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颠倒
街上人多, 聲音也繁雜，時雯接了電話後，就往安靜的地方走了幾步。
手機裏傳來沈禪先問好的聲音,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 不像是平時清醒的聲音。
“雯雯。”他還是用昵稱稱呼她，“吃過飯了沒有？”
時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你是不是喝酒了？”
“很明顯嗎？”沈禪愣了愣, 聽到她的聲音, 他好像清醒了一點。
“聽聲音有點跟平時不太一樣。我剛吃過飯，要去超市，你有什麽事情？”時雯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态度。
沈禪有一種莫名的委屈，但他覺得這或許就是酒精在作祟。
他有什麽好委屈的？笑話。
“是喝了點酒，不礙事。”明明時雯就沒有關心他喝酒會怎麽樣，他這話說的有點自戀了。
“沒有什麽事, 就是問問你那邊進度怎麽樣, 你家房子什麽的，一切都順利嗎？”
時雯也不奇怪他會打電話過來詢問, 沈禪會關心這種事情, 很正常。
“都挺順利的。”時雯回道，“快安頓好了。”
“那就好。”沈禪有點沒話找話, “在那邊還習慣嗎？”
“還行，沒有想象中那麽不習慣。”時雯也老實回答，沈禪問什麽她就答什麽, 但她不再會主動問沈禪這邊怎麽樣。
時雯是故意不問的，覺得沒有必要, 也覺得沈禪不會在意這點小細節。
反正她現在都搬出去了, 也徹底大消了那種在他看來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想必會很快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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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禪卻偏偏就很在意這點小細節，他都問了她這麽多近況，她怎麽還沒問他？
正常的情況下，不應該是一來一往的嗎？他問了她的近況，她也會反過來問他近況。
沈禪甚至多少有些幼稚地想着，如果時雯問了，那他就要淡然地告訴時雯，他最近過的也挺好的。
就好像賭氣一樣，既然她離開之後并沒有過的不好，那他這邊也不能輸，也要讓她知道，她離開後，他并沒有感到不習慣。
但時雯并沒有這個打算，沈禪這邊沒有主動再問話，時雯就只想着快點挂斷電話。
“所以你還有什麽事嗎？”時雯今天忙了挺久，還想着快點回家，然後就休息呢。
不是故意要對沈禪不耐煩，但現在時雯确實不太想一直跟人打電話。
沈禪有些不太樂意，但她都好像迫不及待要挂斷電話了，他也不肯低頭一般，“沒什麽事了，你忙吧。”
不問就不問，反正不管她問還是不問，他覺得他的生活也挺好的。
就算現在再怎麽不習慣，他也總會有一天會習慣的。
他們本來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
饒是這麽想了一通，沈禪還是感到很煩躁，一種莫名的煩躁，有很多想法被他壓在心裏，并沒有往深了去想。
“好的。你也注意休息。”時雯說完就很幹脆地挂斷電話了，一點都不留戀。
好在她最後還客套地叮囑了沈禪一句要注意休息，不讓沈禪的心情一定會更加煩躁，或許會直接把手機摔出去也不一定。
相比沈禪這邊的煩躁，時雯這邊就輕松多了，她完全沒有從沈禪那邊的發言中品出什麽不爽或者煩躁，她只當這是沈禪的例行問候而已。
只要她自己別對沈禪抱有那種奇怪的心思，就不會再對沈禪的任何行為産生幻想。
看來沈禪确實對她的離開感到很欣慰，能夠讓她徹底放棄他，他肯定晚上睡覺都在偷着笑。
時雯沒再過多糾結，加快腳步回了家，回家的路上還給自己買了好幾種水果，就想着晚上一邊躺着刷劇一邊吃水果，美滋滋。
如果還在沈禪那邊住着，被沈禪看到了她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視頻，說不定還會被他念叨，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從沈禪那邊搬出來，也有了很多自由。
她提着一堆東西回到家裏，該塞到冰箱的就塞到冰箱去，其他都一一放好，還有很多零食是用來配着看劇的。
這一晚，時雯睡的格外舒服，醒來之後，就先給自己弄了早飯，之後就繼續打掃。
這一天，沈禪沒有再打來奇怪的電話，時雯都沒想起他來，她忙着把房子弄幹淨，買了很多自己喜歡的東西來裝飾家裏，看着家裏一點點變成她喜歡的樣子，她特別有成就感。
