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抵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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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阿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劍修男子。
他,高冷又迷人,帥氣又強悍。
雖然和鈞哥不一樣,他還不能晚上不睡覺,但真的是新一代的天之驕子。
身為一代天選之子和葉家之光,他,是那麽的天才,天才到沒有拜在名師的門下全靠自己的練劍就已成了一代劍修大家。
雖然,這一點他自己并不知道。
年輕的阿城因為課業常年家裏蹲,又因為身份在島上備受尊敬。他,沒有見過外界的劍修,便是那少得可憐的劍修知識還是來自于他的母親。
後來母親走了,她去毆打她的仇人,年輕的阿城又成了一個人的劍修。
一個人對着大海練劍。
一個人孤獨的,稍稍有些寂寞。
不過沒關系,阿城現在有了朋友。他的好兄弟阿鈞聰明又伶俐,雖然有點窮但依舊是個厲害的劍修。
阿鈞好厲害,厲害得年紀輕輕便已一人一劍四處流浪,一個人從遙遠的皇城浪到了南海。
啊,像這樣的阿鈞一定見識過好多厲害的劍修吧。
阿城理所當然地心想。
然而,并沒有。
年輕的顧鈞其實也是第一次出門,就是他跑的稍稍有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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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稍稍。
三天三夜就跑到南海邊,讓可憐的暗衛們還在皇城四周城市到處尋找的稍稍。
年輕的鈞哥并不知道他的好兄弟阿城正在給他披上怎樣炫酷的馬甲,現在的他只想練劍,在這個獨一無二的白雲城海邊。
他,顧鈞,想要體會一下對着大海練劍的滋味。
阿城也很想,不過不是為了對着大海練劍,而是為了跟阿鈞一起練劍。
曾經的阿城是那麽的孤獨,孤獨的行單影雙。他真的好想想要體會那種結伴的感覺。
那種,他表弟以前說過的,那種和好兄弟一起習武一起上茅廁一起睡覺的滋味。
但即便對練劍充滿了期待,阿城還是堅定攔下了蠢蠢欲動的鈞哥。
“阿鈞,不可。”他的表情很是嚴肅,“白雲城的晚上不安全。”
鈞哥聞言一驚。
什麽?怎會如此?他白天看白雲城很平靜的啊。
雖然大家都很忙碌,但都是兢兢業業生活的好人,都沒有人到處翻找還喊着“xx,命都給你”呢。
難不成,白天只是看他是個外來人所展現出來的表象?
鈞哥試探道,“你是說,會有偷盜搶劫?”
阿城搖了搖頭,“那倒也不是。白雲城民風淳樸,夜不閉戶,偷盜搶劫之類近乎不見。”
鈞哥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他不明白,竟然沒有,那危險又是在哪裏?
阿城沒說話,只是帶着鈞哥溜到了他們府中的閣樓之上。
白雲城城主府有一座樓,有點高,剛好可以看到離府最近的海岸。那,正是阿城常常練劍的地方。
那裏是片石海岸,岸上都是石頭,與之相連的前海出也有很多露于海面的礁石。
海夜的月很大,風也很大,帶着海浪的輕拍聲,似有似無,與風聲交雜在一起就好像那來自大海歌聲又像是呢喃的低吟。
那麽的動聽,又是那麽的神秘,讓人似乎無法控制地想要沉迷
等下,歌聲?
鈞哥眼光一動,傾耳仔細一聽。
好家夥,風裏真的有歌聲诶。
阿城點了點頭指向遠處的海岸,“就是那裏。”
鈞哥随之一看,竟是隐隐約約在那海岸看到了好幾個人影,好像有的在海上露出的石頭上。
他們在幹什麽?
距離有些遠他看不太清,但大概能看出有些人癱坐在石頭上仿佛鹹魚,有的人好像是趴着。
鈞哥眯着眼琢磨了一下他們的姿勢,又看了看阿城身上清輝的月光。他忽然有了頭緒,“他們,在曬月光?”
“不。”阿城的面色有些沉重,“他們只是在等決鬥。”
鈞哥有些好奇,“決鬥?為什麽?”
阿城擡頭望向天,輕輕嘆了口氣,說不知道。
這是阿城很多年前發現的事情,那時年幼的他才剛開始練劍不久。他的老父親不喜歡他練劍,白日總是阻礙着他,無奈之下阿城決定半夜偷偷去那海邊。
他以為夜間的海邊定是不見人影,只留月光和海浪。誰曾想,海浪和月光是有的,但人也是有的。
而且是好多好多的人。有大哥哥也有大姐姐,每一個都将一半的身子趴在石頭上,一半泡在水裏。
他們還會打架,一邊唱歌一邊打架,而且好大好大的聲。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一直都是這樣每天晚上都是。
真煩。
哦,這樣嗎?
鈞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有點疑惑,便問,“那他們為什麽唱歌?難道,唱歌還能變得厲害嗎?”
