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給宋元衡課堂投了那筆經費的是育鑫公司的老板李成智,季明時今天就是去跟他吃飯的。本來這種事宋元衡從來都是帶魏向辰的,可魏向辰突然有事,就臨時抓了季明時的壯丁。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帶季少爺出去吃飯還不如不帶。飯桌是唯一能體現季少爺廢柴權三代屬性的地方:想讓他把夾在自己筷子上的東西送到別人碗裏簡直太難了;至于浪費寶貴的吃飯時間去敬酒、伺候別人,更是想都別想。
可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去赴約,也太難看了;帶幾個學生也完全撐不住場面。天地良心,宋教授是真的沒辦法了才會帶上季明時,就為這,宋教授還自掏腰包,十分含蓄地請季明時事先吃了頓大餐。
季明時直到菜上來之前都表現的相當不錯。進退有度,談吐得體,風度翩翩,財神爺們表示相當滿意,很給宋教授長臉。可是從第一個冷盤往桌上一擺,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宋元衡看見季明時眼睛裏的光,就知道他剛才那頓飯錢白花了。
季明時全程埋頭苦吃,根本不理別人。他老師一個人要應付跟對方一群人,妥妥就是舌戰群儒的即視感。就這樣,季明時也沒騰出工夫來聲援一下。
他要是個路人臉也就算了,偏偏長着張男主臉存在感十足,惹得財神們紛紛側目,宋元衡羞愧得分分鐘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看着李成智一臉毫不掩飾的“你究竟餓了人家幾天”的譴責眼神,暗自堅定了扣季明時工資的打算。
起碼得把那頓飯錢扣回來!
李成智五十歲上下,為人精明幹練。不過大概是微微發福的緣故,他整個人看起來還挺和善的。此時,他端起酒杯向季明時致意道:“小夥子,那麽年輕就跟了這麽厲害的老師,前途無量啊。來,我敬你一杯。”
生意場上混久了的人,面面俱到慣了,看見季明時跟這桌上的氣氛有點不那麽融洽,難受得他跟強迫症犯了似的。
宋元衡在桌子底下踹了季明時一腳,季明時立馬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兩眼笑得還剩一道縫:“那怎麽合适,還是我敬您。”
季明時這個人,天生帶了三分優雅,盡管吃得狼吞虎咽,也還是——
好看得很哪。
季明時斯文地幹了杯酒,對李成智亮了亮杯底,然後埋下頭繼續吃去了。
不到一會工夫,李成智就發現季明時這人特別實在,只要敬他酒他就會喝,連旁人擋一下的機會都不給。他覺得挺好玩,一杯杯敬過去,沒一會就把季明時灌多了。季明時趴在桌上人事不省,倒是終于停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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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結束的時候季明時依舊沒醒。宋元衡一臉黑線地看着一攤爛泥似的學生,真想就把他丢在這算了。李成智把人灌成這樣挺過意不去,他滿臉歉意地對宋元衡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看這小夥子挺好玩,人又實在,就多讓他喝了兩杯。可我真不知道他不能喝啊。宋教授您看,要不這麽着,我幫您把他送回去吧。”
宋元衡哪能真的讓他送,于是財神們幫他把季明時扛上了車,就離開了。
好在宋元衡還知道季明時家住哪,不過車開進了他家小區,季明時仍然人事不知,實在讓他這老頭子犯難。于是宋教授買了幾瓶冰鎮礦泉水,準備實在不行就把季明時潑醒。
反正季少爺二十六歲正當年,凍一下也不要緊。
說來還是季少爺家亮着的燈使他幸免于難,如果顧衍不在家,季明時很可能就被他敬愛的導師好幾升冰涼的水潑臉上了。雖說不是寒冬臘月,可醉酒加上冰水,感個冒神馬的大概不成問題。
顧衍一見季明時那個人事不省的樣,再加上他身上不用湊近都刺鼻的酒氣,眉頭就皺得擰不開了。不過在極端不滿的情況下,他依舊沒忘了給季明時身邊這個不明身份的老家夥拍馬屁:“大哥,多謝您送他回家啊。”
宋元衡:……
宋元衡幫着顧衍把季明時弄上樓,就告辭了。顧衍忙着安頓季明時,也沒來得及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他整個人都在糾結要不要幫季明時洗個澡,而處于一種極端亢奮的狀态裏。
天使小人和惡魔小人在顧先生心裏紛争不休,很快天使小人的武力——節操值就用光了,完全被惡魔小人壓制住,于是顧先生便心安理得地把季明時抱到了浴室。
顧衍在解季明時的衣服時,手竟然抖得像個沒開過葷的小處男。心裏的激動簡直按捺不住,顧先生真想引頸高歌。
