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江南春
五月十五日,九皇子鄭允浩帶領的一萬兵馬終于抵達了南疆前線。
“參見九皇子殿下!九皇子一路勞累了!”傅戰成帶領着一衆将士站在營帳口,迎接鄭允浩的到來。
“不必多禮,衆位将軍快快請起。”鄭允浩下馬,親自上前虛扶了一把站在最前面的傅戰成。随即又笑呵呵地看向一旁站着的鄭允律,與他打招呼道,“七哥,別來無恙啊?”
鄭允律雖一心想回去,可對于鄭允浩來接替自己卻是不滿的,哪有哥哥不行弟弟前來接替的道理?這不是打他的臉嗎?因此他冷着臉勉強應了一聲:“嗯。”
他如此一來,衆将士都有些尴尬。
不過鄭允浩倒沒什麽感覺,依舊笑呵呵地上前搭了傅戰成的肩膀:“衆位将軍,我們進去說話。”說着,就擁着傅戰成進去了,其他人也忙跟着進去了。
只有鄭允律站在一邊,看着幾人一副歡聲笑語的樣子面色十分不善,直到一旁的侍從提醒他他才跟着進去。
然而他一進去,就發現鄭允浩已經代替他坐在了上首,周圍圍滿了人,他當即不爽,當着衆人冷哼了一聲,拂袖出去了。
衆人面面相觑,鴉雀無聲,這時其中一個絡腮胡須的副将不滿道:
“七皇子這是什麽意思!他心心念念地要回去,如今九皇子來替他,他倒不高興了!擺臉子給誰看!”
“阿滿不得胡說!”傅戰成蹙眉呵斥道。
“沒事。”鄭允浩一笑置之,又看向那絡腮胡須的副将道,“你就是號稱‘賽張飛’的曹滿曹将軍吧?”
曹滿見鄭允浩竟認得自己,不禁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着抱拳道:“末将正是!‘賽張飛’嘛,都是兄弟們胡亂叫的,九皇子以後叫末将阿滿就行!”
“這哪裏當得!”鄭允浩一臉耿直道,“曹将軍戰功赫赫,我不過是十九歲初出茅廬,直呼姓名這是萬萬不可的!”
那曹滿見鄭允浩謙虛直爽,又沒什麽架子,頓時對這個九皇子心生了幾分好感,連說“言重了”。
鄭允浩一一見過,又介紹他手下的将軍:“這是明威将軍文宣,這是懷化郎将袁寒雲。”
幾人都一一見過,鄭允浩這才問道:“傅将軍,我想問問,最近戰況如何?兵馬和糧草如何?”
傅戰成聽了,輕嘆了口氣,道:“不瞞九皇子說,最近戰況十分不利,前幾天清點兵馬,發現已經不到六萬了,現在大概只剩五萬五千,而糧草,也只剩三個月的糧草了,若是這三個月沒有糧草增援或者還不能拿下的話,我們就彈盡糧絕,只能坐以待斃了……”
聽他這麽一說,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
鄭允浩沉吟片刻,又問道:“那南祀那邊呢?”
“南祀先前有兵馬十萬,現在還剩下九萬左右,他們損失不大啊……”忠武将軍孫乾滿臉憂慮道。
鄭允浩聞言,亦蹙了蹙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确實對東神十分不利,且不說地理位置,就是在人數上,東神已經是以少戰多了。他如此想着,站起身來看兵力布防和地形模型,一旁的傅戰成忙跟着起來,為他介紹道:
“我們先後丢失了南城、汝南、獻陽,幾乎快要将整個鄂州都丢了……”
鄂州有一條運河叫做靈河,它貫穿了東神和南祀,而東神是上游,南祀是下游,南祀為了争奪水源,挑起戰争,且拼命往北上打,企圖将整個靈河流域都占為己有。靈河的源頭在鄂州最北端的奚陽山下,現在南祀還未打到鄂州最北端,可知他們是一定會繼續往北打,不過傻子都知道,若南祀真的占領整個鄂州,絕不會止步不前,一定還會貪心不足繼續往北打,企圖侵吞整個東神。
鄭允浩看着獻陽的地勢地形,沉吟了片刻,突然對衆人道:“有了,今夜戌時,你們到我營帳裏來,我們商讨一下作戰計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衆人看着他閃亮的丹鳳眼,像是被他感染似的,心中隐隐有幾分期待,異口同聲道:“末将遵命!”
