森羅将全身力氣抵在背後的窗沿上,一手撐着下巴看着躺在床上,全身被包紮起來的斯庫瓦羅。然後她開口:“我既
然來這裏就一定有不被人發現的方法,所以不管你是叫破喉嚨還是突然咳血最後傷口裂開流血而死都不會有人來。”
斯庫瓦羅靜靜地看着全身染上陽光的森羅,那樣子仿佛被灼燒一樣。他或許受不了那樣子,便轉過頭看着天花板說:“是來處置失敗者的?”
“我沒這種閑情逸致。不過是來拿自己那時要你帶在身上的東西。”
“……嘁。”
然後森羅跳下來,從斯庫瓦羅的右手上憑空扯出了一條綠色的絲巾。同時,斯庫瓦羅猛然感到全身一輕,下意識的動了動手腳,卻發現原本沉重的身軀如同複原一般輕便。
“能抵禦一切攻擊的腰帶,”森羅舉着手揚了揚,又接着說道:“之前在你身上鋪上了一層障眼魔術……嘛,就當做幻術吧。不過你的身體應該沒法像之前一樣亂來吧。”為了防止斯庫瓦羅在療傷時有反抗現象,迪諾事先給他注射了肌肉松弛劑。
斯庫瓦羅勉強的握了握拳,随後又瞪着森羅:“你這家夥終于願意舍棄之前那好學生的蠢樣了?”那樣子他實在看不慣,既不像是被日常的寧靜所侵蝕,又不像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全然是一副其它世界的人的姿态旁觀着,偶爾插足其中,随即又立刻抽出。
那和他以往記憶中的樣子區別太大,完全不是屬于她的樣子。那就仿佛一張紙,僅僅只是一個平面,讓人不爽到恨不得撕爛它。
森羅跳到了窗沿上,背對着斯庫瓦羅,看着窗外走在馬路上,卻不斷向四周張望,好似在尋找着誰一般的阿綱。過了幾分鐘才轉過頭,臉上露出随意:“不過是和別人争起來了。”
“你這家夥又因為那些無聊事和人吵起來了?”
“啊、嗯。”然後她用着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又說一句話。
斯庫瓦羅仔細辨認了一下,然後愣了愣。
那句話是:因為一直以來我能抓在手裏的東西少之又少。
無法說些其他的什麽,于是他只能發出一個不屑的單音,“……啧。”其實對于森羅的個性,斯庫瓦羅不覺得哪裏不好,瓦利亞從上到下,每個人都有那麽些個讓普通人甚至與其它黑手黨都覺得難以接受的個□好。那些人用他們的眼光看待瓦利亞,他又憑什麽為了別人的眼光去在乎那些。
這也或許是瓦利亞至今生存到現在,卻一直于其他黑手黨,甚至彭格列都格格不入的原因。
不過,那又怎樣。
正是別具一格,才是Varia。
接下來的森羅,便轉交着自家首領的囑咐:好好地嘲笑了斯庫瓦羅一番。直到斯庫瓦羅将森羅大吼着趕出去為止,那時森羅才擺正臉色:“那麽,就請好好的養傷了。”說完她就從窗口一躍而下。
沒走一兩步,她與之前的那女生擦
身而過。那女生臉上帶着不甘,惡狠狠的怒視着森羅,然後從身上掏出了某樣東西,對準森羅。
沒等她轉頭,四周的景色已經全然變了樣。
☆、幕間二·十年未來
他本來在自家的庭院裏看護着剛剛冒芽不久的小樹苗,卻突然發覺在某間卧房傳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擰着眉,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卻發現眼前站立着已經好久未見的某個人。
“………夏目?”
森羅帶着點難以置信,望着眼前已經高出她幾乎一個肩膀的成年男性。她有些愕然,之前她的确看到那女生手裏拿出了手槍,卻在那之後突兀的來到了十年後,這是她從房間外走動的小妖怪們口中得知的事情,正當疑惑着十年後的自己處于一個怎麽樣的生活時,與夏目十分相似的一名男性便突然出現。她猶豫着,帶着點試探的意味,開口喊着少年的名字。
他也同樣愕然,然後下一瞬間将那個只有十幾歲模樣的少女擁抱入懷裏。
森羅下意識的揚起了一只手,卻沒有想到那人會是這樣的動作,于是她動了動,不自然的僵在原地。那人卻在察覺到她的掙紮後,猶豫了一會,然後用着更大的力量将她擁在懷裏。
“……森羅,啊啊、是森羅沒錯嗎。”
她疑惑着看着那人的側臉,那已經是仿佛要哭的樣子,于是她回抱着,試着将頭挪到了男人的肩膀,“是,是我沒有錯。”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理清,總是還有那麽一些事情盤踞在她腦子裏。只是看到那男人那表情的一瞬間,便全都不管了,只是僵着身體同樣着擁抱着男人。
她還不習慣被人這般擁抱着,同樣不習慣被人用着無比愛戀的眼神看着。
那人的眼神她曾經在某個女人身上見到過,只是那女人更多的是愛而不得的怨怼,男人則是對着失而複得的珍貴事物感到難以置信的複雜心情。
兩人以這種姿勢靜靜相處了十來分鐘,最後還是男人先放了手。
“那麽,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嗎?”
