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歡迎光臨
208
衆所周知,這個世上傳播最快的消息永遠是八卦,特別是名人的八卦,比如,北域第一美人。
不過是兩少年人一起吃完飯又聊了會兒劍的功夫,有關南海妖精的八卦已經像插了翅膀般火速傳遍了北域的各個角落。
等吹雪帶着鈞哥回家時,每一個北域人,上至八十歲婆婆下至八歲蘿蔔頭,都知曉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他們北域的天山雪蓮,來自萬梅山莊的少爺吹雪,定親了!
就在今天。
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南海的妖精,一個叫葉孤城的妖精派來了一個帥氣的使者,給他們的雪蓮送來了定親信物。
據說,還相約五年後成親。
天吶!
一時間整個北域都彌漫着喜慶和悲傷交雜的氣息。喜是為了五年後即将到來的盛大婚事,悲是少男少女們失去做夢對象的殇
然而,年輕的吹雪卻不知北域少年們的殇,帶着新朋友顧鈞熟練地避開人群,蹿回了他的家——
萬梅山莊,一個在雪山腳下的大山莊。門前是春日時滿地春花的花海,莊後是山腰以上長年積雪、頂天立地的山,莊內還有一片很大的梅林。
北域冬日的夜幕總是來的很快,吹雪和鈞哥到家時天已經半黑了。
按照萬梅山莊的規矩落日後是不見客的,守門的仆從們都會回到院內自由活動,便是唯一的主人吹雪進入都得自己開門。
但這一天不一樣,吹雪一站在家門外便感覺到了莊內不一樣的氣息。他頓住了腳步,站在門前瞭望了很久,久到鈞哥都開始疑惑。
吹雪瞅了瞅大門,又看了看門前的紅燈籠,有些遲疑。如果記得沒錯,他出門前家門口開始一片素雅,怎麽就幾個時辰不見,家裏就多出了這麽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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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什麽節日?
鈞哥倒不這麽覺得,這紅花紅綢紅燈籠挂的怎麽看都不像是節日的意思,便問,“你家,可是有什麽喜事?”
吹雪俊眉微蹙,“我家,就我一人。”
那就奇怪了,總不能是吹雪成親吧?鈞哥想了想覺得不可能。
身為一代劍修,專一是他們的心性,忠貞是他們的品質,堅持是他們的準則。
而吹雪什麽人?兢兢業業、一心向劍的男子,劍修中的好劍修。
如此優秀的劍修男子又怎麽犯下心有二屬的致命錯誤?
吹雪他,可是和阿城八歲相見,日日等待對方的好男子啊。
更何況,鈞哥在先前的聊天中了解到吹雪竟是與阿城同年同月同日生,換句話說,他,如今還沒有成年。
沒成年又怎會成親?別說是成親了,便是親親都會收到天罰。
所以,為什麽會這麽紅?兩少年對着喜慶的大門百思不得其解,但東風的寒冷終還是戰勝了他們腦袋中大大的疑惑,吹雪對大門伸出了他的手。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吹雪的手觸碰到大門的一瞬間,還未用力,大門便“啪”得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敞開來。
那開門聲之大,打開之迅速,愣是讓兩個以劍速制勝的少年劍修睜大了眼睛。
再一看那門後,更是不得了。竟是兩排整整齊齊的侍從,一排侍女,一排家丁,齊刷刷在門後的兩邊排開。每一個都穿着精致,面色禮貌而喜悅,手中皆捧着一束漂亮的紅花。
年輕的鈞哥和吹雪哪見過這種陣勢,登時瞳孔一顫。
就在這時,一個笑眯眯的中年男子緩緩從侍從中踱步而出,背後還跟着兩個極為美貌的妙齡女子。
吹雪瞳孔又是一顫。
這三人他認識,一個是他如父親般的管家阿福,兩個是從小照顧他的侍女姐姐抱琴、觀花。
三人踏着飄逸的步伐,滿面悅容來到兩個少年的面前,阿福腰微微一傾,眉眼一彎,用一種吹雪從未見過的極為尊敬而親密的語氣道,“恭迎少爺回家。”
吹雪指尖一抖,雖然不知道阿福到底在搞什麽,但他還是相當鎮定地點了點頭。
本以為就此結束,卻見阿福頭一轉又看向了鈞哥,“少爺,這位是”
吹雪見狀介紹道,“我的朋友。”
鈞哥點頭示意,“你們好,我姓顧,顧鈞。”
衆人聞言一驚,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阿福的眼中也瞬間迸發出駭人的熱意,如同沉積的火山突然爆發出的烈焰,在這冰冷的北方地域噴發而來,似是要将鈞哥灼傷。
朋友,少爺的親口說出的朋友!一直孤傲的吹雪少爺竟然有朋友了,還帶回了家。
天吶!
這難道,就是愛情的力量嗎?來自南海的愛情終于讓冰冷如雪的少爺解封了內心的冰封,願意來到人間接受此世之紅塵了嗎?