南祀玄王府。
身穿絲綢大紅色廣袖長衫的男子歪在一張貴妃榻上,慵懶地眯着眼睛曬太陽。他長相妖冶,一雙美目微微斂起,多了幾分慵懶,亦多了幾分高傲。
貴妃榻就放在湖邊的大樹底下,湖邊栽了不少荷花,亦養了許多紅色的鯉魚,陣陣清風吹來,景色十分宜人。
侍女有一陣沒一陣地給男子扇着扇子,直到看見另一個穿着蟒袍的英俊男子緩步過來,都忙下跪行禮:“參見玄王爺。”
玄王揮了揮手,侍女們便紛紛退下去了。
貴妃榻上的男子聽見動靜,連瞧也沒瞧他一眼,慵懶地開口道:“回來了?給我捏捏腰,我腰不舒服。”
玄王聽着他命令的語氣,什麽也沒說,徑直坐到他身邊,輕柔地給他捏起腰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柔情和笑意:“怎麽樣?舒服嗎?”
“嗯……”男子大概覺得很舒服,連眼睛都快閉上去了。
過了許久,玄王見男子似乎是睡着了,便喚他道:“希澈?希澈?”
金希澈睜開眼來,不滿道:“叫什麽叫!沒死呢!”
那玄王忍不住揚起唇角,理了理他的鬓發:“下朝後我與陛下談了,他允許我娶你了。”
“切。”金希澈十分不屑地撇撇嘴角,“我要是不想嫁,他批準也沒用,我要是想嫁,他不批準也得批準!”
玄王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是是是,你最本事了。”
金希澈斜了他一眼,又問道:“北邊戰事怎麽樣了?”
“一如既往無往不利。”玄王笑着摸上金希澈的手,聲音含着溫柔,“聽說懷慶帝把他的第九個兒子鄭允浩調來代替鄭允律,那個鄭允浩雖然上過戰場,可畢竟只有十九歲,恐怕也跟鄭允律一樣,是個繡花枕頭稻草包。”
金希澈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後卻有幾分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你們死定了。”
“嗯?”玄王沒有意料到他會這麽說,頓時有些詫異,黑眸不解的看着他。
“我說,你們輸定了。”金希澈重複了一遍,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那鄭允浩我見過,絕非池中物……倒不知他的皇子妃來了沒有?”
“似乎沒來。”玄王搖了搖頭,又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确定那鄭允浩和鄭允律不一樣?”
“不一樣。”金希澈搖了搖頭,從榻上坐起來,正色道,“我在東神京都收集過情報,他們幾個皇子的性格我都了若指掌,鄭允浩的皇子妃還與我是好友,因此據我了解,這個鄭允浩,絕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玄王看着他白皙漂亮的手,沉默了。
“你們朝中一邊倒認為鄭允浩也是個草包,你若早些提醒皇帝要小心千萬別大意,他現在不會聽進去,日後吃虧了,自然想起你的好來,一定會對你高看一眼。”金希澈繼續道。
玄王聞言笑了:“你不是說那個鄭允浩的皇子妃還是你好友嗎?為何要幫南祀呢?”
金希澈白了他一眼:“我都說了,你就算去說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不過是事後想起你來罷了,鄭允浩該贏,還是會贏的。”
“你這是在替我謀劃麽?”玄王笑得更加柔情蜜意,眼前這只小野貓,他可是花了好長時間才馴服成家貓,不過雖然是“家貓”,但一直對他頤指氣使慣了,從未表現過對他的關心和愛護。
“你都要娶我了,我們日後就是一張床上的人了。我為了保命,自然要替你謀劃。”金希澈說着,又躺下去,冷不丁道,“太子那個傻子一直主戰,還妄想吞了整個東神……等鄭允浩打進來了,他的皇帝美夢,也就做到頭了。”
玄王不禁被他逗笑了,平常面無表情的臉愈發溫柔起來:“你的提點,我都記在心上。”
“誰提點你了。”金希澈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我的王妃啊!”玄王不依不撓貼過去。“王妃殿下……”
“給爺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