“可能吧。”阿城想了想,“世界這麽大,又不只有劍修。江湖上人這麽多,聽說都練着不同的武功,說不定他們就是專修的音功。”
鈞哥聞言覺得很有道理,又覺得哪裏不太對。
他的耳朵比較好使,仔細聽去大約能聽到那些人在唱一些奇奇怪怪讓他根本聽不懂的詞,有時還會發出嗯嗯啊啊的奇怪調調。
聽得讓人有些頭疼。
他問,“那音功的歌都是那麽奇怪嗎?”
啊這阿城這哪知道?他又沒見過,到現在還是家裏蹲呢。
他知道有音功的存在還多虧母親。他的母親是個行走過江湖的女子,聽說在被他父親的臉蛋糊住眼睛之前還在西域哪個地方做過一陣子聖女,見過好多好多江湖人和事。後來有了他,她就把那些事編成了他的睡前故事。
但故事,僅僅只是故事。就像是音功,阿城只是聽說過,哪還有見過?
但這話阿城能說嗎?
他的好兄弟阿鈞是那麽信任他,覺得他對島上的事情無所不知呢。要是說了,豈不是丢了他白雲城少城主的面子?
于是他望向那不遠的海岸邊,眼神高深又莫測。月光是那麽的明亮淺白,撲撒在他的身上,襯着白衣的他是那麽的英俊,就像是攏上了一層天上的星衣,如仙人一般神秘。
他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只是他靜靜地伫立在那裏。
半晌,他終于沉沉地開了口,道,“畢竟,那可是音功。”
鈞哥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音功的重點是在功啊。難怪總是用奇怪的調調讓人聽不懂還頭疼。
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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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哥:那,他們為什麽不穿衣服?
阿城沉思:可能,方便在海上打架?
鈞哥、鈞哥悟了。
不愧是阿城家白雲城的居民,和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樣,聰明又厲害。
跟阿城一樣厲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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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
不知道為什麽,并不是很想得到這樣誇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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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的阿城拒絕去圍觀那些奇怪的打架,他們是那麽的奇怪,唱的歌是那麽的難聽,難聽得影響他練劍。
不過根據阿城的經驗,只要等到月亮下去奇怪的人就會離開海灘。可能是因為太陽太過耀眼,會照耀出他們的臉。
畢竟,本來唱歌就難聽了,再這麽一照讓人知道到底是誰唱的,那豈不是丢臉得想死?
鈞哥覺得很有道理,決定跟阿城等到早上。
阿城一聽很是開心,雖然他那英俊的臉龐并沒有什麽動靜,但他的眼睛是那麽的明亮,每一根發絲都散發着快樂的輝光。
他,阿城,要邀請鈞哥去房間抵足而眠,就像表弟和他的師弟那樣。
鈞哥其實不是很想,像他這般優秀的劍修從來不需要床。他只需要一個角落,讓他可以抱着他的劍坐着的角落。
可當他剛想拒絕,便見阿城深深地凝視着他,深深的,仿佛要看向他的心裏。
鈞哥默默地吞下了拒絕的話語,乖巧地鑽進了阿城的房裏。
啊,阿城,好可怕的男人。那雙眼睛盯着人時,真的讓人好難拒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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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哥躺在阿城的旁邊,抱着他的劍,平靜地望着阿城那深色的床帳頂。
鈞哥問,“所以,躺在床上做什麽?聊天?”
“不。”阿城将自己的劍塞進枕頭下,熟練地縮進被子裏,“睡覺。”
說罷,他将雙手放置于腹上,平靜地閉上了眼底發黑的眼。
雖然這很不劍修,但,和朋友抵足而眠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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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睡不着的鈞哥轉頭看了看已經失去意識的阿城,又默默地轉回腦袋,抱緊了他的劍。
所以,劍修為什麽要睡覺?
為什麽,還要在兄弟的床上睡覺?
難不成,這是南海劍修特殊的修煉儀式嗎?
鈞哥想了想,覺得這很有可能。于是,他學着阿城的樣子閉上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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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還未亮。
阿爹蹑手蹑腳地來到阿城的房間,一看,床帳還拉着。
很好,阿城還沒醒。
再過一會兒就是阿城日常溜出去練劍的時間,這一溜便是一天。
平時阿爹不在家也就算了,但今天他在家,阿爹他絕不允許他的好大兒阿城如此浪費時間。
他,阿爹,要去阿城的房間盯住他的兒,死死的死死的盯住他,絕不允許他出門和那孤獨的浪一起耗費寶貴的青春。
懷着如此信念,阿爹一把拉開了阿城的床帳——
然後,他就看到兩個并排躺屍的少年。
并排,正躺,雙手工整地放在被被子蓋住的腹上。
他們閉着眼,那臉是那麽的英俊,面色是那麽的安詳,安詳得像死了一樣。
看着如此歲月靜好的少年人,阿爹不禁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他好大兒的床上,為什麽,會多了一個人?
一個,到底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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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少年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啊,抵足而眠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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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哥:我,做夢了。
阿城:我也是。
鈞哥:我夢到了一個人。
阿城:好巧,我也是。
鈞哥:那是我還未出生的夫人。
阿城:好巧,我也——
阿城震驚地看向他身邊的男人。
等一下,阿鈞他在說什麽東西?他說,他夢到了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