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5
中午十一點四十七分時淼先離開的酒店，十分鐘後秦嶼辦理退宿。
前臺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見他去的匆忙，大概是想起了昨天夜裏他風風火火地跑來辦理入住，明星耶，好像也就那樣。
時淼已經在出租車裏等着了，大年初一大街上也并不冷清，現在的人們似乎更多的喜歡在春節這一天出來逛街，而不是在家裏待着。
秦嶼終于有了些緊張：“我這麽冒然去你家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時淼掃了他一眼，又瞥了瞥前排開車的司機師傅，忽然說：“有什麽問題，那孩子有了就是有了，孩子是無辜的呀，總不能大過年的我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拿掉吧，大不了你挨幾下打，我爸打人不疼的，也就鐵棍子，打折了就沒事了，我姐姐也很愛我的，你們結婚才半年，大不了離了嘛，都是一家人。”
秦嶼看向時淼的眼神陡然間寫滿震驚，他佩服，不僅佩服還佩服的五體投地，口罩下面哭笑不得。司機師傅從後視鏡偷看了一眼，搖搖頭。
秦嶼當然上道，一把把時淼摟進懷裏，幾近咬牙切齒的溫柔：“說的也是，那天明明是我和你妹妹去結婚的，要不是半路被你姐姐打劫了，我現在就是你妹夫，你妹妹更好說話。”
四目相對，要玩就玩狠的，大過年的就當放煙花了。
之後倆人顧着各笑各的，好長時間沒說話。
司機師傅大概是被惡心到了，接了個電話，說話的語氣都橫了好幾分。
秦嶼怕司機師傅氣急了開車跳海，往回找補：“你這劇本不行啊，反社會，拍不出來，換一個。”
時淼瞪了他一眼，很快接上：“劇本又不是我寫的，我還不想演呢，還不是你帶的。”
“行行行，我帶的，不演了。”
再看司機，已經雲裏霧裏往後看了好幾回，終究撓撓鼻子，大概是寧願相信後排這倆還是祖國的好花朵。
小區門外下車，不知道是誰家的親戚走出來好大一群人，他倆也沒想過去擠，小區外面有家超市，老板就住在小區裏，過年也沒關門。時淼拉着秦嶼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左不過就是家中常備走親戚的那幾樣，秦嶼也沒什麽表示，付了錢拎着走了。
進電梯的時候秦嶼還沉浸在時淼說時家爸爸媽媽對他印象非常好，電梯門再打開的時候他做起了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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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淼眼看着他對着手機屏幕整理頭發和衣服，犯了個白眼按密碼開門：“爸媽我回來……了，你們這是……”
“新年快樂！歡迎歡迎！”
時淼：“……”
時淼身後的秦嶼：“！”旋即微笑，“謝謝叔叔阿姨，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時淼無語，感覺不是帶男朋友回家，是跟男朋友去了婆婆家，什麽一個女婿半個兒，一個女婿直接頂一個兒子。
“爸媽他腼腆，你們……你們先聊。”時淼拉着辛雅拐進廚房。
客廳裏秦嶼把在樓下買的東西放在茶幾底下，打開手提包拿出了按摩儀、好煙酒、養生槌、游戲外設一堆好東西，辛雅正往魚上撒蔥花，瞥見了捅了捅盛米飯的時淼：“姐，那個提包裝那麽多東西呢？”
時淼踮起腳往外看：“什麽提包？嘶~我說他怎麽不着急買東西，早有預謀，不錯~不錯。我看他回他家拿什麽。”
辛雅笑了，端着魚出了廚房。
時淼端來最後一盤菜，招呼着：“各位，吃飯了，吃了飯再聊好嗎？”
一家人才烏拉拉過來落座。
時爸爸舉杯說話了——往年都沒有這個流程：“今天我就說兩句，小雅也在，家裏人全，主要是什麽呢，淼淼和秦嶼，你們倆多少年了，又碰一塊兒了，幾年前那時候我們就覺得你倆特別好，因為一個時清淮，你說說耽誤多少事兒，這些年淼淼相親相了不少吧，西餐都快吃膩了也沒相出個什麽來，我們還說這孩子怎麽誰都看不上，原來是等着呢，昨天晚上我們還說起你呢，這就是緣分。”
時媽媽附和：“就是，等等好。”
時淼對面就是笑的無比乖巧的秦嶼，時淼想把眼前這盤豬肘子呼他臉上去：“親愛的爸爸，我餓了。”
“吃吃吃，喝了這一杯，大家動筷，新的一年一切都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來，幹杯。”
時淼從沒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場景，像做夢一樣，新的一年本以為回長興是一件很頭疼的事，現在看看也沒那麽糟心，畢竟不能什麽好事都讓一個人占了，有得必有失嘛。
動筷了就意味着節奏慢下來，時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那昨天晚上這麽大個女兒夜不歸宿，總得問問。
