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針鋒相對
第六十九章
“正在興頭上為何要休息?”圖拉聲音洪亮,“難道貴國的人已經支持不住了?放心!第三籌不會遠的,比賽很快就會結束,你們的勇士很快就能休息了!”
說罷,烏彌人中便又是一陣哄笑。
皇帝沉着臉,并未理會圖拉,道:“準。”
燕公公轉身找了人去傳話,片刻後,場中的人都退了下來,擊鞠中宣國的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本以為烏彌對擊鞠并不了解,三籌定會全部屬于他們,沒想到這才不到半個時辰,他們便已經連失兩籌。
而且烏彌人兇悍,體力十分充沛,擊鞠時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擊打到他們身上,此事他們身上已經多多少少帶着傷了,若是沒有叫停,他們估計也争取不到第三籌了。
自知定會惹得皇帝不滿,他們面有愧色,更多的是惶恐。
過了兩刻鐘後,燕公公低聲提醒,皇帝開口道:“楚珩,你去。”
蕭青容有些訝異,側看向另一側的楚珩,卻見其身着往日的常服,并未穿上窄袖騎裝,可見其事先是并不知道。
在衆人注視之下,楚珩起身,視線與蕭青容滑過,卻并未停留分毫,淡聲道:“是。”
圖拉驚訝的看着皇帝,似乎沒有想到堂堂大國竟然這般無恥,突然中途換人,聽國師白敘道:“剛才那幾個人身上都被烏彌的球仗擊出了傷,其中有一個的胳膊已經斷了。”
“那是貴國的男子過于嬌弱了,我們烏彌,女子挨了棍棒也不會吭聲的!”圖拉拍着桌案駁斥道。
白敘卻不為激怒,“你們也可換人。”
“既然宣國楚世子親自上場,那我們烏彌也不好怠慢。”耶律崇緩緩起身,握着酒盞仰頭飲下,随手一松,那酒盞落在地上,精致的酒盞頓時變成了幾片破爛的瓷片,耶律崇徑直在上面踩了過去,黑靴踏過,那些瓷片成了一對粉末,在地上細細碎碎的鋪了一層。
宣國武臣皺眉,只是在瓷片上踩過,那些大片的精致瓷器便被碾成了如面粉般的碎末,可見耶律崇內力高深。
楚珩的武功也是京中公子難以企及的,若是這倆人交手,不知誰會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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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觀樓臺,耶律崇與楚珩上了馬,撫着馬背,耶律崇突然道:“怎麽不見喬問?他為什麽沒有來北山圍場?”
“喬問只是白衣之身。”楚珩将手中的缰繩繞了繞,淡聲回道。
烏彌的語言與宣國有些不同之處,耶律崇因曾與宣國西北軍交手,基本可以理解宣國語言,明白楚珩的意思是喬問沒有資格來這裏。
聽見楚珩如此回話,耶律崇冷笑,“為什麽你們宣國不給喬問封官?若是他在我們烏彌,在我身邊,喬問早就成了受烏彌敬仰的大将軍。”
楚珩的眸光沉了沉,清冷的目光掃過耶律崇,率先騎馬進了擊鞠場中。
觀樓之下,楚珩一身常服在騎裝之中其實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駿馬疾馳,那球仗被寬大的袖子遮掩的若隐若現,本應是大汗淋淋的擊鞠,在楚珩身上卻顯得極為優雅。
但比之尋常的清冷,楚珩此時有着難得一份肆意,像極了在西北寒甲殺敵時的模樣。
耶律崇兇悍之氣盡顯,多次騎馬纏住楚珩,欲将其從馬上擊落,卻次次被楚珩躲過,行動有所受限。
斂了視線,蕭青容目光落在眼前的瓜果盤子上,如今第一局大勢已定,就算有楚珩在場,卻也有耶律崇絆住,正如圖拉所說,第三籌很快便會被奪去。
而下一場,便是全部都是女子了。宣國女子擊鞠以柔和為主,主要是為欣賞女子騎馬揮杖時特有的柔态,但是……
蕭青容微微擡眸,望了眼樓臺木欄旁那些言語舉止帶着幾分豪爽的烏彌女子,再想想宣國女子的嬌柔,默默垂下了眼睫。
場上,耶律崇似乎完全将那木球忘了,只是不住的騎馬阻礙着楚珩,在尋常人看來是耶律崇想要纏住楚珩,宣國便無勝算。離的近些的人知道兩人是在說話,卻聽不清楚說的什麽。
“楚珩,喬問在哪?”耶律崇将球仗在手間繞了一圈,傳來一聲尖利的破空聲,“等在北山圍場出去,我去找他。”
楚珩微微側頭,躲過在自己臉側劃過的木杖,“出來圍場,自會有人将你們送出宣國國境。”
言外之意,就算知道喬問在哪,耶律崇也見不到。
“就憑你們宣國的人,還攔不住我。”耶律崇神色倨傲,眸光攝光逼人,“反正他對于你們宣國來說只是普通人,我要把他帶回去,做七王子妃!”
