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4
“流氓。”
都抖落到這個地步了,秦嶼幹脆把那袋水果拎到床頭櫃上,挪過來想從身後抱抱時淼,時淼擋了一下,神色不自然的說:“你下次靠近我提前說一聲。”
“怎麽了?”
“沒怎麽,你說一聲,有嘴又不是沒嘴,怎麽就天天記着耍流氓。”
秦嶼無奈笑笑:“好,親愛的時淼姑娘,我現在能抱抱你嗎?只是抱抱。”
時淼攥攥手指,微微點頭:“能。”
秦嶼把人一整個擁在懷裏,耳鬓厮磨間啞着嗓子說:“還沒完呢吧,你繼續。”
秦嶼把時淼的手握在自己手裏,一點一點地摩挲着。
時淼的手很軟,骨節也沒有那麽明顯,倒是秦嶼的手指長且細,骨節分明,不知道是不是人不一樣的緣故,觸碰起來和時淼之前握過的手都不一樣。
“高考之前那天你是不是在打探我的消息?”
“高考之前?”
“嗯,高考第一天早晨沒有出發之前,在欄杆那裏。”
“在欄杆那裏……”
時淼那一屆七中是高考考點,但是理科考點,文科班要到四中,本來都在教學樓裏頭,因為騰教室設考場,他們搬到了辦公樓上邊的空教室裏,那裏隔中間的樓梯就是幾間男生宿舍,而樓下又是老師們的辦公室。
樓是單面的,樓前有一個籃球場,一出教室門就能看見。
出發前語文老師把時淼叫去做考前心理疏導,其實就是讓她別緊張之類的,從辦公室出來上樓的時候和吃完飯回宿舍的秦嶼遇上了,他們并肩從二樓上到三樓,又趴在欄杆那待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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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嶼問:“你打算考哪個學校?”
長興的高考實在內卷的離譜,在長興祝福一個人金榜題名不如祝他考出長興,時淼當時沒有目标,就說了句:“反正不在長興。”
秦嶼又問:“将來幹什麽工作?”
“老師?我家裏都想讓我當老師,不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秦嶼點點頭:“是,以後再說,你可以的,沒問題。”
時淼笑笑之後一個回宿舍一個回教室。
秦嶼往緊得抱了抱時淼:“第一啊,那天不是偶遇,我吃完飯往教室走,見你進了辦公室,我就在樓梯口等了會兒,你出來之後假裝才上樓,還騙你說我回宿舍,宿舍其實都鎖門了。”
時淼擰着脖子瞪了他一眼。
“你高三下學期就跟個學習機器似的,別說表白了,我和其他人一樣,沒敢靠你太近,就……”
“就岳晚亭和我說話說得多,栩栩高三不跟我一個班,我倆只有下課和放學之後見得到,我的同桌是岳晚亭,我倆每天都在說話,這個我認。”
“你倆不僅每天說話,有時候路栩來找你,你都不理她。”
“你胡說八道,栩栩找我,那是栩栩,我不理你也不可能不理她。”
“你可以打電話問問。”
“我才不要,大過年的。”
時淼話說完倆人默契地沉默一瞬,後齊齊笑出來:“怎麽跟小學生似的,說你呢。”
“好好好,說我說我。”
秦嶼繼續說:“我沒有想考的學校,而且我那時候成績沒你好,我就想問問你,萬一高考完我逮個機會跟你表白然後成了呢,結果也沒問出來。”
“但是。”時淼深情地說,“我以為是我一個人的暗戀,所以那是你正正經經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是說再見之前,我一直記得。”忽然臉色一變,“那你高考完拿着情書去我家後來又沒音兒了怎麽回事?”
“呃。”秦嶼舌尖在嘴裏打轉,“這個。”
“你去車站了,你看到我和我哥在一塊兒了,然後你就走了,是嗎?”
“你怎麽知道?”
“時森猜的。”
“時……哦,聰明。”
“他是聰明,你是蠢豬。你也不想想,我媽都讓你去車站追我了,時清淮怎麽可能是我……你蠢死了。”
他們之間一定有浪漫過敏症,說不了兩句好聽話就能吵起來。正這時候時淼手機亮了,是時森問她在哪,她發了個定位,時森那邊先是沒說話,後來發了條語音:“要是不忙的話要不明天趁家裏人都在帶回來看看?”
時淼:“……”
時淼:“你再話多我明天回家就把你那套設備全賣了。”
時森:“晚安姐姐,祝您愉快,新年快樂。”
秦嶼笑的不能自已,時淼把手機扔到一邊撅了噘嘴:“笑什麽?”