他總算理解古人擊築狂歌的心情了。
季明時的身體跟顧衍無數次腦補過的并無二致。大概是酒精的關系,白皙中帶了點粉色;勁瘦卻不纖弱,有漂亮的肌肉線條。顧衍看得呆住,幾乎連呼吸都要忘了。
他不受控制地伸手摸了上去,卻發覺季明時無意識下依舊打着冷顫。
顧衍恍然大悟,連忙定了定神,把熱水打開。
很快顧先生的那點旖旎心思就消失無蹤了。喝醉了的人無論怎麽擺弄都不屈不撓地保持着同一個姿勢,顧衍給他沖個澡比鑿水管還累。等他終于把季明時弄幹淨,準備抱回床上去時,才發現想入非非的神馬公主抱是肯定實現不了的了。
沒有意識的人根本不可能本能地配合某種姿勢,而是完全遵循重力。季明時雖然瘦,也是個七十公斤的男人,從浴室到卧室幾步路,顧衍連拖帶抱折騰出一身汗,什麽心思都沒了。
季明時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時頭痛欲裂。記憶只停留在被灌醉的時候,他連自己怎麽回的家都不知道。
然後他就一臉黑線地發現,自己身上什麽都沒穿。
季明時頓時就徹底清醒了。
說徹底清醒其實有點不太恰當,因為他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了顧衍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顧衍的聲音聽起來挺愉快:“明時,你醒了啊。床頭給你放了水,鍋裏有粥,你自己熱着吃吧。”
然後季明時張了半天嘴,最後幹笑了兩聲,挂斷了電話。
真是腦子進水了,自己難道要問他“你有沒有對我做什麽”嗎!
季明時沒精打采地喝了粥,腳步虛軟地去了學校。宋元衡一見他還挺驚訝:“明時,你醒了?”
宋教授這話一出口,季明時頓時有種自己已經昏迷了好多天的錯覺。
季明時頭還疼得很,沒心思跟他扯這些有的沒的。他沒精打采地問道:“老師,我昨天怎麽回去的?”
“我送你的啊。”宋元衡答道:“你可不知道,你喝醉了可難伺候了,還好你朋友在家。哎,以後長點心眼,不能喝就少喝點。”
不用說,那個“朋友”自然是指的顧衍了。
季明時一臉悲憤地問道:“然後您就放心把我交給他了?”
“對啊,”宋教授很是心安理得:“你都放心地讓他住你們家了,我怎麽不放心把你交給他?”
而後宋元衡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追你的那個男孩子吧。哎呀,進展真快,都同居了啊。”
季明時:……
季明時頭疼的很,在學校晃悠了一會就回家了。顧衍已經早早回來了,圍了個圍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樣子在廚房不知搗鼓些什麽。
是的,只是樣子而已。季明時掃了一眼,唯一沒有被做成成品的食材是半個西瓜。
顧衍見他回來了,露齒一笑:“趕緊洗手吃飯了。”
那樣子還真像個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季明時不怎麽自在地幹咳了一聲,問道:“那個,顧哥,昨天我是怎麽回來的?”
“哦,有個老爺子把你送回來的。說起來我還沒好好謝謝人家呢,那是誰啊?”顧衍說這話一點不臉紅,季明時腹诽,你是誰啊你謝的着麽!
不過不是挑語病時候,季明時沒理他,接着問道:“然後呢?我好像喝醉了,怎麽上床睡覺的都不知道。”
顧衍心中暗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是挺醉的。我給你洗澡的時候可費老勁了。”
“你,你給我洗澡?!”季明時頓時有些氣急敗壞。作為一只直男,他并不覺得跟同性一起洗澡有什麽不行,不過這得是建立在那個同性沒有想追他的情況下。
顧衍多年裝大尾巴狼的經驗使他即使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也依舊保持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嚴正樣子:“是啊,你一身的酒味,不給你洗個澡我怎麽忍心讓你睡覺。”
季明時覺得他的頭更疼了。不準備在糾纏這些有的沒的,他清了清嗓子,以一副慷慨就義的姿态問道:“我,那個,我怎麽沒穿衣服。”
他說第一個字的時候還理直氣壯,可是聲音越來越小,那個色厲內荏的樣子讓顧衍覺得他實在太可口了。與昨晚看到的美妙軀體結合在一起,令顧先生眼裏直冒綠光。他舔了舔唇,聲線略有些沙啞:“你都軟成一灘泥了,給你穿衣服得多費勁啊。”再說,不穿多好看。
得到這個回答,季明時略微放了點心。他不大自在地對顧衍道了謝,在餐桌旁坐定。顧衍知道,季明時現在是最有可能答應自己條件的時候,他殷勤地給季明時盛了碗粥,說道:“讨擾了你那麽多天,怪過意不去的。周末我帶你出去玩吧。我原來開發過一個農家樂,空氣特別好,咱也去吸吸氧。哎,你順便去幫我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