于是森羅皺着眉,盡可能跳過一些事情,告訴那人這是她與十年後的自己互換之後的現象。
她沒有說的是,原本只是應該互換五分鐘的時間,卻變得不可預知起來。那女生為什麽會擁有類似十年火箭炮的武器,甚至連時間也仿佛更長久一些,這些都是她沒理清的地方。
然後男人以一種微妙的神情,摸着她的頭發,“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呢,十年前的森羅。啊,對了,這間房子的時間……”森羅點頭,接着十年後夏目的話:“我知道,比外界流動的更加慢一些。”但也卻因為如此,才更讓她不解。
先是那個類似十年火箭炮的武器所帶來的效應,再加上唯獨這個空間流動的時間與外界相比更加漫長但是卻不影響人的作用。這兩者疊加起來讓森羅的感官仿佛受到阻礙一樣。
房間裏的時間流動對人類無效,僅僅只是為了保持着房屋內的某
些東西不受到時間侵蝕一樣。
于是森羅看着四周,開口問道:“十年後的…我,現在正在做什麽呢?”
男人突然沉默着,然後帶着懷念的神色看向周遭,最後将目光定格在森羅的臉上。
“一年前,你就突然消失了,然後一個月後再回來,你就已經不知為什麽很衰弱,在三天之後便去世了。”
這樣說的男人,臉上仿佛帶着同樣深的痛苦,嘴唇僵直成一條直線,最後緩緩地落在森羅的額頭。森羅僅僅只是沉默的承受男人未說出口的疼痛,随後扯出微笑:“夏目,我想——”
夏目突兀的抱住她,聲音哽咽:
“我想為你做些事情,我想幫你,但是我卻什麽也做不了。”
男人的臉上混雜着不甘,懊悔,以及深沉的寂寞。
“然後你就這麽死掉了,甚至是笑着說什麽謝謝,能和你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真是非常幸福。……明明我,我什麽都沒能為你做到,什麽都不能做,僅僅只能看着你躺在床上,最後連呼吸都停止了。”
森羅安靜的聽着男人的哭訴,那是一種異常奇怪的感覺。那份愛戀是給她的,但是卻不屬于她。可是唯獨對這人的喜愛卻是一樣的,于是她開口,打斷男人的話:
“不管是十年前的我還是十年後的我,一直都喜歡你,喜歡這樣溫柔的你。”
少年的溫柔,從十年前直到現在也沒有改變過。她經歷了數個世紀,總是在不同的時間遇到曾經遇到過的人,那些人有時變化到連她自己也沒辦法看清的模樣。唯獨這個人,依舊是如此溫柔,為人着想。
“所以說請不要為我悲傷,我想,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我,一定是比其他的我更幸福。”
在這個時代的自己,大概從未與彭格列乃至瓦利亞接觸過吧,僅僅只是專注着這個少年,靜靜等待着死亡,最後在死亡之前卻也想要那個溫柔似水的男人道謝。
最後在男人的注視中,她回到了她應該所處的時代。靜了靜神,她發覺自己已經到家。這大概是已經再生後自己在來到這個時代後,所做出的判斷吧。只是她依舊不明白那女生究竟是誰,又到底為什麽擁有與十年火箭炮相似效果的武器。
她從廚房那裏泡了杯茶,走到陽臺上,然後坐到藤椅上,在旁邊的小書桌上擺放在一張有着她自己字跡的,寫着‘謝謝’的字條。她笑了笑,随即将頭倒在在藤椅靠背。
或許這一次,甚至與其他的平行世界中,再也沒有辦法擁有這個未來了。現在她所身處的環境,已經無法允許那個少年插足了,就像瓦利亞的黑,與少年的白一樣,絕不相容。
“哈、十年後麽?”她突兀的想起了那時所到的十年後。
在雷之戰之前,她
所到達的十年後,那名為澤田綱吉的青年的表現,異常的奇怪,甚至有點讓她發笑。
那時在五分鐘過後,十年後的森羅出現時,青年模樣的澤田綱吉一下癱倒在椅子上,一臉埋怨的看着正微笑着面對自己的十年後的森羅,“阿羅,果然不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我還是對你沒辦法啊。”
女人笑着,一手敲着桌子,“你是什麽時候對我有法子了。”這句話又造成男人的不滿,他惡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女人。
“看着好了,……我明天就通知那群人,說你要嫁給我!”
女人嗤笑了一聲,随後忍不住的彎下了腰,“你入贅瓦利亞麽?”
青年模樣的澤田綱吉露出了十年前常有的苦逼表情,耷拉着臉,無可奈何地說:“我那麽說真的沒關系麽,我看十年前的你好像不相信的樣子啊。”十年後的森羅咧着嘴,然後捧起放在桌上的書籍。
“啊啊,就算不信也沒關系。我了解自己,她一定知道,……我所要傳達的真意。”
十年後的澤田綱吉頗為苦郁的看着一臉得逞樣子的女人,“如果有什麽需要傳達的,為什麽不自己直接告訴自己啊。阿羅你的話,完全有辦法吧。”
“我不要。”
用盡了十年時光去等待那個願望,結果卻失敗的事情,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