接連忙了三四天，房子終于都收拾好了，時雯也開始找工作，其實對于時雯來說，找工作并不會太難，甚至現在就直接有現成的等着她直接去上崗的工作。
她當初辭職的時候，就一直被公司挽留，在那個公司工作的時候，認識了挺多業內的大佬。
時雯不過只是發了一條要找工作的動态，馬上就有大佬私聊她，詢問她是否已經有确定要去的地方了。
這個大佬其實就是時雯的一個師兄，比時雯高一屆，後來兩個人是參加工作的時候，才發現畢業于同一個大學，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師兄得知時雯突然辭職還跑到另一個公司去當助理的時候，也是很驚訝的，特別惋惜，時不時也會勸時雯，什麽時候休息夠了，他會幫她引薦合适的新工作。
時雯跟師兄聊了幾句，師兄就讓她找時間跟他去面試就行了，薪資什麽的都可以面談。
時雯這才知道，師兄是跟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出來創業了，特別需要人才。
時雯覺得這也是一個選擇，就沒有拒絕。
工作的事情基本能敲定，時雯就打算第二天就回老家陪奶奶了。
按照計劃，她回家會在奶奶那邊待幾天，之後就回來面試新工作。
回奶奶家之前，時雯也給奶奶買了很多東西，雖然奶奶說只要她人回來就行了，其他都不用帶，都是浪費錢。
但當時雯帶着大包小包回家的時候，奶奶嘴上嫌棄，卻分明很高興她帶東西回去。
時雯老家是農村裏的，奶奶住的房子也是老房子，時雯出錢給奶奶翻新過好幾次。
奶奶愛幹淨又很勤快，老房子打掃地很幹淨，院子裏架子上葡萄藤蔓很茂盛，底下挂着一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再過些日子就能成熟了。
奶奶知道時雯要回來住幾天，早早就已經把房間打掃出來了，床鋪的整整齊齊，仔細聞床單還能聞到有太陽的味道。
奶奶還提前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時雯都說了讓奶奶不要做什麽好吃的，等她回來大顯身手。
但奶奶怎麽都不聽，還不讓時雯進廚房，她想摸進廚房裏幫奶奶幹點什麽，都會被趕出來，最後只允許時雯幫燒點火，提點水什麽的。
老房子只有奶奶一個人住，時雯老早就在院子裏卧室裏裝了監控，就是防奶奶出事了她不知道。
回到老家的第一天，就在時雯當奶奶的跟屁蟲中度過了。
第二天一大早，時雯就醒了，聽到廚房裏有動靜，出來後才看到奶奶竟然已經起來弄熬粥了。
時雯知道奶奶還是不讓自己幫忙，就默默地去燒火。
奶奶年紀是大，但動作卻很利索，一大早就去菜地裏摘了青菜回來，現在正再洗菜，只讓時雯坐在竈前看火。
時雯也無奈，但是待在老家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鄉村的節奏很慢，更加親近自然，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她在這裏感覺到很寧靜，很放松。
遠離了城市的喧嚣，好像也遠離了那些複雜的感情，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佛佛的。
她覺得，等到錢賺夠了，覺得差不多了，感覺到累了，就回到村裏，建個房子，弄幾塊菜地，養只狗，種點花花草草，這樣的日子似乎也很不錯。
粥熬好了，菜也炒好了，奶奶叫她吃早飯，吃過早飯，奶奶還要帶她去趕集。
時間過去，那些極品的親戚似乎都搬離了這裏，也可能是因為斷了接觸，時雯回來後倒是沒有遇到讨厭的人。
跟着奶奶出去趕集，她幫奶奶背着東西，是見了些人，都是一些她不太有印象的陌生面孔，見了她就想給她介紹對象，都被奶奶攔了回去。
有些可能是被攔的不高興了，有些催婚的意思，問起時雯的年齡，就更加大驚小怪了，說時雯這年齡可不能再拖了，年齡太大就不好找對象了，說不定就沒人要了。
對于這些話，時雯本人都還沒有生氣呢，奶奶就兇巴巴地怼回去了。
“我家阿雯年齡剛剛好，年輕着呢。再說了，對象這事，阿雯愛找就找，不愛找就不找，怎麽，沒對象會少塊肉還是會沒命？”奶奶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怼了好幾句後，就拉着時雯走了。
時雯都擔心奶奶會得罪那些人，導致之後在村裏會被刁難。
“奶奶……你對那幾個阿姨這樣說，真的沒關系嗎？她們會不會在村裏給你使絆子啊？”時雯擔憂地問。
奶□□都不回，“我會怕她們？村裏本來就很多人不樂意她們。”
想到奶奶也脾氣也挺潑辣，時雯默然，好吧，可能是她想太多了。
