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故人重逢
晉安聽出皇後的言外之意,竟是想借蕭青容約束自己,頓時心裏十分不舒服。
蕭青容這種性子會把她悶死,而且她還自不量力的觊觎着自己心上人。
“母後,兒臣……”
皇後微微擡手打斷,“晉安,回去。”
晉安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眼蕭青容,帶着宮女轉身離開。
見晉安賭氣未上來時的車辇,只是帶着一衆宮女大步而去,後面內侍擡着步辇快步跟着,皇後皺了皺眉。
晉安已經到了适嫁的年齡,性子卻還是這般的不讓人放心,身為嫡公主,晉安嫁入的人家定不會是普通人家,若是自己和太子能安好,晉安便也會過的很好,但若是有朝一日除了什麽意外,晉安如何能自保?
白日繁瑣的祭祀大典讓皇後十分疲憊,看向一側的蕭青容,皇後道:“以後,你要與晉安好好相處。”
“是。”蕭青容行禮回道。
皇後輕輕舒一口氣,夜間微涼的風驅走了身體裏的乏累,腦中也清明了許多,扶着宮女的手,皇後緩緩上了車辇。
“恭送皇後娘娘。”
代珠看着皇後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人了,才歡歡喜喜的走到蕭青容身邊,對着某個方向的人嘻嘻笑着。
蕭青容側頭看了代珠一眼,一把将代珠的手拉過來,将她攥着手掰開,就見代珠手裏的幾道血痕,明顯是剛才自己傷到的。
代珠笑嘻嘻的将手抽出,藏在袖子裏,然後虎着臉院子伺候的人道:“你們休息去吧。”然後拉着蕭青容進了屋子。
“小姐……小姐……”
代珠在蕭青容身邊打着轉喚道,見蕭青容不肯理自己,便笑着去斟茶,只是手還未觸到茶壺,卻被蕭青容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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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坐着。”
“這麽一點點小傷而已。”代珠撇着嘴,“被晉安公主氣到了,又不能出手,還不能頂嘴,一時使過了力,便不小心化了幾道。”
“那是因為你蠢。”話音尚落,門被推開,尚食林初走了進來,見代珠還穿着那身髒污的裙子,道:“你怎麽還不換掉?”
代珠對着林初龇牙,接着上前抓着林初的手,上下打量着,一幅極為熟識的模樣,“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你了,小初,尚食局有沒有我愛吃的菱花糕,改天你悄悄給我偷幾塊過來。”
“呸,虧你想的出來,我堂堂尚食為你偷幾塊菱花糕?”林初一臉嫌棄的将代珠推開,“怎麽不讓我再給你帶幾只雞鴨?”
“我不喜歡吃。”代珠一本正經道:“但是你可以偷出來給小姐,鎮國公府夥食不好,小姐都瘦了。”
林初對代珠狠狠翻了白眼,接着有些憂心的打量蕭青容,主子瘦了?……
蕭青容放了手裏的茶壺,眸中帶笑的看着兩人,微微嘆道:“小初,我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了?”
林初正嫌棄的拍開代珠的手,聽見蕭青容的話,輕笑道:“回主子,有四年又五個月了。”
四年……蕭青容起身,走到林初身邊,眉眼中不再是在皇後面前那般矜雅的笑,而是毫不吝啬的表達自己的滿心歡喜。
四年前,林初入宮,僅是四年便成了正五品女官,可見她這些年的辛苦。
“主子。”輕輕喚了一聲,林初竟是要跪下行禮。
代珠手疾眼快的扯住林初,因個子矮了些,有些費勁的将林初拉起,“話還沒好好說兩句呢,跪什麽跪啊。”
林初被代珠拉扯的身形搖晃,原本醞釀出的久別重逢的欣喜瞬時崩潰,見蕭青容笑出聲,林初有些惱羞的瞪了眼代珠。
看着代珠與林初嬉鬧,蕭青容也不阻止,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親厚如姐妹一般,四年多不見,自是想要親近。
“小初,今晚是你通知的皇後?”
