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晏飛卿救嫂
“夠了!”晏如初冷冷起身,雙手背于身後。
方氏自是憤憤不平,再次哭訴,晏老夫人沒責,雖微不可察的皺起眉,卻還是要淡聲安撫,屋內一時很是吵嚷。夷珞努力支撐着快要阖上的眼皮,嘴解微微含笑地看向某處,卻只看到一抹極淡極淡的側顏。
“夷珞嫂嫂!”晏茹芸的大驚失色,眼睜睜地看着中間那抹嫩綠色身影緩緩倒下,接着便見一道豔色疾閃,晏飛卿已飛身置內,一腳踢開還待要動手的劉嬷嬷,橫眉怒瞪。
“滾開!”說罷竟不顧晏老夫人氣急敗壞的怒斥,抱起地上的人絕塵離去。
“孽子!你給我回來!”晏老夫人險些氣暈過去,方氏卻還在一旁扇風點火,“哎喲喂,姐姐,飛卿這唱得是哪出啊?這、這、這、這小叔子怎麽能與自己的嫂嫂摟摟抱抱的,這傳出去成何體統?!這不是亂倫了麽?!”說罷小心翼翼的偷瞄晏如初,卻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森寒之氣駭得再無下文。
“妹妹,夜已深,你,還是回吧!”暗惱方氏的口無遮攔,晏老夫人咬牙緩緩道。
“呵呵,行行行,今晚是妹妹叨擾姐姐了,妹妹先在這裏陪個不是……”方氏掩嘴低笑,“柳妹妹,咱們走吧,別擾了姐姐休息啦!”很是幸災樂禍。
柳氏皺着眉,緩緩從晏如初身前走過,對晏老夫人福身告退,“夫人別生氣,妾身……先行告退。”
“去吧。”晏老夫人擺擺手,心煩意躁。
“大公子……”轉身之際,柳氏微有遲疑,欲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還是皺眉而去。
半個時辰後,晏飛卿怒氣沖沖的踹開書房門,一把揪住晏如初的衣襟,狠狠道:“你到底意欲為何?”
“這句話該我問你才是。”晏如初眼一犀,鳳眸寒光凜冽,“別忘了咱們的約定,不然……休怪不念舊情。”
“哈哈……晏如初,你不用一再提醒我,真把我惹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大不了撒開手去,誰死誰活又與我何幹!”晏飛卿神情微苦,桃花眼中有着一抹不容忽視的絕決。
“便是公主也與你無關麽?”随手抽出一本書,慢不經心的翻看。
“我警告你,別把主意打到映入滿目公主頭上,不然——咱們便是連兄弟也沒得做!”晏飛卿突然逼近,危險的眯起桃花眼,豔麗無雙的臉上獰獰如厲鬼。
“冒昧問一下,你把我的女人擄哪去了?”晏如初淡淡揚眉,不置可否。此時案上的燭火倏地“噼啪”一聲,爆出大大的燈花,他便拿了銀剪輕輕剪下,一舉手一佛袖便有說不出的優雅從容,面色坦然,無一絲憂色。
“我若不擄去,怕是腿都打折了。哼,真真不恥,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只會利用女人!要不是看在她好歹算是咱晏家的人,我才沒閑功夫理會!”狠狠的丢下這句話,晏飛卿憤而拂袖離去。
片刻後,一道白影随之而出。
绛璃軒的門被人推開,屋內一燈如燈,空照滿室寂寥。修挺如竹的身影披着寒涼如水的夜色緩步入內,撩開冰肌刺骨的水晶珠簾。
“她,如何了?”
榻前端坐幾凳上的人頭也沒回,依舊微閉雙眼,纖長的手指輕搭在一截皓腕上,只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的諷笑。
清冷的身影眸色淡淡,雖得不到回答,也不見絲毫怒氣。他邁步上前,欲撩開層層疊疊的紗幔。
突然眼前劃過一道飄然的衣袖,原來是一直背向他的人橫伸了一臂,阻住了他撩開紗幔的動作。但見那人緩緩轉身,露出一張清清淺淺的秀麗容顏,特別是那雙細長微挑的鳳眸讓人不忍直視,實是寒徹人心。
然,當她微啓菱唇,緩緩出聲時才覺其聲之低啞喑暗可比男子。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便是連她也不知。你,可想聽?”薄唇牽成直線,輕斂着細長微揚的鳳眸。
“說吧。”晏如初無所謂的收回手,并不怕談話被人聽去。他知他性格,定是已點了她的睡穴。
如冰似雪的男人定定的看了他幾眼,這才淡淡道:“她腹中胎兒已有月餘,胎息尚弱,今又遭此一罪,能否保住,端看她的造化了。”
“不可能!”話方落音,晏如初便當即否定,露出抹啼笑皆非的表情,搖了搖頭,“宇琰,你犯不着編這樣的謊話來和我置氣。這世間,唯有一人才夠資格孕育我的子嗣,這個你比誰都清楚的。”
“是麽?你便這般斷定不可能?凡事都不可絕對而言,你不許,難道就不興別人‘自許’麽?”男人撇撇嘴,還要再奚落幾句,卻見紗幔輕晃,繼而木屑紛飛,饒是他閃得快,卻還是被那股殺氣傷及,細挑風眸微眯,已有些不忿,“你縱是再怒,何故又牽怒于我?!”
“閉嘴!是不是那藥——”
“何必自欺欺人?還是不願承認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使鬼,讓你顏面無存?”辛災樂禍的冷笑,男人緩緩抹出嘴角溢出的一絲鮮血。
“罷,此事暫且不論,我只問你,既知她有孕适才為何不說?”鳳眸睇向他,有瞬間軟化,後似想起什麽,忽又驟起風暴,厲聲逼問。
“你這反應我可以理解成在乎麽?”
“少貧嘴,這事你得給我料理幹淨了,不然,我唯你是問!記住,我要……神不知,鬼不覺!”冷冷瞥了眼床榻,鳳眸裏只有深寒。
想不到,她竟敢在他眼皮底下耍小聰明,看來是他小瞧了她了!
“師兄啊師兄,今日我才算真真看清你了。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你卻是……值麽?”
“她可有識破你的身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晏如初冷冷打斷他。
“怕是有所懷疑了。”走到桌邊倒了杯冷茶,環顧眼四周,“倒不像你那些個女人,一群庸脂俗粉,看了就倒味口!說起來,卻是只有她尚能入得我眼,倒不枉費我屈身而就了。”
“既這樣,那事成之後賞你如何?”眯起鳳眸,晏如初不解心中為何突然怒火滔天,更甚至覺得那雙與自己神似的鳳眸分外礙眼。
“別!你知我平身最厭女人,不過是入得了眼而已,你若送來,來一個我殺一雙!”冷斥一聲,男人猛跳後幾步,一幅敬謝不敏的模樣。
“罷,你即說是屈就了,那明日你便随我去宮中吧。正好她有傷在身,不便于行。回來時,我希望再也見不到‘賈蓮’這個人。”
“随你,不過你那點花花腸子就甭想瞞過我去了,若是我哥在,定要笑得你三天出不了大門!”扔了個白眼,男人随手把茶杯往桌上一抛,人卻已往門外走去。
“你的女人你守着,只肖一夜,她便會再次對你死心踏地。”冷風忽來又忽去,夜色似有還曾無。
晏如初難得面上微紅,盯着微微晃蕩的珠簾暗自着惱。心中一時放松了警惕,于是未曾察覺那靜止的紗幔竟似人般輕顫數下,然後,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