奶奶出來趕集的目的還是想要買很多新鮮的食材回去給時雯做好吃的。
奶奶對她幫忙的事情很抗拒，倒是不抗拒時雯給她錢。
時雯搶着付錢，奶奶也沒有阻攔。
跟奶奶趕集回到家裏，也才上午九點多，時雯又跟着奶奶做了一會的農活，之後就開始做午飯了。
吃過午飯就是午休，午休後下午還幹一點農活，農活結束就是晚飯時間。
這一天就這麽不知不覺過去了。
時雯白天的時候幹了農活，吃過晚飯後，帶着奶奶在院子裏納涼，還給奶奶看搞笑的視頻，時間差不多了才回房間裏休息。
這裏的生活很慢節奏，也讓人的心很寧靜，時雯完全不需要刻意讓自己去遺忘沈禪的事情，光是就這麽正常的過着這樣的生活，就已經讓的生活裏充滿細節，不會再讓奇怪的念頭侵入腦海。
唯一會讓她想到沈禪的環節就是跟苗菱聊天的時候，苗菱最近工作好像是太苦逼了，所以經常會拉沈禪出來吐槽一翻。
這幾天，苗菱吐槽沈禪的次數急劇增多。
時雯只要休息的時候一打開手機，就能收到苗菱的吐槽。
從苗菱數量衆多的吐槽，都能感覺到苗菱對老板的怨念，這種時候，老板長再好看都沒用。
時雯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苗菱，唯一能做的就是幫苗菱一起罵沈禪。
但苗菱看到她一起吐槽沈禪，又不樂意了。
苗菱：[認真說，我還是覺得沈總現在這麽奇怪跟你有點關系，你跟他真的沒發生什麽嗎？那這段時間，你們有聯系什麽的嗎？]
時雯躺在床上，舉着手機看到苗菱的問題，滿頭黑線。
[确實是有發生一些事情，但是挺丢臉的，我不是很想說。不過我覺得他現在會這樣真的跟我沒什麽關系。可能他就是純粹這兩天心情不太好。]
[嗯……确實是沒有什麽聯系，沒有必要，為什麽要聯系呢？]
時雯是一點都沒想要聯系沈禪，反正現在沈禪聯系她，她就敷衍幾句，如果沈禪不聯系她，她也絕對不可能會主動去聯系他。
反正再多的，她都不會去想了。
這段時間的經歷也讓時雯意識到了，其實她離開沈禪也能過的很快樂。
她當初還以為自己離開沈禪之後會醉生夢死一段時間，但她竟然比想象中還要平靜，大概是因為在決定要跟沈禪徹底挑明之前，被他拒絕過太多次，早就已經麻木了吧。
[要不，你嘗試着主動找他聊那麽一兩次？說不定他的心情會突然好一點，這樣大家就不用在被折騰了。嗚嗚嗚，真的太心累了。]苗菱仔細回想起來，突然發現，好像時雯在公司裏的那段時間，沈禪是最好相處的時候，哪怕在時雯來當助理之前，沈禪其實都讓員工們覺得有些很難接近。
苗菱還是覺得沈禪心情不好跟時雯有很大的關系，尤其跟時雯沒有聯系他有關系。
時雯扯了扯嘴角，[你這樣讓我覺得有點像道德綁架……不過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好吧，我确實可以給他發個消息。]
苗菱人挺不錯的，工作期間跟她也很合拍，這點小忙，或者說這個小實驗，她雖然知道結果，但也願意幫苗菱嘗試一下。
苗菱發了一個哭哭的表情過來，[嗚嗚嗚對不起，你就當作剛才是我胡說吧，我也不能為難你。既然你都跟沈總發生不想說的事情了，我也确實不應該對你說那樣的話。]
[沒事。]時雯已經切出窗口給沈禪發消息了。
[我已經給他發消息了，不過我覺得他不會因為我的一條消息就有什麽好心情。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時雯給她打預防針。
苗菱發了比愛心的表情，[我曉得的，我就那麽一說而已。嗐，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以後有見面了，我請你吃飯吧！]
時雯應下，想着，以後都不知道還會不會見面，很多人在不經意的一次別離後，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
時雯給沈禪發的消息也很簡單，就是問他這些天過的怎麽樣。
時雯發了消息就沒管了，又開始捧着平板看視頻，刷劇，看的非常入迷，甚至都忘了自己還給沈禪發過消息這回事。
她完全不知道，沈禪在收到她的消息後，拼命壓下想要揚起的嘴角有多搞笑，也不知道沈禪第一次竟然會因為不知道要怎麽回她的消息而重複編輯消息。
更不知道沈禪在斟酌半天發出回複後，就開始焦灼地等待着她的回複，甚至還腦海裏想着他能跟她你來我往的聊很久。
也不會知道在她看劇看到睡着，沈禪這邊等不到她的消息，在書房枯坐一晚上。
他想了一晚上，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
什麽時候，他竟然會因為等她一條回複，失眠一整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