“笑你倆可愛。”
時淼沒好氣地說:“你別笑的太早,還沒完呢。”
“還沒完啊,好,繼續。”
“你去過我們學校?”時淼指的是那個孔夫子的像。
秦嶼打開手機調出那張照片,點點頭:“我在老師那問到你去了裕安,其實之前就去過兩回,後來當了歌手,名氣一點點起來之後去就都沒那麽方便了,那回是去裕安參加活動,順路去看了看,拍了張照片,你畢業以後我很少去。”
“那你肯定也見過王柏岩。”
“王柏岩?我說實話,我沒見過,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我就偶爾去你們學校轉一圈,你們學校那麽大,我就有一回看見你從圖書館跑出來,跟個女瘋子似的,奧,還有一回應該是你去實習,我看你上了一輛大巴車,之後再見面就是演唱會之後了。”
“我上大巴車的時候有個男生送我,他就是王柏岩。”
時淼語氣平淡地講了那天那晚發生的事,以及她和王柏岩的關系,聽完秦嶼只懊惱自己沒有早一天去,所以說是真的沒有人救時淼,而她一個人完成了“反殺”。
“演唱會的票呢?是你給穆阮熙的?”
秦嶼本來正在懊悔不已,他抱緊懷裏的人,冷不丁這麽一問,思緒全亂了。
“票……票……”
“你想給栩栩,但是栩栩不幫你,你就找到了穆阮熙。”時淼語氣肯定。
秦嶼語氣卑微:“路栩和你說的?”
“你不用管,你就說是不是?”
“是,也不全是。我那場演唱會的的确确是私心,我發誓我沒說一句假話,所以票是可以退的,但你那張票,我一開始找的是路栩,但被路栩罵了一頓,她說我一天到晚竟想這些有的沒的。”
“栩栩說的對。”
“是是是,對對對,但她還是幫我找到了穆阮熙,她說她不會幫我,我要是能說動穆阮熙那是我的本事,我就說動了。”
“穆阮熙你要是再說不動,那你也太笨了。”
時淼從秦嶼懷裏坐起來,問出她最大的疑惑:“你這麽多年不來找我,是怕打擾我的生活,現在怎麽又來了。”
“因為一本小說,叫《你帶走的夏天》。”
他們互相看着,說着彼此都能聽懂的話。
《你帶走的夏天》,這是秦嶼的歌,也是一本小說的名字,是許寒飛推薦給時淼看的那本小說,作者叫秦三十三。
“我有一回回來參加聚會,淩讓帶了本書給我,說是路栩的書社專賣,名字和我那首歌的名字一樣,我就看了看,其實看到名字我就在才是不是你了。”
“看完之後呢?”
“看完之後我和我的工作團隊說我想在裕安開一場演唱會,當時我不知道你這麽快會回來。”
時淼低頭:“為什麽許寒飛要推薦給我看?”
“嗯……可能是因為我獨愛那本書吧,他看過書,知道書裏講了個什麽故事,但他不知道秦三十三是你,他知道我喜歡你,他想讓你喜歡我。”
“哼,讓我喜歡你。”
《你帶走的夏天》這本書是在《你帶走的夏天》這首歌之後出來的,如果說秦嶼的歌裏唱的是時淼帶走的夏天,那時淼的書裏寫的就是秦嶼帶走的夏天,她把自己如同涓涓細流一般的暗戀故事寫成一本書,自掏腰包出版之後放在路栩的書社賣,她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回來。
坦白局停在這一剎那,秦嶼根本不用問時淼什麽,因為那本書裏時淼已經足夠坦白,以他們之間看得懂的字眼寫得清楚明了。
春晚已經接近尾聲了,倒計時的鐘聲也已經過去,天光破曉,淡淡的明光透進只拉了一層的窗簾裏。
“困不困,熬了個通宵?”秦嶼把時淼塞進被子裏,中間用被子褶攔開,慢慢在身邊躺下,時淼枕着他的胳膊。
時淼很配合的打了個哈欠,翻個身穿過被子褶皺鑽進秦嶼懷裏,伸手抱在腰上。
她在擁抱一個男人,說出去至少穆阮熙是不會信的,可她就是在抱,真真切切的擁抱,她沉溺于這樣的擁抱,看上去沒有幾兩肉,摸起來卻很結實,還有點……硌得慌。
貪婪入睡,忽然她伸出一只手夠過來手機給時森發了條語音,才心滿意足地睡着了。
這一次那個明媚的夢終于有了不一樣的呈現,秦嶼依舊拉着她的手往外走,笑的燦爛,她沒有猶豫,起身在一群人的驚呼中跟着他跑出去。
大年初一中午十一點左右時淼被電話鈴聲吵醒,時森問她要不要回家吃飯——他們家大年初一一直有吃團圓飯的習慣——不走親戚也沒親戚來,就他們一家人。
時淼擡眼看見秦嶼在看她,含含糊糊地回說一會兒就回去,挂了電話。
“我送你回家?”秦嶼說。
時淼紮着腦袋在秦嶼懷裏又待了一會兒,悶聲說:“你該回家了。”
秦嶼為她理理拱亂的頭發:“我家今天中午應該有客人,我剛剛和我媽說過了,晚點回去。”
“你要去哪?”
“岳母家。”秦嶼迫不及待要問出口,“時淼,我們在一起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