聯想到幾炷香前才聽到的八卦,阿福的眼睛竟是有些濕潤。
他強忍住感動的淚意,穩住自己穩重能幹的管事外表,很是矜持又優雅地向鈞哥颌首示意,然後,拍了拍手。
下一刻,他身後兩只妙齡女子對着鈞哥微微一笑,然後,擡起纖纖玉手,“啪”得一聲從手中垂下兩道豎聯:
千裏送信物。
玉輕情義重。
接着,兩排侍從舉起手中的花一擁而上,在管家身後“唰”得一下拉出一個巨大的橫批,并發出整齊而動人的吟唱,“南海使者,萬梅山莊歡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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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吹雪的呼吸一窒。
伸出白玉般的手,緩緩關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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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呼呼地吹。
雪,在嘩嘩地飛。
門外的吹雪很是平靜,平靜地對鈞哥道,“抱歉,走錯了。”
鈞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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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吹雪拒絕回家,卻在離開的前刻被侍女綁架。
被從門裏蜂擁而出的侍女姐姐們架住了胳膊,和初來駕到的鈞哥一起被搬進了家門。
萬梅山莊的姐姐們很美,如花一般美,她們的力氣也很大,可以制住兩只想要逃離的劍修少年那般大。她們架着兩只少年就像是架着兩只初出茅廬的小豬,熱情地幫他們褪去大袖外袍洗手擦臉,動作輕柔而珍惜,靈巧而簡潔,就好像在洗刷那嫩嫩的小豬肉。
美貌的她們是那麽熱情,關懷的聲音是那麽的甜美,誓要在鈞哥心中留下她們少爺美好而尊貴的優雅形象,并且讓他體會到家的溫暖。
然而溫暖是否,鈞哥暫不知道,鈞哥只知道吹雪好像有些悲傷,悲傷得眼裏都沒了好看的星光。
可能是因為不習慣被人如此照顧吧,連喝水都會被喂到嘴邊的照顧。
鈞哥同情地拍了拍吹雪的肩。
他明白這種痛苦,他之前在家的時候每次他的臭弟弟來東宮,他的內侍小桃子也是這般熱情做作,不過不一樣的是,桃子的熱情僅僅表現在照顧他一人的身上而不是連帶他的弟弟一起。
據說,這樣是為了讓臭弟弟們體會到世界的參差,輕眼身為東宮太子的他的美好與不同。
想來,萬梅山莊的姐姐們也大約是如此吧。不過,姐姐們不想讓鈞哥和弟弟們一樣産生嫉妒的不平,所以便連帶鈞哥一起做作。
吹雪頓時更是悲傷,因為她們平時都不是這樣。
她們,才不會像現在這樣幫他換鞋換衣服,甚至連他練劍切碎的樹葉都要嫌棄,嫌棄他帶進了屋子。
那些樹葉明明是黏在鞋底跟進來的,才不是他故意的。
不是!
悲傷的吹雪不想呆在這個傷心的地方,流浪的鈞哥也不想體會那如桃子待客般家的熱情。兩少年一拍即合,趁着侍女姐姐們不注意,滋溜一下便溜去了吹雪的院子。
吹雪是個很有情調的劍修。和整天就知道在海邊練劍的阿城不一樣,吹雪學醫還會種花,準确的說是各種會開花的植物。他的房間外就是個小院子,裏面有一大塊土地,種滿了奇奇怪怪的植物。
鈞哥甚至在裏面看到了蘿蔔,好多蘿蔔。
“那不是蘿蔔。”吹雪揪住那坨踏在地面的葉子,一拔,便見一個白花花、長長的東西從土裏冒了出來。
鈞哥湊上去仔細一看。
好家夥,還是個小小的人形。
好像人呢,四肢并全、腦殼的地方還有三個小縫,看起來跟臉一樣。
“是人參。”吹雪說着一把塞進鈞哥的懷裏,“後山撿的,送你。”
人參?鈞哥拎起那坨葉子左看右看,半點看不出哪裏像大生姜的樣子,心想難不成北域雪山出的人參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樣?
他一邊心裏嘀咕着,一邊又從吹雪的手中接過一個花盆。
“插|下去。”吹雪說,“放在窗臺上曬曬月光就好。”
鈞哥問,“不需要做其他的嗎?”
吹雪搖了搖頭,忽地一頓,想起來什麽又囑咐道,“人參要長在土裏。但有時候它會長大,突然從土裏冒出一節,還會把土濺得到處都是。”
哇,北域的人參長得這麽快啊?難怪在其他地方要長好多好多年才能長出人形的人參在吹雪的院子裏這麽多。
鈞哥了然,又問,“然後呢?”
“按下去。”吹雪說。
他垂眼看着地裏一只悄咪咪冒出兩只蘿蔔徐一點一點把自己推出地面的人參大蘿蔔,無聲無息地飄到蘿蔔邊,等着蘿蔔露出大半個腦袋,然後伸出一根手指,“biu~”的一下又将它按回土裏。
“就像這樣。”吹雪扭頭望向鈞哥,平靜而又淡然地示意道,“按下去。”
鈞哥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蘿蔔參,擡手将它猛地怼進花盆裏,并向吹雪緩緩豎起了大拇指。
原來,這就是種人參的手法嗎?
好,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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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爬出來又被怼進去的人參精:
兩只小人參精在土裏伸出小手,小臉揪起,卑微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救命,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