林初費力的将自己胳膊從代珠懷裏抽出來,“本來屬下想來見主子的,卻不料晉安來找主子麻煩,便趁無人注意離開了,找了些由頭,面見了皇後禀告些瑣事,隐晦的提起了晉安在這處,皇後便多問了幾句,聽到公主心情不好,又說起了洛王世子楚珩,皇後就猜到了晉安公主定會又惹事,便乘着車辇,讓內侍腳程快些,來了您這。”
代珠正要去換衣服,聽見林初的話,立刻搭話,“知女莫若母,皇後肯定知道晉安公主就是個瘋婆子。”代珠說起此事,又要來氣,“她竟然說要小姐嫁給一個太監……”
從小聽自己娘親說澤國帝後情深,代珠覺得自家主子就算以後嫁人也是嫁一個待主子一心一意的,不納妾不風流的良人。
娘親是主子的乳母,對帝後之事了解甚多,雖自己幼時的記憶早已模糊,但對娘親描述的帝後故事深信不疑。
既然當年陛下可以在做到,這世間肯定也有能做到的。
只有那般真情,才能暖主子滿心舊怨風霜。
聽見代珠絮絮叨叨的不知低聲念叨着什麽,林初眉角抽了抽,忍無可忍的将代珠推到屏風後面,然後将代珠掉在地上的幹淨衣裙甩手扔了進去。
“晉安公主十分跋扈,平時也就是皇後和皇帝能讓她收斂一二,”林初坐在蕭青容身邊,“當時屬下還在擔心,若是皇後袖手不管,那晉安只會變本加厲,以後定會處處針對您。沒想到,皇後竟然親自來此處,将晉安訓斥帶回。”
蕭青容笑了笑,因為與林初重逢,眼角眉梢間多了幾分輕松惬意,“皇帝此人吝于加爵封官,所以宣國人封爵十分困難。皇後了解皇帝的性子,若是當時只是頒旨稱贊,再賞點金銀首飾之類,皇後或許就不會将我放在心上,可是偏偏皇帝封了一個縣主,自然會讓皇後注意到。”
“說起此事……”林初有些擔憂,“當時您為了借‘蕭青容’這個身份便沒有易容,但是皇帝當年可是對皇後殿下……”
怕惹得蕭青容不悅,林初沒有再多說,但是意思已經十分明顯,萬一皇帝因為這副容貌,想起當年對澤國皇後的龌龊心思,将蕭青容納入後宮,該怎麽辦?
蕭青容知道林初的擔憂,這何嘗不是她曾考慮過的問題,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定下婚約或者直接嫁人,而且對方還是皇帝不能輕易得罪的。
這樣的人……蕭青容腦海裏閃過一雙清冷的眸子,怔了怔,便将心中的異樣抹了去。
林初正要說話,卻聽見外面一陣敲門聲,有宮女輕聲道:“縣主,水菡求見。”
林初與蕭青容對視一眼,輕輕起身走到屏風之後躲了起來,代珠被林初推出屏風,一個踉跄後站穩,對林初吐了吐舌頭。
蕭青容将屏風附近的燈吹滅,見林初的影子不再映在絹質的屏風上,這才将門打開。
“水菡姑娘,可是大姐有事情吩咐?”
見屋中的燈火有些暗,水菡料想蕭青容欲要歇下,便也不再多做寒暄,對蕭青容福了福身,道:“小姐聽說晉安公主和皇後來了此處,有些不放心,命奴婢過來看看,是否有需要小姐相助的地方。”
說着,水菡笑了笑,“看來,奴婢來晚了。”
知蕭雲容對她沒有什麽惡意,水菡也并非故意拖延錯過,蕭青容笑回:“多謝大姐挂念,青容這裏已經沒什麽事了。”
水菡點頭,微微上前又将聲音壓低了幾分,道:“大小姐讓奴婢轉告您,夫人今日托人遞來了信,說是二小姐離開了鎮國公府,也許會來此處。”
蕭青容有些驚訝,行宮不是能夠随便進出的,就算蕭千容尾随到了,也不能見到誰,只能被駐守的軍隊和侍衛趕走。
既然蕭雲容好意将此事告知于她,蕭青容自然欣然受下,“好,我會留意的。”
水菡再次福了福身,提着燈籠走了。
……
房中燈臺精致典雅,楚珩将手中的信放在一側。
桌前辰離将信紙收好,“主子,已經查清了。二十多年前,皇帝和鎮國公因水災而前往樂州時,偶遇元氏。後來歸京,皇帝想将其帶回,卻發現元氏失蹤,便命人暗中尋找。幾年後,得知元氏為澤國皇後。”
“後來的事您也知道了,白敘進言,借盛傳的澤國有神秘秘術的傳言,又弄了石碑一事,說澤國皇室是為妖物,影響天下龍脈,阻礙宣國一統天下,皇帝便出兵,攻占了澤國。”
“皇帝竟然真的相信白敘的一派胡言。”辰離說罷,有些難以置信,“難道皇室的人對神鬼之事都深信不疑麽?”
辰衍看了眼楚珩,見主子沒有說話的意思,便冷聲道:“白敘不過是給皇帝提供了理由而已。”
辰離聞言,露出了然的神情,而後接着道;“還有一件事,當年澤國被攻打之前,曾經爆發過瘟疫,正是因為那場瘟疫讓澤國毫無抵抗之力,屬下查着,那瘟疫似乎……是與白敘有關。”
“此事白敘做的極為隐秘,屬下已經動用了所有情報線人,卻也只能查些皮毛,不敢說有十成把握。”
楚珩微微擡眸,臉上映着燈火多了幾分暖色,只是眼裏仍是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