楚珩的馬突然嘶鳴一聲,聽似平淡的聲音混在其中,卻是十分清晰,“他是男子。”
耶律崇大笑,“管他男的女的,我看上的人一定是我的!”
楚珩周身一冷,将本已到了耶律崇杖下的球一劃,看似風輕雲淡,那球卻是跨開了大半場地,入了網兜,奪了一籌。
耶律崇卻是毫不在意,反而接着道:“烏彌不像你們宣國那般虛僞,明明養着男寵卻不敢說出來。”
躲開楚珩的一道掌風,耶律崇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對于宣國人來說多麽驚世駭俗,仍是直言,“喬問比女子都好看,性子也正和我意。喬問一心為你們宣國打仗,你們卻連個将軍都不肯給,他一定會寒心,然後跟我回烏彌的。”
一心為宣國打仗?
楚珩視線掃過為喬問鳴不平,并不知真相的耶律崇,心裏無名的火氣漸漸冷了幾分。
耶律崇卻仍是看楚珩不順眼的很,一道極厲的掌風襲去,楚珩神情未變,自馬上輕踏而起,雙袖迎風而動,如乍起飛燕,球仗襲向耶律崇身下的駿馬。
耶律崇臉色一變,勉強躲開。
楚珩飛袖未振,落回馬上,球仗如同有無形的絲線牽引,回到楚珩手裏。
動作如流水行雲,紫衣俊雅,飄忽輕逸。
耶律崇仍是一幅桀骜的模樣,楚珩瞥了眼,身下的馬突然加速,耶律崇一愣連忙跟上,卻沒想到身下的馬突然踉跄倒地,耶律崇撐着馬鞍翻身而下,落在地上。
看了眼遠處再得一籌的楚珩,耶律崇冷笑,他就說楚珩怎麽會突然轉性,無視自己剛才對他的數次出手挑釁,對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有些心神不寧,原來是在最後才發作。
将手中的缰繩扯了扯,那馬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卻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明顯與剛才在場中疾馳的樣子不同,耶律崇有些掃興的把缰繩一扔,直接下了場。
觀樓上,圖拉皺了皺,以為耶律崇是受了傷,不善的盯着皇帝,低聲吩咐人去下面接人。
太子飲了一口酒,拍手大笑,朗聲道:“楚珩果然不負所望!”
三皇子悠悠然斟了一杯滿酒,對皇帝道:“兒臣祝賀父皇。”五皇子也急忙忙的跟着舉杯慶賀,如此一番,宴中的大臣都笑着随三皇子舉杯慶祝。
太子臉色有些難看,但有不好發作,只能強忍着怒意,再斟一杯,向皇帝敬酒,但是動作慢了幾步,顯得有些突兀。
皇帝十分高興,只是淡淡掃了眼太子,臉上的笑意并未變化。一旁的皇後含笑與皇帝說這着話,淩厲的鳳眸掃過太子,其中暗含警告之意。
太子的心裏越發的堵心,将斟酒的宮女拂開,自己斟了一杯,仰頭飲下。
在耶律崇回到觀樓上時,正見楚珩又的一籌,以先得三籌者為勝的規矩,這局宣國贏了。
沒想到會有如此轉機的宣國大臣,顯然十分高興,如圖拉剛才的樣子那般,大聲斟酒慶祝,而圖拉在得知耶律崇并未受傷時,十分疑惑。
“那您為什麽将贏面拱手讓給楚珩,難道您怕了楚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