時森夾起一根雞腿啃了一口咽下去：“天宇大酒店，離這兒不遠哈。”
時淼正給辛雅夾菜，一聽差點把筷子飛出去，她毫不猶豫怼回去：“遠不遠你走走不就知道了，實在不行問導航，這麽大了，找個路還得爸媽幫你啊，你又不是路癡。”
時森不甘示弱：“那倒不必，我有我家住着，惬意得很，才不會大年三十兒晚上跑去酒店約會呢，虧了是我這準姐夫正人君子，要是碰上個……啧啧，爸爸？媽媽？你們家乖乖女兒哦，她……”
“吃你的飯，大過年這麽多肉堵不住你的嘴，叭叭叭的，小心我把你那一屋子東西全賣了廢品。”時媽媽瞪着時森穩定輸出，時淼沖秦嶼挑挑眉，安心吃飯。
可到底是得說說，時淼就一言帶過：“我倆看了一晚上春晚，聊了一晚上八卦，什麽都沒幹，感謝我親愛的弟弟關心，媽媽，既然弟弟這麽關心我，今年他的那份壓歲錢不如給了我吧。”
時森當然不答應：“憑什麽，我關心你有錯了是吧？時淼你說這話心虛不虛，我下游戲就已經淩晨了，我那麽困還給你發消息，你威脅我就算了，你現在還昧我的壓歲錢，有沒有天理了。”
“你關心我我感謝你了不？那你剛剛說我這筆賬怎麽算？你那銀行卡裏錢都拿去買游戲了吧，給你那麽多錢幹什麽？”
“時淼。”
“時森。”
“吃飯！”
時爸爸中氣十足地喊完這一聲還穩穩當當地替秦嶼添了勺湯，颔首一笑，優雅。
辛雅是見過這場面的，還算習慣，秦嶼頭一回見這場景，只覺得吃進嘴裏的飯更香了，畢竟從小到大他家飯桌上可沒這麽熱鬧過。
很和諧，一切都很和諧，除了時淼和時森因為一個獅子頭用筷子打架最終掉進秦嶼碗裏，和和睦睦。
吃了飯時淼知道時爸爸和時媽媽有話跟秦嶼說，就和辛雅進廚房收拾，時森拿了紅包，又從時淼這兒撒嬌賺了點錢，出門不知道那逍遙去了。
客廳裏的話有一搭沒一搭傳進廚房裏，左不過還是那些話，什麽時淼還小，不着急嫁，他們要好好磨合，如果覺得合不來也不勉強，當然這都是後話，秦嶼像個面對着班主任的學生，局促卻又堅定地許着承諾，廚房裏時淼和辛雅聽笑了。
辛雅說：“姐，他挺好的，最起碼他風評口碑都挺好，而且粉絲事兒少。”
時淼說：“他人也很好。”
下午時爸爸和時媽媽要出去串兩家門，家裏剩下了時淼秦嶼和辛雅，秦嶼該走了，家裏已經打電話催過，時淼還沒做好去他家的準備，和辛雅把他送上車後帶着辛雅一頭鑽進大商場嗨了半下午。
晚上秦嶼發來消息邀請她到秦家去，還說秦家父母想定個時間請時家吃頓飯，見見面。時家商量過還是想讓時淼找個時間先去拜訪，覺得這事兒能定了再聚不遲，時淼去秦家的時間定在了正月初五，正好辛雅買了初四的車票回裕安給孤兒院院長掃墓，時淼走了辛雅也不至于自己在家不自在。
正月初二時淼去找了路栩——這是比穆阮熙還要親的親閨蜜——五年裏沒見過幾面，但見了面不會有一絲一毫尴尬，她們是青春那幾年對彼此來說最美好的存在，高一至今十年了，超過十年的友誼那就是一輩子。
穆阮熙在劇組，這件事時淼是在手機上和她說的，路栩這邊則是當面說的。
“栩栩，我想好了。”
“你不是想好了，你是懶得想了。”路栩一眼看破她，“你亂了這麽久，忽然就心定了，這話說出來你信？反正我不信。”
時淼耷拉了腦袋：“過了年我二十六了，相親的都能仨月扯證，我倆十多年，有些步驟就省了。”
“比如？”路栩說，“戀愛的步驟還是彼此熟悉的步驟，親愛的，你對現在的他根本不熟悉，你是追了五年的星，追到什麽了？專輯買，海報買，周邊應援都不缺，但是你這是結婚，不是追星，我不否認你謹慎，我也不能說你就真的考慮全了。”
路栩遞給時淼一杯咖啡。
時淼抿了一口：“栩栩，你說結婚如果總要想這麽多，會不會影響感情啊，兩家也不好看吧。”
“影響感情那得是有感情，你倆有什麽感情？同學？暗戀？還是偶像粉絲？”
“我不是說我，我就說結婚本身。”
“這麽說吧，談戀愛是什麽都不需要考慮，結婚是什麽都需要考慮，你可以一輩子談戀愛，但你不能一時腦熱去結婚。”
“栩栩。”時淼抱着腿蜷縮起來，“我突然又不想去他家了。”
路栩看過來，鼓了鼓掌：“看來我又成功的拆散一對。”她坐到時淼身邊，說，“我不是讓你害怕，我是讓你清醒一下，你現在和相親沒什麽區別，可能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相親的那個人你不認識，秦嶼你認識，而且在秦嶼面前你有絕對的偏見，你當然可以去見見他的父母，說不定會讓你更加了解他這個人，叔叔阿姨肯定是和和氣氣的，你可能會覺得所有父母都是和和氣氣的，但凡事你總得給人家例外的機會吧。”
“萬一他爸爸媽媽不喜歡我呢？”
“你看，你倆在一起之前這些事你從來沒考慮過。”時淼抱着路栩的胳膊愁苦起來，路栩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傻子，他們喜不喜歡你，你都得去，不僅要去，還要昂首挺胸的去，這不叫醜媳婦見公婆，這叫對你的人生負責。”
“栩栩。”時淼倏地正色道，“你說我昨晚為什麽去找他啊？”
路栩翻個白眼：“鬼知道，明明前半夜還和我說他瞞了你太多事，後半夜醒來就在一起了。”
“這個你聽我慢慢給你講，他昨晚把初三到現在做的那些事全認了一遍……”
